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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当人见人厌的怨妇。
“对!我要开心快乐,我要活得比以更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离婚没什么大不了。”
表面上,她在和以铉对话,事实上,她是喃喃自语,她说些言不及义的话,好让胸口的疼痛减轻,她拚命谈开心,拚命说离婚是完美结局,她拚命地拚命做着同一件事情——抹煞爱情。
“以瑄?”
“我很好,大哥,我真的很好。”她的“好”很虚伪,不需要要证人,就可以得证,她说的全是谎言。
“我去找允淮,把事情说清楚。”
“不要。”她跳起身,拦在以铉身前。“不要去找他,他对我很好了,哪个男人离婚还愿意拿出一亿七千万,那是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呢!
“他对我真的真的很棒,他没有做错事,他唯一的错误是太重视承诺,他……”
她找不出话来替允淮分解了,颓丧,她的泪含在眼眶里面。“大哥……请别怪他,是我配不上他。”
“这句话是允淮说的吗?”两道浓眉拢上,他不信允淮会说这种话。
“哥,我饿了,饿极了,有没有东西可以吃?”转移话题,她拉起以铉,匆匆往楼下走,一面走,她一面演戏,演得很积极。“天!我多久没吃东西,怎么会饿得这么凶?”
连接几天,她口口声声喊饿,看见食物,却半点都吞不进去;她时时恍惚,一停止说话,就像忘记上发条的娃娃,失去魂魄;她老在装笑,笑得全家人鼻酸;所有人都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她还是自顾自地扮演开朗少女。
以铉看不下去了,即使以瑄多方阻止,他还是直接找上允淮。这一找,找出允淮不欲人知的秘密,也找出允淮爱以瑄的事实证据。
白痴!他实在不想用这种字眼形容聪明盖世的关允淮,但关允淮难道不晓得,他的作法不会让以瑄获得解脱,还会将以瑄推入万劫不复?万一,他真的不治,他要以瑄如何面对自己,面对腹中的孩子?
匆匆赶回家,这件事,要由他来做主。
推开以瑄房门。
一听见开门声,她马上抬头,凝住笑脸。“大哥回来了,今天不必加班吗?那好,陪我吃饭,我饿坏了,不晓得管家准备什么好吃的,上次那个糖醋排骨啊,味道真的很好……”她聒聒噪噪说个没完没了。
又是饿坏了,她就不能换个新台词?
“以瑄,我要你集中注意力,听我说。”他扶住她的肩膀,态度认真。
“好啊,你又帮我买了新衣服?大哥,你这样不行啦,我马上就要变成大胖子,你买的衣服再漂亮都穿不卜去,所以呢,你干脆把钱……”
他截下她的话:“以瑄,允淮没有娶周仪卿,除了你,他谁都不爱。他和周仪卿之间没有什么圣诞节、复活节,所有的事都是周仪卿捏造出来的一派胡言,他们之间没有暧昧,他娶你,是因为爱你,和承诺责任无关。”
“哥,你不必安慰我,我很好啊!刚刚啊,我还在想,自己都没有出国念书过,虽然我的头脑不太好,英文也不行,也许……”
以铉抓住她的手臂,郑重说明:“不是安慰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允淮生病了,是胃癌,医生说现在开刀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他能对你做的最好安排,就是放你自由,他甚至不让父母亲通知你他住院了。这是他写的日记,你读过之后,再决定怎么做,我在楼下等你。”
离婚无关仪卿?所有的事都是一派胡言?
胃癌?百分之三十?
天!老天怎么以为她很厉害,有本事消化一个又一个吓人的恶耗?她是能力不强的笨女人啊,为什么丢给她一堆难题?
放下日记,她凭直觉行事。在大哥关上门剎那,她打开门。“哥,我们去医院。”
抚着以瑄的头发,允淮满心不舍。
“你这样,我好担心,你不应该来,也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他好强势的,他不习惯无助地躺着,不习惯对以瑄的泪水无能为力。
“担心就不要走啊,陪我一辈子、一辈子,再一辈子。”
“那么多辈子?”
