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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的两世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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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先生没被小孩子的哭声影响,还笑着说:“我来出个对子,看你们能不能对得上。”
  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忙笑道:“石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熟读诗书、通古博今,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对得来。”
  他的马屁被拍得爽极,一翘翘上半天高,“好说、好说,就玩玩呗,别看得太严重。来,我出对子喽。‘细羽佳禽桌后死’。”
  早已忍耐不住的绘夏低声问宇文骥,“如果我在这里惹事,你可不可以替我撑腰?”
  他眉头一扬。这句话,他喜欢!他喜欢帮她撑腰,喜欢把她惯上天,喜欢把她宠得为所欲为,因为别人不敢做的事儿,他宇文骥,敢得很。
  难得地,他笑了。“去吧,有我在。”
  绘夏起身,拍拍手上的花生屑,走到石先生桌边。“小女子技痒,不知道可不可以试着对对看?”
  石先生抬眼,被她如花的灿烂笑脸给迷了眼,色迷迷说:“姑娘试试。”
  “‘粗毛’可以对‘细羽’吗?”
  “可以。”石先生捻起胡子,满意地点点头。
  “请问先生,‘野兽’可以对‘佳禽’吗?”
  “可以。”对于她的敬重口吻,他满意极了。
  “那么,‘后死’可以对‘先生’喽?”
  “当然可以。”
  “那么,‘细羽佳禽桌后死’我对‘粗毛野兽石先生’。”绘夏一说完,不只宇文骥和赵铎,连同桌的一伙人也忍不住嗤笑出来。
  石先生脸色拉不下,连口又出对子。“三猿伐弯树,看小猴子如何下锯。”
  好大的胆子,骂她是小猴子就算了,居然连当今皇帝和宰相也敢骂!绘夏哪里肯吃这个亏,不慌不忙地说:“一马犁泥田,瞧老畜生怎样出蹄。”
  这下子,别说他桌客人,连伙计掌柜的都忍不住抚腹大笑。
  赢喽,替阿观报仇了!她志得意满地走回宇文骥身边坐下。
  赵铎嘲笑她,“你哪里需要人替你撑腰,你的腰杆子挺得很。”
  “谁叫他要骂我们家阿观,呃,大官人。”
  又说溜口,该死该死!以后在心里要尊称他宇文宰相、相爷、宇文骥……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昵喊他阿观。
  虽然他很愉快绘夏脱口而出的“我们家”,不经意流露出她对他的维护,但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绝对是阿观而不是大官人,再加上那块翡翠……宇文骥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
  伙计端来一盆煮熟的螃蟹,满满的金色蟹黄在汤汤水水里浮着,看得人食指大动,绘夏拿起汤勺就要盛过,赵铎止住她说:“姑娘文思敏捷,在下也想出个对子给姑娘对对。”
  “行啊,赵公子请说。”
  “落汤螃蟹罩红袍。”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出水蛤蟆穿绿袄。”
  这个对子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那个石先生,只见他一脸臊红,恼羞成怒,啪的一声重锤桌子。
  “士可杀,不可辱。”
  他咬牙切齿,拿起一把筷子,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折成两段,众人一阵惊呼,有人开始替绘夏担心。她身边那两位公子看起来像读书人,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呐。
  “是谁辱了谁?人必自悔,人方悔之。”
  她胆子壮得很,没在怕的啦,他们家阿观……不对,是他们家相爷,他的武功出神入化,当年还拿过武状元,骑马绕京城一大圈呢。
  “丫头不知死活,你知不知道石先生可是文武双全,不但文采过人,武艺更是高强,京城里想寻出个同他旗鼓相当的人物可难喽,你今日一次次讥讽石先生,是不要命了吗?”同桌的人猛往石先生脸上贴金。
  “是啊,快过来这里,倒杯酒聊表歉意,石先生不会跟女人计较的。”
  “可不,姑娘年纪轻、不懂事,过来敬杯酒,石先生宽怀的咧。”
  “嘻……”这是绘夏的回答,轻佻得不得了。
  眼见石先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出拳,在空中比划。“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见飞快击来的拳头,绘夏这才懂得害怕,但她还来不及缩身,对方的手就招呼到她头顶上方,反射性地闭上眼,她在心底大喊完蛋。
  可拳头始终没有落下,半睁开一只眼,她看见石先生的拳头被宇文骥的筷子稳稳夹住,不管他再使力,都动弹不得。
  这下子,他终于知道自己碰到高人了,可箭在弦上岂有不发的道理。
  他使出左拳,筷子只有一双,他不能不放吧,果然宇文骥放开他的右手,夹左手,他再出右拳,宇文骥夹右手,左手右手、左手右手,不管怎么出招,他都没办法碰到绘夏一根头发。
  退步,他打算换另一套武功时,一根筷子远远射来,射穿他高举的右手衣袖,劲力之大,把他整个人往后拉拖,说时迟、那时快,一转眼,他的手背钉在墙上。
  “太厉害了!”绘夏开心的拍手大叫。
  为了贪看她的笑容,宇文骥又疾射出一筷,钉住石先生的左手。他偏头,宠溺地问问绘夏,“还想再看吗?”
