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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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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毅:“是一口大箱子,不到二百斤,里面是什么东西你不能问,总之把我和箱子送到离洛阳不远就行。”

“既然这样我就不问了,这件事我肯定能办到,而且除你我之外没有任何人会知晓。”柳直当场打了保票。

梅毅对柳直耳语了什么,他又要偷运什么?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他告诉柳直在芜州发生的人尽皆知地一件事,就是有妖孽盗取婴儿修邪法,被仙家高人斩杀,婴儿得救。随高人解救婴儿的时候梅毅也在场,发现了妖孽洞府中藏的一批军械。竟然有宁国县的标记,于是秘而不宣连夜赶来问明情况,正好碰见柳直也为此事惶然。

按他地说法很显然是蝎妖盗走了军械,至于一个妖怪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反正蝎妖已死也说不清了。这些都是梅振衣交代地,不是他不信任自己地舅舅,而是像这种事情知道内情并不是好事。&

至于梅毅要偷运的东西,就是明崇俨地尸体。梅振衣想了又想,总觉得朝中重臣明崇俨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不见了,如果这样朝廷肯定派人四下追查,所有的线索都不会放过,说不定就有什么高人查到了芜州。谁也不敢肯定明崇俨来到芜州之前,有没有对别人提起过自己的行踪?还是给明崇俨的下落一个公开的交代比较好。

于是梅振衣想到了穿越前所看到的那些警匪片。罪犯杀人之后往往异地抛尸伪造现场,误导警察查错方向。按很多影视剧里的情节实际推测,就连梅振衣这样的老江湖也认为警察是查不清案情地,如果不是编剧为了照顾主旋律硬要让警察破案的话。他想到了将明崇俨远远抛尸在长安与洛阳之间,做成返回洛阳途中路遇盗匪被杀的现场。

想办法很简单。可是怎么才能把尸体扔过去?从芜州到洛阳一路有很多道关卡,行人所携的货物都要接受盘查,何况是带一具尸体?纯粹穿行野路绕过关卡,在那个年代既不方便也很危险。&有些地段还根本不可能绕过去,除非你是飞仙。

只有一个办法最安全稳妥。就是藏在地方上贡朝廷的军事物资中。这种东西过关卡当然不用交税,而且除了出发地与交割地之外,沿途关卡都无权检查,甚至连碰都不能碰。当时就有官员利用这一便利条件私夹货物躲避税收,也算是古老地走私了。这种事情柳直也曾经干过。轻车熟路当然没有问题。这么运送尸体的主意是梅毅替少爷想出来的,因为他了解其中的门道。找到柳直很方便地搞定了此事,自己也混在了押运的队伍当中。

梅毅让柳直派人到芜州郊外,秘密将这一批军械运回宁国县,立刻装车起程北上,比原定出发时间只晚了一天。宁国县知道内情不敢开口地官吏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项上人头还能回家吃饭,此事隐秘,谁也不敢多说。&&找回物资的梅毅成了大家的救命恩人,私下里各有厚谢,暂且不提。

此时年关将近,按日期要在新年前将物资运到东都洛阳,因此这一路车马行进极快。过了半封冻的黄河,行至一处荒郊野外,见沿途无人,梅毅带着那口大箱子悄悄离开了押运车队。野路中穿山越岭,赶到长安与洛阳之间的官道旁,在一处山林中打开密封地箱子,将明崇俨有些发臭地尸体扔在离道路不远的地方,伪装好遇盗被杀地现场后快速离开,又找了个隐蔽之处将箱子烧掉不留一点痕迹。

随后梅毅直奔长安,他突然回到长安事先连封信都没有,让梅孝朗吃了一惊,以为芜州出了什么变故。主仆二人在书房中密谈了很久,第二天梅毅又匆匆离开长安返回了芜州。这次没有书信,侯爷要梅毅带给儿子三句话:第一句是明崇俨之事烂在肚子里,和谁也不要再提,但有恩不可忘,当为绿雪立神祠。第二句是我儿如此急智,父心甚慰,在芜州向孙老神仙多请教。&&第三句是那道士的书善加保留,万一有大变故可能有用。

前两句话好理解,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古时没有互联网,没有拍照技术,书代表道士的身份却没有照片或画像,谁拿在手里如果没有破绽就是谁的了,只要别人以前不认识他,想不到特意去追查。明崇俨的举动让梅孝朗心惊肉跳,想到了万一再有什么满门祸事,可以让心腹之人化妆成道士吕纯阳,而梅振衣就扮作道士身边的小童子,那样可以离开芜州避祸,也是以防万一的自保之计。

