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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留在车内的乐品妮,心情很差。
已经三天没看到陶泽森了,传简讯问他,他回说最近工作比较忙,叫她不用来找他……
这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工作嘛,但心里的思念好乱,分分秒秒地啃咬她的灵魂,每天工作忙碌,还得面对众人的询问,温蒂又对她特别严格……
她的压力好大。
每天都失眠,因为少了他的体温,她想念他的大床与温热的身体,还有他低沉醇雅的嗓、定定的眼神、淡漠的脸色,她全都想念。
也想念深夜时分,他坐在阳台上,工作时吃巧克力的样子,她很爱偷看喔,看他吃下巧克力时,微乎其微绽露的微笑,她最爱他这摸样,低调又压抑的样子,明明因为巧克力满足了,却又不大方的笑,这样收敛。
想到他,心里就满满的,好温暖。
温蒂上了车,车内顿时充满盐酥鸡的香味,她向来一闻就会食指大动的,这下却没什么胃口。
不一会儿,到了社区门口,乐品妮下了车,快步经过警卫室,步入电梯,回到自己的屋内。
踢掉高跟鞋,将包包丢在椅子上,脱去外套,还没卸去脸上浓妆,她就跑到阳台去。
天空漆黑如墨,缀着稀疏明星。
风,吹来,一下又一下。
她的发呗吹得往后,她向前,靠在阳台边,往旁边陶泽森的阳台投注视线。
那里,空无一人。
想到初次在阳台上看到他的时候,那天很晚了,她刚回家,全身疲惫,正巧拿着盐酥鸡到阳台,就看见他专注地打着电脑,那时她看着他的侧脸,就觉得移不开目光,后来他拉里拉杂说了一大堆什么公约,叫她不准吃盐酥鸡什么的,引得她高兴,吸引她注意。
现在这阳台,却剩她一个。
也在吃着盐酥鸡啊!却没人来嫌她了。
是什么工作要这么忙?
这几天到他家按电铃都没人,她想不透啊,他的工作不就是出去吃顿饭吗?难道连凌晨两、三点都有餐厅开吗?
无声叹了口气,心里扬起疑惑,但如果他骗她,她也想不透他之所以骗她的理由。
乐品妮叉了一块盐酥鸡,入了口。
香喷喷的胡椒味,充斥口里鼻间,她好像又回到那个夜晚,也是吃着这美味的盐酥鸡……
光是回想,就让乐品妮微笑了。
可能啊,陶泽森的工作要到远一些的中南部品尝某家餐厅吧?
这样想,就放心多了。
再过三天,乐品妮终于见到了陶泽森。
凌晨十二点半,她刚出电梯,就听到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一惊,连忙跑过去,果然看见朝思暮想的身影就站在长廊上。
陶泽森看起来也是很讶异。
她好像瘦了些,那双美丽的明眸正闪着兴奋光彩,她笑得好开心,快步扑了过来,钻入他怀里。
怀里的温暖,令陶泽森一震。
今天,是被韩夏树赶回来的,一个礼拜了,夏树觉得这是极限,他说——你不能对她太残忍,你心中有结,但她无辜。
是,乐品妮无辜,他光是想到这几天她会不会思念他,就忐忑不安。
他叹气,还没说话,乐品妮就主动开口了。
“你终于回来了!”
他努力牵起唇微笑。“对啊。”
她急切地问:“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这么突然?”
