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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林沫现在这个样子,程煜责备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为免林沫更加担忧,他搭在额头的右手顺带理了下凌乱的鬓发,刚要进一步询问,却被冲上来的风止安抢先一步开口。
“你可知她具体在何处?”
林沫摇头:“这些天萱姐姐都没回来过,也没传任何消息回来,她在何处,做了什么,我完全不晓得。”
风止安面色越来越沉:“她去了多久?”
林沫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不用思考立即脱口而出:“六天了。”
风止安静了一瞬,又问:“你们抓来的那人在哪里?”
“在客栈。”
“带我们去。”
林沫点头:“好。”
走出江月楼,风止安望着氤氲月色,想起似乎应当告诉林沫他遇到过蓝雨萱,顺便安慰一句:“你无需太过担忧,两日前我曾见过她一次。”
落后两步的林沫小跑上前追问道:“在哪里见到的?她好吗?”
后面那个问题让风止安沉默了一会儿。
“不好。”他说得缓慢而隐忍。
林沫一阵无语,腹诽道:不好你还叫我无需担忧……
☆、第 19 章
夜凉如水,街上再无其他行人,仅一两只野猫偶尔窜过。
林沫领着程煜风止安二人穿过一条条阴暗狭窄的小巷,来的时候她孤身一人边跑边心跳如鼓,生怕半路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一个人,当然跳出一个不是人的更可怕。不过现在,她觉得这条来时异常漫长的路回去时好像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三人一路无话,一炷香之后站在这间牌匾旁挂有两个大红灯笼的客栈前。
正专注于如何从双绳的束缚中解脱的秦恕被突然的声响吓得一哆嗦。他费了好大劲将绳扣提到手边的位置,而且马上就要解开了,结果手这一抖,绳扣又跌落回原处,他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他气恼地望过去,见到站在门口的林沫以及林沫身后陌生的两个男人,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他以为她被他吓跑了,却没想到她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两个男人。
风止安径直走过去,俯视秦恕,冷冷开口:“你们于青城何处落脚?”
秦恕微微仰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年轻男子。他紧盯着他的双眼,面若寒冰,右手五指紧紧抓着剑鞘,手背青筋凸起。秦恕深深觉得他下一秒就拔剑而起砍向他的这种可能性十分之大。
然而在生死门多年淬炼出的冷面冷心不通人情,一旦感受到对方的挣扎愤怒苦楚,竟生出一种变态的快感,完全战胜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恐惧。
他有恃无恐地将头一扭,嘴角讽刺地勾起,不答话。
没待风止安有什么反应,后面的程煜见状心中的小火苗蹭地蹿起,转眼便烧成了燎原大火。他低骂一声,二话不说上前踹翻了今夜已是第二次无故遭殃的柳木圈椅。
秦恕后脑又一次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在靠背板上,这回痛地他一句话都骂不出,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晕过去。
对于现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垂垂老矣的圈椅发出强烈抗议,它的一条前腿无力地晃荡两下,然后听见啪的一声。
“给他解开吧。”风止安如此说道。
程煜闻言诧异地挑眉,但见风止安盯着秦恕面色不豫,他知他一向冷静自持必定自有打算,于是依言走过去,动作粗暴地解开绳子。
不同于两人固有的默契,林沫对此不解其意,忙问道:“你不会是要放他走吧?”
风止安拇指按在剑格上,推着它缓缓向上,仅凭露出的那一小截便可见其锋芒:“既然问不出,那就杀了吧。”
什么!
两个人心里同时闪过这话。
杀了他还怎么找萱姐姐?林沫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见他的样子实在不像开玩笑。她与风止安交情不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程煜,盼他能够帮忙劝劝他。
但有一个人比林沫更急。
听说给他松绑,秦恕心中一喜,哪知这喜还没上眉梢,就被“杀了吧”这三个字轰得灰飞烟灭。秦恕的脑子完全被目前急转而下的发展捣成一锅粥,他原本笃定他们为了从他口中得到消息不会轻易杀他,哪成想才问了一句就失了耐性要杀他,这到底是……
凌厉的剑锋突然而至,容不得他有过多猜测的时间,秦恕立即紧闭双眼缴械投降,脱口道:“我说我说!我马上带你们去!”