除了这三句话,梅孝朗还吩咐梅毅办一件事,但不要告诉梅振衣。那就是回芜州后,找到那个道士吕纯阳,悄悄杀了他!梅振衣肯留此人一命。但梅孝朗还是要灭口,父子想法不同。等到梅毅再赶回芜州后,那位倒霉道士早就跑的没影了,这件事没办成。

那晚在书房里&&梅孝朗听说了梅振衣与梅毅等人决定的抛尸移祸之计,长长叹了口气道:“梅毅,你毕竟不在朝中为官,不知事态复杂,而腾儿毕竟是个孩子,再聪慧也懂不了太多,你们这么一抛尸,牵连就大了!”

梅毅诧异的问道:“怎么会牵连更大,难道还能追查到我们梅家吗?”

梅孝朗:“唉。先别说梅家,太子东宫之位眼前就难保,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梅毅就更惊讶了:“人又不是太子杀地?怎么会查到东宫头上?”

梅孝朗:“那明崇俨一介术士,为武后爪牙谋得高位。他怎会无故陷害我?十有八九出自皇后授意,他是另有所图。”

梅毅:“你是说皇后要找梅家的麻烦?”

梅孝朗:“恐怕不是梅家,是太子,皇后不满太子朝中已早有传闻。陛下临幸东都不回。留太子于长安,朝臣中我为长安留守。若想在京中做文章很自然就能想到拉我下水。那明崇俨心机实在狠毒,你们杀的好!”

梅毅:“既然有如此牵连,那么我再连夜赶回去,把妖道的尸体藏起来,侯爷认为应该怎么处置更好?”

梅孝朗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你此时赶回恐怕会露了破绽。莫再理会妖道,你还是回芜州吧。其余地事我自会处理。对了,腾儿可曾时常提起我?可怜他出生到如今,还没有见过我这个父亲呢。”

梅振衣可曾经常想念父亲?还真没见他怎么念叨过,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位没见过面的侯爷,一时间还很难与父亲的概念联系在一起。梅毅既不敢撒谎也不便挑拨父子之情,只有含糊的答道:“少爷醒来还不到两月,体弱不能远行,我想等他身体好了,一定会立刻前来长安拜见侯爷。这孩子既聪明又乖巧,将来一定也很孝顺。”

梅孝朗摆了摆手:“我也很想早点见他,但此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让这孩子来长安受惊扰。远在芜州尚且险遭大祸,他可真是多劫多难之人,这次你们做的很好,救了梅氏满门。我得谢谢你,也要谢谢我儿。”第二天梅毅离开长安,梅孝朗也另派两名心腹,一人前往洛阳给岳父裴炎送信,另一人北上到边关军营中向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裴行俭密报,这二位姓裴的是在朝中与梅孝朗关系最密切的人。此事不能写书信只能带口信,大意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皇后废立之意已决,让两位大人心中有数。

目前朝堂权柄落在皇后之手,皇后要治太子之罪总有办法,除非皇上立刻驾崩太子即日登基,或者太子反叛自立,而这些都是不可能的。至于武后想让哪个儿子继承皇位,那是李家地家事,梅孝朗也管不了太多。而此时连老谋深算的梅孝朗也没有想到,其实皇后的内心深处是自己当皇帝,这一点如果问一问他穿越来的儿子梅振衣就会明白了。

明崇俨的尸体没过多久就被过路人发现了,立刻报往官府,当时地民间治安非常好,发生这种事情很少见,立刻引起有司重视。由于天气寒冷尸体并未完全腐败还可辨认,查验之后发现此人身中致命剑伤,从后心插入直透前胸,全身上下财物一律不见,只剩下一个代表身份的鱼符,竟是正谏大夫明崇俨!洛阳得报,皇上与皇后都大为震怒,下旨严查。

按现场来看是路遇盗匪被杀,但皇后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人干的,因为明崇俨曾多次指出太子言行不检,太子不仅不思悔过反而暗中忌恨,还曾在酒后扬言“妖道当诛”。这一次明崇俨奉皇后之命去长安考查太子行止,返回途中被杀,显然太子有什么忤逆之事被明崇俨查出,于是命人彻查太子。

朝中也有人对这一案件提出了质疑,侍御史狄仁杰随大理寺官员验看过明崇俨的尸体,推断死亡时间已经十日有余,官道旁边恐怕不是案发地第一现场。又根据伤口的形状判断,这一剑穿胸凌厉至极,胸骨地半边断茬光滑如镜,腑脏却被震的半碎,绝不是一般盗匪的身手。狄仁杰认为另有高手杀了明崇俨,远道抛尸于此处惑人耳目。

