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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这全是我的疏失,我没料到马贼竟然会如此狡猾难料。”站在城楼上,狂风吹得探兰衣裙作响,对于自己太过乐观的判断,她显得相当自责。
夏侯虎敛着眉,不发一语。
这时再来责备她已是无济于事,他给她一记宽恕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邵威。“通令下去,全城进入一级紧戒状态。”
无惧的眼神直眺远方滚滚尘沙,站在全城的至高点,狂乱的风沙吹向夏侯虎,不见他有半点畏惧神色,俊美英挺的模样,并没因马贼的到来而见丝毫慌乱。
还能打仗的战士全都各就各位,而站在夏侯虎身边的仅剩探兰与曹百涛两人。
“城主,探兰自小也习过一些箭术,自认还能拿出来献丑,希望城主能给探兰一把弓箭,以尽些棉薄之力。”此事她脱离不了干系,自是不能作壁上观。
“军师,请陆姑娘回翠蔡阁,并让两位伏虎营的弟兄严加守护。”他只望着远处渐渐逼近的马贼,并没将目光停驻在探兰脸上。
“战士不够,用不着再派人保护我。”说完,她便拍下一旁弓箭手手中的弓箭,并且将羽箭搭在弓上,咻的一声,整支箭划破长空,笔直地朝第一批的前锋部队射去。
箭道既准且猛,丝毫未差的射中一名马贼的黑缨盔上,一记马嘶长鸣,该人立即中箭落马,还连环地绊倒后头十来匹的马儿。
夏侯虎看得目瞪口呆,他是低估了探兰的实力,这女子百步穿肠的功力,与她下针时的神准,如出一辙。
“好,所有弓箭手、弓弩手准备,待马贼兵临城下,立即放箭迎击。”夏侯虎大声喊叫,洪亮如钟的气势,让所有战士精神为之一振,纷纷将弓拉饱弦,做万全准备。
才说完,黑压压的邪恶马贼随即来到太平城下,带头的是位披头散发、面貌凶恶,且全身长满如熊般黑毛的家伙,他目光如枭、体形魁硕,一只大掌可将一名成年男子的头颅,整个抓提而起。
大军如蚕食般来到太平城下,为首马贼策马来到城门前,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朝上指着。“曾几何时,夏侯城主也需借助女力,是不是城里头的男人全都没力气爬起来了呢?”
“向狨,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否则我一箭射穿你的臭嘴。”站在城墙上,夏侯虎凛凛的英姿,让马贼一下子还不敢贸然进攻。
向狨哈哈大笑起来,当面指着夏侯虎说道:“现在你我兵力悬殊,应该是你求我放过你吧?你没想到,我会在你兵力最弱的时候来偷袭你吧?”
“狡猾奸诈的家伙,有本事与我单挑,少说废话。”夏侯虎口气刚烈,没半点畏怯之色。
向狨拉着缰绳在城下走来走去,贼贼地笑道:“所谓是兵不厌诈,我能靠人海战术来赢你,又何必与你单挑呢?你越要我偏不从,除非……”
“除非怎样?”
向狨跟尖,一眼便看到一旁的探兰。“把你身边那如花似玉的女人给我当夫人,我就放你全城城民一条生路。”
“畜牲!”夏侯虎从后背抽出一支羽箭,并火速架在弓上,朝向向狨方向射去。
羽箭如流星般朝向狨而去,长箭划破长空,向狨机灵地将头一侧,箭身侧过他的鬓胡,深深地刷出一条鲜红的沟痕。
好险!向狨心脏停了两秒,暗叫福大命大。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沉寂,向狨的脸上由惊骇转为愤怒,他慢慢拿出系在腰际间的利刃,蓦地一记暴吼穿破云官。
“全给我杀了,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众马贼一呼百诺,他们等待屠城的日子已经到来,只要消灭太平城,到时他们就更能肆无忌惮地掠夺住来商旅的货品,不用担心会有夏侯军突然拦腰突击。
“放箭,降龙营的弟兄守住城门,神麒营的弟兄们指派其他城民,将兵器库的羽箭全都搬到城楼来。”夏侯虎分派调度,掌控大局。
邵威领了命,飞快跑到城楼下指挥大局,此时,羽箭已如大雨般往城下射去,许多被流箭射中的马贼纷纷中箭落马,刹那间,哀号声如人间炼狱,在城下此起彼落响起。
向狨见苗头不对,吹记口哨,召来数十名穿着盔甲,手执铁盾之特遣部队,他们以盾牌排成一道人墙,以挡住羽箭,并且步步朝城墙下方逼近。
“该死!”夏侯虎见大势不妙,忙召来一群精英将土,这些人全有马上作战的经验,此刻,若不靠近身肉搏,恐怕太平城就要毁于一旦了。“战神营的弟兄们,全翻武装,跟我去杀他个痛快!”
