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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显然没有料到小姐如此便将她交了出去,双手紧紧的揪在一起,刚刚沉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满脸含泪,震惊的看着云若,云若投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半夏,将你所听所闻所见所做一字不漏的说与方丈听,若我发现你又半句假话,定不饶你!”语气中带着几分往日不曾有的凌厉。
她虽未必与此事有关,但她若安分守己,心无旁骛的做好她交代的事,必不会发生此等事,这也算是给她的教训。
半夏显然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到,浑身一震,怯生生的从白芷身后走了出来,低垂着眼眉,带着几分委屈,这才幽幽的开口道:“奴婢奉小姐之命去殿内寻夫人,路经河边,瞧着河边似乎有人,便走近前去,看到了尘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裳都已湿透,奴婢当时十分害怕,却也还是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岂料他真的……”说着脸上已经浮现出恐惧之色,众人也知他定是没了气息的。
半夏定了顶神,继续道:“奴婢当时害怕极了,也没敢细瞧,提着步子便想要去唤人,岂料,转身的时候奴婢发现……发现……”半夏将目光投向一旁绝代风华的佳人云晴身上,带着几分怯意,仅过了一瞬,她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指着云晴便道:“奴婢发现郑小姐鬼鬼祟祟的躲在树荫后边,奴婢便喊了几句,她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抬腿便走,而我的喊叫声正好被前来此处的僧人听到,赶来后,我便被当做了凶手,以后的事情就如小姐见到的一样。”
半夏将目光投向云若,坚定的道:“小姐,你相信我,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云若投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而神色如常的询问道:“大师有何高见?”
方丈将目光投向云若,带着几分赞许,她先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徇私,然后又当着众人的面让侍女将事实说出,为她侍女争取了辩解的机会,而后又不发表看法,以此表明自己不徇私的立场,眼前的女子,恐还未及笄,却有如此沉稳聪慧的心思,实在难得。
第068章 巧审了无破绽出
方丈再将目光投到一旁貌美的女子身上,她虽被提及鬼祟行为,却是不慌不忙,施施然的站在人群中央,无半分慌乱之态,一脸的坦荡,这两人,只怕都非池中之物……
方丈敛了敛心神,祥和的看着云晴,语气平和的问道:“郑施主怎么说?”
她面容虽然无波,却并不代表她与此事无关,无论半夏说的真实与否,她都该有自己的一番解释。
云晴沉吟片刻,抬起头,秀眸微动,缓缓的开口:“大师明鉴,小女与二哥一道在寺内游玩,刚好路经此河,二哥瞧着后山景色优美,便与小女商议去后山瞧瞧,小女已走了许久,感觉有些累了,未曾应允,留于树荫下休息,未料被其发现,竟将我当成了歹人。”云晴眼眸含泪,欲言又止,态度恳切,楚楚可怜,面露委屈。
“她说谎!”半夏一听到云晴的话,立刻反驳道,“我明明看到她是慌慌张张的跑开的,定是她……”
“半夏!”半夏的话还未说下去,云若便投给她一个眼神,阻止她再开口,“事实如何大师自定夺,不可胡言。”
半夏虽心中疑惑小姐为何不让她道出真相,却还是被她那幽深的眼神吓得,怒了努嘴,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
方丈拧眉看着云晴,眸中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在半夏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转回了无身上,平淡的开口:“你道出半夏便是凶手,可有凭证?”
了无意味深长的瞧了半夏一眼,似乎受到了鼓励般,义正言辞的开口:“回方丈的话,弟子虽无凭证,却是亲眼看见她鬼鬼祟祟的拖着了尘的尸体往上游的方向而去,了尘不识水性,定是她将了尘推入河里致死后想毁尸灭迹,不料被弟子发现,才慌张的呼救掩饰自己的恶行。”
云若似乎早猜到他的话语一般,微微一笑,目光流转间流光溢彩,眼眸中带着深深的嘲讽,“小师父,据我所知,半夏不曾到过护国寺,而此次前来,她一直守在我身边,不可能见过了尘,你既认为是她害了了尘,你是否能说出她为何要害一个和她毫无瓜葛的人?而她以柔弱的女儿之姿,又如何能制服一个生为护国寺僧人的了尘呢?”
