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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能修成地仙者更寥寥,最终成仙道不仅仅靠资质与悟性,还有各种福缘,连师父也勉强不了。
有一世修行成就,享各种修行妙趣,就算没有飞升成仙,那也是难得的福缘了。对于宗师而言,能留下完整无偏的道统传承,就是人间大功德。
在仙界的时候,东华帝君曾提及,近百年来飞升成仙者不到百人,其中包括乔散人、杨天感、徐妖王胜治、知焰、左游仙、梅振衣、丹霞派长老宝锋真人等。
成仙之后,梅振衣很少亲自打理山中事务了。仙人不是“人”,的确不是!言行之间都已是另一种“存在”状态,眼界与见知完全不同,与地仙修为以下的修士连“正常”的交流都很困难,更别提普通人了。比如清风当年一个故事,就能让梅振衣听三年,完全是另一种境界的超然存在。
梅振衣少年时,曾多次在师父钟离权面前耍活宝,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自己当年很搞笑。回想起从羸弱少年到修成仙道这一路经历,无论何时、无论何种身份、无论怎样地修为,应有的一贯态度,就是师父孙思邈留给他的那三句话。
梅振衣地门下弟子中,以刘海与胡春的修为最高,已距苦海岸边不远。而应愿地潜质最为突出她毕竟是飞升历天刑失败重修。梅振衣命刘海掌管三山修行事务,身份就是下一代的掌门人;胡春坐镇五湖山庄洞天门户,负责与世间各派修士结交往来之事;应愿在芜州为菁芜山庄管事,打理山外俗务,缺什么就补什么。
至于其他弟子,胡龙腾掌戒律,他的道侣胡秋水掌管器物,胡鱼跃与胡双全负责巡山事务,元充负责殿堂楼台的守护与营造。梅大东负责梅氏私产与门中供奉事务,毕竟弟子修行不仅是在山中打坐,还要有世间营生与各种磨砺。以上等人皆为护法。而张果等人已是长老。
成仙后的梅振衣,在晚辈弟子眼中已是超然神秘的存在,想见一面都难,如果能听他几句亲口指点,更是莫大地福份。
闲话少叙,梅振衣回到青漪三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到餐霞阁给钟离权请安,跪在师父面前道:“弟子欲正式束发,请恩师赐号。”
梅振衣要师父赐他一个法号。钟离权捻须道:“你父已逝,你拒国公爵位,终于要正式束发为道了,既然唐皇册封你为三山弘法正一真人,为师也不必另起道号,就赐号正一,你打算在齐云观受吗?”
梅振衣摇头道:“玉皇大天尊地仙我尚且未受,就不在人间受了,况且我已有纯阳书。不必再多事。”
从这一天起,梅振衣本人正式束发为道,号“正一道人”。
当年在在飞尽峰上,梅振衣曾问孙思邈:“师父,在您以前的弟子当中,有没有一个叫正一祖师的人?正直的正,如一的一。”孙思邈答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别忘了我还在世,弟子怎称祖师?”
五十年过去了。梅振衣终于明白。原来这位正一祖师,就是后世弟子眼中的自己。苍海桑田之变、众生物类之变、天道循回之变。真真幻幻如此玄妙!
