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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谷昕摇头。“我要你留一点给人探听。”
“我是问——那、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乐亭祈非常的慌。
“小祈,你不可以逃避事实。”
“我没有逃避!逃避的人明明是你!!”她再笨也知道他要把她推给别人,他不要她了……
乐亭祈紧紧抓住平谷昕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刚刚明明一切都很美好的,为什么他一定要破坏两人间的美好,提起这个杀风景的话题?
就算是要提起这个话题,不也应该是他要帮她伤脑筋、想办法顺遂她的心意吗?
为什么此刻这个令她万分痛恨的困境竟成了他又一次拒绝她的理由?
因为一切都如她母亲所认为的那样吗?他不把她当一回事吗?
乐亭祈破碎的声音泄露了深层的恐惧。“我喜欢你……我不要跟别人订婚,你知道我的心意对不对?”带著恳求的告白,只希望能引起他的动容,只希望他能相信她不是弄不清楚自己感情方向的小女生……
“小祈,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母亲之间有什么冲突,可是你还小,不要为反抗而反抗。”
“这就是你对我的想法?!”乐亭祈不可思议且痛恨地说:“我还小……这是你不要我的理由吗?你凭什么以为你的想法就一定对?你跟我妈妈他们都一样,以为帮我决定未来、安排好未来就是为我好?!我好讨厌你们!讨厌你!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小祈……”
“我不想看见你!”乐亭祈负气的背转过身。
“我真的是为你好。”毕竟是单纯良善环境出身的女孩,小祈是在意她母亲看法的,不管她有没有说出口。让自己的母亲难过,同样也会造成她的难过,而这是平谷昕不得不考虑的事。
因为,他不想看见她事后伤心……
如果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障碍,那就是他太怕小女生受到伤害而频频保持距离,而小女生又过于出生之犊不畏虎的跃跃欲试。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痛恨自己连盛怒当中说出来的话还是这么幼稚,莫怪没有人会相信她感情的成熟度。
“好,我走。可是等我走了,你要下楼去吃点东西,知道吗?”
乐亭祈非常失望且生气,根本不愿理他。
平谷昕在离去前,又静静看了小女生一眼,心情忍不住跟著小女生而失落。
他拒绝她了……至少是违背了一部分的心意在拒绝她。
就这样了,让不清楚是在何时动了的心,恢复原初的静寂。
其实……她骗了罗琳。
要从雷宅失踪真的不难。
心情冰冻了一天,将自己自闭于所有人之外,虽然看到那些人关心担忧的神情,她也曾感到愧疚。
可是那些心情都远远比不上她的心灰意冷,以及一种被人放弃的感觉。
所以,也就在她不发一言一语一天后,当她自告奋勇要帮徐妈去采买东西,才会轻易获得同意。
也是生平第一次,以简单冷然的眼神就制止了她家小弟的造次和爱黏她的症状。
原来,生气的人可以拥有这么大的权力。
当乐亭祈步出雷宅,没有看见的是徐妈那关注著她离去的担忧神情,当然也没有听见雷莫海示意让小女生一个人出去走走的纵容。
乐亭祈只是慢慢沿著那堵记忆中的白色围墙走……
强人所难——说的就是她这种行为吧?
最爱哭也最能哭的她,遇到了生平第一次的告白被拒,居然哭不出来——大概也是一种失败吧。
她老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认为只要自己一意去做就会成功——果然是十七岁女生会有的单纯思想。
等到这个夏天结束后,等到她回到美国,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吧?
母亲看中的黎大哥,其实也很好,对她更好,为什么她不能试著接受呢?
那些都很好,可是她偏不喜欢—— 是不是一种自找麻烦的心理呢?
与其辛苦的乞求别人改变心意,不如自己换个心情——又快又好。
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依照这些逻辑思维去做,她的世界就会是单纯而美好的,无庸置疑。
没有强求,没有为难,只要依照著众人所给的幸福定义,她的一生必定会富足而无忧——大家不都是这么预示著?