了无显然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哪知道,指不定是了尘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想杀人灭口,了尘虽为僧人,但他素来没有定力,尤其是见到女子,她趁着了尘不备将其推入水中也未可知。”
云若眼眸含笑,眸中的嘲讽更甚,“那小师父可否告知小女,这河水宽几许?深几何?”
了无疑惑的看着她,又看向一旁的云晴,最后将目光投向河边,此河约摸几十尺宽,水流缓慢,此刻的喧闹下,一点水流声也听不见,不明白她问这作何,便答道:“此河约摸二十尺,水流缓慢,深及腰际。”
云若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么再请问,了尘师父是否习过武?”
护国寺的僧人就算是最低等的伙房小僧也是习过几分武艺的,何况了尘师兄进门早,武艺在他们这辈人中是佼佼者,她为何如此发问,“他是我们的领头师兄,当然……”似乎意识到什么,剩下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愤愤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云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容含笑的看着方丈,“大师,如了无师父所说,了尘师父习过武,虽对女子……”云若顿了顿,了尘身为护国寺的出家人,却迷恋女色,云若亦顾着几分护国寺的颜面,继续道:“但郑小姐和半夏都是一介女流,虽说遇到危险时可能做出异常的举动,但到底抵不过了尘,至于事实如何……若有第四者在场,那便再好不过。”
云晴面容复杂的看着云若,眸子中隐隐含着几分感激,她未料到她竟不偏袒婢女,反而维护她,为她辩解。
方丈面露为难,亲眼所见的也仅仅有半夏,了无,云晴三人,虽说了无所言恐怕有所隐瞒,但云晴与半夏之言也有些出入,若有四人在场自然是好,可如今……
众僧人面面相觑,了无衣服湿透,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很明显是被水冲刷至岸,而如今三人言语相互矛盾,一时之间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局面一下子僵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紧张起来。
正在此时,一名小僧凑近方丈耳边耳语了几句,方丈面容含笑,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远方,云若疑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周遭的一切顿时黯然消退,不复存在。
只剩下那么一个人,慢慢地、一步一步的、极尽从容地,像是从宿命的那一头,浮光掠影般的走过来。
没有任何语言能描述他醉人的风姿哪怕万一,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他超然的气度哪怕分毫……如果你见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溶溶月华一泻千里的景象,你必会想到他这头长达腰际、光可鉴人的黑色长发;如果你见过静寂无声的山颠上,皑皑白雪绵延无边的景象,你必会想到他这身轻如羽翼、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袍。
墨般的黑,与玉般的白,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颜色。
如此简单,如此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云若的手,在袖子慢慢紧握,心也止不住的砰砰乱跳,她远远的望着这绝代风华的男子,只觉得一颗心,如同渗透在水中的颜料,悠悠荡荡地化了开去……
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隐隐蓄着几分泪珠,眼前之人顿时变得朦胧了去,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有喜,有悲,有愧,有歉,却更多的是隐隐的喜悦,还有,心中习惯性升起的心安。
有些人便是如此,不见时可以很快的忘记,一旦相见,心中便再也无法平静,那些曾经的过往,便会毫无预兆的涌向脑海,让你甜得想要哭泣,却没了走到他身边的理由,只能远远的望着……
第069章 他为何还要帮她
众人也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就连见惯了俊朗少年的云晴,也怔住了神,如此简单素淡的一个人,却有着动人心魄的神韵,闪耀让人移不开眼。
