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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马上不会动了,呆呆地看着守礼,盘算着为了男朋友的暧昧女友被面前这个人揩油值当不值当。她瞪着守礼的一嘴油,觉得实在恶心。
可守礼只用脑门顶了她的脑门一下,便放手了。
趁着苏非非签合同的当儿,佳音偷偷在隆业里转悠,路过一条走道时,她突然站住,又往回退了几步。她看见走道的尽头正在拖地的廖宇。
廖宇觉出身后来人,并没抬头,只是往旁边让了让。但来人就站在他身后不动,他回头一看,颇感意外。
“真是你。你为什么擦地?”佳音看到廖宇挽着的袖子:“你成了清洁工了?”
廖宇还没来得及答,佳音大叫:“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权利大了,还管男女厕所呢。”廖宇不当回事。
“我姐怎么能这么欺负你,她还帮苏非非打折呢她都不帮你。”佳音眼圈突然红了:“太过分了,我找她去。”
廖宇一把拉住她:“你别多事了。公司里的人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清洁工也挺好的,我就当锻炼身体了,又清静。”
“这种活儿怎么能是你干的呢?”
“你别瞧不起清洁工,我觉得这职业很高尚。”
佳音知道这是廖宇的心结,忙解释:“我不是瞧不起,我就觉得你不该干这个。”
“什么叫该干什么叫不该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咳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我干这个,下了班老板还请我喝酒吃饭呢。”
“啊?丫有病吧……我看你脑子也有问题,我姐这么不帮你,换我早跟她翻脸了,你还没事人似的跟她说话。你不是也跟我姐似的专喜欢对自己不好的人吧?”
这还真把廖宇问住了。
佳音跟她姐翻脸了:“收回扣有什么了不起?你跟钱有仇啊?”
“我跟钱没仇,我跟他也没仇,我只是觉得这种钱是不正当的。”
“什么是正当的?你暴涨那么多的工资是正当的?怎么就那么宽于律己,严
以待人啊?”
“我本来也想把他这个月的工资给补齐。”
“怎么补?你拿自己的钱给他?这不是开玩笑吗?他怎么会收呢?”
“回扣他都能收。”
佳音急眼了:“你还嫌他在咱们家住得踏实啊?他自尊心多强啊,你再给他
钱,这不是明着轰人走吗?”
“他走不走你着什么急啊?”
佳音愣了一下,马上说:“那我还怎么近水楼台啊?”
“你想干吗呀?”
“我想谈恋爱。”
“跟他?”
“怎么着?”
“那我真得轰他走。”
姥爷回身看看姥姥,慢条斯理地说:“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的,这儿空气多好,
我都不咳嗽了。”
“你不咳嗽是因为我不让你抽烟。”
姥爷像个专气大人的小孩似的得意地说:“你以为你不让我抽我就不抽了,
你以为村长真是干部?”
姥姥话接得很快:“村长不是干部,看大门的才是干部。”
这话噎得姥爷当场开始打嗝。
其实谁也不服谁(7)
姥姥冷笑着:“我看你是接上你们村的地气了,现在敢这么跟我说话。”
姥爷装作一点不生气,抓了把米喂鸡。
“哼,当然了,这儿不但没人管,还有人伺侯着,见天儿就是玩玩玩,什么
都不操心,还有夕阳红呢,就差家庭重组了吧。”
姥爷很烦:“你这无中生有的毛病不改,我是不会回去的。”
姥姥来劲了:“什么叫无中生有?无中为什么能生有?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得了得了李桂兰,你已经丧心病狂了,往自个儿男人身上泼脏水……”
二姥爷刚进来,听见这茬儿不像好对付的,连忙又退回去。姥姥一看又在老家人面前栽面儿,脸涨得通红,她拎了自己的包一阵风似地冲了出来:“我跟你废话都多余,我现在就走,你就这儿待着吧,叶落归根吧。”
躲在院门口的二姥爷瞧着架势不对,赶忙问:“哎呀嫂子再住两天呗,再住两天秋收了,带点白薯板栗啥的再回去。”
姥姥看见姥爷并没上来拦,在旁边看戏似的,气得说:“不用,我不在这碍事了,人嫌狗不待见的。”
姥爷觉得自己在这一回合小胜:“她要走谁也拦不住。”低头接着喂鸡。
二姥爷说:“哎呀,真急着走,这儿也没车啊,你等着,我去给二头打电话,让他开车送你去火车站行不?”