他没回答,但笑不语,推开了自家的门。
乐品妮跟着进去,她深吸口气,口气里充满怀念。“我好像好久没来了,感觉好怀念喔。”
她笑眯眯的左看看右摸摸,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盘起腿,抚着长发,看着站着的他。
“我有好多事想跟你讲……”她拉了拉他的手,陶泽森顺势坐到她旁边,她靠过去,轻轻将头偎在他肩上。
那瞬间,熟悉的芳香窜入陶泽森的鼻间。
有一阵子的恍惚,让他闭起眼睛,才一个礼拜没见啊。思念倾巢而出,令他震撼着。
看到她也感动,被她这样亲近着的他也好感动,她的笑容、她的香味、她软软的嗓音……
唉。
“洪哥又帮我接下一支广告,是这次的新闻让我接到的,说是牛仔裤广告,提案好像要我在被记者追的时候,奔跑时秀出牛仔裤的曲线,我听到的时候都笑了,真有趣欸……还有啊,我已经想好过年时要包什么口味的水饺了,上次我看到有食谱教了好多种,有一种菠菜皮的,我想要试着自己擀那皮……”
她的嗓音很有活力,想到什么就报告什么。
陶泽森因此知道了她上个礼拜的工作内容,除了拍戏外还上了两个谈话节目,她说她邀约好像变多了,让她很忙很忙,接下来还要出发去欧洲拍写真,一路回忙到过年前……
她叹息,喋喋不休的话语,顿时住了口。
“我好想你。”她伸出双臂,拥抱他,将脸靠在他颈边,轻吻了一下。
陶泽森浑身一颤,心口暖了。
她总是这样坦率,不说假话,她将爱情放在嘴上,却从不让人觉得口蜜腹剑,反被她的真诚吸引。
第9章(2)
扬起头,乐品妮笑着问他:“你想我吗?哈哈哈。”
她哈哈哈的,他却哈不出来。
他心里有浪潮,不能让她看到,但不让她看到,又怎么解开这个结?
是想得透彻了,他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爱情没那么简单!她的知名度,现在引起的波澜,都是一副手铐,狠狠地铐住他们,让他们的爱情里多了变数,多了很多要去思考、要去抉择的。
要抉择,能不能忍。
正因为他爱乐品妮,他才得决定,爱情能让他忍受多少?
这是个不公平的天秤,但他还是得分辨,若他爱乐品妮十分,她的知名度带来的困扰也是十分,他能割舍哪个?要爱她,就得忍受这困扰,若忍不住,就放手。
他喜爱她的所有,但他不得不正视这样的现实。
是与生俱来的个性,教他不是那么浪漫,他向来不是为爱奋不顾身的人,于是在这当口,陶泽森混乱了……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乐品妮疑惑了,她收起笑容,叹道:“我好难过喔,这么多天没见,你都不想我吗?”
她不明白,他看起来没有很高兴见到她。
这是难以理解的,当爱情存在时,脑中随时为对方而转,他怎么会一脸沉静,一丝丝激动也没有?就算他天性淡漠,但他还是会抱抱她,亲亲她,对她轻轻微笑啊……
乐品妮伸出白皙小手,带着疼惜地摸上陶泽森的脸。“发生什么事了吗?”
陶泽森慢慢的转过脸来看她,接着,缓缓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将她的手执握在自己掌中,视线往下,凝视在他手里的她的手。
那么一双完美无瑕的手,让他看起来觉得刺目。
她也身处在这场风暴之中,却还只记得要对他好,他呢?心情烦透了,厌恶这一切,想逃走……
“突然多了很多人打电话给我,邀我参加好多座谈或者出席某个节目之类的,这些人,以前都没看过我的食记,只是因为这个新闻才找上我。”
他摸着她的手,一脸若有所思,又道:“我厌恶这种爆红的感觉,自从开始工作以来,我从来没想过要变得知名,但现在却因为另一桩新闻让我变得有名了,你知道吗?我觉得好讽刺,又很气自己。”
乐品妮听着,不明白地问:“气自己什么?”
“我也不知道,现在好像我过去的努力全化成泡影,没有人看得见我以前的作品好坏,销售量上升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而是因为好奇,这种感觉好讨厌,真的很讨厌。”
她怔看他一连说了两次讨厌。
认识他以来,没见过他生气,他只是一直保持情绪淡淡的,从没大起大落过,但现在却动起怒,一脸沮丧,她莫名有股内疚升起,觉得全是自己害的。
是因为认识了她,他才得承受这些。
如果他跟别的女人恋爱,就不必忍受这种苦痛。
他过去也是那样努力的分享美食情报,也是那样对工作尽责,却因为她,让他的努力被模糊了焦点,一切变得那样混乱。
她很抱歉……
乐品妮眨了眨眼睛,眼神无辜,流露伤感。“我很抱歉……”
他讶异的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收敛视线,叹了口气。
“我不是怪你。”
她摇摇头,说:“但我怪自己,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但你得知道,这不是我愿意的,如果我能控制,我……”
我?