梅振衣受号“正一”,然后召集山中所有弟子,在方正峰的绝顶的大广场平台上举行法会,开讲三十六洞天丹诀。这一次法会,后世称“正一三山法会”,又称“正一祖师第二会”,相对于昆仑仙境无名山庄中地“第一会”而言。
这场法会在当时并不轰动,但对后世影响很大,后来梅振衣被传人尊为正一祖师,青漪三山在修行界被称为正一三山,他留下地传承门派也定名为正一门,正一门的第一代掌门是刘海,世人又称刘海蟾。
这场法会之后,梅振衣又在准备另一场法会,不是为山中弟子召开,而是请几位仙家高人,来青漪三山听讲景教修行发愿之说。
原芜州刺史程玄鹄几年前已逝,享年七十有三,这位程刺史生前与梅孝朗结为儿女亲家,其三子程志琨娶了梅孝朗地小女儿素枝。程志琨家学不错,经科举出仕,现任豫州司马。原景福寺主罗章获升神职去了长安大秦寺,如今芜州景福寺主是罗章的儿子罗含,这也算是家学信仰传承吧。
梅振衣带着罗章的亲笔信来到景福寺拜访罗含,景福寺上下以最高规格的礼仪隆重接待。这位梅真人虽不是景教徒,但当年建立景福寺的一半费用都是他捐的,在混个神职的普通修士们眼里,这样地金主可比阿罗诃大天尊还要尊贵。
接到父亲地亲笔信,听闻梅振衣邀请自己到青漪三山举行一场小型布道法会,罗含有些受宠若惊,当即答应下来,他可是清楚梅振衣地身份来历。
与罗含约定好时间,届时派车马来接,梅振衣告辞离开景福寺,一个人优哉游哉向芜州城地西南走去,来到翠亭庵前。如今芜州城的百姓。几乎没有人认识梅振衣了,李隆基享国年间道教大行,街上有道士走过很寻常,路人只把他当成一位行游的年轻道人。
翠亭庵还是老样子,门前空地上有香客与休闲的游人来来往往,热闹的像个小市场。空地另一端一条小溪旁有一辆小车,车上放着水果,一位年轻女子容颜娇美、不施粉黛,坐在车后卖水果。
“这位小姐,我买水果。”梅振衣走过去招呼道。
“这位道长,你是出家人,我可以舍给你。”关小姐抬起一双妙目答道。
梅振衣:“不必舍,我买五十两银子的。”
关小姐:“哎呦,我车上可没这么多。就算把车推走都不够。”说话时扬起水果上放着地杨柳枝,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庵门前地闲人就在身边。又似离得很远。
梅振衣:“我就买水果,不推车,这小车还要留给您继续卖水果呢!”同时发出一道神念:“我将在三日后于青漪三山方正峰上,请景福寺主罗含布道开讲,恭请观自在菩萨驾临。”
关小姐回神念:“听讲者还有何人?”
梅振衣:“我与道侣知焰、师尊孙思邈、韦昙居士、仙童清风,皆是当日斩灭梅丹佐在场之人。”
关小姐:“梅真人欲送韦昙去天国仙界寻回佛心舍利,天国仙人向来只求同、难存异,外教仙家进入天国冲突未知,为万全计。我推荐一人同往青漪三山听讲,就是心猿悟空。我知你与他曾有嫌隙,但当年心猿化身已斩灭,悟空本尊并未计较,此番正可消弥前嫌。”
梅振衣:“不必了,天国圣物命运之匙在我手中,此去顺便交还,料想寻回佛心舍利不难。金仙清风已与大天使加百列约定演法论高下,自解隙怨。菩萨莫再节外生枝。若菩萨要携无关人等,请自去,命运之匙另当别论。”
完这番话,梅振衣洒落一把银锭,银子落在小车上发出叮当的碰撞声,似乎打破了周围奇异的宁静,水果摊旁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喧闹声。梅振衣走了,小车上地水果都不见了,只留下洒落的银两。关小姐素手一抄。收起了银子。推起小车也收摊走了。来到景福寺接罗含。罗含这一次“布道”很谨慎。甚至搞得跟做贼一样,一个随从都没带,坐着着梅大东驾的马车出城,行走百多里来到青漪湖边。胡春亲自撑船来接,将他迎入青漪三山,一直送到方正峰上。
方正峰上的大平台是青漪三山的重地,平日没有师门之命,弟子是不能上来地。这里经过多年建造,如今已气象不凡,迎面是一片宽阔地广场,在广场两侧有两排厢房式的建筑,建筑前端是飞檐长廊,三面建筑地顶端都铺着明黄色地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隔着广场面对的是中正峰如翠屏般的峰顶,峰顶下是一座正殿,正殿地后院与梅振衣当年修行的石龛相连。布道场所在是左侧的西配殿,也就是梅振衣当年存放与炼制黑龙遗骸的地方。
宣讲堂布置的还很正规,一面墙上挂着朱红帘幔,前面立着一个高大的十字架,十字架前面是个讲台,讲台上放着一本景教传道常用的经典《一神论》。讲台前面的空地上放着六个吉祥软草蒲团,坐着一位菩萨、一位准菩萨、两位金仙,两位真仙,台上开讲的却是一位从未到过天国,连阿罗诃长几只眼都不清楚地小小景教修士。
罗含很紧张,十分的紧张,背后的小衣都汗透了。今天这一场布道是非常规的,甚至违反教规的,因为台下坐的不是信徒,而他讲的内容也不是普通的教义宣扬,而是真正的核心神职人员才能接触到地“力量的唤醒”入门仪式与修证方法。
何如通过虔诚专注的内省,进入一种心念精纯的状态,向阿罗诃大天尊呼唤祷告,唤醒精神世界的力量,感受到天国存在的神迹。如果不是父亲的密信专门交代,如果不是梅振衣亲自上门邀请并安排好一切,罗含是断不会在这种场合讲这些内容的。
然而真正让罗含紧张的并不是教规,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地行为,连天国地加百列大天使都是默许的,让他不安是台下地听众。
台下很安静,六名听众听得也很认真,但既没有祷告也没有一丝虔诚的神态,梅振衣与知焰神色还算祥和,另外四位就不好形容了。
有一位面目狰狞的黑大汉,双眼圆睁像是瞪着他又象是望着很远的地方,令他不寒而战,总是不用自主在想自己究竟做过哪些亏心事,此人要这样看着他?
