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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不仗义?”纳兰柳眉倒竖立。安心立刻败下阵来:“不就是喝酒吗?!谁怕谁?走!”毫无悬念的,纳兰又醉了。不过不同的是,安心很清醒。所以她想也没想就给铁延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过来领人。
铁延赶过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正坐在饭店外面的木椅上看雨。这应该是春天的最后一场雨吧。细密的雨从乌沉沉的夜空中丝丝飘落,润物无声。空气中虽然还带着些许凉意,却已经有种暖融融的气息弥漫其中。桃花早已调谢,广场上的郁金香开得正盛。在夜色中,暗香阵阵浮动。铁延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时候,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歪倒在安心身上的纳兰。她喝醉了酒的时候,总是安静得象个孩子,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张牙舞爪,伶牙俐齿。这样想的时候,就有一种很柔和的东西从他的心头缓缓流淌了过去。他看着纳兰,安心则一直看他。他虽然察觉到了,却没有抬头去看。因为纳兰的关系,几年下来,他和安心相处的也算是熟人了。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不了解安心的,她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上心。但是铁延却觉得她的眼睛很厉害。那样的一双眼睛,就好象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肯表现出来,总是让他没来由的就有些隐隐的畏惧。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安心却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淡淡的说:“太晚了。只好找你来帮忙。”
铁延忍不住叹了口气,“安心你一定要这样说吗?”安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逼得他不得不跟她对视。细密的雨丝打湿了他的额发,一缕一缕的粘在他的额头上,衬的那双含着责备的眼睛格外的亮。安心却只是笑了笑:“若是在以前,我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让你来接人,现在……,我就什么都拿不准了。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觉得你……”
“安心!”铁延不满的打断了她的话,话里试探的意思他不是听不出来,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生气:“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安心带着一点点似笑非笑的神气,很认真的和他继续对视:“铁延,我对你的看法,取决于你将要做的事——这你知道。”铁延避开了她的视线,伸手从长椅上扶起了纳兰。纳兰的嘴里嘟嘟哝哝,忽然喊了一声:“铁延……”铁延以为她醒了,低头去看,她的眼睛却是紧闭着的,呼吸间全是酒气。那一声喊原来只是醉话。心里不禁一痛。纳兰曾经念叨过的几句诗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飘过心头:……我身旁飘过这个女郎,她默默地远了,远了……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推开门,客厅的灯亮着,却没有人。探头往里看,书房的灯也亮着。安心换了鞋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人还没到书房门口,就听雷钟的声音懒洋洋的说:“回来了?”安心不禁一笑。雷钟正在电脑上不知在忙些什么,听见她进来,头也不抬的问:“疯够了?这会儿才想着要回来?”安心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懒懒的将下巴支在了他的肩膀上。雷钟侧过头,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口,立刻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满身的酒气,你居然又溜出去喝酒?”一边说一边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喝了多少?”安心摇摇头:“这都是纳兰身上的酒味。”“纳兰?”雷钟又皱了皱眉:“就是你喊打劫,她在旁边摇旗呐喊的那一个?”
安心翻了他一眼,雷钟又说:“不会是借酒浇愁吧?她看上去不象是那种人啊?”
安心靠在他的怀里,微微一叹:“她男朋友的父母要回沈阳,她自己的父母在武汉。你说,她能不愁吗?”雷钟想了想,低头问她:“她男朋友是怎么想的?”安心摇了摇头。只觉得雷钟这样抱着自己,好象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宠爱的小孩子,一时间满心都是莫名的暖意。雷钟的表情显得若有所思,思路似乎还在刚才的话题上:“可以让他们跟双方的家里申请一年的时间,自己闯荡闯荡啊。孩子有决心练习自己的翅膀,父母应该会支持的吧?”
