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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都是含著金银珠宝来投胎的,劫财?免了。至于劫色?你那一头短发就让人倒足胃口了!”这是小彤给她的结论,她是有点不服气,不过,谁教她留了那一头跟人唱反调的短发,民风不同,美人也成了丑八怪。
“呜呜……呜呜……”突然,在她身旁树林里,传来几阵女人的哭声。
“不会吧!”她对“井”中奇遇已经是心有余悸,但是,她那好奇心,像是打不死的猫咪,频频催著她往树林走去——
“呜呜……鸣呜……”哭声回荡在风裹,更让人战栗不已。
“不行啊!我今晚要去皇宫,那人还在等我,这改天再说吧!”她退却了,赶紧找个理由,让自己尽速逃离这片惊悚。
“喂、喂,老兄,你在哪里呀?”赶到星宿宫外的她,四下寻觅著。
“我在这儿。”赛希洛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的背后。
“啊!你吓死我了!”她发现这男人的脸还是蒙著的。
“你带著鞭子做什么?”他发现了她腰间的马鞭。
“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可以掩护。”她还真当自己是侠女呢!
“放心吧!主人今晚另有节目了,不在殿中。”赛希洛笑说著,然后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神态自若地走进他的寝宫。
当然,所有的侍卫都接到了赛希洛的命令,全都回避到他看不见的角落,不准打搅他今晚的行动。
“这星宿宫好像是阿拉伯式的建筑喔!”应鸿雁透著星光,欣赏著眼前的富丽堂皇。
“当然,塔吉儿人本来就是大食民族的后代,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阿拉伯人,”赛希洛一边走、一边解说:“这里是猎星殿,平常皇帝都在这里与大臣议事……这间是国宴厅……这里是御膳房……这是选嫔殿……”
“这间是什么?”在看完十几个主要的地点后,最后,应鸿雁来到一间镂著星月的铜门前,满是好奇地问著。
“这是星河殿。”他用力将门一推而入,然后缓步地走进房间中,“是他每日失眠的寝宫。”他语气沉重,但黑夜的笼罩,让人看不清他的忧容。
“他?他是谁?”这话才一出口,应鸿雁就发现了挂在床头的一个铜铸星斗。“是尼雅王?这是他的寝宫?”她听过小彤的描述,说“星星”是尼雅王的标帜。“哇塞!还真是豪华。”她忍不住伸出手就摸著那巨大的床面,上头铺著是软绵舒适的毡毯,四周还悬著五颜六色的布帘垂在地上,随著窗外吹来的风缓缓飘动……
“这么好的房间,怎么会失眠呢?”应鸿雁索性趴上了床,呻吟地说著。
赛希洛一直看著她的表情、行为,带著一些好奇、一些趣味,还有一份他从来没经历过的感受。那像是一种扩散效应,她虽是个不起眼的小石子,扔进湖中,就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涟漪,在他心中。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应鸿雁慵懒的问著。
“我……我叫阿洛。”他很珍惜这种没有阶级的友谊,有他意想不到的快乐。
“阿洛?”应鸿雁噗哧一笑,她想,他一定没有阿诺的肌肉。
“那你呢?”赛希洛走近她,拿起了桌上的水果,一人一个。
“叫我……月牙儿吧!我挺喜欢这名字的。”她咬著水果,坐起身与他谈天说地。
赛希洛安静地听著她的笑声和言语,他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孩有一种令人著迷的魔力,她是如此的自然洒脱,没有忸怩、没有矫作,大口咬著水果、大声笑著,不论是什么表情,在她的脸上一出现,怎么看都美丽。
“这水果好甜喔!”她真诚地赞不绝口。
“甜?真羡慕你,我已经好久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赛希洛温柔的眼光中,闪过了一丝的痛。
“不会吧!你们住在这种地方,不是每天都像在过年?”应鸿雁想,她要是能出生在这儿,铁定每天快乐似神仙。
“这里什么都有,可是,如果没人可以跟你分享,又有什么滋味呢?”他近乎喃喃自语地说著。
他这一席话,顿时挑起了应鸿雁的伤口,她突然想起,何伟群也从来不愿意去“分享”她的喜怒哀乐,他只是任性地在她的身边来来去去,他总是说:鸿雁,你应该要了解我。这算什么?她顿时领略到自己的优柔。
