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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中跟梓耀看他专注地陪着她,而他们也不能进去陪伴,所以就先离开了,打算晚一点再来探望。
费毅擎握住旭婕的手,将她冷冰冰的手握在手中,温热它,希望能透过自己手的温度,让她温暖些。
看着她身上接了无数的管子跟仪器,他完全不若身为医生角色时那般超然,心里只有不舍跟心痛。
“旭婕,你放心,现在没事了,我在你身边。你好好休息,我会在这边陪着你。”他双手包围住她的手,温热了她偏低的体温。
“我知道拟一定是在担心我,对吧!”他把她的手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你看,你感觉得到我的心跳吧?我很好,你要赶快好起来,我才能……你赶快好起来,才能好好骂骂我。我很欠骂的!”
她依然沉默着,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
他每望她一眼,心底的不舍就多一分。这女人为他吃了多少的苦啊?
为了爱他,她付出了多少耐心?
一开始,他就是个潇洒不羁的人,说是酷爱自由,其实说穿了是他自私。但即使他从不给承诺,即使她知道他以往交往的女人都不长久,知道他从不安定下来,但是她还是不曾因此而离开他。
她总是接受他所愿意给予的部分,对于他不愿意给予的,她从不曾抱怨,即使她私底下不知道为此伤了多少心。
她爱他,而且从来不曾吝啬说出来。她说她会永远永远爱他,他当时并不相信永远。当他看到她跟别人订婚时,等于印证了他自己对感情的悲观看法。他把他的失望跟痛苦报复在她身上,他希望她尝到跟他一样的痛。
可是什么叫做一样的痛?
她这一年来饱受了他失去踪影,无消无息,生死未卜的煎熬,他的痛跟她的痛从来就不曾对等,那么他如何让她尝到跟他一样的痛呢?永远都不会一样的!
他错待了她,因为自己的骄傲跟傲慢,他不肯停下来听,不肯相信她。若不是傲慢,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介怀她与他人订婚的事?
他让她受过那么多苦,就算她要爱上别的男人,那也是他的报应。他又如何能够拿这个当借口,要她痛苦呢?
从来不曾爱过一个女人,他就自以为了不起,把自己的感觉看得那么重,把别人的感受看得那般轻。像他这样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爱?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着背叛?
比背叛还要严重的罪,根本就是他的傲慢。
坐在她病床前,思绪越转他就越恨自己。病床上的人儿受肉量的煎熬,病床边的他受者心理的煎熬。两个人都苦。
他在加护病房内跟她说了好久的话,把自己的罪状一一数清楚。那殷切的担忧形于色,连医疗人员都被他感动了,纷纷劝他休息一下。毕竟虽然同事过,但外科从来没人知道,少与同事交往的费医师居然也是个深情的男子。
“费医师,外面有一包物品是裘小姐的衣物跟随身物品,我已经打包好了,你要不要先帮她收下来?”护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好,谢谢你。”他小心翼翼地将旭婕的手放好。“旭婕,我去去就来。”
然后他走出病房,领取了她的物品。他坐在加护病房外的休息区,打开那袋东西,一看到她染血的衣物,整个人就崩溃了。
他抱着她的衣服,无声地哭了起来。一整天累积的重大挫折,让他终于崩溃。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能平静地继续整理她的东西。
他看到她的皮包,打开来看,看到她手机时才想到,应该通知她母亲的。他知道她父亲过世多年了,而她只剩下个母亲住在中部。他拿起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在记录着“妈”那一栏按下拨话键。
电话响了,没多久就被接起来了。说话的是个中年女性。
“喂,旭婕吗?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廖美心的声音温柔。
费毅擎看了看表,确实已经很晚了,都已经十一点多了。不过他想她母亲一定想尽快知道消息,而不是等到明天再接到通知。
“呃,你好。这是旭婕的手机没错,但我是……我姓费,伯母,我叫做费毅擎……”他正想办法解释时,廖美心接口了。
“费毅擎?你真的没事啊,太好了,旭婕跟我说时我还怕她弄错呢!”