安心愣了一下才想到他说的还是纳兰的事。“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雷钟微微晃了晃怀里的人,象是要提醒她注意听讲似的:“不论是要证明他们是否适应这个城市的运行规律,或者是证明他们是否适应同甘共苦的生活,一年应该都够用了。一年以后,如果他们发现彼此都不合适,那也就彻底死了心了,该回沈阳的回沈阳,该回武汉的回武汉。而且,有了一年的实际工作经验,上哪里找工作也更有利不是吗?”
安心皱着眉头反问他:“行得通吗?”雷钟反问她:“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安心无话可说。雷钟想了想,又说:“这样好了,我干脆再帮你一个忙。我可以推荐这个男孩子去见我们公司的人力部部长——当然我只负责推荐,他要和其他人一起参加统一的录取考核,这个过程我就不能插手了。他要靠自己的本事去通过考核——如果他能进这么好的公司,他的父母那边是不是比较好说话了?”安心双眼一亮,神态却又有些犹豫。雷钟吻了吻她的发顶,“你就别在这里发愁了,去问问你的死党。”安心点了点头,纳兰这会儿醉的人事不知,这个问题也只能先放在一边。她伸手勾住雷钟的脖子反问他:“饿了吗?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买了汤圆,我去给你煮一点。”住在一起了才发现他有吃消夜的习惯,“然后你吃你的消夜,我先去洗澡。”雷钟却抱着她不肯松手:“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煮汤圆。然后,你陪我吃消夜,我陪你洗澡。”安心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雷钟却笑得满脸无辜:“有个很有名的家伙曾经说过:为了节约水资源,一定要和女朋友一起洗澡。”安心反问他:“哪个有名的家伙?”雷钟笑嘻嘻的说:“加菲猫。”安心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再瞪他一眼:“那我去雷洛家把那两只猫抱过来,你跟它们一起节约水资源好了。”一边说一边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安心煮汤圆的时候,雷钟靠着厨房的门貌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刚才安哲来过。”
“安哲?”安心一愣,随即很委屈的撇了撇嘴:“他已经跟我划清界线了,又跑来干什么?”他是竭力反对她住到雷钟这里来的。不过,实事求是的说,他虽然跟她吵了一架,但是划清界线的话,还是安心说的。雷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骗走了他的宝贝妹妹,他总要上门来兴师问罪啊。免得我以为你没有娘家人撑腰,会欺负了你。”安心一笑,立刻又皱起了眉头,悻悻的说:“谁要他假惺惺的?”雷钟象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眯眯的说:“我们没有打架。只是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一起喝了两杯红酒,聊了聊天。然后,他就告辞了。”安心狐疑的瞟了他一眼:“就这样?”雷钟满脸诚恳的点头:“就这样。”说完之后,略一沉吟,又补充说:“还有……他顺便来邀请我们赴宴,有个人要过五十大寿……”安心手里的汤勺“当”的一声掉进了水槽里。雷钟绕到她的身后将她轻轻的环进了怀里:“安心,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我并没有代替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是答应他会转告你这件事。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
似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雷钟才听到了她的下一声呼吸。那样艰难的一声呼吸,让他忍不住担心起来:“安心?”安心抬起头,慢慢的靠进了他的怀里。尽管她的呼吸还有些不稳,但她的反应还是比他最初的预料来得平静。他俯过去亲了亲她的脸,小声的说:“安心,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我也不会。”安心转过身,把脸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雷钟揉了揉她的短发:“要不,我们在门上挂个牌子,禁止安哲入内?”