“走吧!我送你回月牙宫。”赛希洛对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于是,在回月牙宫的一路上,他都显得异常沉默。
“已经到了,你该走了。”应鸿雁站在宫门口,突然觉得,他高得像是可以伸手摘到天上的星斗。“你好像摘星猎人喔!”她幽默地想打破沉默。
“什么!?”赛希洛心头一惊,以为她知道了什么。
“我本以为星星是尼雅王的专有,就像我们……像中国古时候的龙,只允许皇上有。不过,我看见你手臂上也有星星的记号,原来,是塔吉儿族的人都有。”她不知道自己干嘛找这些话题来说。
“喔!”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温柔地说:“进去吧!天冷了。”
“阿洛,”应鸿雁在进去之前,又转回身问道:“能不能拉开脸上的布,让我知道我的朋友长得是帅是丑?”她故意打趣地说。
“原谅我,这布一拆下,恐怕,你就不敢再像现在这样接近我了。”在愣了一晌后,赛希洛还是拒绝了她的要求,因为,他以为他只要露出真面目,就会拆穿他的所有,殊不知,应鸿雁根本不是尼雅王朝的人,什么天王老子的,她是一概没见过。
“你……真那么丑?”应鸿雁想岔了,心里顿时替他难过,“不过,没关系,我们是以心灵相交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分享』时,找我……”应鸿雁说罢,便上前两步,张开双手,用著她那直接的诚恳,拥抱著他,然后,才微笑地走进宫。
赛希洛浑身动弹不得!他感觉到体内有某种东西被撼动了。那是一种排山倒海的汹涌,翻腾在他死寂的胸口,这是什么?这算什么?
他轻轻地扯下脸上的布巾,仰望著满天的星斗。好个月牙儿啊!有你,我就不寂寞!赛希洛一路感动地走回寝宫,而今晚,他将不敢入梦。因为,他害怕梦醒之后,一切转眼成空……就如同三十年前那一夜的恶梦……
“嬷嬷,不好了、不好了!”一大清早,就见宫女们乱成一团地喳呼著。
“发生什么事了?”管家嬷嬷还在应鸿雁的房间中,不,该说是芙萝的房间,板著后娘的脸色,教训她前一晚的偷溜行动。
“月牙长老进宫了,说是要见芙萝小姐啊!”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糟了!这还了得!他们在哪儿了?快去拦著。”她这话才说出口,房间的门便让人一把推开,几位怒气冲冲的老者,就这么闯了进来——
“芙萝,你搞什么鬼啊?”这些人二话不说,全逼近了应鸿雁惺忪的睡脸前。
“干什么?”应鸿雁吓得退到了床角里面。
“长老,这是怎么回事啊?”管家嬷嬷试著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
“你还敢问?沙若,这几年你瞒了我们什么?”长老们转而质问她。
“我……我……”原来,这叫沙若的嬷嬷是纸老虎,一戳就破功。
“你呀!”长老们指著她的鼻子说:“唉,你怎么没告诉我们,芙萝进宫那么久,竟然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亏你还当过月牙公主的侍者,竟然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沙若的错!我想尽办法,就是无法让皇上进月牙宫。”沙若咚地一声跪了下来,让一旁的应鸿雁都愣呆了。
“还有你!”糟了,这些人将手指转向她这边来了。
“关我什么事啊?”她缩著头,在嘴里嘟囔著。
“你看看你,把头发搞成这样子?难怪皇上懒得理你……”怪哉?这些人净数落著,却没人发现她并非芙萝。
“不是她的错!芙萝小姐已经尽力了。”沙若说归说,但,她的神色却闪著一丝疑惑。
“尽力?她整天躲在宫里算是尽力?她怎么不学学人家萨吉儿,皇上不来,她也能厚著脸皮主动上星宿宫去。”
“萨吉儿跟皇上交情不同。”沙若不服气地说。
“有什么不同?不就是男人和女人吗?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说,下个月的选后,铁定是萨吉儿荣登后座。”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也不过是个大老婆。”应鸿雁不屑地脱口说著。
“你说什么?”不料,她这一说,却引来众人凶狠的瞪视,“你搞清楚耶!当初就是要让你顶替你母亲,来替我们争取后位的,否则,当年我们就不会留下你这个活口了。”
“长老息怒,小姐不是这个意思的。”沙若忙不迭上前。
想不到沙若还帮她说话呢!