  “这么精彩的特技,当然想。”
  宇文骥点点头,抓起一把筷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筷子一根根飞钉上石先生的头发、衣服、裤子,这桌筷子不够用,别桌还主动提供了新筷子,一根一根接一根,他在墙上钉出一个刺猬先生。
  赵铎额头上横过三条黑线。老兄,武功不是拿来这样用的啦……不过,他也由此看得清清楚楚,可以冒犯天底下的人,独独不能冒犯到绘夏。
  她噘噘嘴自问:“不是说,京城想要寻出个旗鼓相当的人物很难吗?”
  旁人听见这么一句,噗地,笑喷出满桌黄汤。
  “得饶人处且饶人。”赵铎轻道。
  绘夏没发话,宇文骥抢先开口,“她要不要饶人与你何干?”
  “表哥,你有没有听过,宠是会把人宠坏的。”
  “我就喜欢宠坏人不行?”他别过脸,把一壳子蟹黄挑到绘夏碗里。
  叹气,赵铎同情地看着墙上的出水蛤蟆,摇了摇头。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绘夏姑娘被教坏了!
  第8章(1)
  夜,静寂得过份,偶尔有夜枭发出几声鸣叫,风扫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月光倾泻而下,透过窗棂落在地上。
  地上盆里的炭烧得哗哗剥剥,鎏金貔貅的罩子上铺了几朵菊花烘着,烘得一股清凉菊香沁人心脾,暖如春阳。
  那是绘夏弄出来的,她说这叫一举两得,既得菊香,烘干的小菊花还可泡茶。
  日里,他和绘夏去巡视新盖的学堂,她说:“百姓的智慧是国家的财富,唯有能人辈出,朝廷、民间才有可用之人,所以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兴学。”
  于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学堂盖起来了,专收儿童的学堂盖在城里,方便孩子们上下课,但收大人的学堂盖在城郊,占地很大,因为还盖了许多房舍供到学堂念书的青年、成年居住。
  绘夏说:“儿童呢,该学读书认字、简单的算术和运动项目,他们还小,游戏和人格奠定是学习的要项,所以要日日回家,与爹娘同住、与手足相亲,享受温暖照顾。”
  这些话他同意,因为童年时期对于他的人格确实有深重影响。有人说他冷漠刚硬、性情乖戾,这何尝不是家变让他变了心境。
  所以京城里分东西南北和人口分布,盖了十数间小学堂。学童可以免费念书,而肯让孩子进学堂的父母,则可减少两成税粮。他决定,试办成功的话,再推广至全国各地。
  绘夏又说:“青年与成人的教育不同了,要分科、分专长,也得住在外面、学习自主独立。想入朝为官的,要博通古今历史、学习政治,还要有高尚的品德,否则一旦入朝为官,未成就百姓,先成就了自己,这可不行,所以任教的先生最好是朝中有见识、有经验,品格高尚的官员。”
  他笑笑道:“分什么科?除了参加科考当官,哪个人想要上学堂念书?”
  她鼓起腮帮子反驳,“这观念可差错了,比方要当将军的人,得学兵法、学布阵、学武功、学带兵,自古将军这职位,多是父传子,懂得行军之人少之又少,武功高强者更加凤毛麟角,朝廷才会年年担心边关民族入侵。要知道,对手可是日日在骠骑上讨生活的人,武功、带队的能力都比以农立国的中原大国强。”
  “你在长他人威风?”