“旭婕跟您提起过我?”他的声音沙哑。
“当然。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那了头常提到你。我在想你耳朵怎么没痒死?”廖美心还跟他聊了起来。“改天有机会,我也想见见你。”
“伯母……”他艰难地开口。
“是这样的,旭婕发生了意外。现在人在加护病房……”
“加护病房?!”廖美心的声音开始惊慌。“有没有怎样?是什么意外?”
“她已经开完刀了,手术很成功,但为了观察,在她醒来之前都必须待在加护病房。我现在在陪她,你放心,我会照顾她!”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廖美心真的被吓到了,不过好在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在哪个医院?”
“在台北的启东医院,目前在外科加护病房。详细的情形,稍后我再跟伯母说。需不需要我请朋友去接您?”费毅擎低声问。
“我自己搭车上去,你别担心,她会没事的。我现在要去准备了,晚一点见!”廖美心还安慰他,让他觉得很惭愧。
“好,伯母您自己要小心,不要太急了,旭婕现在很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先挂电话了。”
费毅擎挂掉电话,揉了揉额角,觉得这一天漫长得像是永远到不了尽头似的。
旭婕的母亲在几小时内赶到启东医院,费毅擎情商让她进去探望旭婕。廖美心站在女儿床边,她没有哭,只是很温柔地在女儿耳边说着话,双手不停地抚摩着旭婕的脸。
由于院方无法接受再多一个人进驻加护病房,所以廖美心在费毅擎的安排下,先到附近的饭店休息,等明天早上再过来探望女儿。
原本费毅擎以为这提议会被拒绝,但是廖美心难得的很信任他,握住他的手说:“你是个医生,还是她心爱的男人,有你在身边陪她,旭婕会安心许多的,谢谢你了,旭婕麻烦你照顾了。”
看到旭婕母亲这种无条件的信任,他鼻子都酸了,激动地说不出话,只能频频点头。
廖美心走了,费毅擎留在加护病房陪旭婕。他摸了摸她的脸,在她耳边亲了一下,低声说:“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爱我。你在你母亲面前一定都只说我好话,不然你的母亲不会这样信任我。谢谢你,旭婕。”
虽然他满心的愧疚,但是旭婕对待他如此真心真意,那么他绝对不会为了逃避而在此时离开。如果她醒来后能原谅他,那么他会厚颜地继续待在她身边。如果她不……那么他真的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费毅擎在她床边坐了一晚,天亮了,早班的人开始交班。他一夜没睡,胡渣都长出来了。他起身检查了她身上的各种仪器,确认她的状况依然稳定的时候,她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毅擎……”她的声音虚弱得他差点没听见。
“旭婕!”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赶紧盯着她看。
她刚又闭上的眼睛再次张开,目光在他脸上搜寻着。“你受伤了吗?”
她的问题让他一阵心酸,握住她的手,他温柔地笑着说:“我没有,受伤的人是你。你替我挨了一枪,记得吗?医生帮你开过刀了,现在只要好好休养,尽快复原就没问题了。”
“你没受伤?”她困惑地想伸手摸他的脸,却被手上的仪器给限制住了。他帮忙解开,她的手在他脸上来回抚摩。“你的脸色真糟,我还以为你受伤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还没刮胡子而已。”他挤出一抹笑容,对她轻声地说话。“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再睡一下,我会陪你。”
“好……”她也笑了,虽然笑容很虚弱。“你要记得刮胡子喔!”
