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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另一个出口。他们是开朗乐观的夫妻,他们携手走过无数风雨,这回……也难不倒他们吧。
公司,更不必担心了,有能力的人何其多,谁都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只要不将他生病的消息发布出去,股票就没有跌停的危机。
只要好好安排以瑄和父母,安排他最爱的家人,剩下的不需要他操心。
安排……安排……对,他要好好安排往后一切,不能什么都没准备,把烂摊子丢给家人,教他们束手无策。
对,他需要一份企画,需要最完美的安排,安排以瑄、父母、公司,他要他死后,所有的事仍在常轨当中。
倏地起身,他不往赵家去,他要先走一趟律师事务所。
允淮来了!
乍见他,以瑄压抑胸中的狂喜,手微抖,她用缓慢呼吸乎抑胸口激昂。
他看见胡桃木盒里的东西了?他找仪卿谈过,再不认定她胡思乱想,不编派她罪名?
“你身体还好吗?”压下拥她入怀的冲动,他站在距她两步之外。
他是个糟糕透了的丈夫,好好的老婆让他养得形销骨立,才多久的婚姻,他把她的单纯快乐、自信骄傲全数丢进大海里。她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她的细心体贴建立在苦闷压抑上头,他的愉快得用她的妥协换得。
“嗯。”
她想往前站,拉近两人,想用最轻快的语气对他说,我很好。但他退开半步,不想要她的轻快语气。
他的动作很小,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了。
“你有看过医生?”他又问。
“看过了。”
医生说,小小的生命在她身体里成形,说她快当妈咪,而他身分将要升级。仰头,她读不出他眼底的讯息,不确定该不该把宝宝的事情告诉他。
“医生怎么说?”
“没事。”
若不是他保持了距离,若不是他淡淡的态度没有她想象中的热情,她会向前,奔入他怀里,连声向他道恭喜。
“那就好。”
“要不要……先进来坐。”夫妻站在门口谈天,很奇怪的感觉。
“好。”点头,他在她身后进入房间内。
这个房间他没进来过,听说,她常从窗口往下攀,约会偷渡,但,这里是二楼啊,偷渡法好危险。
可再危险,她还是做了。这个笨女生,不好好保护怎么行?
以瑄替他搬了张椅子放到床边,自己坐在床沿,等他入座。
但他没入座,站着同她说话,她不得不仰高下巴,对上他的视线。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没关系,她原谅他了,在他出现的第一秒钟内。
她没回话,只是笑笑。
“我的嫉妒不理智。”他又说。
真的没关系,妒忌代表了某个程度的在乎,他在乎她,她很清楚。
“我看到你留给我的胡桃木盒,看到里面的东西,我认真分析过三人之间,我想,你是对的。”他的脚本派不上用场,不管花费多少心思,伤害她,在所难免。
她是对的?所以,他将和仪卿保持距离,将为婚姻牺牲哥儿们交情?他们的世界又是两个人,不再三人同行?
希望燃起,她看见未来与希冀。
“我太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方式很合理,你和仪卿,一主内、一主外,各司其职、各安其分,你们的生活空间没有交集,自然不会出现纷乱和不平,更何况,仪卿对于争取名分地位,并没有太大意愿。”
等等,他的意思是……仪卿没说谎,婚前的圣诞节温存、除夕拥吻,并未在他的婚姻成立后结束,他们的确相邀共度青春,他们的确不断拥有交集,只因仪卿对争取名分缺乏意愿,才确保了她的婚姻顺利?
发傻、发呆,以埴望着允淮的眼神变得茫然。
在他未亲口证明前,她还可以高举信任旗帜,把仪卿的话当作挑衅谎言,她说服自己,那是两个女人的战争,仪卿的话全是假讯息,为的是扰乱军心。
而今……他认帐,认下仪卿说的一切……至此,她怎还能自欺欺人?
她的茫然教他心疼,他不想这样,他想她尽快忘掉自己,尽快展开新生活。
“很抱歉对你自私。我想很久,让你离开,是最好的决定。”别过头,走到化妆台前,他再看不下她的心痛。
让她离开?意思是……他不要他们的婚姻了?他决定离婚、决定和仪卿双宿双飞?