我能怎么样呢?她问自己。
事实上,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不是吗?又为什么想试图做这假设呢?
她住了口,自己也混乱了。
怕他生气、怕他烦躁、怕这些气最后全都连接到她身上,所以出口消毒?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啊。
终究只能难过的开口:“对不起……”
陶泽森再度叹了气,她一直将错往身上揽,但明明错不在她,他看了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自己心情也差,也有股气无处发……
他只能说:“你不要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闻言,忽然有些激动了。“但这明明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的知名度害了你,如果你不是跟我恋爱,就不会这样了。”
她说出这些话,令他眸光一凛。
看见他忽然冷漠的眼神,她有些骇住,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说的没有错,我自责难过也不行吗?我拿这世界没办法,大家都想叫我往这走往那走,要我骗人,要我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乖乖的,但为什么大家都压榨我?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可是却不得不伤害你,我保护了形象保护了公司,却保护不了你的努力……”
她有点歇斯底里的觉得自己愧对陶泽森。
心里面,很痛很痛,却都无能为力。
是知道的,有一天新闻会过去,可是这新闻已经开始撕裂他们的感情,乐品妮忽然很害怕,如果在新闻退烧之前,他们的感情就已经燃烧殆尽,那该怎么办?
她会一无所有的……
“求求你,不要怪我……”
乐品妮忽然崩溃地哭着扑向他,她窝在他怀里,惊惧地汲取他的体温与味道,她害怕他走,害怕他不要她,怕她剩一个人。
陶泽森震惊的接收她的崩溃,他哑然看着她突然哭得乱七八糟,霍然明白,这事件不只对他造成伤害,对她,也造成了莫大的苦痛。
就算她总是笑嘻嘻的,心里仍旧淌血。
他心疼的拥紧她。
好像她的眼泪一滴滴烫在他身体上,他也觉得疼痛,身上好似有了伤,她哭喊着说……
求求你,不要怪我……
傻女孩,他怎么可能会怪她呢?要怪,也是怪这古怪的世界,没经过他们同意,就把他们推入八卦的深渊。
陶泽森忽然发现,前些日子的挣扎,在今天,因为她的眼泪融化了。
来这里之前,还想着要衡量自己的忍耐度,但他太小看爱情了,爱情哪能衡量?跟忍耐度相比?即便冷静如他,也分不出轻重的。
因为当她哭泣,当她哀求他,他就发现自己的忍耐度忽然变得无限大,爱情跳了出来,给他力量。
是他错了。
躲了这一个礼拜,是他小看了爱情。
还小看了自己深爱她的程度。
早晨。
气温极冷,天空却蓝着,云层稀薄,透过窗户逐进的风,令室内也寒起。
睡在温暖被窝里的乐品妮,甫睁开眼睛,就打了两个大喷嚏。
她坐在床上,拥紧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旁边空着的半张床,微凹的枕头,显示陶泽森刚离开不久,她轻轻抚上他的枕头,幽幽叹了口气。
昨夜,她哭着,后来是他带她回房间,轻轻拥住她,哄着她睡,哄着哄着,她也哭累了,便睡下了。
只记得自己揪着他胸口衣裳,不断哭泣。
也记得自己放声大哭,求他不要生气。
现在回想,其实他没说过生气这种话,但她就是没来由的惧怕,进这行这么多年,耳边其实听过不少故事,大都是名人与普通人交往后,因为曝光的压力,普通人受不了,因此分手的故事。
如今他们也受到这考验,如果陶泽森说不要了,她是真真正正无话好说的,因为他有其他选择,其他更轻松的选择。
昨夜他虽抱怨,却没怪她一句,乐品妮心中是感恩的,并且有丝丝感动,他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坏心情,反而直接说出心口中的不满,而且也没怪她,她觉得这样很坦白,两个人之间好像没有秘密,是这样的亲密。
乐品妮的唇角,弯起了笑弧。
下了床,赤足熨上冰寒的地板,她缩了缩脚,才定下脚步,缓步出了房间,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扬起眉毛,仰望墙上时钟,上午八点二十分……
他去哪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