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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
“可是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有人一出世就注定一生幸福快乐,有人却怎么也求不到一丝爱,只能用恨填满生命。”
“我好恨他,真的好恨他,如果没有他,我不会一出生就要面对永无止境的憎恨,可是……”伶儿顿了下,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声音轻而遥远,透着难以置信,“我竟然也同情他、可怜他。”
“那就饶了他,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过去。”谨晔再次走向她,“伶儿,别折磨你自己。”
“让它过去?!事情不会结束的,我身上罪恶的标记永远洗刷不去,这一身肮脏的血液要到死才会流尽。”伶儿奋力一拳捶向地面。
“伶儿!”
她却恍若未闻他不舍的低唤,茫然地陷入回忆,“我记得我十二岁生日那天,她送我一个包装得好漂亮的礼物,那时我真的好高兴,我以为她终于肯爱我了,她好温柔地笑着催我快点打开礼物,那笑容真的好美,我开心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本日记,是她的日记,封面被墨汁染黑了。”
“她……说……”伶儿的声音在颤抖,毫无血色的双唇也不住微微发颤,“她说那是我的血!罪恶的血就是这么肮脏污秽,可是我知道我的血不是黑的,我的血跟你们一样都是红的。”
“我的血也是红的,你看!”伶儿不断用力拍打自己的手,直到雪白的肌肤泛红发肿。
“别这样!”谨晔连忙制止她,将她的双手埋入自己胸膛,“我看见了,你不是罪恶,你的血和我们一样鲜红,别再伤害你自己。”
伶儿闻言,抬起头茫然地注视着他,那神情仿佛只有十二岁。
“忻正丰死了,夏和枫也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忘了台湾,我们回美国去。”
“他们死了!”伶儿喃喃自语,“小弟也死了!没有人爱伶儿,他们都恨伶儿,没有人爱伶儿……”
“我爱伶儿,我爱伶儿。”谨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伶儿仍是一个劲地摇头,“没有人爱伶儿……”
“我爱伶儿,谨晔最爱伶儿了。”
“没有人爱伶儿,大家都恨伶儿,大家都要伶儿死……”
“不是,大家都爱伶儿的,大家都好爱、好爱你。樱樱不是说她最喜欢伶儿阿姨了吗?还有我妈咪、高翔、整个旭日集团,大家都好爱你。”谨晔把她抱得更紧。
伶儿似乎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好半晌,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躺在他怀中。
“伶儿,你听见了吗?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他仍不停地说。
“我也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伶儿睁开眼,虚弱地笑说,“可是你抱得我好痛!”
谨晔惊喜地低头看怀中的人儿,稍微放松了手劲。
“嗯,这样舒服多了。”伶儿伸手抹去他额际的汗珠,“等帮小弟过完十五岁生日,我们就回美国去。”
这一切只是场梦吗?会不会等她一睁开眼又发现他们的爱与关怀只是出自于她的想像?
“伶儿阿姨,你醒来了吗?”软软的童音在伶儿上方响起。
伶儿一睁开眼看见柏红樱俯望她的圆圆大眼,心中的不安便消失无踪,他们的爱就跟面前的这张无邪的童颜一样真实。
“樱樱早。”伶儿伸手抱了伏着她身上的柏红樱一下,啧啧有声地在她粉嫩的苹果脸上亲了两个响吻。
“伶儿阿姨早!”柏红樱也伸长了胖胖的小手抱住她,啧啧亲了两下。
“唉!我又来迟一步了!”谨晔也在房门口出现,故作懊恼地长叹。
“樱樱,你又抢走伯伯的位置了!”
“哈、哈、哈!”柏红樱被他懊恼的表情逗得大乐,“圣人伯伯又输樱樱了,圣人伯伯好笨!”
“樱樱竟然骂伯伯笨!好,伯伯就把樱樱压得扁扁的,再煎成葱油饼吃掉!”谨晔跟着也跳上了床。
“哇!圣人伯伯好重!”柏红樱一边推着谨晔,一边咯咯发笑。
“樱樱被伯伯压扁了,就不可以说话。”谨晔低头对柏红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立刻闭上嘴巴。
“早!”他抬起头向伶儿道了声早。
“早!”伶儿的声音结束在他轻印上的唇瓣。
“不可以!圣人伯伯怎么可以偷亲樱樱的伶儿阿姨!”柏红樱硬是挤入他们之间,瞪着谨晔,“圣人伯伯色色!”