二姥爷一进屋,姥爷问:“真走啊?”
姥姥以为姥爷要留她,一拧身儿。姥爷却说:“告诉孩子们,甭惦着我,该工作工作,该学习学习,天儿冷了我就回去。”
姥姥嘴上从不服输:“你千万别。你不住恶心了你别来见我。”
“一家子人呢,我又不是只见你一人儿。路上小心啊,要不我送你去火车站?”
“你还知道不放心啊?”
“我怕你让人拐走你脑子乱的。”
贺佳期觉得自己这回是真把自己给设计了。她靠出卖色相才帮苏非非打了折,可苏非非一眼看上了样板间的装修,死说活说让半推半就的万征帮她装修这三套新房,而万征竟然喜不滋滋地应下了。这回连守礼都看不下去了,当着廖宇的面说:“佳期啊,不是我说你啊,为什么要帮男朋友的女朋友呐?我看你男朋友比彭总好不到哪里去呀。”
有时候自己委屈也就打落牙和血咽肚子里了,但凡有个外人表示了同情,自己的可怜就加了倍,所以贺佳期再听万征风骚地发牢骚说他累坏了,就手拆台:“太累了就推了吧。”
万征打了个嗑巴:“那倒也不用。跟钱没仇吧?”
“钱是挣不完的。”
“可是她的活儿吧,我推了也不太合适。一推就好象我记她的仇似的,其实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
万征装傻,左右看看:“过去了呀?!”
“我怎么觉得你每次见她都挺不自然的呀。”
万征连忙大口喝着开水,以掩饰内心慌乱:“那是你多心了,杯弓蛇影。我跟她能有什么呀?咱俩现在不是好好地坐这儿说话呢吗?”
“可是,她要不是那么有钱呢?我知道男的都不愿意找一女的比自己能干,要是她没那么多钱没什么名气,你还能让她过去吗?”
“过去了……你怎么了?平时挺大方一个人,怎么最近老跟我这儿嘀嘀咕咕的?你看,你跟你们老总眉来眼去的我都没说什么……”
佳期涨红了脸,想起自己为了苏非非差点又被守礼揩油,气急败坏地问:“我什么时候跟他眉来眼去了?再说这算交换条件吗?”
万征使劲把杯子墩在桌子上:“急什么呀?我还没急呢。少跟我急,我就烦女的跟狗似的冲我汪汪。”
佳期差点被气晕了,没想到给比成了这样。
万征觉出自己的失态,稍稍缓和了一下:“这过了气的男女朋友,就跟一远房亲戚其实差不多,可能比远房亲戚关系更好,因为人一找你干什么事,你为了面子不好意思拒绝呀。远房亲戚你可以敷衍他,可这种关系的朋友,你一拒绝她,就显得你小心眼儿。”
其实谁也不服谁(8)
“小心眼儿是性格并不是缺陷,有什么可丢人的?”
“我不这么看。我也不能让别人这么看我。”
“爸为什么不回来呀?”建英问。
姥姥一拍沙发扶手,冷冷地反问:“你觉得呢?”
建英慌了:“我我我不知道啊。”
“我还没进他们村呢,早上八点!就看见他们俩在河边遛达。多大岁数了还
压马路?可回了他们村了,一点儿不怕别人说闲话。我以后在他们村还怎么抬头啊?”
佳音觉得姥姥这是小题大做:“早上八点那是锻炼身体呢吧。”
姥姥一斜眼:“你姥爷这人你还不了解?拉着不走赶着倒退的,怎么就乐不滋滋地锻炼去了?他在这儿的时候陪我爬过山吗?”
才智也替姥爷说话:“我姥爷不爱爬山,觉得那太剧烈。”
“不对,”姥姥分析着:“爬山是肉体的剧烈运动,跟柳凤香散步那是剧烈的心理运动,那叫什么?心如鹿撞。”
廖宇在旁边听得想笑,又不敢,忍得很辛苦。
建华跟母亲的性格相似,也就比较能够互相了解:“妈,你是不是又跟爸横来着?”
