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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卡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被方迟,吻了……
这个画面在连笑脑中倏忽闪回的下一瞬,她撞开方迟狂奔而去的画面也接踵而至。
无数被她短暂忘却的画面就这么纷至沓来,将连笑彻底淹没在方向盘前。
连笑连忙发动车子,妄图将这些画面尽数抛到车后。
却在猛地发动车子的下一秒,搁在后座的那袋药品因惯性撒落而出。
连笑通过后视镜瞥见,赶紧又把车停了,回头瞅一眼——
周子杉把医院开的药落她车里了。
靠!
连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周子杉。
一边从通话记录里翻他的号码,一边恶狠狠地想,明天赶紧换电话号码。
连笑拨出周子杉号码的下一秒,她的车里却响起了铃声——
不会吧?周子杉把手机也落她车上了?
那一刻连笑撕了周子杉的心都有了,不甘不愿地循着铃声凑到车后座去找周子杉的手机。
原来周子杉的手机和那袋药品放一块儿了。连笑拿起周子杉的手机一看,当场傻眼。
老婆大人——
周子杉那碎得不像样的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这四个大字。
这是他给她的备注。
第19章
若不是不知自何而来的车喇叭声骤然响起,连笑还不知道要怔忪多久,她被这一记刺耳的喇叭声惊回了神,透过后视镜看见她车后有辆车一直在闪灯,示意要错车。
连笑这才慌忙启动车子,给人腾地儿。
看来这一晚注定要在烦事纷扰、辗转难眠中度过了,直到凌晨三点,连笑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受不了了,腾地坐起给廖一晗打电话。
她现在急需一个宣泄的窗口。
直到号码拨出去了才猛地想起,这个时间点廖一晗应该早就睡了,且廖一晗睡前必将手机调至静音,看来她这通电话是注定打不通了。
却不成想廖一晗竟然接了——
“喂?”声音甚至还十分清明,无半点睡意。
连笑呆了半秒,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股脑蹦下床,趿上拖鞋就要往外跑:“你竟然没睡!谢天谢地!赶紧出来喝一杯,我都快烦炸了。”
“……”
“……”
相较于连笑的火急火燎,廖一晗却出奇的支吾,“咳……”廖一晗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现在……不方便。”
连笑被廖一晗这话当场钉在原地,“不方便?”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男的?”
“……嗯。”
“你有新情况了竟然不告诉我?!”得,今晚又一重磅炸弹。
“……”廖一晗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行行行,我今天就不打扰你约会了。明天去公司,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新情况。”
廖一晗大概也自知理亏,讨好道:“遵命,遵命。”
连笑就这么落了单,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说,只能守着郁郁寡欢的长老,窗外天空都开始微微擦亮了,她才在沙发上阖着眼睡着了。
感觉也没睡多久,就被那连番炸响的门铃声吵醒,她和长老几乎同时被惊得一跳,好半天她才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早上8点……
“谁啊?!”连笑忍不住怒喝道。
怒喝完了才想起来要害怕。该不会是……方迟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这码事连笑就头疼,她单身这几年,不是没有男人喜欢过她,也不乏强势的追求者,她真是用尽了拒绝的方法,到最后实在拒无可拒了,她甚至向其中一位追求者坦白她恐男——当然,当年那位追求者压根就不信,毕竟最初是连笑酒后对他上下其手,他才开始对连笑感兴趣的。
现如今,方迟该不会……也是因为被她酒后轻薄了几次,轻薄出感情来了吧?
毕竟连笑可还深切记得,当年那位被她醉酒后撩了、醒酒后拒了的追求者,对她的指控:“撩而不上,耍人玩儿呢?”
可当连笑最终勉为其难拉开家门时,站在门外头的却不是方迟,而是谭骁。
谭骁以一种骚包至极的姿态倚着门框,上下打量一下连笑,有些不怀好意。
连笑可是见识过他抱着方迟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怂包样,哪会怵他?抱着双臂做傲慢状:“谭大少,还嫌昨晚扰民扰的还不够?这么早跑我这儿来想干嘛?”
