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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去世后,朝中又任用张柬之、宋、魏元忠等大臣,都是当世才俊。武皇是位女子,好提拔赏赐亲近之人,其实谁上位都一样,但她也有识人之明。真正提拔上来处理朝政的都是治国之才。而且她还有个优点,虽然宠幸与袒护张氏兄弟,wωw奇Qìsuu書còm网但并不因为张氏兄弟与朝臣之间的冲突而责罚大臣。
狄仁杰晚年时,武皇曾问他有何人才可引荐,狄仁杰两次推荐了张柬之,并一再强调张柬之有宰相之才。如今武皇任张柬之为司刑少卿、凤阁鸾台同平章事,位居宰相之列,而此时的张柬之已经八十岁了。
关于这位八十宰相张柬之,后世还有一段传说。他入京之前曾任合州刺史。与荆州长史杨元琰私交甚厚,杨元琰接任合州刺史。张柬之与他一共泛舟长江。等船到江心四下无人之时,张柬之突然道:“他日你我得志,当彼此相助,共同匡复唐室。”杨元琰当即点头。
随后因狄仁杰地举荐,张柬之入朝拜相,也推举杨元琰入京为右羽林将军,并问他道:“江上旧约,尚相忆否?”杨元琰答道:“谨记勿忘。”从此这两人一直在等待时机扶太子上位改周为唐,只是密而不发。
回头再说武皇,她修行净白莲台大法圆满,已至世间法地尽头,对朝中政事兴趣渐淡,经常称疾于宫中不出,朝政托付张柬之等大臣处置。这一次大肆迎奉佛指舍利,是她在自己修行圆满之前的宏愿,愿佛门昌行天下受万民礼拜。
张易之与张昌宗兄弟见状也在谋划长远之计,找了个术士占卜。这江湖术士信口胡言道:“昌宗有天子相。”不料这句话传了出去,有人告张氏兄弟谋反。御使中丞宋审问二张,坚决不肯宽纵要严办。
武皇也有意思,她不能阻止宋审案,想了个办法欲把他调出神都,任命宋为陇蜀安抚使。宋却上奏道:“本朝故例,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今陇蜀无变,臣不敢奉诏。”武皇无奈又改命宋去幽州审问都督赃污案,宋又上奏道:“外臣有罪,需由监察御史往审,臣不敢越俎代行。”
这个硬头中丞到底没有离京,还是拿下张昌宗审问,然而堂上未及定罪,宫中传旨特赦张昌宗。特赦之后武皇命张昌宗登门拜谢宋,也是私下结交之意,宋却不见,命下人传话道:“公事公言。”
从此之后张昌宗对宋既恨且惧,私下里也有异谋,声势浩大地迎奉佛指舍利活动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梅振衣与灵珠子也是在这个时间进入了洛阳。他们没有飞天而行,就是普通人的打扮。随着梅家的车队。
寿诞还没到儿子就提前来了,还带来了另一双子女,梅孝朗当然高兴。梅振衣的一位“仆从”却很特别,让人不敢怠慢。记得梅振衣第一次来洛阳时,带着金仙清风,这次倒好。又来了一位金仙灵珠子。梅振衣没说出灵珠子的身份,只说他是世外高人,别院安置不要相扰就行了。
灵珠子住在哪个院子里?就是当年清风住过的清净小园,白牡丹曾经地容身之地,如今此小园尚在。
正月十五之后,洛阳地佛事活动一直未完,各王公贵族轮流举行礼佛法会,洛阳城中佛教地影响一时到达顶点,天下高僧也云集于此。灵珠子在南鲁公府中也没什么事。偶尔就像个外地进京地游客到城中四处转转,并要梅振衣给他带路,无需别的仆从随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梅府公子带着贴身童仆逛街呢。
这一天灵珠子又在洛阳城中闲逛。梅振衣也只能陪着,洛阳城东一带有许多臣员官邸,因为迎奉佛指的原故,很多人家在大门前设了香案,有人看守并布施来往僧人。大街小巷中能见到不少僧尼,其中有许多是从各地寺院赶来的。梅振衣恍然乎有一种错觉,仿佛整个洛阳城都成了一座巨大地寺庙。
灵珠子面色淡然如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只顾走自己的路,梅振衣正在纳闷他跑这里来做什么?耳边就听灵珠子以无语观音术说道:“前面那个灰衣者。脚下生根武功不俗,身怀利刃眼光闪烁,恐有不良之图。梅真人,既在洛阳城中遇见,世间法遇事而为,你不能不管吧?”