  “不,我在就事论事。”
  “有我在,邻国不敢轻举妄动。”
  “有没有听过未雨绸缪?今天你在,三十年后呢?五十年后呢?何况你根本无法预测,未来邻近各国会不会出现一个有野心,想要称霸天下的君主。”
  她堵得他无话可说,看她闪耀智慧的眼睛,他不知道她脑袋里装了多少东西。
  她笑笑的,又说:“何况就算是军事这科,也可细分出许多名目,比方打造武器的。他们要不断尝试创新,制作出更轻便、更能保护大军的武器;比方管粮、管军饷者,有了好的管理、调派粮食之人,大军作战就不会因食物短缺而半途而废。”
  “再说,除了当官、当兵之外,学堂里还可以聘大厨教人做菜,功夫学好,他们就可以出去开餐馆,赚钱谋生;可以聘请经验丰富的老农来教导百姓种田种粮,种出又肥又大的瓜果蔬菜,粮米足了,百姓就不会饿死;可以聘请成功的商人,教导百姓运通有无……你说,一个富裕的国家,怎么可能起内乱?”
  话说完,绘夏喘口气,她明白这篇话让裁冬来讲,一定可以更精彩,但这已经足够让宇文骥眼底闪过惊艳,一大篇道理说得他哑口无言。
  他爱她,越来越甚。
  他再也无法想像,失去她,他如何继续接下来的人生,所以决定了,他决定迎她入门,他要她的十年、五十年,要一辈子、一生一世同她纠缠到底,她是他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心意。
  回程的路上,他低着头,开始计划要请人裁嫁衣,想到这个,李尚书提过,京城淑女出嫁,都会到“金缕衣”订购新嫁裳,他们的织法最新、绣工最细,再丑的新娘子穿上金缕衣的家裳,都会变成美女。
  还有,金玉珠钗样样不能缺,虽然绘夏对这些兴致缺钱……对了,得进宫禀明太后,给绘夏诰封,还有……
  在他满脑子计划着大婚琐事时,绘夏弯下腰,折起一株药草,回眸对他笑问:“记不记得它是什么?”
  阿观,这叫芸薹,把它捣烂了贴在伤处,可以散血消肿哦,上回我就是用它替小雪治腿,你要是在郊外受了伤,要记得找找附近有没有谷芸薹哦……还有啊,上次我毅你认的马勃、木鳌予也很好用……
  小动物治多,若予成了半仙,认得许多味药草,也要她的阿观好好认得,因为爹爹说,要是阿观当将军立大功,皇帝肯定更看重他,她知道,阿观很想要皇帝的看重。
  “芸薹。”他直觉说
  一个问、一个答,两个人都在话脱口而出之后愣住。
  她不该问的,这会引他怀疑,她并不想回去当若予,她是孟绘夏,一个经过千年洗涤的全新灵魂。
  他不该答的,他刻意隐藏过去,不应该几个问句就问出若予一直在他心底。
  但是她问的是——“记不记得它是什么?”而非“认不认得它是什么?”
  疑问就像小石子,一颗颗投进他的心湖,激起无数涟漪,他定定望着她,不眨眼,等着她解释。
  好半晌,她窘迫回答,“我、我听阿福说的,他说相爷认得许多药草。”
  这叫越描越黑,他从来没告诉过阿福他认得什么药草,但他没问到底,只是淡淡一笑。
  绘夏以为自己过了关,又开始说说笑笑,说着那些他没听过的新鲜事。
  比如,你听过有人会无聊到用棉纸贴在铁圈圈里,让人用那种碰水就破的东西捞鱼?你听说过有人用袋子装沙去丢铁罐,来训练臂力?你听过有人吃饱闲闲没事,会用风筝把自己吊到半空中,学小鸟飞翔?
  那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过听她细细描述起来,挺有意思。
  他们回到府里时,太阳快要下山了,阿福坐在台阶上,见到他们,笑咧了嘴,狰狞的面容出现真诚,一向跟在他身后的阿福这次有了跟随的新人选。
  夜里,他回房,在半路上遇见阿福,抱着小雪嘻嘻傻笑,身子前摇右晃的,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竟然蹲下来和他一起看月亮,阿福突然凑近他耳边,小小声对他说:“相爷,阿福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他被他神秘兮兮的表情惹得发笑。
  “小姐回来了。”
  阿福的话引得他的心猛地一惊,“什么小姐?”
  “若予小姐啊。”
  想确定什么似的,他紧接着问:“小姐在哪里?”
  阿福指了指绘夏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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