“嗯,我要那么多辈子,不过别担心,我会回馈你十个一辈子。”囤积了几天的泪水,她在此刻尽流。
“你真不懂得计算,三个一辈子换十个,多高的利息,幸好,你不开银行。”抱住她,他但愿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不放手。
“我开银行啊,你存在我这里的幸福还没有提领,我开支票给你,你要记得快点来领,不然过多的利息会把我的银行压垮。”她哭着笑,分不清是开心还是悲戚。
“如果我没办法领,你要记得领出来自己用。”拭去她的泪,他要她开心。
“不行,不是你本人,银行拒绝提领。”握住他的手,以瑄把他的大手留在自己脸庞。
他的手好冰,是冷气太强吗?他的手一向又大又温暖,在冷冷的冬天,熨烫着她每一吋肌肤,告诉她,爱她是他最乐意的事。
“你是我的未亡人,有权利拿走我所有财产。”
“不对,你用一亿七千万把我休了。如果你不和我再举办一次婚礼,属于你的东西,我都拿不到所有权。”
她耍赖,就算任性、就算骄纵,她都要赖着老天爷,把他留在世间,留在她身边。
“我会交代所有人,不管有没有拿到证书,你都是我的妻子。”
捧住她的脸,这张脸,他百看不厌,当时,是鬼迷了心窍?怎么觉得事业比什么都重要?
“你是疼妻子的男人吗?”
“是。”
“那么,宠我一回好吗?”泪翻下,她的泪水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一回一回淹。
“我愿意宠你无数回。”
再有机会,他发誓,不让她哭;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把爱她当成人生首要任务;再有一回,他要重新检视自己,把所有的错误一次矫正。
只是呵,还有机会吗?最有把握的男人在病魔面前,变得软弱,失去所有的把握。
“说到做到?”
“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直睡在你身边,不管是家里还是医院。我要和你一起醒来,一起吃早餐,一起走出庭院,你跟我说再见,我说我会替你亲亲宝贝,告诉他,爱他的爸爸几小时后就会回来。
“中午,我要拎着爱心便当,推起娃娃车,走到你的办公室里,你的午餐除了家人,不可以让别人相陪;黄昏,我会牵儿子到巷子口等你回来,然后,告诉你,带你的宝贝有多累人。
“你不可以嫌我唠叨、不可以骂我烦人,谁教你娶的是我,不是安静女生,你只可以把我抱在怀里,安慰我,一次次说,你的辛苦我都知道。”
他尚未离去,她已经运用起想象力,爱他、思念他。
“你想要一个宝宝?”
“不是想要一个宝宝,而是,我已经有一个宝宝了。”抓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腹间,爱他,不是一天两天。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你说……”
“我和他在开刀房外等你,你要很努力,很努力把百分之三十变成百分之一百,你不可以怠惰贪懒,不可以让我们等不到你出来。”
“我不是神……”他哪有权利改变机率和命运?
“你最擅长创造奇迹不是?你拿下法国市场、德国市场,你把别人办不的事情全办齐全了,不是?
“这次,我要你为我和孩子办到。你虽然不是神,但你是丈夫、是爸爸,是妻子和孩子眼中,无所不能的神。”
“以瑄……”
“不要犹豫、不准迟疑,你要直接告诉我——没问题,你安心等我,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出来见你们。”
“如果医生有你的信心就好了。”
病房门打开,父母亲、大舅子、医生、护士全进来了,开刀房已经为他准备好,上战场的时刻到了。
“所有人都可以缺乏信心,独独你不能。”握住他的手,她还没握够。
护士将他送上推床,以瑄的手不肯放,她一路跟在病床旁。
他的手很冰,这冷气呵,能不能不要开得那么强?
“以瑄,可以了,回去吧!”
回去有亲人的地方,那里有人可以带给她安慰、可以让她不那么悲伤。
她不说话,光是摇头,她不回去,她要守护他,一直一直。
“以瑄,听话。”
他的手碰不到她的脸颊,无法为她拭去新泪迹。
不听话,摇头又摇头。
早说了,今天她要任性、要骄纵,她要尽情撒泼,只要能向上天争取到他的生命。
“以瑄……”
“你还没有答应我。”终于,在他们快定到准备室入口时,她说话。
“答应什么?”