“城主,此刻战神营的弟兄仅剩三十人,恐怕……”曹百涛认为以寡击众,无疑是以卵击石。
“就算只剩下三人,我们也要力保太平城!”眼见这群为了要屠城而不顾死活的马贼!已将攀云梯架在城墙上,要是再不出去迎战,定会被杀个片甲不留。
他正准备走下城楼时,却看见探兰还不顾危险在城楼上,他又走了过去,拉着她说道:“不行,在这太危险了,你快躲到安全的地方。”
“你不用担心,保护太平城的安危,我也有份。” 她提起绣裙,走到几名城兵旁交代着,“准备几条长十尺的麻索绳,然后在上头淋满桐油,淋完后立即拿上城楼,快去快回。”
“探兰,你这是……”他从没看过有这种战术。
“这里交给我,你只要好好开门杀敌,这些攀墙的贼匪我来处理就行了。”
在这紧要关头,夏侯虎也无法多想,他再三叮咛,“你要小心,我马上回来!”
他再看她最后一眼,便匆匆往城楼下奔去,探兰也不多迟疑,又再爬上城楼,将弓整个拉满弦,朝攀梯最快的马贼头上穿脑而过。
“妈的,臭婆娘!”一名从左侧爬上城墙的马贼,举刀一挥,朝探兰的粉颈抹去,寸寸发丝飞扬在半空中,头上的金风簪更被刀锋给打飞出去。
城墙第六、七处架箭台,被马贼攻出个大缺口,三四名身强体健的马贼,矫健地跃上城墙,几名城民纷纷不敌,不是被杀成重伤,便是成为刀下亡魂。
这几个攻顶成功的马贼,带着凶狠的笑朝向探兰逼近,而在底下歼敌杀贼的夏侯虎朝城墙看去,发现她危在旦夕,连忙从箭囊内取出一把箭,转身下腰来记回马箭。
过人的腰力让他在马上仍能保持平衡,一箭射去,将一名背对战场的马贼,当场在他的肩胛骨处射出个大洞。
探兰见这名高大的马贼突然中箭,又死在她面前,马上把自己和这些马贼拉出个距离,就在这一空档,几名战土蜂拥而上,阻成一道人墙围在探兰面前,暂时解此危机。
她跑到城墙朝外一看,只见向狨准备趁夏侯虎分身之际,朝他身后偷袭,探兰在城墙上看得是一清二楚,忙大声喊道:“小心你后面!”
夏侯虎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知她的手朝他直直指来,待他回神过来之际,手臂上已被向狨的钢刀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两军交战最忌分心,你不知这是交战大忌吗?”向狨说完,又是另一波猛烈进击。
一记刀伤深入体内半寸,将他的左臂染出一片火红,夏侯虎忍着痛,他想到孙子兵法中的疾如风及侵掠如火,在自己觉得时间不够时,就要速战速决,切莫推拖延看。
他左手执缰绳,右手举刀,鹰眼圆睁,浓眉直竖,直向向狨方向冲去,他大喝一声,“今日绝不再饶你!”
