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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谨晔的家世更是没得挑剔,年纪轻轻便建立起自己的企业,他名下的旭日集团是美国三十大企业之一,资产总值达三十五亿美元,且目前仍以高幅度增加中,而这些还不包括他尚未继承的家产。
照他的条件看来,他“应该”是每个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错就错在他那双教女人都汗颜的美丽眼眸。众家美女从他眼中只读得出“亲情”,偶尔借他宽阔的肩膀哭一哭,诉诉“女人家”之间的心事,横竖把他当成了“姐妹淘”,压根儿不来电。
对于这种情形他也不甚在意,女朋友和女的朋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字”之差,没多大差别的。
五天五夜没阖眼,他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方才的愉快表情早被一脸疲惫所取代。
“Idon'tliketosleepalone……”谨晔用手指轻敲方向盘,一面哼着歌振作振作精神。
铃──
谨晔抹了抹脸,伸手接起行动电话。
“喂!晔晔,你什么时候要回来啊?”电话彼端传来甜甜的娇柔女声。
他困盹的脑袋实在分辨不出她是哪一号人物?“你是?”
“哎呀!你怎么听不出人家的声音嘛!”那女子嗔道。
好吧!至少可以确定不是他救的那一百名佳丽中的其中一位,没有“姐妹淘”会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的。
“对不起,我还是听不出你是哪位。”
“人家是小甜甜嘛!”
小甜甜?他不认识这个人吧!他真的累昏了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那女子八成有点恼了,尖着嗓子吼道:“范志晔,你给我装蒜!”
“小姐,你打错电话了!”谨晔好声好气的告诉那女子。
“我打错电话,那你干么接!变态窃听狂!”那女子恶人先告状地吼了谨晔一声,才挂断电话。
“真没礼貌。”谨晔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挂上电话。
抬头一看,绿灯了!
通常在台湾开车他一向很小心谨慎,尤其在这种人车稀少的十字路口,因为此地的红绿灯纯粹是供作装饰路面之用,属于“欣赏”层面。
但他真的累到忘记了,脚下油门一踩……
一切就像快速卷片的电影,他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只听见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和巨大的碰撞声,他就已撞上车窗的强化玻璃……
该死!伶儿觉得她的头活像被火车辗过一样,难受得不得了。她被捉回去了吗?她奋力睁开酸涩的双眼,狐疑地打量着全然陌生的环境。
看这里的摆设似乎是医院的特别病房。是谁送她来的?绝不可能是忻正群,他巴不得她早日归西,不可能还费力救活她。是那个姓岳的男人吗?伶儿挣扎着坐起身。
也不太可能,有谁要一个可能成植物人的新娘?究竟是谁送她到医院的?她皱着眉努力回想。
她记得自己在忻正群、牧师和那个姓岳的男人面前跳上机车,然后一路上猛加油门,并非怕他们追上来,只是贪恋风狂啸着掠过耳际的感觉,像是要飞离这俗世的牵绊一般,结果来不及闪开,拦腰撞上一辆……她不禁缩了一下,天啊!劳斯莱斯!她怎么赔得起?!
忽地,她身旁好像有东西蠕动了一下。“是谁?”伶儿低喝,一个动作翻身下床。
没有人回答她,接着薄被又蠕动了一下,露出一张仿佛熟睡的脸,望着那张睡脸,伶儿有几秒的失神。那是天使吗?别作梦了!这世上只有罪恶,没有天使!她警戒地慢慢挨近他。
真的不是天使吗?伶儿看着他恬静的睡脸,心中竟感到莫名的平和。然而她有一股冲动,想去感觉他,感觉他是真实存在的。
怯怯地,她伸出手,又猛然缩回。天使是不可亵渎的!
只要一秒钟!伶儿意外地发现自己多么地渴望,渴望什么?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终于还是妥协于自己的渴求,她轻轻抚摸著“天使”的脸,不禁逸出一声轻笑,这天使有胡子渣的!
正当她要收回手,倏地另一只大手包住她的手。
“你!”伶儿一惊,急急要往后退。
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连眼也没睁开,分明还睡着。
“忘了吧!不要恨他!”
