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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哥哥见死不救,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他们王家也是受害人之一!“而她——在人死后还不放过对方,成天鬼鬼祟祟烧符作法,为的就是想让死者不得超生,无法到阎王那里告他们柳家一状!”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柳必应急急澄清,被这番指控吓坏了,而众人如见妖怪般仇惧的视线似利刃般杀来,更令她惊恐。
这是怎么回事?怎会有人扭曲她的行为至此?
她只是同情那些人生病往生,不想他们生前家贫如洗,死后依然穷困潦倒,若真有幽冥世界,她烧纸钱也是希望他们在那里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不只如此,各位,那天在阎君庙前的一切你们也都看到了!”王凤再举另一个更有力的例子。
果然,众人再度骚动。
“没错!”一旁的王龙也附和姐姐的话。“她还有个同伙,那男的才是真正的妖怪!他根本不是人,是妖!是魔!”
当日,那一身金缎的男子为了护她,双目竟发出红光,还驱策风动,在无风无雨的日阳之下,以他的妖法卷来强风阵阵,阴寒刺骨,刮得众人睁不开眼,并在眨眼间以比飞还快的身手,带着她在众人眼前迅离消失,这是所有人都见到的事实。
“对!把那个眼发红光的妖怪也一起抓来!”人群鼓噪。
内心极度的恐惧引发人类的狂性,怨愤之气如暴风般席卷而来,将柳必应笼罩包围。
晴空之上,一只头顶金毛的黑色乌鸦,盘旋而飞,躁动不安。
王凤注意到了,指着上空,激愤道:“看到了吧,正如我所说的,只要有这妖女在的地方,就有那只乌鸦,那可是不祥之物!”这是她近日观察到的,更能佐证她的说法。
人群里,有人持弹弓攻击乌鸦,一颗石子飞射而上,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那只乌鸦嘎叫一声,在顶上盘旋一圈后,迅速飞离。
“她养的妖物肯定去通知她的同伙了!大家动作快,抓住她!”
王凤下令捉拿,众人一拥而上。
推拉抓挤中,信顺以身护她,力求脱困,反遭众人群起攻击。
混乱间,有人抓住了柳必应的头发,朝后用力拉扯,她吃痛地大叫,顺着强劲的力道不得不朝后仰起头,王凤见机立刻从袖里抽出一根事先备好的银针,直直插入她的眉心间。
柳必应尖叫一声,印堂瞬时发黑。
“必应!”信顺惊骇极了。这群暴民肯定疯了,竟然光天化日下动用私刑。
见王凤得手成功,群众更加高昂亢奋,人性中某种嗜血本能被唤醒,兽性取代人性,众人抓住柳必应又抓又打,力道之大,非一人之力可抵抗。
信顺完全被人群挤开,满脸是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被王家人鼓动利用的愚民们,抓着柳必应朝城外方向离开。
“救、救命——”信顺大叫想求救兵,无奈百花园内的男男女女全被这突来的骇人骚乱给吓到,个个一脸惊愕地杵在原地,无人出手搭救。
不行,这样下去,必应会死!
信顺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朝“钱来客栈”奔去——
“不好了!不好了!”
一团黑色飞影直直撞开窗扉,跌落在地,翻滚了两圈后,才狼狈地幻化成人形,手臂上已是鲜血淋漓。
正在房里静修调息的仲孙隐和李衡,见黑衣少女受伤慌张的模样,有些惊讶。“怎么了?”
“那个……柳姑娘被抓走了!”
“抓走了?!”李衡惊讶道。无怨无仇的,谁要抓她?
“被谁抓走了?”仲孙隐沉着气,冷声问。
“王家那个凶婆娘!”黑衣少女急告状,忙又补充一句。“就上次在阎君庙前把你气到的那个。”
仲孙隐挑眉。“我没有被谁气到。”他更正。
“这次保证就会把你气到了!”黑衣少女笃定强调。“这群疯子,似乎是想对柳姑娘动私刑!还说你是妖人!”
仲孙隐闭目盘坐,似在冥想,又似在感应,只见他襟上的红绿宝石闪动着奇异光彩,半晌,他眉头深锁。“该死!”
“怎么了?”黑衣少女和李衡同时屏气,等待下文。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他起身,迅速往房外而去。
“老大!”
“隐哥哥!”