安心哧的一声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夸张?”雷钟松了口气,“你会考虑吗?”安心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低低的应了一声。
第三十一章
雷钟点燃了一支烟,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银行的侧门。从这里出入的人并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几位女士的身后一起走出来的安心。夕阳淡淡的余辉跳跃在她的眼底和发稍,仿佛在她的身上布下了无数个亮点。她步履轻快的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仿佛发着光。雷钟冲着她摆了摆手,眼里浮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当她仰着头绕过花坛时,一个年轻的女人很突然的拦在了她的面前。从雷钟的角度,只能看到安心明显的一愣,双眼中闪耀的光彩一瞬间变得黯淡,唇角也紧紧抿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震惊迅速的转变为淡漠和不加掩饰的厌烦。这大概就是安心最本能的反应了吧……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雷钟不禁深深的同情起她来。安心在面对不喜欢的人时,嘴巴会变得很厉害——这个他可是深有体会。他决定暂时不过去。那毕竟是她自己的问题。雷钟的猜测并不总是准确。事实上,安心此刻甚至没有跟曾容说话的兴趣。她出现的太突然了,而安心反感任何形式的令人猝不及防的变故。她将双手插进白色风衣的口袋里,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曾容。她有一张酷似曾远山的面孔,说不上漂亮,却轮廓分明。她的个子也比安心略微矮几公分。头发卷曲,漂染成了时髦的酒红色。从她的身上几乎看不出来自母亲的特征——那个女人安心小的时候曾经远远的看到过来两次,印象中的她,皮肤白皙,身材很矮小……安心甩了甩头,对于自己的魂游天外微微有些恼火。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时候溜号呢?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双眼望向了曾容的身后。远处那辆银灰色的吉普车里,雷钟似乎正在悠闲的抽烟,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很冒昧的……打扰你,”曾容的视线略微下垂,似乎对面前的状况也感到很勉强:“我来,是想问问你,安哲有没有把我的邀请转告你?”“我没有见过安哲,”安心半真半假的把话挡了回去,心里却浮起了很不舒服的感觉,“你和安哲一直有联系?”曾容很干脆的回答:“是。因为父亲行动不便,需要我替他去打听一些你的情况。”
安心侧过头,再度望向了远处的雷钟。隔着半条街,他又在车里,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从他存在的那个角落里无声的传递着一种让人感到安慰的,无形的东西。正好可以用来化解曾容那一句“父亲”带给她的刺痛。“下月初十,晚上六点,福源酒店。”曾容一副不愿意多做停留的表情,说完这句话,似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了。安心却淡淡的叫住了她:“你既然和安哲有联系,我想他一定告诉过你,我这个人对于陌生人的事一向没有什么兴趣。”“陌生人?”曾容停下了脚步,眉目之间浮起了一种自尊心受挫的神情:“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安心波澜不惊的望着她:“你若不喜欢这个说法,那么我换一个:不相干的人,如何?”
“不相干的人?”曾容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冷冷的哼了一声,扫过来的目光里忽然就多了几分似嫉妒,又似嘲讽的意味:“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他的?那我真是替他不值。他从你四岁开始教你拉琴,还把他最珍爱的提琴留给了你。而我,我央求他教我他都不肯。他宁愿把我送到外面去学钢琴……”安心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平淡的反问了一句:“钢琴课,很贵吧?”曾容的脸上还保持着愤恨的线条,却因她这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问而明显的愣住:“你说什么?”安心冷漠的目光静静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就在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就在你上着昂贵的钢琴课而心怀不满的时候,我们母女又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曾容你知道吗?”她从她的脸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雷钟的方向,他似乎从安心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把车开了过来,静静的等在路边。
“离开家之后,我妈带着我住在她们公司的临时宿舍里。整整两年的时间,我们俩每天晚上都要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觉。一间二十平的宿舍却住了八个人。做饭要到宿舍门口的走廊里,用煤油炉子。曾容你用过煤油炉子吗?那种东西,点起火来很不容易,而且很呛人,我总是被呛得哭起来……”
曾容望着她,面无表情。“后来我姥姥病了,生活就变得更加困难。”安心平淡的眼神微微起伏,却愈加幽暗。而那样平淡的叙述,听在耳中却反而有种凄凉的感觉:“我们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买过肉,没有买过水果,每天只买最便宜的菜。甚至脚上的袜子也要反复的补……。我很早就会做饭,却只会做最简单的饭……,因为我们一直就吃这个……。每当学校要交费,我都会为难的直哭……”
她停顿了一下,再望向曾容时,眼里却满是掩也掩不住的疲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