第一卷:养生主 032回、真传万卷心如印,虚读百年学亦休

狄仁杰的判断十分正确,但恰恰被人用来做为猜疑太子的借口,其时狄仁杰还人微言轻,轮不到他来主持调查,否则让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狄公来查此案,能不能查到梅振衣头上还两说呢。朝廷派到长安主持调查的人是宰相裴炎。

大将军裴行俭接到梅孝朗的口信后并无什么举措,不想插手帝王家事,而宰相裴炎就不同了,他能混到当朝首辅的位置当然心机深沉,接到梅孝朗的口信,也明白宫中的意思,自然要顺水推舟搞掉太子了。裴炎与武后另外派的两名大臣薛元超、高智勇一起来到长安太子府邸,“果然”查出太子于府中暗藏兵甲心怀异志。

世事就是这么有意思,明崇俨企图以暗藏兵甲陷害梅氏菁芜山庄,以便勾连太子。而太子最终倒霉还是因为暗藏兵甲,此事到底是真的还是栽赃?历史没有明确的记载,就连穿越到唐朝的梅振衣也不知内情。裴炎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与相王李旦私下交往甚密,有拥立李旦继位的想法,但还没有等到他回到洛阳,宫中已经传旨:废李贤太子之位,流放巴州,立英王李哲为太子。当年改元永隆。

裴炎拥立相王的如意算盘落空,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查出李贤不轨立了大功,回到洛阳之后多有封赏,权势更加显赫。在长安与太子有关的官员多受牵连,左庶子张大安被贬晋州,太子洗马刘纳言被贬振州。就连梅孝朗,也被调出长安任命为定襄道行营副使,不仅官降一级,还要派他去前线打仗,有点戴罪立功的意思——这已经算是很宽厚的处理了,有宰相裴炎居中斡旋的功劳。

梅孝朗心中有数。上表谢恩即日启程北上,表现的很坦然,他上任的时候连夫人与两房姬妾都没带在身边。可夫人裴玉娥就越想越不是滋味了,太子莫名其妙的出事了。与之毫无关系的丈夫受了牵连,丢了相位被贬出长安还要上前线打仗。父亲裴炎立了大功,而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呀?连儿子梅振庭都跟着受连累,否则也应该像娘家地哥哥那样受朝廷荫封了。

梅振衣在芜州做的事是绝对机密,梅孝朗没有告诉任何人,至于他给宰相裴炎传的口信也是隐秘之事。不方便说给裴玉娥一个女流之辈知道。裴玉娥只知不久前梅毅从芜州赶来长安,与侯爷秘密商量了一晚上事情,次日又匆匆离去,第二天侯爷就派人到长安自己娘家送信,没过几天梅家就倒霉了!但是不论她怎么打听,就是打听不到具体的内情,这种事可没人会告诉她。

在夫妻床头夜话地时候,裴玉娥也问过丈夫这些是怎么回事?梅孝朗只说梅毅是赶回长安报信的,腾儿在芜州一切都好。醒来之后开口能言人很聪慧,特意让梅毅代他到长安请安——这孩子很懂事。至于派人往洛阳裴府送信,那也是年关到来前的礼数,顺便谈点朝中事,夫人就不必多过问了。

裴玉娥在丈夫怀中半娇半嗔道:“太子坐罪,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我父查出的大案,居然将你谪出长安。塞北苦寒之地连年烽烟不断。你一直是朝中的文官,此去前线甚是凶险。这分明是在害我们梅家嘛。”

梅孝朗安慰道:“我曾被加封殿前散骑长侍,也有武职。况且我自负有文韬武略,此去边关一展才华抱负,正合我愿,夫人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裴玉娥:“瞧您说的。这是贬官啊还是升官啊?”

梅孝朗拍着夫人道:“太子出了事。我身为长安留守怎能不受牵连?如此已经是最宽厚地处置了,倘若边关报捷。我也有一个立大功的机会,这也是你父的巧妙安排。已经腊月了,菁芜山庄那边的岁入不日就要送到,这次不要怕多花钱,你置办一份厚礼送到娘家,明年新岁给相交同僚府上的贺礼也办的格外丰厚些。我不在府中,一切就要靠你多操持了。”

夫妻叙话半夜,梅孝朗只道夫人忧心离别之苦,这夜于房中特地多行那夫妻礼数,曲意奉承,直到天色微明方才睡去。第二日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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