他的决定错了?没有,仪卿才是和他旗鼓相当的女人,他们共有的世界,是她无法参与的部分,他们在各方面都配合良好,这样的男女才有资格谈论天长地远。
头痛,阵阵雷鸣在耳膜处,一声比一声更响,震昏她的意识。
“我承认自己残忍,我不应该给你希望,又将你推入深渊,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但事已至此,我只能对你说抱歉。”推开她,不教她面临死别,是他所能设想到的,最好决定。
原来她的爱情是一场抱歉呢,好有趣的说词。
只是抱歉呵……这是从何说起?
对不起,赵以瑄,我好抱歉自己不爱你;我抱歉对你的感觉不在,你的纯洁可爱不再是我期待的;我抱歉给你四分之一个婚姻,给不了你完整爱情;我抱歉婚姻变调,留给你无限空虚。
抱歉……多残忍的字眼。
她不要他的抱歉,就像不要林至期一样坚定;她痛恨抱歉,一如痛恨分离。为什么大家都塞给她,她不要的东西?为什她想要的感情,拚了命却得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她犯了谁啊,她对不起谁啊,为什么整个地球都要同她作对?
牙关轻颤,死命掐住双臂的手心在发抖,她无法呼吸、她快窒息。他就站在身前,她却抓不到他,原来这才是天涯海角、原来这就是咫尺天涯。
她想狂哭,想冲上前捶打他,问他,她是哪里做错,她改了又改,怎都改不到他想要的模样?她想尖声喊叫,大嚷你的抱歉我不要,我只要你爱我,像以前一样!
可是……有用吗?没用的,对不对?除了冷静啊,除了不教他更看不起自己,她做什么都没用。
“我会尽全力补偿你,我把一半的财产过户到你名下和户头里,有任何需要,只要你开口,我会尽力办到。”
把一半财产给她?他的歉意真的很多……
以瑄苦笑。到头来,她分到歉意,而仪卿得到爱情。
公平吗?
够公平了。
许多男人会在这时候推卸责任,抹煞过往的一切,除了怨怼暴力之外,不留下任何东西。
捣住脸,她想大哭,但明白这不是好表现,退场的方法有很多种,她不该选择让他讨厌的那一种。
勉力咽入不平,她走到他身旁,拉拉他的衣服,小心翼翼问:“我知道这时候问问题很无聊,但它对我很重要,请你回答我好吗?”
可笑的是,他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你想问什么?”他持续背对她,但化妆镜里的女人可怜兮兮,吸引他所有眼光。
“你为什么要娶我?你和周小姐,在美国求学期间就很要好了,不是吗?”
娶她,是他一心一意想要的事,可惜,他现在没有任何权利,选择他真止想做的事情,于是道:“因为我承诺过,会回来娶你。”
他的说法很烂,烂到说服不了人,但以瑄被说服了。
承诺?为了她的处女膜吗?他没明说,以瑄自行替他下定义。
“你爱过我吗?”
“是的。”他爱她,一直都是,包括口中的谎言,每句都是爱她。
“是什么让你不再爱我?”
这个问题他答不出来,他选择沉默。
“因为我不能再站上舞台?”她自嘲自讽。
用力握拳,他几乎要回身,用力抱住她、用力对她说:“停止你的自卑自厌,能不能上舞台,都影响不了你的存在价值。”
然,他成功压抑下来了,用力吐气,他打死不转身。
他不回答?
她猜对了。他爱舞台上的赵以瑄,失去光环,她不再是天使,一个不能给人们带来幸福的天使,还有什么可爱处?