“伶儿阿姨是伯伯的老婆,伯伯为什么不可以亲她?”谨晔一脸正经地反问。
“伶儿阿姨才不是圣人伯伯的老婆!”
“你可以问伶儿阿姨啊!”
柏红樱的小脸狐疑地转向伶儿,“伶儿阿姨是圣人伯伯的老婆吗?”
她是吗?伶儿心里也自问,她似乎配不上他的好。
“圣人伯伯骗人,伶儿阿姨才不是你的老婆。”柏红樱察觉出伶儿的迟疑,立刻叫了出来。
“伶儿?”谨晔不确定地望向她。
伶儿抿了抿唇,终于回谨晔一个肯定的眼神,“对,我是你圣人伯伯的老婆。”
“伶儿阿姨,你不要因为同情圣人伯伯就随便答应哦!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老天!这话是出自三岁小女孩的口中吗?谨晔不禁失笑,现在的小孩未免早熟得厉害。
“樱樱别胡闹了。”房门口传来一声轻斥。
“妈咪!”柏红樱回头看见站在房门口的左青梅,连蹦带跳地飞奔入她怀中。
“樱樱,记不记得妈咪跟你说过什么?”
“记得,不要做电灯泡,像撒旦伯伯这种大电灯泡就会惹人厌。”后面这个例子是柏羿文加的,他还记恨着当初耿煌煜和他抢青梅这件事。
“所以樱樱要下去吃早餐了。圣人伯伯、伶儿阿姨,你们要施法术变一个小娃娃给樱樱玩哦!”
当场有两个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个是抱着女儿的左青梅,另一个当然就是躲在门边偷看的无聊男子耿煌煜,他现在已经被Lucky列入拒绝往来户,只好在屋里四处乱晃排解无聊。至于被嘱咐要变一个小娃娃的那两人,脸上仍是一片茫然。
左青梅嘿嘿地干笑两声,“小孩子不懂事,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妈咪,是你自己说的啊!就是你和爹地每天晚上把我赶出去后做的那件事嘛!你说这样就会有小娃娃给樱樱玩了。”柏红樱不悦地嘟着嘴嚷道。她妈咪是这样说的嘛!她哪里不懂事了?
门边躲着的那个无聊男子耿煌煜听见柏红樱“详尽的解说”后,老实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闭嘴!”左青梅横睨了他一眼,“失恋的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完完全全地迁怒他人心态。
后面这句话的杀伤力果然强大,耿煌煜一听立刻可怜兮兮地闭上嘴,恢复被人抛弃后该有的哀怨相。
“青梅,你好残忍。”耿煌煜低声嗫嚅道。
“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回法国去把她追回来,不要在我们面前装可怜,下去吃早餐了,别再这里妨碍别人的好事。”左青梅转向房内的两个人:“你们慢慢努力,我们不打扰了。”
待那三个闲杂人等离开后,房内总算又恢复了安静。
“像他们这样真好。”伶儿含笑说道。
“伶儿,我们以后也来生个小小伶儿好不好?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不要!”伶儿摇着头。
谨晔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她。
伶儿伸出双臂环住他,将他拉回床上,“我不要一个小小伶儿,我要很多很多个,还要很多很多个小小谨晔,将来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和啦啦队。”
“我赞成。”
“口说无凭,要盖章才算数。”
“盖章?”
