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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天!」羽寒悲惨地申吟,无力地撑着下巴。「现在怎么办?」
孟樵望着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们将计就计,告诉他念筑要结婚了,他会怎样?会不会拿出男子气魄轰轰烈烈的夺回他的女人?」
咚!没撑稳的下巴直撞上桌子,羽寒吓得差点跌下椅子。「你想逼死他是不是?」她揉了揉发疼的下巴,没好气地说。
「不痛、不痛,我揉揉!」孟樵挨近她,揉了揉她的下巴,羽寒没有拒绝,因为她快被他的馊主意吓晕了。「你认为不可行吗?」
「拜托你,少爷!」她挥开他的手。「你不了解书淮,他就和念筑一样,喜欢高唱什么爱是牺牲、什么只要对方过得好就心满意足!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保证,他会笑着恭喜念筑,然后自己躲在房里哭湿一条棉被,信不信?」
「妳认为这种情操很伟大?」
「我羡慕他们,因为我看得出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以为对方好为出发点,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换句话说,他们重视对方胜于自己。要做到这样真的很不容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福气拥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恋情,因为我做不到这样,或许我将来也会爱上某个人,但是我可能爱自己会比爱对方多吧!」
「我不这么认为,更不苟同他们的行径,爱一个人就要极力争取她,而不是做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使自己抱憾终身,将来如果我爱上某个女孩,我一定不计一切,纵使赌上一切我也在所不惜。」他笃定、坚决地说。
他在羽寒面前总是嘻嘻哈哈的,羽寒从没看过他如此认真的神态,不由被他毅然的表情震慑住了。
「喂,被我吓到了?」孟樵推了推她。
「没,没有,我是在想问题并不在书淮,而在那个固执的小女人身上,只要你让书淮知道念筑对他的感情,然后再把念筑的情况说得奄奄一息的样子,就是千军万马也没办法把他从念筑身边拉开了。」
「是吗?」他半信半疑地。
「总比你那个烂主意强多了。」她不甘示弱。
彷佛配合好似的,就在他们敲定主意的同时,书淮正好推门而入,他对孟樵微微点头,然后上楼,待他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孟樵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够酷!不过看情形他好象也好不到哪去。」
「你才知道!他整个人落落寡欢、沉默寡言,一回家就躲在房里,阴阳怪气的。」
「念筑一定想不到她的用心良苦反而害苦了他。」
「你上去找他吧,记得加油添醋,把念筑的病情说重一点,让他一刻也坐不住。」
孟樵朝她眨眨眼,别具深意地笑了笑。「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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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书淮看清伫立在门口的人时有一剎那的惊愕,然而他恢复得很快。
「有事吗?」
孟樵站在书淮的书桌前细细打量他的五官,不由在心中喝采:好一个卓伦出众、出类拔萃的男人。「难怪念筑会这么急欲保护你,你的确值得女人为你做此牺牲。」
书淮茫然不解。「什么意思。」
「我只问你还在不在乎念筑,一如念筑在乎你一般?」
「念筑在乎我?」书淮摇摇头,笑得凄凉。「我不敢奢望。」
「姑且不论这个,你呢?你曾经对念筑的诺言呢?如果还存在,你怎能做到对她不闻不问?」
「我不是不闻不问,而是不敢问、没资格问。」
「因为杜文康?」
一阵尖锐的刺痛闪过心头,他失神黯然,静默无语。
孟樵叹气,这个男人真不是普通的笨。「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因为念筑真正爱的人是你这个白痴!」
书淮瞠目结舌,好一会才摇摇头。「不可能,念筑曾亲口向我坦言她爱的人是杜文康,对我只是一时迷惑,况且若是杜文康能使她快乐,我又何必介入?」
他真是男性的耻辱,真没魄力。「你听清楚,你心爱的女人为了你意志稍沉、卧病在床,现在,你还无动于衷吗?」
「你说什么?」书淮趋向前紧张地问。「讲清楚,念筑究竟怎么了?」