“好,我会的。”他轻声地允诺。
旭婕毕竟还太虚弱,说了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
费毅擎找来主治医师,医师检查过后朝他点了点头。“没问题,情况都很稳定,现在只要等伤口复原就可以了。费医师医术此我高明,应该很清楚,请不用担心了,我们马上帮她转到普通病房。”
费毅擎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旭婕才转进普通病房没多久,她母亲就过来看她了。这次廖美心要求一整夜没睡的费毅擎去梳洗一下,最好睡个觉再过来。
费毅擎没多辩驳,只简单交代一下事情,就回家去梳洗了。毕竟他都答应旭婕了,至少胡子得刮一刮吧……
一个小时后,他买了点食物回到病房,旭婕依然在睡觉,而廖美心则坐在床边看着报纸。
“伯母,我买了一点东西,我怕你早餐没吃,饿的话可以吃一点。”毅擎将食物放好。
“谢谢你,你吃过没?”廖美心抬头问他。
“我……不饿。”
廖美心闻言皱起眉头。“那怎么行?你昨天都没睡,肯定也没吃饭,早餐再不吃的话我不让你照顾旭婕了喔!”
毅擎听了只好妥协,拿起桌上的面包,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廖美心这才满意地回过头继续看报纸。
“伯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毅擎喝了口果汁,缓缓地开口。
“什么问题?”廖美心抬头看他。
“我们昨天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感觉你好像对我很信任,就像在对待家人一样,这……我不大明白是为什么。旭婕是为了我受伤的,难道你不怪我吗?”他困惑地问。
“又不是你开枪射伤她的,怪你什么呢?旭婕选择这样做,可见得你比她的命还重要,那我又如何怪你?我也只能成全女儿的爱情。至于为什么把你当家人,那是因为旭婕早就认定了你。你失踪的这一年,我看着她消瘦、憔悴,我看着她枯萎、几近凋零,她日日夜夜无法吃、无法睡,我跟着难过。她工作时昏倒被送到医院,我在她床边哭得也快昏倒,她是不忍我这做妈的煎熬,宁勉强自己振作起来的。所以你说,面对这样坚定的她,我如何能责怪她对你的感情太深呢?”
廖美心的这番话让他震慑住了。
他从来不曾去想过这一年来她受的煎熬是怎样的。生死未卜,要相信还是不相信,比真的死了,见过尸体的那种还挣扎,痛苦更深吧?如果一刀毙命是痛,那么她过的日子可能可以称为凌迟了。
“伯母……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给她的这么少,但她为我付出的这般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领受这样的爱情。”他的眼底充满了凄然的悲苦。
廖美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想太多了,有没有资格那要旭婕说了才算,你不必自我判断。如果你觉得她值得你爱,那么你就好好对待她,其它的不要多想。你们经历了生死,才能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可贵。你要好好珍惜!”
“我知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天爷好像还满疼爱我的。”毅擎苦笑。“我会好好把握的。”
“那我就不用担心了。”廖美心笑了笑,脸上还真的没有忧愁。
旭婕苏醒过后,复原的速度还不错。过了三天,已经可以正常进食些清淡的食物了。她的母亲和费毅擎轮流照顾她,费毅擎的气色也不再那么难看了。
这天廖美心看旭婕状况稳定,就打算先回台中去了。
“毅擎,你自己一个人照顾她,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怕我一走,你又不休息,不睡觉了。”廖美心担心地问。
“不会啦,我会适度休息的。”费毅擎赶紧保证。
“妈,我会叫他吃、叫他睡的。我现在是病人,我最大。他从来没这么听话过呢!”旭婕开玩笑地说。
廖美心知道女儿虽是半开玩笑,但她说得也没错,费毅擎对她可是呵护备至,照顾得比她这个娘还周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再旭婕好转后,她才会先回中部,毕竟他们俩还是需要点时间独处。
“伯母,我开车送你去搭车吧?”费毅擎提议。
“不用了啦,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等我真的那么老时,你再来照顾我吧!”廖美心哈哈笑着,言下之意就是在暗示费毅擎,她默许了两人的婚事了。
“好,没问题。”费毅擎愣了下,然后开心地咧开嘴笑了。
倒是旭婕觉得被消遣了。“妈!”
廖美心不管她的抗议,拿起简单的行李就往外走了。“我走了,你们不用送了。等身体好了再回来台中吧!”
“伯母再见。”费毅擎还挥挥手。
廖美心定了,旭婕还盯着他看。“你什么时候跟我妈感情这么好了?”
毅擎笑着看她一眼。“在你睡觉的时候。”
“喔,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