“对。”伶儿主动迎上前,以唇轻覆于他的之上,柔情低语:“盖在我的唇上。”
“嗯,那多盖几个好了。”谨晔从善如流。
他的出现无声无息,忻正群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除了背脊突然泛起的一阵寒意,若不是他事先知道他会来,他可能连这丝感觉都没有。
他隐身于黑暗角落中,令人看不清他的体型长相,但见绿色精光闪动,宛如鬼魅。
那一双绿眸令人不寒而栗,仿佛闪着魔翡翠般的异样光芒,似乎一接触便会因诅咒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血狼”吗?杀手中最顶尖的高手,极度嗜血所以不放过任何猎物,而忻正群竟自觉像是他这一次的猎物。
荒谬!忻正群稳了稳因他的注视而不住发抖的身体,他是雇主,他才是主导整个局势的人,“血狼”再狠也不过是个替他杀人的工具。
“你是”血狼“?”忻正群终于找回自己消失的声音。
那人显然不屑回答他这个多余的问题,以轻笑作答。
忻正群强抑下他对自己轻蔑态度的不满,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指名要“血狼”是因为他够狠、够狂,他接手的案子从未失败过,至于他的礼貌是不是跟他那个该死的侄女一样糟糕,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最好他们两个去斗得两败俱伤,他付出的一百万美金会更有价值。
“你最好别有那种想法。”“血狼”诡异地露出一抹冷笑,似乎洞悉忻正群心中所想的。
忻正群一下子刷白了脸,难道他真如谣传中所说的具有超能力?
“你怀疑吗?”“血狼”再次回覆他心中所想。
“不是。”忻正群慌忙回答,犹如惊弓之鸟。
“血狼”见他一脸惊恐,更是张狂地大笑。
他与伶儿如出一辙的傲慢态度让忻正群暗暗咬牙,所有嘲弄他、瞧不起他的人都该死!
“这是我要你杀的人的资料。”忻正群将装有伶儿的照片和一些基本资料的牛皮纸袋丢给“血狼”,“一百万美金我已经汇入你在法国的户头,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血狼”抽出资料中的照片,忽然极为森冷地笑了笑,“你知道她是什么血型吗?”
忻正群猜不出他问这句话的原因,皱眉想了一下才道:“大概是AB型或A型。”
“也可能都不是。”“血狼”的话另有弦外之音。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血狼”抚了抚左手小指上的血红色玛瑙戒,“忘了告诉你,只要是我接下的案子就没有半途中止的机会!就算她是……”“血狼”顿了一下,邪邪地笑道:“你的亲生女儿也一样,除非你肯用你的血来换她的命。”
“你到底在暗示什么?”忻正群追问,心底一阵发寒。
但“血狼”已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
“如果幸运的话,你会在你派来杀我的杀手杀了我之前知道,不过,我想那大概也没什么差别……”
忻正群忽然想起伶儿那夜说过的话,他们暗示的是同一件事吗?
第九章
老天!伶儿看着一楼大厅里黑压压的人群,头皮一阵发麻。这就是左青梅所谓的小小的订婚宴?只邀了亲朋好友几个人来?她开始后悔当初答应让左青梅替她和谨晔办这个订婚宴会了。
“别怕。”谨晔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
她竟然在发抖,向来无畏无惧的她竟然也紧张得发抖,是否是因为离幸福太近,才让她害怕会失去?伶儿下意识地偎向谨晔。
你得不到幸福的,你的人生注定是场悲剧。一个冰冷的声音不期然由她心中窜起,但不是她的,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伶儿一怔,抬起头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怎么了?”谨晔察觉出她的异样。
“没事!”是她太多心了吧!伶儿将注意力转回楼下满满的宾客,这下不止头皮发麻,连鸡皮瘩疙都起了满身。她是真的怕面对人群,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要她面对一大群人,她还真有点脚软。
“我们可不可以别下楼?”伶儿压低声音问谨晔。
“别担心,他们都是好人,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好人,她才怕!对那些对她有恶意的人,她能轻易面对,反正只要她的西洋剑一指,没什么不能“沟通”的,但她总不能拿剑指着这群来参加她订婚宴的宾客吧!
坦白说,谨晔看见那一大伙人,也有股想逃跑的冲动,一到这种场合,什么怪问题统统出笼,不仅荤素不拘,还百无禁忌,偏偏他脸皮又薄,免不了要被人取笑一整晚,想想还是别下去好了,就算青梅事后发飙还是比下楼接受几百个人“严刑拷打”来得好过。
“伶儿!”
“谨晔!”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开口,侧眼瞄了瞄楼下,“我们别下去好了。”
“青梅的好意我们心领就够了。”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伶儿一手拉高鹅黄色礼服的下摆,一手勾着谨晔的手,正想溜回房里。
可惜来不及了!
“Athina!你今天好漂亮!”以高翔为首的旭日集团成员眼尖先发现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