「病了!」想起羽寒的交代,他又加重语气说:「她身体本就孱弱,加上悒郁寡欢、情绪不稳,整个人自然迅速消瘦,」他瞄了一眼书淮。「就像你一样。」
书淮一凛。「怎么会这样?杜文康对她不好吗?」
「还提杜文康!你到现在还不懂吗?念筑憔悴卧病,药石罔效,就连你父亲都束手无策,一切全因为念筑为情伤透了心,心灰意冷,而她芳心所系的,就是你这个麻木不仁的大笨蛋!」孟樵无法克制自己不对他吼,他实在笨得可以。
「那……」书淮脸色死白,他不敢再提杜文康,怕孟樵翻脸对他挥拳相向。
「还怀疑?」孟樵索性对他说个明白。「杜文康自始至终都不曾介入你们之间,就因为对你用情之深,所以念筑才会藉由杜文康逼你对她死心。」
书淮脸色惨白骇人,他无力跌坐在床沿,好一阵子没了反应。
「虽然这不是个好主意,但却是她唯一想到能保护你的方法,你懂吗?」
「傻念筑、笨念筑……」他心中涨满了对念筑的痛怜与不舍。待情绪稍微平复之后,他毅然起身,带着少有的坚决口吻说:「我要见她,我不能任她这么离开我。」
「那小妮子是标准的外柔内刚,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除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你恐怕还得向八年抗战的精神看齐才行。」孟樵很够意思的提供情报。
「谢啦!」书淮抓起车钥匙迫不及待的冲出房门,在离开前,他不忘回头对孟樵说:「忘了告诉你,我做事一向效法国父十一次革命的魄力。」
孟樵怔了怔,然后和书淮交换一抹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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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淮开着车子往阳明山上的清灵山庄驶去,这一路上,他不只一次的责怪自己的盲目和愚蠢,竟无视于念筑那张冰冷面孔下所隐藏的灼热感情。
念筑、念筑、念筑……
他在心中暗暗起誓,今生无论他俩有无福分白首,他将为她挡风遮雨,绝不再让她独自承受苦痛和委屈。
望着气势磅礡、宏伟非凡的清灵山庄,他吸了口气,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按下门铃。
「楚先生?」应门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妇人。
「我是。」
「我们老爷和太大在大厅。」刘嫂有礼的请他进门。
「谢谢。」
书淮在管家刘嫂的带领下通过枝叶扶疏的庭园、玄关,最后步入大厅。
「伯父、伯母。」书淮一进门便看到久候他的凌亦恒和柳心眉。
「请坐,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凌亦恒不苟言笑地说。
「伯父想和我谈念筑?」
「是的,我想知道你对我的女儿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凌亦恒直接切入主题,丝毫不拖泥带水。
凌亦恒的直言不讳令书淮有措手不及的晕眩感,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措辞。
「不必犹豫,说出你内心最直接的感觉。」
既然人家都如此大方了,再有所顾忌岂非显得虚伪?于是他坦言道:「我爱她。」
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赏掠过凌亦恒的眼眸,但他依旧板着脸深不可测地说:「可是你知道你伤我女儿有多深吗?你教我如何相信你。」
「我不奢求您的信任和支持,只求您能给我一个假释的机会,让我好好补偿她。」
「你打算如何补偿她?」柳心眉问道。
「用我的心、我的爱、我的满腔情意。」
「说是说得很动听,但不能光说不练,去吧!她在楼上,让我看看你怎么用你的心去补偿她。」
书淮知道他已经通过凌亦恒这一关。「谢谢伯父。」
他快步上楼,走进念筑的房间,在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静静凝望着她苍白瘦削却不失清丽的容颜,心中一阵绞痛,这个小妮子为他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呀!而他竟浑然未觉!然后他的目光渐渐由她楚楚动人的脸庞移至紧紧握住的纤纤小手。他好奇的扳开她的柔荑,这才猛然发觉她紧握不放的东西竟是……
书淮心湖一阵浪花翻搅,没想到她竟然还保留着他给她的手帕,没想到她竟是如此重视他的一切──
书淮情难自抑的吻了吻她的皓腕,此举却惊动了床上的念筑,她缓缓睁开迷蒙双眼,当她触及书淮温柔的目光时,立刻惊呼一声,然后反射性的闭上双眼。「天!我一定是在作梦,不然就是神智不清了。」