看来谭骁还依稀记得他昨晚有多丢脸,终于收起了骚包样,以一副审问的姿态问她:“连小姐,我就想问问你,我这人这么爷们儿,到底哪里像弯的?”
“你?爷们儿?”连笑刻意放慢了目光移动的速度,将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语气里尽是否定。
谭骁却似乎对“爷们儿”这个词格外在意,当即一副深深受挫的样子,“我都追你好姐们追了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会怀疑我是弯的?”转头又做一副深思状,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而且你也说我不够爷们……难道我真的太娘了?”
连笑却被他这番话问愣住了。
谭骁口中……她的好姐们……
待连笑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在追廖一晗?!”
她如此这般一惊一乍,愣是把正忙着神神叨叨的谭骁给惊回了神,“她没跟你说?”
连笑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谭骁可算逮着机会反将一军:“啧啧啧,好一段塑料姐妹情。”
“我当然知道你追她了,但你也可能是双啊!”连笑当即反口。她怎么可能承认廖一晗连这种事都不告诉她?
连笑也顾不上待客之道了,迎着谭骁的面把门狠狠关上,也顾不上去管门外的谭骁突然发出“嗷”的一嗓子痛呼,是否是因为被门撞了鼻子。
若有所思地慢步挪回沙发上,身边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连笑只能将满腔疑问抛给窝在沙发一角、异常安静的长老:“你说廖一晗她到底怎么回事?”
“……”
连笑如往常那般,准备把长老抱到自己腿上求个无声的安慰,长老却耷拉着四肢,浑身瘫软,鼻子也特别干,连笑这才发现它的异样。
长老的爸爸酋长当年是她和周子杉一起养的,绝育也是她和周子杉带着去做的,连笑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猫绝育之后精神差可以理解,可长老这种奄奄一息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连笑用最快速度洗漱换衣,带着长老出了门。
幸好谭骁已经自讨没趣走了,不然又得被他拉着一通扯皮。
宠物医院离得近,连笑也就没取车,有那动车、停车的功夫,她都能走到宠物医院去——当然,当连笑迎面对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时,就不这么想了。
早知道会在小区里遇上方迟,她还不如去地下车库取车。
连笑从未那么早出过门,自然是第一次碰见晨跑归来的方迟。
方迟也看见她了。黑发黑衣,黑着张脸。
二人之间隔着五步路,连笑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昨晚明明是他强吻她在先,怎么此刻局促得不知该绕道走还是该装失忆的,却是她?
反观方迟,面不改色心不跳,只在看见她的那一刻脚下稍稍一停,之后竟跟没事人似的,径直走向她。
“这么早带长老去哪?”他自然也发现了她手中的猫包。
当下这状况看来……他应该是对昨晚选择性失忆了……
连笑想了想,决定配合演出:“它有点反常,我带去它去医院看看。”
“我陪你去。”
他说着就要接过她手中的猫包,连笑退后一步躲开,连连拒绝:“不用不用不用……”
他扬眉。似乎不解她为何突然表现得如此生分。
连笑演不下去了。
她叹口气:“我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
他脸色狠狠一沉。
这一瞬间,连笑几乎以为他要撕了她了。
下一瞬间,他却忽地失笑,面对她,像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理由呢?”
非得逼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连笑捋了捋头发。她一紧张就爱捋头发。
她犹犹豫豫地不知该怎么措辞,拒绝人可是门高深的语言艺术,显然她道行还不够。
他见她半天憋不出半个字来,索性替她说了:“你以为我喜欢你?”
连笑心下一“咯噔”。
他说得这么坦荡直白,连笑再这么欲言又止,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她索性也直说了:“我之前恨不得天天和你黏在一起,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闺蜜看待。你如果因此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向你道歉。”
“但现在看来,明显是你对我有误会。”他眉心微微蹙着,以表示对此的不满。
这男人不做谈判专家都可惜了,悄无声息反将一军——
连笑心里此般暗忖着。不说话了,以免越说越多。
“我昨天亲你,纯粹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喜欢女人,没别的意思。”
“……”
似乎有点不满于她突然的沉默,方迟又走近一步,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说我喜欢女人,并不意味着我就喜欢你。”
此时此刻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如此微妙,这个男人把握得如此之好,再少一寸,定要逼得她条件反射后退一步;再多一寸,又不足以有如此大的压迫感。
“明白了么?”他问她。
连笑眼皮微微一跳,愣是陷在他那双离得恰到好处的眼睛里,出不来了。
方迟回到家时,谭骁正在沙发上躺尸,哈哈哈躺在谭骁怀里,任由他挠肚皮。
生无可恋,何以解忧,唯有撸猫。
方迟将哈哈哈从谭骁怀中抱走,就这么惊动了谭骁。
谭骁挺尸一般腾地坐了起来,背脊笔直:“我到底哪里不够爷们儿了?”