沈奕从一帮僧众中穿过,未瞄一眼云晴,脚步落到云若身边时,稍微顿了一下,他身上特有的药香味一下子蔓到鼻翼,说不出的舒适。
他仅是顿了顿,便径直走到方丈身侧,微微颔首,“大师。”语气温和舒雅,有着与世远隔的空旷,继而将目光投到地上毫无生气的尸身上,眸光复杂,终是提步走近前去。
他先是执起了尘的泛紫的手,仔细的瞧了半响,又伸手探了探他面上的温度,还做了些什么,云若已看不清了,只知道他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以这样优雅平淡的姿态出现了她的面前。
良久,沈奕才缓缓起身,平淡视线不经意的与云若交错,云若顿时心跳骤急,几乎连呼吸都为之停止。
然而,沈奕的目光并未在她脸上多加停留,很快扫开,行至方丈身侧,不急不缓的开口:“据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推断,此人身亡不足两个时辰,身上并无明显的伤痕,手中白净,也无中毒的征兆。只是……其脑后勺有一处伤,是被极细之物击中,而其溺水时并未过多的挣扎,我推断其落水前已经身亡,被推至水中是为了掩盖事实,造成溺水而亡的假象。”
他语气平和,却无言中散发出有种令人信服了力量,余音未落,四处寂静异常,连呼吸都变得多余。
他的话不多,却足以说明了尘死亡的原因,了尘落水前已经死亡,那么前面诬陷半夏推他落水的话全然不成立,而半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不可能造成他脑后的致命伤,那么半夏的话显然多了几分真实性,但她曾提及云晴的鬼祟行为,这会是真实吗?
通过沈奕的一番话,了无显然是那个撒谎之人,此刻已面如死灰,却还是不死心的扬起脸,指着沈奕怨愤的道:“他……他说谎,我分明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拖着了尘的尸体……”
“了无!”话音未落,方丈已出声制止了他,他话中本就漏洞百出,如今被证实了,还不知悔改,出家人本不打诳语,他如今都犯了,护国寺的名声都被他毁了去,“你且自行领罚吧。”
方丈面有怒色,话语间带着身为护国寺方丈的威严,了无本来就慌乱不已,如今被方丈凌厉的话一呵,身子哆嗦了一下,脸色发白,抖擞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知道此时再辩解也无用,颤颤巍巍的道:“方丈饶命,弟子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口出狂言。”继而面色凶狠的指着一旁的云晴,愤怒的道:“就是她,是她叫我说谎的!”
众人一听,显然都是一愣,没想到事情居然又扯到了这个绝美的女子身上,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云晴沉静的面容似波动了一下,眼睛微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面带薄怒的道:“小师父说这话可有证凭证?我又为何要让你说谎?”
“你自己对我说你亲眼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自己不好开口,便要我说,我和了尘是至交,见到他遭遇不测,心中自然愤怒,也就将你的话说了出来。”他这话显然是承认了自己是在说谎,无论是真是假,众人只会抓住这一点。
果然,一帮人等纷纷露出嘲讽态瞧着了尘,云晴有些得意的,面上无惧,瞧着了尘,“小师父莫要含血喷人,我不过是在树下休息,何时见过小师父?又何时与你有一番交谈?”
“将了无带下去吧。”方丈叹息一声,平淡的开口。
方丈一发话,立刻有两名僧人上前将了无架了起来,将他押出了人群,临走时了无嘴里还大声的念叨着,指着云晴,“是她,方丈就是她,你们别被她骗了!”直到走了很远,还能隐隐听到他的呼喊之声。
寂寂的晚风,飘荡着袅袅的回音,直至良久才消失不见。
“此事与两位无关,我自会查明真相,让你们受惊了,先回去吧。”方丈语气平和的说道。
确实,无论了无的话是真是假,了尘身怀武艺,又非落水而亡,身上无伤痕,对于半夏拖移尸体的行为显然是不存在的,但云晴……却还有些不明不白。
至于方丈为何说也与之无关,旁人猜不透,但方丈的话向来是有威严的,众僧人也不敢多加言语,纷纷让出一条道,愣愣的看着云晴潇洒的离去。
半夏一听到这话,如释重负,连忙不停的叩谢,“多谢方丈,多谢方丈。”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施主受惊了。”方丈语气平和,谦和回礼。
半夏面露喜色,一蹦一蹦的回到白芷身边,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