削铁如泥的宝剑停在秦恕的脖颈,涌出的血顺着他的脖子不停地向下流淌。
秦恕脸色惨白,慢慢睁开眼睛,垂眸盯着眼前这把再深一寸就能要了他性命的剑,他能感觉到这把剑传来的凉意,蔓延至全身,脖颈处传来的刺痛不断提醒他,面前这男人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
秦恕再不敢造次,站起来抖落掉身上的绳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在前面领路。
林沫落后一步,拉住程煜小声问道:“他刚刚是真的想要杀他吗?”
程煜想了一下,也小声回道:“一半一半吧。”
“假如生死门那人反应不及时,岂不是就此殒命了?那时候他打算怎么办?”
程煜看着风止安的背影,叹道:“不可能不及时的。他不是提前说要杀他了吗?”
“话是这么说……”话音刚落,林沫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可是那是我问他,他才说的啊。如果我没问他呢?”
“他知道你会问的。”
林沫张了张嘴,震惊地说不出话,看向前方三步之遥的风止安。
四个游魂静悄无声息地走街串巷,最终停在一处偏僻的拐角。
“喏,那座宅院就是了。”秦恕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风止安手中的剑,认真思考着此时大喊一声的可行性。不知道,是他出剑快一些,还是我出声快一些?
“我觉得还是我的剑更快一些,你觉得呢?”一路走来,风止安已经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被人一眼窥破心思,秦恕尴尬地扯扯嘴角,丧气地收回目光,焦急得直跺脚,刚跺了两下就收到两道警告的目光,又讪讪地停下。
就在风止安他们到达宅子的一刻钟前,由叶魅带头的一行八人出了门,蓝雨萱位列其中。
蓝雨萱自回来起就一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目光在屋中剩余四人身上梭巡,心里在想:他们中的某个人,会不会如杜生一般在心底也藏有那么一段故事?
今晚空气异常干燥,蓝雨萱睡得极不安稳,接到命令后她很快爬起来,简单整理两下便跟着出了门。
一路都在胡思乱想,又走在最末,蓝雨萱并没有留意此次任务的内容。
他们能做什么?不是杀,就是抢呗。她无不厌恶地想。
行至一处偌大宅子,叶魅越过高墙落入院中,后面的人依次跟上去。
见此情形,蓝雨萱皱着眉头想: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偷东西吗?
她跟着跳入院中,刚落地便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三魂七魄全无。
那一把把七环刀恍若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每挥舞一下,就倒下一个鲜活的生命。这些人手无寸铁,根本来不及抵抗,甚至来不及反应,他们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同昨夜一样的今夜,怎么就死了呢?
到后来动静渐渐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从屋中闻声而出。他们挥着刀剑棍棒,从四面八方赶来,以包抄之势冲向叶魅等人。
火光中,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杀戮,鲜血,挣扎,哭喊。
蓝雨萱觉得自己如坠地狱,脚逾千斤。手中的七环刀烫手又灼心,持刀的手剧烈颤抖着,渐渐握不住,最后手一松,刀被丢弃在地,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幕,瞳孔不断放大。
她怎么可以忘了!他们这些人,明明贪生怕死却又漠视生死,就像是把同一条流水线上产出的灵魂塞入不同的皮囊。当他们还是单独的个体时,还懂得收敛,知道压抑自己体内的邪恶因子,但一旦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便再无顾忌,甚至恶毒地想要把别人都变得与他们一样。
即使他们幼时受过非人虐待,即使他们曾被爱人家人背叛丢弃……无论他们的经历多么地悲惨,多么地值得人同情,都绝不能抹杀他们无恶不作的事实!都绝不是宽恕他们的理由!
无论情感还是理智,都在告诉她:冲上去!去救他们!去救那些无辜的人!
可是她的脚偏生如扎了根般,半步都动不了。
风止安点了秦恕的穴道,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放到宅院门口,扣了两下大门之后,他动作迅速地躲在一旁,后背贴紧墙壁。
里面的人很谨慎,他只将大门打开了一道缝,见是秦恕,才拉开大门走出来,疑惑地问:“你不是随叶大人出任务了吗?怎么就你回来了?他们呢?”