“假设,我从现在起,每天花十二个小时做复健;假设,有朝一日,我还能站到舞台中间,是不是……你会重新考虑……再爱我一次?”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的假设让允淮快要崩溃,他吸气,转身,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抽出来。
“我给你两栋别墅、五间透天房子,和六间已经承租出去的办公室,律师正在办理过户,等名字登记好了,他会亲自替你送过来。
“这个户头里面有一亿七千万的现金,你可以随时提领。只要你签下离婚协议书,这些统统是你的。”他说话速度飞快,好像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办完。
他连半分钟都不肯多留?是周仪卿在外面等他吗?如果是的话,她可以理解他的急迫。
“我签下离婚协议书,你会比较快乐吗?”失去最后一分期待,她的冷静连自己都惊讶。
他拒绝回答,别开眼,他不看她的伤心欲绝。
“你很后悔这段婚姻吗?”
她看他一眼,他仍拒绝回答,她只能提起笔,为他的“后悔”作签结。
赵以瑄三个字她签得很谨慎,比签结婚证书时更谨慎几分。她花很多时间写这三个字,希望奇迹出现、希望他在她签字期间改变,对她喊出暂停,说,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可惜,并没有。
他看着她把协议书签好,看着她把文件交给他,看着她脸上挂起做作的假笑,在四目相望几秒钟后,他一语不发,离开她的房间。
他走,她的冷静跟着下台。
串串泪水漫过离婚协议书,晕开赵以瑄三个字,她想歇斯底里喊着“不作数”,想任性大闹,把证书撕成千百碎片,更想把时空拨回从前,重头来过,她一定不再对周仪卿吃味。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怔怔地、怔怔地读着离婚协议书,一遍又一遍。
他果然是为战争前程牺牲女神的君王,她终究是让他的“事业”和“哥儿们”牺牲了。
“听阿杰说,允淮来过了。”以铉开门,探进头来。
对这个妹婿,他是满意的,无论他的做事态度,还是疼爱妹妹的心意,都让以铉感动。
猛抬头,仓促间,以瑄的笑容忘记到位。
“怎么了?你们谈得不好吗?误会没有解释开?”
以瑄摇头。他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有她的错误认知,现在统统弄清楚了,谁都没错,错的是她的固执。
抽过以瑄拿在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细读,他叹气:“你没有告诉允淮,你怀孕?”
又摇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在乎。他急着用很多房子、很多金钱赎回自己的自由,好让他和仪卿双宿双飞。
他一定很后悔自己的负责任吧?后悔他承诺回国娶她,这个后悔让他白白损失那么多财富。
不过,他肯定不会介意那些钱,因为他有个可以和自己齐心努力,争取更多财富的女生,她会帮他拿下法国市场、德国市场,接下来,美国日本、东西南北欧统统认同他们,他们是全世界走透透的人类,和她这种只安于几坪空间的女人大大不同。
有没有听过物以类聚?他们才是同属性的男女,而她,不管加入多少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以瑄,你要说话,我才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见以瑄不语,他急了。
“没有问题啊!从现在起,我是大富婆了,我有花不完的钱、有住不完的房子,允淮对我……很慷慨……”她在笑,眉开眼笑,笑得夸张。
“以瑄,你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对你们而言,阿杰只是一个误会,没道理为个莫名其妙误会,毁掉你们的婚姻。”他晃动她的肩膀,要她回神。
“对,莫名其妙,允淮根本不喜欢我,却为了一句承诺,硬娶我进关家大门,真是要不得的负责任。”
从现在起,她要大力推广责任无用说,要大家放下责任感,专心做会让自己快乐的事,人生苦短,所有人都懂得,为什么不尽情狂欢?
嗯,说得好,狂欢,她应该狂欢,应该跳舞歌唱,应该拉开嗓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了?她张开嘴却笑不出声,是声带出问题,还是她的心忘记大笑的频率?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以铉问。
见鬼了,允淮不爱她?他是男人,怎不懂男人?自从以瑄一缘进关家后,他和允淮时常见面,除事业的合作之外,他也常为以瑄找上允淮,言谈间,允淮对以瑄的占有和关切,他岂会看不出来?
“他喜欢的是人周仪卿。”接着,她拚命摇头。“不重要了,我们已经离婚,从现在起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想他、不要愤怒,我不要当人见人厌的怨妇。
“对!我要开心快乐,我要活得比以更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离婚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