意外地,两人同时喊住他。
仲孙隐停住,回头望向两人,看似冷静无波的脸上隐隐散发愠色。
“用、走、的。”这次,换成两人有志一同地提醒他。
悬浮在半空的身子,并没有妥协落地,相反地,仲孙隐唇角一勾,选择瞬间消失,隐身快移。
“老大,等我啊!”李衡大喊一声,来不及接收到仲孙隐要赶往何处的讯息,只好先跟着隐身移动,想办法追上。
“喂,两位——”人家也想去!
空荡荡的房里,霎时只剩黑衣少女独自对着空中无言呐喊。
属于鬼界的隐身穿梭,对于属于仙界且只有两百年功力的小乌鸦而言,实在是她做不来、跟不上的。
“还有,人家受伤了哪……”好可怜喔,没人理她……
默默变回黑色小乌鸦,她拍拍受伤的翅膀,摇摇晃晃飞出窗外。现在,只能找兴安城里属于仙界的众兄弟姐妹们帮忙打探地点了。
第6章(2)
兴安城外百里处,有个茂盛巨大的森林,密林内,暗藏一座由大小不同的石块堆砌而成的高台。
柳必应发丝散乱,伤痕累累躺在石台上,全身插满银针,奄奄一息。
夕阳余晖落尽,石台前,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的道士,在众人的包围下,正在设坛作法。入夜后的森林,暗黑降临,更显阴冷诡谲,只有立于坛前的几处火把,随风晃影闪烁,勉强撑着几点光亮。
当仲孙隐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来了!”
道士怒喝一声,手持桃木剑直指向他,一道黑色剑气飞袭向他。仲孙隐向后移闪,凝气挡护。
众人抽气惊呼。
“果然厉害。”道士冷笑一声,看来今日是遇上对手了。
单单一个短暂交手,双方各据一方,评估对方的实力。众城民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四射而来的妖气法力所伤,纷纷退至林后,远远观战。
仲孙隐冷冷看着,一眼即看穿眼前这个黑袍道士并非凡人,只是“乔装”成“人”罢了。若他的感应没错的话,此人应是来自妖界的黑魔,因为这道劲射而来的黑气,非一般人类道士所能拥有的。
“隐公子……”
意识模糊间,柳必应虚弱地睁开眼皮,就着微弱的火光,她看见悬浮在半空中的仲孙隐。
他来救她了吗?
他说过在她死后不会让她孤单一人的,这表示……她快死了吗?
“你别动。”
仲孙隐飞身靠近她,黑魔道士立刻火烧一张闇符咒,凌空射向他,一股强风黑气卷袭而来,强行布局于三方之间,断阻他和她接触。
此道黑色的妖邪之气,令他怒火更炽。
“咱们鬼妖两界向来互不侵犯,劝你现在就放了她,别干涉了不该干涉的事!”仲孙隐冷声警告他,算是下战帖前最后的喊话。
“这才是我要对你说的。”
黑魔道士邪笑,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我身受委托,拿了好处自然是要替人办事。我瞧你这一身,应该在鬼界冥府里也有个一官半职吧,奉劝你还是别插手这些凡人之事,以免惹祸上身。”
兴安城向来是神、仙、鬼三界出没之地,鲜少有妖界之徒出入,尤其是他这种黑妖,更属少见。他初来此地便接到这宗委托,本来只想牛刀小试一番,没想到会遇上来自鬼界的官差。不过也好,若能打败此人,对他在妖界树立威名也有帮助。
“她是我的人,你就此放手,我可以不追究。”仲孙隐下最后通牒。
“送你两字——”道士挑衅意味十足。“休想!”
协商破局,暗林间沙沙风动,更添肃杀之气。
“退!”
黑魔道士率先出手攻击,始终强捺怒火的仲孙隐亦被激怒,终于转守为攻,出手反击。
石台下,王凤看着斗法的两人,内心激昂澎湃。
之前,王家听闻有此道士初来兴安城,法力十分高强,专收孤魂野鬼、镇妖除魔,遂在城里聚众集资,并答应各自折王家兄妹十年寿命为条件,终于请动他前来,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柳家见死不救的恨意,在母亲咽气的一刻已深深融入她的血液中,啃蚀她的理智,她咽不下这口气,她要报仇,今日她就要柳家人为此付出代价!