秦恕只看着他不说话。事实上,并不是秦恕不想说话,而是他根本说不出话。
秦恕拼命给他使眼色,那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然而还没等他转过头,便被身形如鬼魅的风止安制住穴道昏了过去。
风止安关好大门,拎着两人轻飘飘地掠回拐角处。他与程煜对视一眼,程煜会意,抓起秦恕跑到百里之外。
风止安解了他几处穴道,那人悠悠转醒。趁他还未彻底清醒,风止安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他也稀里糊涂地下意识进行吞咽,过后才反应过来,拼命想把刚吃下去的药呕出来,他抠着嗓子咳了几声仍是无济于事。
风止安忧心蓝雨萱,不想与他浪费时间:“别白费心思了,这药入口即化。”
闻言他抬头满面惊恐地瞪着风止安。
“实话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解药。”
那人迟疑着点了点头。
“叶魅带人走了多久?”
“快一炷香了。”
“他们干什么去了?”
“我不知道。”那人摇头,见风止安面上不悦,立即加以解释,“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像我等虾兵蟹将,除却参与其中,其他时候是不可能知道的。”
风止安从他的神情以及动作判断他不像在说谎,只好换了个问题:“今夜有几队人马外出执行任务?”
那人没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有一队。”
“最后一个问题……”
听到这句话,他欣喜过望,放弃绞尽脑汁思考上一个问题,迫不及待地等他开口。
风止安将他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嘴角处的小小弧度缀满了讽刺:“这座宅子里有多少人?”
那人转了转眼睛,答道:“不到五十人。您看这么就这么大的宅子,我要说有一百人您也不信不是?”
风止安盯着他沉默不语。
那人伸出手,问风止安:“解药呢?”
风止安冷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你你你……”那人气得浑身发抖,向来只有他们这样戏耍别人的份儿,哪曾被别人戏弄过,他发疯般不管不顾地向风止安扑去。
然而,还没近风止安的身,那人身体陡然一僵,表情惊恐,直直摔在地上。
风止安面无表情看着距离他足尖两寸位置趴着的男人。让生死门之人走得这样毫无痛苦,他应该还算仁慈吧。
林沫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不禁后退了几步,呼吸亦不由清浅了两分。
恰逢此时,程煜回来了,林沫赶忙往他的身后凑。
风止安并没有注意到林沫的小动作,向程煜询问他的进展:“如何?”
“这座宅子是生死门在青城的落脚点,里面有百余人,主心骨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叶魅,女的叫郑澜。”
在听到程煜说“百余人”的时候,风止安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即打断他,等程煜都说完了,才好似确认般地重复了一遍:“百余人?”
程煜点头:“我刚听到时也很诧异,但我肯定他没说谎。”
风止安点头,他十分清楚程煜的能力——如果你知道十分,他绝对不会在你说出八分之后就放过你,即使你吞到肚子里半分,他也有办法让你全部吐出来。
“怎么处理的?”
程煜眉毛一扬:“丢到草丛里任他自生自灭了。”程煜没说他还用剑削掉了他几层衣服,只给他留了一件中衣。
这更深露重的,一个只着单衣的人被扔在街道,结局可想而知。如果他运气很差的话,要么被直接冻死,要么被路过的猫挠上一下,被狗咬上一口,被蚊虫叮咬一夜,然后被冻死;如果他运气够好的话,可能会碰到一个路过的人,但是这样还不够,首先这个路人得能够发现被半人高的草丛挡住的他,要不他还是会被冻死,其次,就算这个路过的人看到他了,还须得有救他的想法,不然他的运气还是不够好,结果仍是被冻死。
程煜看着地上的人从鼻腔哼出一声,面露嫌弃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才不要弄脏自己的手。”
林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谈论的那个倒霉蛋正是与她共处六天的秦恕。她听到程煜说他没有像风止安那样动手杀人,对他的好感程度更上三分,不由自主地又往他身旁靠了靠。
两人话落的空隙,狭小巷子中脚步声突兀响起。
风止安与程煜飞快地闪身躲好,期间程煜不忘分心将林沫护在身后。
回来的人有三个,走在前面的那人气场完全与后面两人不同。
风止安和程煜悄悄探头望去,不时耳语。
风止安肯定道:“他是叶魅。”
“你见过?”
“没,猜的。今夜他们只有一队人出去,领头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