灵珠子说的那个人在前面不远,走路时落地很稳,抬脚却不带尘土,举手投足充满一种有张力地动感。他五官消瘦大约三、四十岁。穿的裤子比较肥,有风吹过的时候,隐约可以看见小腿外侧有一长条状的突出物,应该是藏着短刀一类的兵器,衣服是不起眼的灰色调。
这人应该是个练武地高手,身手相当不弱,但在灵珠子这种金仙眼中,根本就不值得多看一眼的。这位金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闲的没事干带自己出来抓贼?梅振衣有些疑惑。然而转念一想也觉得不对了。
以那灰衣男子地身手。绝对不是普通地小毛贼,他带着凶器来这个地方做什么?梅振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字刺客。此人想刺杀谁呢。梅振衣也不动声色的跟了过去。
那刺客非常警觉,一路小心观察周围地动静,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两位高人盯上了。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他从一家茶肆中走出,穿街过巷来到一座府邸的后院高墙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把自己的脸蒙上,只留下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然后提气纵身跃上高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动作灵活的像一只狸猫。
御使中丞宋正在后堂书房中掌灯读书,耳边突然听见有人道:“中丞大人,今夜你府上有不速之客带刀来访,本真人路过帮你送进后院,请自查之。”
这声音就像在耳边,宋急忙站起身来喝道:“何人?”然而房中空空荡荡并无别人,门外守护的家将敲门问道:“大人有什么事?”
宋还没答话,就听后院有喧闹之声,府中护卫蹬蹬蹬跑来禀告:“大人,出事了!后院墙上突然摔下来一个灰衣蒙面人,脸上还写着刺客二字。”
宋倒吸一口凉气,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呵斥道:“休得喧哗惊慌,都给我住嘴不得声张,将那人悄悄绑到后院柴房,我去亲自审问。”
宋带着心腹家人去了后院柴房,只见一灰衣男子已经被捆地像粽子一样被扔在地上,蒙面的灰布已经揭开,旁边还放着一柄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利刃。此人额头上写着刺客两个字,是很工整的楷书,竟然是前朝宰相褚遂良的笔体。
宋吩咐左右道:“把他弄醒,我有话要问。”
下人答道:“用凉水泼过了,还是昏迷未醒。”
宋语气一沉:“用马尿泼!”
宋秘审刺客,只有两个心腹家将在一旁,连家眷都没惊动,早已下了严令命知情者不许声张,连私下交谈时都不要再提。这一审就是两个时辰,过程外人不知,等宋走出后院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这位中丞大人却没有休息也没有报案,而是命人备一顶轿出府,连夜拜访府邸相隔不远宰相张柬之。张柬之早就休息了,听闻御使中丞夜半来访吃了一惊,连忙披衣起身到客厅相见,二位大人屏退左右一直谈到了天色微明。
梅振衣顺手帮忙拿下刺客,并没有现身再管别的闲事,他也不知道刺客是张昌宗派来的,只知那是御使中丞宋的府邸,宋擅问案,就让他自己去问吧。梅振衣回家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梅孝朗叹息一声道:“恐朝堂之上要有变故了!”
第六卷:子非鱼 236回、强求天下未足事,难证功德圆满时
梅振衣很快就见到了张柬之与宋本人,在父亲的六十岁寿宴上。南鲁公几朝重臣,有大功于国,如今花甲寿辰虽然不欲张扬,但前来祝贺的人也极多,连宫中也特意传旨赏赐。有很多官员只是把礼物和礼单送来,本人并没有来参加寿宴,能在南鲁公府中列席的,都是朝中重臣与门下故交。
老管家梅安已病故,南鲁公府的管家仍然是梅安之子梅祥,指挥众僮仆在府中排桌椅准备宴席,这一天南鲁公府从早忙到晚热闹的很。到了黄昏开宴,席上众人向南鲁公祝寿,梅孝朗端杯一一回谢,梅振衣也持壶侍立在父亲身后。
散席之后却有一拨客人没走,又被梅孝朗迎到了后堂小厅之中,领头的就是张柬之,还有朝臣桓彦、范敬晖、李湛、杨元琰、崔玄、姚元之、王同皎等人。梅孝朗要梅刚去休息,让梅振衣亲自守候在门厅隐秘处,客串了一回梅府家将,小厅中的谈话他都听见了是梅孝朗故意让儿子来听的。
一进密室,张柬之开门见山,就讲了张易之与张昌宗兄弟俩最近的异动,以及张昌宗派刺客企图暗杀御史中丞宋之事,问道:“南鲁公今日富贵,从何而来?”