何乐而不为、何乐而不为……
可是,她都已经这么努力的劝说著自己的心意了,为何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遗憾梗在心头……
是该死心了……
幽幽的眼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已在不知不觉中离她很远的白色围墙——
不是没有预想过会失败,但她年轻的心境宁愿深信她会得偿所愿,只是事实往往不是她相信就可以了。
乐亭祈万分失意的渐行渐远,兀自沉浸在心绪很坏的景况中,完全没注意到周遭环境的陌生……
于是,当她已经远离了豪宅区有一段距离,也就是监视录影机拍摄不到的地方,甚至是用铁皮围起的私人产业的外围道路时,其实已算是落单的状态了。
自小被保护周密的乐亭祈显得有些戒心不足,只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迷了路,微微的著慌。
在转过一处弯道后,乐亭祈首度发现了一辆开在她身后五公尺的白色休旅车。
正高兴遇到人可以问路,可是这辆车开得也太慢了吧?像是在跟踪她……
台湾和美国的治安都不算好,但她在美国住的是上流社会的高级住宅区,环境一向安全,所以在雷叔叔家附近应该也不会太黑吧?
脚步稍稍加快,想走往较大的岔路,她想先确定这辆车的意图,不料却先听见驶近她身边的休旅车中传出的谈话声——
“……她是白目、少根筋、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练家子?”清朗的男中音中带点不屑的口吻。
“前三者吧,你看她娇嫩嫩的,怎么可能会是练家子。”略低的男声,有种故作斯文的腔调。
“那也难说。你忘了森哥那女人吗?也是一身细皮嫩肉的大美人,烙起人来火力却大得很。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啧啧称奇之声不绝于耳。
“没错吧,就是她了?”
“你以为在台湾像这种清纯年轻的上等货色很多吗?”
“可是小妹妹太没戒心,一点都不像琳丫头会交上的朋友。”
“她可能别有用途吧,哈哈哈哈……”
他们聊天的话题——是她?!
乐亭祈好奇至极地偷看休旅车前座上两名笑得猖狂的年轻男子。她当然不认识他们,可是看他们大剌刺的把车停在马路中央大笑的举动,又怪异得让她忘了先前的害怕。
“请问,你们在笑什么?”如果说今夏还有什么诡异之事,那就都来吧。凭著一种识人的直觉,乐亭祈竟不害怕眼前这两名行踪诡异、毫不相识的男子,甚至大胆的靠近车门询问。
接下来是一阵静默。较没气质的那位男士停住了他张大、笑了一半的嘴,另一个则在消声之前礼貌性的合上嘴巴。
六只眼睛对望。
以为还要僵持上很久,却在两名男士瞄见小妹妹眼中的慧黠时,爆出更大的狂笑……
“哈哈哈哈……”顺过了气,接著笑,“哈哈哈……有胆识,不同凡响,你这个小妹妹我们收定了!”
“贤,不用先自我介绍一下吗?小妹妹再大胆,也不会随便上陌生人的车。”斯文男推推金边眼镜,和善地对乐亭祈笑著。
“她都敢一个人随便乱走了,半路被抓上车也是很正常的下场。”粗犷男本著将人收归旗下,便当作自己人来责备。
“你好,我叫小忠,他是阿贤,我们是罗琳的大学同学兼死党,是她叫我们来接你的。别看我,我不清楚内情,你等一下自己问罗琳。”
“罗琳姐?”
“对,就是她。小妹妹,我们跟踪你很久了,看你一个人恍神乱走,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们。对了,有没有兴趣来趟台湾环岛之旅啊?”阿贤长舌且夹杂不清的说著。
“包食宿交通费吗?”