耳际嗡嗡作响,柳必应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到有两股强大的力量互相强硬拉扯她,像是要将她的魂魄与rou体强行分离一般。
意识,正在远离——
“收魂大法?”
仲孙隐有些惊讶,这是来自妖界的黑法,是一种恶毒的法术,据他所知,此法已失传数百年,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出现。
襟上的红绿宝石,再度闪动奇光异彩,并发出奇特的响声,那是属于他用来传递讯息的特殊宝物,表示鬼界的人已经找到并回应了他。
“小心……”
柳必应微弱呼喊,见道士再发另一波袭击,想助仲孙隐挡开,但他身手更快,早已集气结咒,化解攻击。
身为鬼界官派司爷,他少说也拥有数百年的修为功力可以对抗,但柳必应毕竟是凡人之身,岂能抵御得了两造如此强烈的震波强袭?
“必应!”
她虚软的身躯如布娃娃般随着剧烈的爆裂声震飞开来,重重摔下石台,口吐鲜血,数道淡淡白光自她体内散出,消失于夜林中。
仲孙隐凌空飞身,本想在空中拦抱住她,却被道士的闇符咒攻击阻拦下来,逼得他不得不使劲挥动袖袍,七枚古币自袖口飞出,在空中排阵如北斗七星,发出七道金色光芒,对克黑法。
七颗千年古币是他专属的法器,百年多来未曾使用,而今却逼得他不得不使出。
一旁,王凤见形势逆转,心知不妙,立刻抽出预藏的匕首,直冲向身受重伤、几乎断气的柳必应,往她左胸口一刺——
“该死!”
仲孙隐见状厉喝,疾飞而下,眼发红光,掌集阴气重击王凤,只见她rou体当场震碎四散,就此成为枉死于森林里的孤魂野鬼。
“啊——妖怪!”众人见状惊恐不已,纷纷尖叫着逃窜。
仲孙隐抱起柳必应,拔出她胸口的匕首,以掌凝气轻覆于伤口上,温热红流自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晕染扩散在他金光闪闪的衣袍上。
她已无生命气息,他知道,但他不想放弃!
“必应……”他的左胸口像被狠狠捅了一刀似的,恸绝不已。
是的,自从秦无淮那家伙现身提醒他之后,他终于想起了她。
前世,他为救她,左胸口替她挡过一刀。
而今,她这一刀,也算是为他挨的。
若不是当日他在阎君庙前失控,露出了些许真面目,岂会让这些愚民以这样的想法对付她?若非他的介入,她又岂会跳脱生死簿上的记载,而遭逢此劫?
她不该如此惨死的!不该!
尽管肉身已死、三魂七魄已散,他仍然不会放手让她走!他承诺过她,绝不会让她孤单一人,魂魄飘荡在外而无所依。
感觉强烈的一击自身后袭来,仲孙隐紧紧抱住她的躯体,以身挡护——
“大胆,阎帅的人也敢动!”
李衡大喝,带着大批鬼武士赶至护主。冥界司爷被妖界黑魔攻击,是何等大事,若要追究,恐怕是要惊动天地了。
眼见寡不敌众,黑魔道士一甩道袍,大批蝙蝠顿时自暗林间飞出,密密麻麻四处窜飞,护他离开。
终于,暗林归于平静,四周静寂得骇人。
“隐爷……”李衡轻声低喊,见主子仍抱着柳必应不放,不由得有些担忧。
仲孙隐提住一口气,蕴结掌气,不久即见一颗亮如白昼的明珠现于掌心。
李衡一惊,蓦地明白主子的用意。
这颗夜真珠是仲孙隐上任“库官司”司爷一职时,阎帅大人赏赐予他的护身之宝,亦是他以前世修为换来的宝物,难道,他想用它来护柳姑娘肉身不死?
可经那黑气重击,柳姑娘早已魂飞魄散,就算护住了她的肉身又能如何?
将夜真珠轻轻放入她口中,众目睽睽下,仲孙隐倾身封住她的口,以其数百年修来的真气灌入她体内。
她的唇仍残有余温,而他的心,就此沦陷——竟是在她死了之后。
他知道,他放不开她了。
入夜的月,暗黑的林,以及慢慢吞吞、虚虚弱弱赶到的一只小乌鸦。
身后跟着的一大群麻雀、白鹤与蝴蝶,都是她在仙界的好姐妹,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探到消息,匆匆赶来帮忙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