“要活着出来,要再娶我一回,要听我对孩子的抱怨,要……”没等她说够,隔离室的门打开,护士将他推了进去。
手松开了,她握不到他冰冰的大手掌,以瑄扑在隔离室的玻璃门上,紧盯住移动的病床,玻璃门和允淮的手一样冰凉,冻坏了她的手,也冻封了她的心。
然后,她看见了,看见允淮勉力撑起身体,望着她,用口形说出——“我答应。”
结局(一)
舞台上方,小女孩把两条水袖舞出千变万化。
舞台下,关家和赵家派出大队人马,不过是个小小的舞蹈比赛,居然聚集了商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原本打呵欠的记者,忙振作精神,拿起照相机猛拍,这是个下笔的好题材。
“我就说小洛遗传了我和以瑄的优秀基因。”关奶奶凑在儿子耳边说。
“是,她会成为享誉国际的舞星,妈,这句话我听过两千遍了。”
从女儿生下来那刻起,他就不断重复听着同样的话——
“你看,小洛的腿很长,一定是个辣舞好材料;你看,小洛的筋骨很软,一看就是可造之材;你看,小洛长得那么漂亮,将来一定会被誉为舞蹈精灵……”
母亲每次发现小洛一个优点,就要昭告世人。
“两千遍哪有多,我要再讲十万次。”关奶奶的得意要教全世界都看见。
“别跟妈唱反调。”拉拉丈夫的衣袖,以瑄凑到允淮耳边低语。
“妈有很严重的重女轻男。度度呢?”转头,允淮四处找小孩。
度度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男生,四岁了,可看起来却有八岁的沉稳,当奶奶、妈妈在教姐姐跳舞时,他会在旁边泼冷水说:“跳舞能创造多少经济效益?”每每惹来奶奶的不满。
每当这时,爷爷会马上把他抱开,偷偷在他耳边说:“乖度度,爷爷知道你聪明,将来你长大,赚很多很多钱给姐姐办舞团好不好?”
这个家的男人和女人分两派,一组崇尚艺术,一组对创造金山银山情有独钟,幸而意见有再大差异,他们总能很快摆平。
“阿杰带度度出去,度度和阿杰的女儿小洁感情好像不错。”
阿杰结婚了,对象是那个要他采海芋的女孩,他们的女儿只比度度小六个月,却事事都要度度跟在旁边关照。
“阿杰的女儿看起来有点笨。”两岁走路还不稳,三岁说话需要度度帮忙翻译,这种笨女生,全世界还找不到几个。
“没办法,度度遗传你所有的优点和缺点,包括喜欢笨女人。”以瑄微笑。
可不是,他放手聪明透顶的哥儿们,选择一无是处的笨太太,说他智商很高,大概没几个人肯信。
“仪卿要结婚了,下个月。你要出席吗?”允淮说。
“为什么不?”
在允淮开刀当天,病房外,以瑄和仪卿相拥而泣,她们解除嫌隙,同心为允淮祈求上苍,赐他平安。
当然事后,仪卿还是对以瑄有相当程度的不满,她说,输给一个笨蛋,是她人生最大的挫败。
“仪卿说,她终于能体谅我的辛苦。”说到这里,允淮莞尔。
“你的辛苦?”他很辛苦吗?为什么从没听他提起?
“和能力跟自己相差太多的人结婚,是件极其辛苦的事。”揉揉她的长发,偏偏他对这种辛苦甘之如饴。
“她的丈夫很糟吗?”仪卿总不会嫁个和她一样笨的男生吧!
“他是大学教授,除了专业知识以外,其他的部分都钝得像颗石头。”
“这么惨?”
“从头到尾是仪卿主动追求他,仪卿赚的钱是他的十倍,她要他留在家里,专心研究学问,他还不肯。”
“为什么要他留在家里?也许赚钱不多,但工作往往是鼓励人们向前的成就。”
“麻烦的是,教授老公长得太帅,不时都有美眉学生上门,张着求知旗帜,行追求之实。”
“可怜的仪卿,她的醋喝不完了。”以瑄有同理心,当年的嫉妒将她折磨得好严重。
“异地而处,她很后悔当年对你做的。”
突地,以瑄听见婆婆的惊呼声。
“第一名,耶!我们家小洛拿第一名。我就知道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