夏侯虎如人无人之境,一路势如破竹,将前来阻挡的马贼一一杀落马下,也不知从哪生出的膂力,让他一手举刀,将挨近他身旁的马贼杀得是落花流水,从没看过夏侯虎像现在一般,仿佛天神附体,只要欺近他身边者,全都挡不住他急如狂风的攻势。
在夏侯虎勇猛的带领下,战神营的其余战士更是以一敌十,杀得对方纷纷弃械而逃,马贼还以为这些人全都被鬼神附了体,好像都不怕死地拼命朝他们冲来。
而在城墙上的探兰,早就让兵土将涂满桐油的麻索绳全套在攀云梯上,在她一声令下,绳索随着桐油的燃烧而蔓延到云梯上,几名战士还顺着云梯梯头倒油,顿时,几十把梯子全部烧了起采,此起彼落的哀嚎声接连响起,后头跟上的马贼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活活摔死。
这里里外外战报皆捷,使得向狨不得不鸣金收兵,他实在不懂,明明就算计好,此次的计划是万无一失,怎知却是众不敌寡,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夏侯虎怎会突然变得比以往勇猛好几十倍。
“夏侯虎,这回先饶过你,我会再来找你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跟一只出了栅栏的猛虎做殊死战。
“你哪里跑!”夏侯虎见向狨一群马贼落荒而逃,正想追上去时,臂上的伤口整个迸裂,让他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下来。
“城主!”邵威见他整个人趴在马背上,飞快过去探看究竟。
整条左臂染满鲜血,沙地上更是拖曳着一条长长的血沟,失血过多的夏侯虎,在警报解除后,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他气若游丝的贴在马背上,微微地喘气着。
“快,快将城主带回去!”邵威一喝,众将土奔上前,将夏侯虎紧急送回城里头去。
经过一整天的激战,太平城已是元气大伤。
在夏侯虎休息的龙腾间里,一群为他担忧烦心的近亲,全守在他床榻旁,从日落到月升,一刻也没离开过。
外头一群黑鸦飞过檐角,凤姑愁绪满腹,又再听到一声猫叫,更让她心头惶惶,她拉着鸾姑的袖缘说道:“鸾啊,你……你有没有听到乌鸦还有……猫叫啊?”
“呸呸呸,大吉大利、万事如意、老天开眼,这女人说话就是口没遮拦,你可别听她满口胡说八道……”鸾姑双手合十,暗念阿弥陀佛。
“两位姑姑,麻烦你们说话小声点,我们家小姐还在给城主诊治,千万别惊扰到她。”叶影从床榻边走到贴窗的两张红木桌旁,轻声叮嘱。
凤姑拉着叶影的手,在耳边嘀咕,“都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到底我们虎儿的伤势……”
叶影摇摇头。“这你们可要问小姐,我并不太清楚。”
凤、鸾二姑垂着双肩坐回原位,她们只听到探兰说这该死的马贼竟在刀口上涂上某种成份不明的剧毒,只要砍进身体里,就会随着血液流到全身各处,眼见夏侯虎全身满密密麻麻的银针,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紫的,却怎样也不见苏醒。
坐在探兰身旁的夏侯老夫人,只是用丝绢掩着面,双目红肿地看着不见起色的宝贝儿子。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探兰这才回头。“叶影,替城主起针。”
耗尽元气,容貌疲累的探兰,在接过叶影的热毛巾后,脸色依旧苍白。
三位长辈全都凑到她面前,见她忡忡之色,心里头多少也有了点底。
“虎儿……没救了,是不是?”凤姑才一出声,便被鸾姑给严声喝阻。
“你净说没半句好话,从现在起,你那张乌鸦嘴别再出声。”
夏侯老夫人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倒着八字眉问道:“探兰,不管是好是坏,你总得给我一句话,我承受得住的。”
探兰给了三位长辈一个安心的笑。“这伤势不是没得医治,不过是棘手了点,这是我行医以来,碰到最头疼的剧毒。”
“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毒性,会这么棘手?”夏侯老夫人问道。
探兰让三位长辈坐下,这才娓娓说道:“他中的是一种花箭毒蛙之毒,此种蛙类毒性强烈,虽说不会在短时间内造成死亡,但它的毒性会严重地破坏神经系统,此时不靠解药,只用银针封穴,仅能延阻毒性流人心脏,恐怕……时间一长,还是会造成全身瘫痪……”
一听到这样的噩耗,三个人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特别是夏侯老夫人,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到这宝贝儿子和探兰有不错的开始,却在此时,发生这样一件让她心碎肠断的事,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三位先不要太过悲观,我所谓的时间一长,也约莫有一两个月的缓冲期,在这一个月内,城主只要别做太过剧烈的活动,或运真气于体内,暂时还不会有太危险的情况发生,这解铃总需系铃人,我若去一趟向狨的营寨,应该就有办法拿到解药的。”探兰分析说道。
去一趟贼营?这话说得虽好听,可谁敢放心让她一个人前往啊,这要是让虎儿知道,谁都担付不起这个责任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你们同德堂的药成千上万,不可能连这一点解药也没有吧?”凤姑问道。
“有是有,不过这种解药费工耗时,里头成份复杂繁琐,要是从找药材到研磨完成,最快也要等上三个月,况且现在春雨绵绵,日晒时间不长,若是无法完全烘干,药性反而会助长其毒性,后果更不堪设想。”探兰解释完后,明白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