相比方迟之前离家晨跑时那一脸的沉郁之气,此刻晨跑完回来的他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搭理走火入魔的谭骁。
方迟把哈哈哈放回窝,刚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微信——
“那个……刚才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爱答不理的。误会说开了就好,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发的是文字而非语音。看来这短短一句话,某人可是好好斟酌了一番。
见方迟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嘴角一勾,谭骁赶紧凑过来想看是哪个小浪蹄子在给方迟发消息。
方迟完美避开,起身径直朝楼梯走去。敛了笑,边走边回复——
“到医院了么?医生怎么说?”
他没接她的抱歉,只回了这么一句。
谭骁赖在沙发上,扬着脖子问:“你在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温水煮青蛙。”方迟随口回了句。
“啊?”谭骁显然没听懂。
已经上到半截楼梯的方迟闻言稍稍一顿,低头看了眼谭骁,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收回目光继续拾阶而上,准备上楼冲个澡。
他怎么会跟智商这么低的人成为朋友?
第20章
方迟冲了个澡,围了条浴巾从淋浴房里出来。
盥洗台上摆着的男士护肤品是连笑上回去东京拍新品时给他带的伴手礼,他刚拿起其中一瓶,想起什么来了便是眉心一皱。
拉开墙边柜,将这组护肤品一股脑全扔里头,眼不见为净。
他之前还挺纳闷她怎么给他挑了一组味道如此……娘……的护肤品,敢情她那时候压根没把他当男人看。
他到底哪儿娘了?
方迟审视镜中自己,最近忙着给人做厨子,确实有些疏于身材管理,泰拳课也很久没去上了。
如今看来,六块腹肌确实没之前那么明显。
但这样反而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了不是么?
女人都最吃这一套了不是么?——
此话可是出自辣手摧花谭不挑之口,可信度堪比哲理。
谭骁自然也告诉过他,床上运动才是保持身材最好的运动,方便省事又可身心愉悦。
谭骁也不是没把姑娘往他身边塞过,他拒绝起来却是毫不含糊:“不好意思,我挑食。”
“你再这样挑下去,迟早饿死。将就吃两口都不行?”
他也不是没有试着将就过,大一时谈过一个,三个月,对方嫌他太不上心,把他踹了。再经女生之间口口相传,他一跃成为众人眼中不解风情、只爱自己的直男癌。
大三时又谈了一个,依旧是三个月,他依旧是不怎么上心的死样子,但对方思想比他成熟得多,也不在乎他上不上心,就只想把他上了。三个月一到,对方大概觉得时机成熟,上演了一出凌晨喝醉无法回宿舍的戏码。
那一次,他把人送到酒店,接了个谭骁打来探听情况的电话,回头一看,她的衣服已经全脱完了。
对方已经做到这份上,给与回馈似乎成了基本礼貌,可他还是走了。
并非因为自己是什么卫道士,而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那次之后,传闻他喜欢男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一回 分手,他成了直男癌。第二回分手,他连直男都不再是了。
消息传到谭骁那儿,可把谭骁吓得不轻。
谭骁为此还试探过他几次,甚至找了个长得特别俊俏的“蚊香”学弟,半夜摸上他的床——那是方迟人生之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人吓得连滚带爬地从宿舍床上逃下来。
最终,正和女友在校外租的炮房里呼呼大睡的谭骁,被方迟二话不说拎下床揍得爬都爬不起来,这事才算彻底了结。
那之后方迟也彻底断了谈恋爱的心思。
恋爱害人又害己,不如单身养只猫。
谭骁作为一个高一就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