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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他的心啊噗通噗通跳。
而刘院士呢,大概也能想到他这个模样的真正原因,觉得这事情对他来说确实挺残忍的,还是开口说道。
“你的夫人有喜了……”
砰!
刘院士的话刚刚落下,就见那本来就在门边的云殊,猛然抬手用力地砸向了他……身边的门。
木板的碎屑四处飞扬。
刘院士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回神时看到他砸门的拳头都流出血,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快,帮云相处理伤口!”
云殊没有阻止,只是任由着这些人帮他处理着伤口。
直到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他那沙哑得要冒烟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呢?要怎么救她?”
残忍啊。
刘院士心里有点无奈,但想到有些事情总要下决定的,还是一次性地把话说了出来。
“箭上有剧毒,先不说整个过程里会发生什么,但腹中的孩子已经动了胎气,极有可能保不住……”
其实,哪里是可能保不住啊?
根本就是完全保不住!
这个孩子,注定来不到这个世上!
云殊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话里的真正意思,心头一阵抽搐,最终还是紧抿着自己的嘴唇,“救!”
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锦儿!
孩子,孩子可以再有的对不对?
云殊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心却一片荒凉。
他不知道,墨云锦的性命无忧后,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痛苦。
可是,可是他不能拿她的性命来赌啊,他不能!
刘院士看得出来他的挣扎,也知道他的痛苦,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带着身侧的几个御医往里面走,而这一次,云殊再也没有留在外面,而是鼓起勇气,跟着进了内室。
有御医觉得这不大适合,毕竟云殊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要是影响到他们导致失败,那就是一条命的事情啊。
不过刘院士也是看出来了,云殊是不可能离开的,还是朝着那欲开口的御医摇了摇头,开始准备拔箭救人。
刘院士无疑是有经验的。
他说那箭上很有可能有挂钩,却是成了真。
墨云锦刚出事时,云殊一看那箭的构造就知道了这箭是有倒钩的,再加上她伤得格外严重,他根本就不敢自己动手,慌忙地把她带回府里。
现在,看到她就这么趴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血色尽无,那微弱的呼吸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云殊手一紧,眼眶跟着酸涩。
上一次,她腰伤虽然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但起码的是,她看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会在他不允许的时候,偷偷地溜下床,被他发现了又是各种缠着他,不让他惩罚。
可是现在,她却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云相……”
刘院士见他好像府门口的石狮子一动不动地站着,眉头一挑,“我们马上就要给夫人拔箭了,您看?”
“你们拔。”
云殊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角,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找的位置很好,不会耽误到御医们的救治,却能够轻而易举地握着她的手。
“不用管我。”
把这些话说完,大概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好,云殊又放缓声音道。
“麻烦你们尽力救治,云殊感激不尽。”
包括刘院士在内的御医们,皆是因为他这一句话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放下身段讨好他们。
而且,能够得到云殊的一句‘感激不尽’何其荣幸?
没人去说些什么,却也更加明白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倾尽全力。
以刘院士为首的御医们什么都没说,而是围在那矮床榻边上,看着墨云锦背部的伤口,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
“剪刀。”
刘院士小心翼翼地把她伤口周围被鲜血染得鲜红的衣袍剪开,以免误了一会的救治。
云殊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亲眼看见她那平日里光洁的背部,被红红的血液淹没,染得整个背部都成了红色,鲜艳而触目惊醒。
云殊的手紧了紧。
已经完全投入处理伤口情况的刘院士什么都没说,而是专心致志地把周围的布料剪掉,然后开始清理着她背部伤口的血迹。
直到整个伤口周围被擦洗干净,那尖锐的利箭刺穿肉体的伤口,就这么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惊恐。
丑陋!
这大概就是现在伤口的形容了。
“把压制毒性的药拿过来。”
确定她身体内的毒性不会一下子爆发,刘院士深吸一口气,“云相,我们开始拔箭了,麻烦你一会冷静。”
“……好。”
云殊都有点头晕目眩,可是他还坚持看着。
而刘院士,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进行拔箭。
箭上有挂钩,当然不可能像别的箭一样直接拔出来。
像这种情况,就害怕会伤到她周围的身体器官,到时候弥补不及。
刘院士很小心,因为高度的集中额头上冒出了层层细汗,身边打下手的御医连忙拿着手绢帮忙擦拭着。
“唔——”
只见刘院士稍微用力,那趴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墨云锦,猛然痛呼出声。
云殊心一紧,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见她明明痛得面部都拧了起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痛苦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他的瞳孔里。
“准备!”
刘院士低低一声,紧接着听得肉体和利器分离时的‘刺啦——’声响起。
云殊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利箭成功被拔出,刘院士正要松一口气,却是见那鲜血好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涌,好像喷泉!
“不好!”
“快!”