“最好不是!别忘了,你是月牙公主的女儿,这是你的责任。”长老们在训完应鸿雁一顿后,才悻悻然地打算转身离开。“只剩一个月了,到时候若是争不到后位,我们对你是莫可奈何。不过,布沙若,你就准备进月牙塔蹲吧!”
此话一出,沙若的脸瞬间发紫,整个人就这么砰地一声,昏倒在地。
月牙塔是哪里?应鸿雁虽不知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很吓人。
自从这天起,应鸿雁与沙若之间就不再有剑拔弩张的情形。因为沙若的话少了,脸上经常是一片阴雨,自然也没空去管她的事情。
这一日,应鸿雁正想偷偷地溜出宫去,却一个转身,发现沙若就站在那里——
“我……我……”她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还没谢你,那一天你帮我保住了小姐失踪的秘密,”沙若今天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像是在打量什么似地,“难怪他们没认出你——我竟然没发现,你跟芙萝小姐还真有几分神似……”
原来,自芙萝进宫后,那些长老们就没来看过她了,因此,对芙萝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当年小女孩的样子,所以,当他们看见同样是维吾尔族的应鸿雁时,自然也毫无怀疑。
“芙萝是月牙公主的女儿?”应鸿雁早就想问了。
“没错!这是她的宿命,谁都无法改变的。”沙若哀伤地摇头。
“那……月牙公主呢?”她终于问出重点了。
“死了!在生下芙萝的那一天就死了。”
沙若的解答,顿时教鸿雁觉得难受,因为,那像是一道谜快解开了,却无端被打落,永无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过,唯一可以释怀的,是沙若不再限制她的行动。
“真的?我去哪里都行?”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你都能当芙萝妃子了,哪里不能走?”她神秘地笑著说。
能自由地出宫,让应鸿雁快乐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她忙著到处游走,目不暇给地欣赏著皇城中各民族的万种风情。
赛希洛从来不知道,这样也能让她乐在其中。
打从那一日,与她夜游星宿宫之后,想念她,成了他生活里最美的享受。
虽然,他始终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每当他坐在床上时,他总会不自觉地,轻轻抚著她那一天曾经躺过的地方,感受著她那佣懒的性戚与特别的笑容……而他的桌上,还坚持留下她最爱的那盘水果——那是尼雅王朝里才有的品种,而且只能栽种于星宿宫。可是以往,他从不觉得它美味芬芳,直到那一日以后,他总爱将它拿在嘴边轻咬慢嚼的,独自沉浸回忆她甜美的姿态……
就这样,堂堂一国之君的赛希洛,每天总会那一身神秘打扮,躲在月牙宫前的树林中,等待著他的月牙儿再度出现。
“陛下,你要找谁?我进去传就是了,何必……”贴身侍卫不懂他的苦衷。
“你回去吧!我自有我的理由。”他是恨不能就这么进去找他的月牙儿,但是,月牙宫是他的禁区,他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只有等,耐心地等著。
终于,在等了几天后,他真的看见了朝思暮想的她走出月牙宫。她依旧是一脸的灿烂笑容,转著维吾尔族的美丽圆裙,像个孩子似地,快乐地探著皇宫的每个角落。
“她应该很年轻吧!”赛希洛安静地跟随在她的背后,与她隔著些许的距离,想好好欣赏著她自然活泼的举动。
她跟“她”还是不同,一个像白天的太阳,热情有劲;另一个则是夜晚的月亮,内敛含蓄,而他对“她”是崇拜与珍惜,但是她呢!?赛希洛笑了笑,一股无来由的电流,倏地窜上他的心窝……
“哇!这里是哪里啊?竟然有这么美的一条溪流。”应鸿雁一高兴,立刻脱下鞋子,踩进水中,玩得不亦乐乎。
真没想到!她才不过来这里没几天,就忘了先前所有的烦忧,不但将考古队抛在脑后,就连她的未婚夫何伟群,她都忘得清洁溜溜……一想起何伟群,她还是扫了兴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