这下姥姥的声音稍弱:“我哪有?”
“您甭不承认,肯定是。您肯定是一付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架势——您既然想让他回来,就应该客客气气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他跟我较劲?回来再说嘛,那儿人多眼杂的。现在好,他说天冷了再回来。我就跟他说天冷了也甭回来,天冷怕什么?心里暖和呀。”
建英建华看姥姥这儿又越说越不像话了,小辈们又在场,显得很尴尬。廖宇懂事地说:“奶奶您先歇着吧坐了一天车了。”
姥姥对待廖宇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奶奶:“还是你疼我,没事,我不累。”
佳音从来不看眉眼高低:“对,人要是特愤怒的时候就不容易觉得累。”
才智躲在杯子后面嘿嘿笑:“你懂得真多。”
建华骂:“她二百五。”
才智说:“她那是愤怒过。”
万征拿着卷尺在毛坏房的各处丈量,然后认真地记在一张图纸上,其实尺寸
和样板间是一样的,可他怕细节会有出入,再量一遍心里踏实。
苏非非奉承他,反正说好话又不费钱:“你就是心细。跟你在一块儿我觉得
心里特别踏实,一点儿不用操心。”
万征一听就酥了,涎着脸说:“真的?那咱们还在一块儿吧。”
苏非非眼珠转转:“那你女朋友呢?”
“我心里孰轻孰重你还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我觉得你们俩挺恩爱的。”
“别逗了。我送你的花你还喜欢吗?”
苏非非笑得很甜:“喜欢。”
“那提都不提一句?你越来越狠心了。”
“我怎么提呀?现在贺佳期她妹妹是我的助理,我的一举一动她都盯着呢。”
万征的袖子上蹭上了土,苏非非上去帮他掸掉,动作很自然。万征有刹那恍惚:“哎,你别动……你有没有感觉,这一幕好象出现过?”
苏非非动动:“没觉得呀。不过有这种感觉是常事。”
“我怎么觉得以前好象就有过,我干什么事把衣服蹭脏了,你帮我掸。”
苏非非咯咯笑:“可能你老把衣服蹭脏了,我老帮你掸。”
万征就势开始煽情,压低了声音,把苏非非逼迫到一个角落里:“你后来,想没想起过以前,想起我,咱们在一块儿的时候?”
苏非非正色:“当然。”
“然后呢?”
“然后就赶紧想别的。”
万征失望:“为什么?”
“越想越难受,何必要再想?”
“你知道我一直是在等你。”
苏非非迟疑了一下:“这样不好吧。我看得出来,她特别爱你。”
其实谁也不服谁(9)
“你这话不对:三个人,两个相爱,一个单相思。且不管谁在什么位置上,总要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痛苦的人最少的选择,对吧?如果我跟她在一起,就算你不痛苦,也有两个人痛苦——我痛苦,对她也不会特好,她也痛苦。所以,应该抛弃一切杂念,让相爱的人在一起。”
苏非非凝视着万征,心里突然有点同情贺佳期:“我觉得你还真是变了,你以前没这些
花花肠子。”
佳期对守礼的约会,采取松一阵紧一阵的态度,约三次,出来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干吗,报复万征?还是这样能在总裁助理的位子上多待一阵儿?她不愿意多想,因为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是个俗称“傻奸傻奸”的人。这阵子守礼倒是带她去了不少时尚的地方,很是开眼。
佳音正在跳舞,眼角瞥见她和守礼坐在一旁,连忙冲了过去:“姐。”
佳期一愣,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在这儿呢?”
“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不是从来不跳舞吗?”
佳期一指守礼:“他带我来的。”
佳音把佳期拽到一边:“你真跟他好了?”
佳期否认:“没有。”
“可作为普通朋友,你们来往稍密呀?”
“你少废话。你跟谁来的?”
佳音往舞池里一指:“几个企宣姐姐,还有几个娱记哥哥。现在我逢女的就叫姐,逢男的就叫哥。五张儿也这么叫,挺‘得’的吧?”
“得什么呀?”
“得要领呀。哈哈哈哈哈。”
佳期要走,佳音摇头说:“HAPPY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呀……噢对了告诉你一声,今日无战况,花儿还是在送,但仅凭一个Z也不能证明是万征送的。那姐姐还是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