云殊就站在旁边,看着刘院士他们为了止血而费尽心机。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墨云锦的手,眼里无神却是不停地呢喃着。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好像就剩这一句话可以说的了。
没人去注意他这个时候的神态,每个人都高度集中地去处理着墨云锦的伤口。
半个时辰后。
作为主要救治的刘院士,整个人都虚脱地猛然跌在地上,身子软得连身边的同僚都拉不住。
被搀扶起来后,刘院士缓了缓示意自己只是暂时脱力,抬头准备跟云殊说救治成功时,却是看到云殊把脑袋枕在墨云锦的脑袋旁边。
脸庞贴着脸庞。
他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刘院士等人久久无法回神。
这一副场景,好像就这么在他们的脑海里落下了深深的烙印。
……
半月后。
“大人,你下去歇着吧,我来看看。”
邢冷面色有点发白,看着守在床边,衣袍上褶皱得吓人,脸上都是青胡渣的云殊,他轻轻开口。
云殊没有开口,而是摇了摇头。
见他这个样子,邢冷也知道劝不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天在京城外,他们明明布防得极好,却还是被人趁虚而入。
墨云锦为了救云念泽,挡下可以要云念泽性命的利箭,却也是重伤昏迷,命悬一线。
而他当时也是受了伤,虽然没有墨云锦那么重,但也不轻。
要不然也不至于连救治墨云锦的行动都参加不了。
云念泽被吓到,在墨云锦昏迷的这段时间也没有说话,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前年墨云锦进府前的光景。
不过他每天下了私塾,都会第一时间守在墨云锦的床边。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真的受不了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真的受不了了
明明墨云锦是为了救他而重伤昏迷,可他还是每天上学堂。
如果不是那肉乎乎的小脸都瘦成皮包骨,大概谁也想不到他内心的折磨。
而云殊呢,伤得倒是不重,却是每天坚持守在墨云锦的身边,如果不是他醒来后,发现他不吃不喝地守着,劝他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可能等不到墨云锦醒,他自己就先倒下去,只怕墨云锦还没醒,云殊身体就先垮了。
看着床上趴着的墨云锦面色苍白,羸弱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够吹倒,邢冷在心里直叹:墨云锦啊墨云锦,你要是再不醒来,只怕这相府都要散了。
是啊。
以前这相府,虽然看起来还算正常,可邢冷知道人情冷漠。
但是有了墨云锦后的相府,开始慢慢变得有生气。
就连云殊这样的人,性格都有了一定的转换。
可是,这段时间墨云锦昏迷,相府里死气沉沉的,那种压抑的气氛直接笼罩了整个相府。
格外地憋闷。
再这么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崩溃。
邢冷知道自己劝不动云殊,再想到云念泽也该下学堂了,索性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云殊与墨云锦二人。
看着床上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的墨云锦,云殊忍不住伸手,捏上她的脸。
“锦儿,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受不了了,锦儿。”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问你在念泽和我之间选择谁,你都没有告诉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睡得那么沉,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你醒过来,我不逼你回答了,行不行。”
只是,不管云殊说些什么,床上的墨云锦都没有任何反应。
云殊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缩回自己的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你这是对我的惩罚,对我的惩罚!好残忍,真的好残忍!”
他快被折磨疯了!
他每天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利箭往云念泽心脏射去,千钧一发时墨云锦猛然扑上去,用自己那瘦削的身子挡下了那利箭,她面色顿时惨白的画面。
每时每刻,他都在受着巨大的煎熬。
云殊双手捂着脸,从开始的低吼到后来的哽咽,滚烫的泪水也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眶滑落,滴落在墨云锦的脸上。
一滴,两滴,三滴——
好烫,却好凉,为什么心脏会隐隐作痛?
昏迷中的墨云锦只感觉一滴又一滴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疑惑着,想要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摸不到。
可是,她感觉到那水润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时,她的心脏如同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痛得她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
墨云锦有点不明所以。
“锦儿,锦儿——”
耳边传来沙哑又痛苦的呢喃,听起来心都要碎了。
墨云锦眉头轻轻一皱,她想让那个人不要喊了,应该先去喝杯水润润嗓子。
可是她张开嘴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墨云锦一惊,才发现自己的周围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锦儿,锦儿——”
“阿娘,阿娘!”
两个不同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交杂而起,墨云锦很是急躁,想要脱离这种困境。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身体一松!
“锦儿!”
“阿娘!”
当刺目的光明落下,墨云锦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紧接着阴影笼罩着她,她很快就适应过来。
“云殊?”
当墨云锦看到邋遢得不修边幅的云殊时,被吓了一跳,有点不敢置信地开口。
不过,她的嗓子有点哑。
云殊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
刚醒过来的墨云锦只觉得那一眼看得她通体生凉,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云殊!”
“咳咳咳咳——”
她的动作太过迅猛,还没拉住云殊的手,她就觉得自己的背部一阵撕扯般的痛,一嘴腥味冲了上来,她猛然咳嗽出声。
噗!
咳到最后,她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本来已经转身的云殊,听到她的叫喊已经回头,却是看到她那剧烈的动作,他快速上前,看着地上的血迹,他面色一白。
“念泽,念泽快去请御医,快去!”
云殊有些六神无主。
云念泽也被墨云锦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他愣了愣,极快地奔跑离开。
“云殊,云殊……”
吐出一口鲜血的墨云锦依旧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却在云殊回到身边时,用力地拉着云殊的手,虚弱地叫着。
云殊的心啊,都在她的叫喊下变成了碎片。
“别说话,你别说话。”
他语无伦次地劝着,想要伸手放在她的背部替她顺顺气,却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