那人似乎作了什么梦,喃喃重覆着相同的梦呓,还死捉着她的手不放。不过感觉倒是还不错,她也就任他握着。
伶儿在他身旁盘腿坐下,神色警戒地注意着窗口和病房门口有无任可风吹草动。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你醒了。”和善的男中音在她身后响起。
伶儿循着声源回头望去,被她误认做天使的俊美男子已睁开眼看着她,带笑的眼眸看来极为温柔。
温柔?!她懂什么叫作温柔!在她十七年的生命中,她几时感受过?
伶儿避开他的眼,不去想方才那一瞥在她心中掀起的陌生感觉。武装起自己的情绪后,她将视线落在自己仍被覆住的手。
“我的手。”她冷冷地说。
谨晔随着她的视线下移,才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只纤细的小手,连忙松开,“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这是你的病房?”伶儿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和他在同一间病房里,就算是因为出车祸被路人救起,也不可能和人共用特别病房。
“不是,我只不过撞到车窗而已,用不着住院。”谨晔推开薄被坐起来,“昨晚我送你来医院,等你观察是否有脑震荡,本来我只想在床边小睡一下,结果不知不觉就一觉到天亮。”
伶儿衡量着他话中有几分真实性。若依他所说的,是他救了她,她似乎应该表达一些感激之意。
她微启朱唇,想说出那个陌生的字眼,然而“谢”字来到唇边却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犹豫数秒,她放弃继续尝试,决定沉默。
“我叫郭谨晔,你叫什么名字?”谨晔柔声问。
伶儿盯着他,目光由双眸扫视到他微含笑意的嘴角,最后抓起床头摆的纸笔,草草写下自己的名字塞给他。
谨晔揪着两道漂亮的浓眉,努力辨识纸上龙飞凤舞的中国字,勉强读出:“斤令儿”说完还很不确定地看着伶儿。
“你说是就是了。”伶儿回他一个挺冻人的眼神,靠向床头,不再理会他。
“你的名字一定不是这样念的,对不对?斤令儿?真的好奇怪,你告诉我怎么念,好不好?我妈咪总是告诉我不要念错别人的名字,因为这很没有礼貌,可是我以前上中文课时都没有学过这两个字……”
天啊!这家伙怎么这么聒噪!伶儿觉得她的头又开始一阵阵抽痛了,用手抚着头。
突然,一双修长的大手覆住她抽痛不已的头,轻轻按摩着,那双手仿佛具有魔力,随着规则的律动和指尖传来的温暖,抽痛似乎和缓了许多。
“医生说你的头痛只是暂时的,再隔一、两天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嗯。”伶儿轻喟一声,不知是回答他的话还是沉醉于他双手不轻不重的力道。
沉默了数分钟,伶儿举起手拉住谨晔的手。
他蓦然停止了动作,“头不痛了?”
“嗯。”伶儿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听到模模糊糊的两个音阶。
“不客气。”谨晔柔柔地朝她一笑。
那抹笑让伶儿看痴了,傻愣愣地望着他数秒,才惊觉自己异常的举动,她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
“忻伶儿。”她直接说出自己名字的正确读音。
“嗄?”
“我说我叫忻伶儿。”她没好气地覆述一遍,“发音和归心似箭的”心“与灵感的”灵“一样。”
“喔──”谨晔明白地点点头,“嗯,好名字。”
伶儿一怔,心跳仿佛漏跳了好几拍,她舔舔双唇,显得有些失措。虽然知道是谎言,但从他口中说出,就仿佛自己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有点儿飘飘然。
“小伶儿,要吃苹果吗?”
没等她回答,谨晔迳自走到橱柜前拿出一颗鲜红欲滴的富士苹果。
此举着实犯了伶儿的大忌,任何未经她允许的举动,在她看来都是侵略!不要说她愚蠢得分不清好意与恶意,她只是拒绝让心中最脆弱的那部分再次受到伤害,情愿永速把心锁上。
谨晔根本没注意到伶儿愀然变了脸色,开开心心地削完苹果皮,将苹果送到她面前,“吃苹果吧!”
伶儿冷冰冰地瞟他热切的笑脸,“我有说要吃吗?”