“哈哈哈哈!小妹妹,你真的不是普通机灵耶,这么绝倒的问题你竟可以问得这么自然。不过,我还是要回答你,包食宿交通费。”
“好吧,何乐而不为。”这句话真好用。
“上车吧。”小忠很有绅士风度地下车帮乐亭祈打开休旅车的门。
就见休旅车后头半躺著一个很明显正在补眠的女人——罗琳。
彷佛被先前震耳欲聋的狂笑声“稍稍”惊醒,罗琳睁开惺忪睡眼看了多日不见的小祈妹妹,友善地招呼:
“把你弄出来了真好,一起去体验千金小姐之外的人生吧,我保证你值回票价。”
看著最后一抹斜阳沉进远方的海平面、天色灰蓝成一片后,乐亭祈才拎著短靴慢慢往回走,加入小丘上的热闹人群中。
“嘿,小妹妹,你回来啦。”忙著把两个小时前一车人杀到超市去疯狂采购的食物一一包入铝箔、放上烤肉架上烤的小忠最先招呼她。
“哈,小妹妹,你看海看很久喽,有看出什么心得吗?分享一下。”第二个招呼她的阿贤忙著不停将手中的木炭敲成小块状,一双大黑手忙中抽空出来在乐亭祈的小脸前晃了一下。
“我来帮忙吧。”乐亭祈弯腰看著火光。
“小祈,过来这边坐,事情让他们男人做就好,我们只要等著吃就可以了。”早就在一旁沙丘上铺好一块野餐巾的罗琳,完全没有不做不食的概念,反而热情招呼初来乍到的小妹妹。
“喂,琳丫头,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等著吃就好?你是猪吗?”摆明著不爽的阿贤飞快嚷出众男人的心声。但一看到尴尬在一旁的乐亭祈,马上又换上一张谄媚笑脸。“小妹妹,你是例外,你乖乖去坐著等就好。”
“贤,你这是司马昭的黑心肝啊,觊觎人家也不要做得那么明显,口水赶快擦一擦,别滴进烤肉里,没人敢吃。”
“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人家小妹妹才几岁,你又几岁了,老牛吃嫩草不道德吧!”小忠继续吐槽。
“我跟琳丫头差不多,也才二十一而已,大小妹妹不超过五岁,绝对是可以被祝福的范围,不像某高龄人士——”一声惨叫。“干嘛啦?很痛耶,魏老大,你干嘛把这么大块木炭丢在我脚上?”
众目集中在阿贤呼叫的魏老大身上。
乐亭祈知道他就是罗琳喜欢的那个人,一个一直拒绝罗琳的人。
就见魏老大以老练的手法为大家料理食物,态度悠悠哉哉,完全的不为所动。
乐亭祈不禁对这个少言的男士好奇起来。魏老大全名叫做魏君盛,是罗琳的大四学长,也是她苦追不得的冤家。
不过乐亭祈觉得最好玩的是,眼前这三位男士的名字若取其中一个字合起来,刚好就可以拼成“魏忠贤”——明末祸国殃民的老奸太监——罗琳恨恨的当笑话说给她听。
“他是叫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罗琳凉凉地解释。
“哪壶不开提哪壶指的是你说的这句话吧!”偷觑到小妹妹苦笑的小脸,阿贤怜惜弱小的同情心空前的泛滥成灾。
这个灾情中,唯一让人忌讳的是那个欺负弱小的人——偏偏是那个让他很忌讳的人。
啊!小妹妹真是遇人不淑。
“小祈,你的心情还好吧?我都听说了。”至于消息来源,嘿嘿,基于保护线民的职业道德,罗琳暂且不打算对外公布。
在罗琳名为关心、实则八卦的询问同时,乐亭祈注意到一直“很专心”烤肉的魏老大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对她说什么,但她跟他不熟啊。
虽然和小忠、阿贤、魏老大是第一天认识,但活泼亲切的忠、贤两人让她相处起来很自然,魏老大则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距离感,就跟平谷昕给她的感觉一样。
“还好吧。我一直不断在做心理建设,现在……应该是好多了……”事实上,乐亭祈自己也不确定,只知道自己此刻非常不想见到平谷昕,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有这种念头,想想都觉得诧异。
可是她真的有不想再见到他的想法——如果每次见到他,只代表著要被他拒绝、或是推得远远的。
“呜……好可怜……明明被人伤害了,还要独自一人去做什么心理建设,然后等待下一次再被同一个人伤害……呜……”罗琳啜泣不已。
“罗姐?”看罗琳哭了起来,乐亭祈有些无措,因为她觉得罗琳哭得有点奇怪。
“这种影射意味很浓厚喔,琳丫头。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死心了吗?”多加了几个语气强烈的修辞,阿贤很机灵的配合相声。
“我是要死心了啊,现在只是看到小祈,感觉同病相怜而已。”如果那人没听见她的决心,她刚好趁机再表明一次。
“让两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