梅孝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表态道:“苟利天下,不敢自爱身家。”
张柬之又问:“先帝二子,今为二竖所危,南鲁公不思报先帝之德吗?”
梅孝朗也不兜,直截了当道:“我知诸位所谋何事,为臣者为天下而忠君,我是周臣也是唐臣,诸位若谋大事,我只有一愿。望尔等于宫中取事,莫致战乱牵连百姓。”
张柬之当即下拜,他比梅孝朗大了二十岁已经是八十长者。梅孝朗赶紧搀扶:“公等能一共前来,足见信任,我能做什么?”
张柬之一指身后的桓彦、范敬晖、李湛,沉声说道:“欲与公同荐此三人为羽林将军,节制禁军。”
他们找梅孝朗来干什么?当然是图谋京中禁军之权。梅孝朗是文昌台左相兼凤阁尚书,近年来虽然不再主理朝中政务。但仍掌京畿守卫兵马,并且在禁军基层将领中影响很大。唐代初年有很浓厚的门阀政治色彩,武则天当权年间逐渐推行官僚治国削弱门阀势力,但是门阀体系仍然有很大影响,尤其是在军方。
一班朝臣想搞宫廷政变,必须控制宫中禁军,同时要保证守卫京畿的戍卫兵马稳定,得到梅孝朗这种在朝中军中根深蒂固的元老支持很重要。张柬之敢把宝押到梅孝朗身上,一方面梅孝朗是前朝故臣近年来已淡出朝政。没有与武家与二张勾结,另一方面狄仁杰当年曾有私下的交代:“兄若在京中谋事,可问于南鲁公。”
话已至此。梅孝朗当然点头。众大臣又密谋了一番。张柬之最后道:“我等今日私语。已将身家性命托于南鲁公。望公莫负于先皇。公子振衣在洛阳府中。今日一见人才无双。吾之幼女待字。愿结为姻亲。不知南鲁公意下如何?”
梅振衣在暗中听得一愣神。心道这个张柬之真多事。竟然拿自己来做政治筹码。父亲若不答应还真不好办。自从何幼姑死后。梅振衣早就熄了在世俗间娶正妻之心。其实论起来玉真公主就是他地家中正妻。只是身份见不得明面。这么多年来梅孝朗没有提过长子地婚姻大事。想必心里也明白这些。
假如梅孝朗答应了。梅振衣也没别地办法。娶就娶呗。这是一场宫廷政变地附带筹码。不料梅孝朗却摇头道:“我儿早有向道之心。结亲就不必了。久闻张公有才名。家学渊源不俗。振衣此次访洛阳。我命他入你府上受教。万望不要嫌弃。”
梅孝朗没有答应结亲。但做地事更干脆。直接让儿子以求教地名义去张柬之府上作客。梅振衣心中叹道:“老爹呀老爹。你真地很大方。就这么把我当成人质送过去了。也罢。知父莫如子。你知我有一身修为。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可自保。这么多年我在芜州未尽孝道。此刻就替你去一趟吧。”
梅孝朗立刻把儿子叫出来。命他向张柬之下拜行礼。并说这位张宰相才学不俗名震神都。要儿子到他府上作客多多请教。不得父命不要出门就留在张府。张柬之地车马就在南鲁公府门外。当即就带着梅振衣上车一同回家了。
其实梅振衣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地安危。他只顾虑一旦京中出了乱子。父亲以及弟弟妹妹这一家人能否自保?但出门地时候耳边传来灵珠子地密语:“梅振衣。你放心地去吧。我在你家中做客。自会保你一家人地平安。他们在厅中密谋之事。也不会外泄。”
到了此时梅振衣已经完全明白,玉皇大天尊叫自己到洛阳来,是为了改周复唐之事,大天尊不可能直接插手朝政,却在暗中庇护这一班朝臣,灵珠子成了保镖,就住在南鲁公府中。
梅振衣到了张柬之府邸,自然是贵宾身份有单独的小院居住,但院外有家将守护,实则是等于被软禁了。张家好吃好喝招待的自然是极好,张柬之最小的女儿只有十六岁,眉清目秀长的也挺漂亮,经常到小院中与梅振衣探讨琴棋书画,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对这位梅公子还真的有意思。
张柬之并未放弃结亲的打算,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地女儿经常来与梅振衣交谈。八十岁的凡人老头,还能有十六岁的闺女,这位张宰相生活也很享受啊。梅振衣心中有数并不多言,只是老老实实在张府做客,对于张小姐抛来地媚眼,也只能视而不见了。
梅振衣在张府作客得美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