「何不说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一阵只有午夜梦回时才能听见的深情嗓音飘过她的耳畔。
念筑再度睁开双眼望进他深邃的眼眸深处,低声道:「是梦也好,是幻影也罢,只要能再见到你,一切都无所谓了。」
「噢,念筑,妳这惹人怜疼的小东西!」书淮心折地唤道,一阵细密缤纷的吻串串撒落在她的脸庞,最后覆上了她的唇。
念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响应他,似乎想将满腔撼人心痛的深情宣泄殆尽。
在他们即将被狂涌的激情淹没之际,书淮首先结束了这个令他心猿意马的吻,半开玩笑地问:「这足够证明我是个存在的实体吗?还是妳希望我提供更『具体』的证明?」
念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真的是你?」
书淮暧昧不明的俯向她,语焉不详地说:「看来我得提出更『有力』的证明了。」
「等等!」念筑为了闪避他,情急之下只有跳下床,却因体力下济,显得摇摇欲坠,书淮在她往下滑之前及时冲向前接住她。
「别动!」书淮喝止了在他怀中蠢蠢欲动的念筑,然后轻柔地将她放回床上。「妳需要休息。」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确是在休息。」她咕哝道。
「还好意思怪我,妳要是安分一点我也不会为了怜香惜玉而撞到书桌,看!手臂都瘀青了。」他揉了揉方才为了接住念筑而撞到书桌的手,并回头看看有没有被他撞倒的东西,然后他被一瓶从未拆封的药瓶吸住了所有的目光。
「我想,妳十分清楚这场病并非空穴来风,对不对?」他研究似的盯着她,而她则心虚的垂下头。「说话!」他微微愠怒地吼道。
念筑依旧不吭声,黛眉轻蹙,颇有我见犹怜的风韵。
书淮见状,心生下忍,于是放柔了语调。「念筑,妳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故意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这不关你的事。」她故做淡然道。
「那关谁的事?杜文康吗?」
念筑硬着头皮答道:「是的。」
「那刚才妳之所以有如此热切的反应,是因为将我当成杜文康喽?」
「没……」如今她已是骑虎难下,说「没有」他也未必相信。「没错。」
「该死!」书淮握紧双拳,压抑着怒气。「妳究竟还想再瞒我多久?」
「我……没有。」她心虚地辩驳。
「没有?是的,在孟樵告诉我妳和杜文康的关系以前我也以为妳没有,但现在妳还敢睁眼说瞎话的说妳没有瞒我什么?」
念筑震惊了好一会儿,她有种被人揭了疮疤的难堪和无地自容。「那又怎样,这关你什么事?」
「念筑,别再说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了,让我们坦然面对彼此好吗?」
「我没有什么需要对你坦白的。」念筑又在逃避他的目光了。
「看着我!」他紧扣住她的双臂,强迫她正视他。「看清楚一点,我现在的模样就是妳所谓的『好』吗?失去妳我好得了吗?」他想起她曾问过他的话,接着说:「告诉妳,用痛不欲生、痛心疾首来形容绝不为过!」
「念筑,我不是缺臂断腿的小猫、小狗,并不需要妳的保护,知道吗?我是个有思考能力的『人』,这代表我知道什么对我最好、我要的又是什么,所以妳没有必要为我擅作主张,这对我而言是不公平的,请妳站在我的立场正视一下我的感受好吗?」
念筑望着他良久,迟疑地问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还爱着你?」
书淮无尽温柔的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别告诉我妳忘了这条手帕是从何而来。」
念筑此刻才发现被书淮握住的右手正紧握住他的手帕。「呃……这我可以解释。」
「没有必要,显然妳还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听清楚,凌念筑!」书淮的表情无比慎重。「我爱妳。」
再次由他口中听到这句话,两颗酸楚的泪又跌出念筑的眼眶。
「不!」她噙着泪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娶个正常的妻子度过后半生?为什么不去过你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为什么……」
「妳很清楚为什么的,不是吗?」他平静地说。
「我不配,我真的承担不起……」
「不配?为什么?」
「你很清楚为什么的,不是吗?」她仿照他方纔的口吻反问道。
「这不是理由,它一直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他为她拂开额前的发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