有一位身着银丝羽衣的清秀少年也在看着他,神色淡然如风,一点都不像在听布道,就似看着一只夏天在树上鸣叫的蝉。搞得罗含也忍不住想要照镜子看自己,脸上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第六卷:子非鱼 263回、运银斧鸿蒙开辟,挥金矛划笔天国
有一位面容古朴的长须道人。低眉垂眼一动不动。看样子既像入定又像是睡着了。但是罗含很清楚这老道没睡着。他虽然闭着眼睛。可罗含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哪怕背后的冷汗。甚至包括任何一丝心念情绪上的波动。都被对方以一双无形的眼睛看的透透的。想躲避却无处藏身。
有一位容颜绰约的妙龄女子。身材稍显丰腴却玲珑凹凸有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一双妙目中有无尽的风情。罗含自然而然就有喜好之心。却又不敢起亵渎之意。甚至有一种想膜拜的冲动。仔细一看。竟然还很眼熟。应该在芜州城中见过。这女子好像是个卖水果的。
罗含心里直发毛。站在讲台上如芒在背。梅振衣在台下冷观旁观。心中也忍不住赞叹这罗含是个人才!
罗含的修为在世间景教徒中虽不低。但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难的的是他尽管紧张。却慌而不乱。仍然坚持着有条不紊的宣讲。将“力量的唤醒”仪式以及心法的精微之处讲的很透彻。要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场合。一般人是很难在这个台上站住的。虽然在座的听众没有给他任何压力。
有这碗水垫底。将来什么样的大场合也都能罩的住了。此人必有大成就。
罗含只宣讲了不到一个时辰。用最简练的方式。甚至设略了所有需要演示引导的过程。他心中很清楚。不需要自己的演示。只要开口提及心法。随着自己的心念下意识的印证。台下这些听众就能清晰的领悟。
古往今来最奇异的一场布道终于结束了。梅振衣站起身来谢道:“罗寺主辛苦了。请到山下用茶。梅某人准备了一点心意相谢。”
刘海进门行礼。然后迎罗含下山。罗含走的时候连脚步都打飘。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从未经历过的疲惫感觉。同时又觉的无比的轻松。刘海送罗含下山。如何相谢自不必多提。总之不能让这位景福寺主白来一趟。
观自在起身道:“诸位仙友。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韦昙不能开口说话。只能以妙语声闻道:“我若去的。将能证果。”他是韦驮天本尊殒身下界。宏愿未满是回不了仙界的。哪怕一世修行到了世间法尽头。也只能在轮回中等待。除非他要去的的方有佛心舍利。
梅振衣发去一道神念:“你若去的。此世宏愿可证。但波若罗摩还在无名山庄等你。我有一件事与你商量。并不勉强。看你的本愿。你愿不愿回无名山庄见波若罗摩?”
韦昙无声无息。并没有回答。这时清风一伸手:“梅振衣。把命运之匙给我。”
梅振衣取出金色的长矛交给清风道:“是应该由仙童您拿着。你与加百列一战不论胜败。这件东西就由你还给她吧。”
清风接过命运之匙。钟离权起身一挥扇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知焰一摆手:“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钟离权:“你这孩子。又有什么事?”
知焰伸手画了半个圈。指着在场的众人:“我们六人不属一门一派。甚至不属一教。但天国众仙不会这么认为。我们都是闯入天国的异教神灵。若有什么事各执一词的话。免难无所适从。建议有一人主事应答。他人皆以之为首。”
知焰建议推选出一个带队的。到了天国之后自己这方别出乱子各说各的。有一人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