“为什么不吃?”他反问。
“因为……”伶儿惊觉自己竟然开始向他解释,连忙住口。她何时向人解释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谨晔曲解了她的迟疑,毫不动气地笑说:“怕我下毒啊!我可不是白雪公主里的坏皇后哦!不然我吃一口你吃一口。”
说着,他大大咬了一口,“哇,好甜!”
伶儿瞪着他递来的苹果半晌,终于缓慢地俯下身,轻咬了一小口。
“不行,再大口一点,吃苹果对身体好。”谨晔坚持道,苹果仍摆在她面前不动。
这语气又犯了伶儿的大忌,她怒视谨晔一眼,张大嘴对准苹果下的大手狠狠咬下去。
“噢呜──”谨晔惨叫一声,迅速抽回他的手。
伶儿闭上眼静待预料中的巴掌甩过来,但过了好一会仍没有半点动静,她怯怯地睁开眼,只看见谨晔低头盯着她咬过的牙痕看,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你的牙齿很整齐喔!”这是他研究出来的心得。
“你有病呀?!我咬你耶!你为什么不打我?”
谨晔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写满了疑惑,“我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咬你啊!”这笨蛋!伶儿在心中补充着。
“没关系,你没看清楚嘛!头痛多多少少会影响到视力。”
“我故意的。”这下子应该会打了吧!没有人脾气这么好的。
偏偏她就是遇上了!
谨晔毫不介意地耸耸肩,“你心情不好,找个东西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倒是我的手没消毒可能有细菌,你要不要换咬其他的东西?不然我的手先去消毒一下再让你咬。”
这家伙真诈!想引起她的愧疚感,她才不上当!
“我咬你一口,你给我一巴掌,我们就扯平了!”
谨晔十分为难地摇摇头,“我做不出这种事。”
“我坚持,你不打,我就自己打。”
谨晔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比她的脸还大的大手,实在不相信有人真下得了这种毒手,可是她那一脸坚决又让他无法说不,他只好为勉其难地点点头。
伶儿紧闭双眼,认命地等待巴掌落下。终于“贴”上来了,咦?不对,为什么是软软的?而且感觉好舒服,完全不像其他人那种火辣辣的巴掌。
谨晔倾身在她粉嫩的颊上轻印下一吻,顺便仔细观察他昨天傍晚捡来的小新娘,她很年轻,应该不超过十八岁。白里透红的小脸精致得像个水晶雕琢的艺术品。
然而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被那双原本也该是柔软细致的小手所定住,那是一双几经风霜的手,厚厚的老茧布满整双手。除了惊讶,谨晔有更多的不舍与心疼,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迫使她必须工作到长出厚茧?她还只是个孩子!
有人在打量地!即使闭上双眼,伶儿依旧能敏感地察觉其他人探视的目光,这是她生存的本能。
“你想知道什么?”她猛然睁开双眼,没料到会望进一双满溢着柔情与不舍的凝眸,心头陡地一震。
“知道什么?”
伶儿思忖着他无辜的表情有几分真实性,保留地说:“知道我的事。”
“你想告訢我吗?”谨晔直觉地反问。
“不想。”
“那就不要说。”
“不要跟我玩游戏!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伶儿一把揪住他的长发,使劲一拉。
谨晔一时来不及反应,身子一滑,正巧对上她殷红的朱唇。
“哇!表哥,你真有雅兴啊!”身后传来调侃的声音。
这时候如果没有人来小小误会一下,似乎太说不过去了。更何况这么暧昧的姿势实在教人不误会也难,谨晔上半身几乎是紧贴着伶儿,唇与唇相接也是事实,横看竖看不就是“那一回事”嘛!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高大的俊美男子拥着怀里垂着两条麻花辫子的美丽女子斜倚着门板,两人不太厚道地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嘴脸,不过这实在怨不得他们,谁教谨晔昨晚的一通救助电话正巧打断了他俩的“好事”。
“对不起。”谨晔起身前在伶儿耳畔低语。
伶儿捂着仍留有他余温的唇瓣,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却非关羞怯。
如果有机会,她肯定会再试一次,而且保证绝不会是意外!她喜欢他软软的唇接触时酥麻的感觉,也喜欢他淡淡香味,这些就足够了!她是罪恶,想要什么就去攫取是她体内不纯的血统中最显著的基因特质,她才不会蠢到为她最爱的人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