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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子不能……”宝剑从虞之渊手上脱落,掉到厚厚的绒毯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退后两步,虞之渊又恭谨地跪在皇帝跟前。
“朕就知道你不能,出去吧,见到你母妃该如何说就如何说吧。”皇帝一点不担心虞之渊捡起地上的剑把他杀了,又在龙床上躺下,由着大太监把锦帐放下。
大太监说道:“三位次辅又去明园了,金阁老还留在钱家老宅,玉老将军也没动。沈老尚书倒是去了明园一次,可出来的时候面红耳赤,还被太上皇发出旨意闭门思过,应当是顶撞了太上皇。”
虞之渊浑身僵住,心说跟金家有干系的人家这次都没犯错?
“至于京中其他王公,也有称病闭门不出的,也有赶着打听到底是怎么着的。太后那边也一直没消息,想来,太后是被太上皇软禁了。”大太监说话的时候,淡淡地扫了虞之渊一眼,心叹虞之渊该早两日来见皇帝。
“朕今次,一定要将那些不识时务的臣子全部揪出来。”
帐子后,传出了那么一句话,虞之渊浑身战栗起来,不由地回想起太上皇刚刚禅位时,皇帝跟太上皇两父子之间的和睦,暗道果然是天家无父子,拿着袖子把眼泪抹去,“儿子遵旨。”站起身来,便要向外去。
“你觉得子规城如何?”皇帝语气轻松,仿佛在问,今儿个天气如何?
“儿子……”虞之渊心知宸妃犯事,他再无辜,为向其他臣子交代,皇帝也保他不得,于是咬紧牙关,极力镇定地回来磕头道:“儿臣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去吧。”
虞之渊却不起身,静静地问:“父皇真心疼过我吗?”若果然疼他,为何一次次把他推上风口浪尖,恨不得他做了所有人的靶子,巴不得他迷失心智、陶醉在盛宠中?
“……去吧,去子规城,总好过软禁在京中。”皇帝语气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愧疚,把自己当做虞之渊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也不想不出,若自己是虞之渊,又会如何做。
虞之渊又磕了两个头,“父皇要坐实儿子谋逆的罪名,儿子去就是了。”这才擦了脸向外去,向外走出百来步,又有宸妃派来的太监接应。
“皇子,娘娘等着你呢。”
略一点头,虞之渊便示意那小太监带路,凤翔宫中,宸妃正在挑选衣料,准备着虞之渊封太子那一日的穿着,一堆堆流光溢彩、五彩斑斓的昂贵衣料,不值钱一般堆在地上。
“废物,竟然一匹好衣料都寻不来。”宸妃气恼地在衣料上踢了踢。
“母妃的心乱了。”虞之渊道。
宸妃紊乱的气息,在虞之渊平静的声音响起后,恢复了平静,“皇儿,你去见了你父皇,他怎样了?”
“父皇,”虞之渊眼睛一红,“他不中用了。”
宸妃面上一喜,握着拳一拳砸在衣料上,“你父皇奄奄一息的时候,旁人不叫,单叫了淑妃母子过去探望,可见,他心里的那个人是淑妃。”眼中满满都是嫉恨,昔日皇帝时时刻刻偏袒她,此时就觉自己就如一个笑话,“……日后,本宫定要淑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母妃急躁了。”虞之渊面无表情。
“你说的是。”宸妃深吸了一口气,又叫宫女们拿着靶镜站在她周围给她照着镜子,一边拿着炭笔去描眉,一边对虞之渊道:“好孩子,幸亏还有你皇祖父疼你,你随着母妃去明园里跪求你皇祖父回宫主持政事。”
“好。”
宸妃听虞之渊答应得干脆,不由地怔住,“你……本宫不曾把前因后果说给你听,你怎就答应了?”
“父皇暴病,群臣骚动,皇兄皇弟们个个上跳下窜没个安分的,这节骨眼上,不去求皇祖父回来,又去求谁?”虞之渊道。
宸妃默默点头,口中称赞道:“我儿果然机敏。”饶是如此,却又吩咐人:“去把皇子们,不管封王没封王的,都叫去明园,宫中的妃嫔,也叫过去。”
“是。”
虞之渊诧异道:“母妃这是……”
宸妃不急不缓地道:“事到如今,也该叫他们知道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
“母妃,咱们母子两个把皇祖父请来就是,何必叫其他人同去?”虞之渊道。
宸妃却说:“糊涂东西,若有个万一呢?”又连声催促太监把宫妃都叫来。
虞之渊有些木讷地眼瞅着宸妃一声令下后,宫妃们立时结伴过来,其中淑妃并不在。
“淑妃呢?”宸妃问。
“回娘娘,淑妃昨儿个对月为皇上祈福,病了。”
宸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虞之渊却立时明白淑妃才不是皇帝的心头好,不然,也不会那么早就暴露出来。
“母妃,不必理会淑妃。”虞之渊拉了拉宸妃的袖子,宸妃料到淑妃是装病,本想叫太医去抓她个现行,转而见虞之渊的眸光肃穆,一时竟不敢再悖着他的意思行事。
“母妃,咱们走吧。”虞之渊携着宸妃的手臂向外去。
宸妃心中虽疑惑,但当着众宫妃的面,却摆出了威严凌厉的姿态,率领一众后宫女子出宫,在宫门外清点了皇子们,瞧见淑妃的儿子六皇子不在,越发把淑妃母子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在轿子里暗暗把将来如何处置淑妃母子思量再三。
虞之渊却见除了六皇子,还有个德妃生的八皇子也不在,却觉皇帝当真看重的,是那个八皇子。
轿子一路进了明园,虞之渊搀扶着宸妃下了轿子,领着众人向太上皇居住的院子去,院子前,已经瞧见不少跪求的老臣,六王八公来了一半,虞之渊、宸妃等跪在地上。
“求皇祖父回宫主持政务,国不可一日无君,求皇祖父为江山社稷回宫。”虞之渊喊了一声。
“求太上皇回宫。”一群人见虞之渊来,越发安了心。
虞之渊余光扫向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众人,眸子饱含不舍地看向宸妃,不敢去想宸妃的下场。
“四皇子,太上皇请你进去。”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虞之渊答应一声,起身器宇轩昂地进入太上皇寝宫。
太上皇问:“你父皇如何了?”
“……父皇他……”虞之渊哽咽住。
太上皇叹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你父皇病了,你也无能无力。”因不知虞之渊是为宸妃悲切,太上皇以为皇帝当真病入膏肓了,一丝怜子之心涌起,似乎是安慰虞之渊,又像是给自己定心,“放心,过些时日,你父皇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太上皇只觉得自己的寿命已经掐指可数了,饶是如此,皇帝却不肯叫他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安享余年,一心要叫他不好过。如此,自己少不得要使出一些手腕,教训那不孝子。待他撒手人寰的时候,再将江山还给皇帝就是了。
虞之渊默默点头,“皇祖父,回宫吧,宫里少不得你。”
太上皇却摇摇头,“还不到时候。”挥挥手,又令虞之渊出去。
虞之渊出去,又跟其他皇子们跪在一处,冷风沁骨,膝盖处一阵阵地刺痛,再看那些王公们,也是摇摇欲坠还不忘再坚持跪着,心里琢磨着太上皇那句“还不到时候”,是说他的兵马还没进京?
虽皇帝“病入膏肓”,可是,太上皇要回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果然瞧见他来了之后,又有几个武将进入屋子里,然后匆匆离开。
一直到黄昏时分,那几个武将又回来了,虽他们脸上神情严肃,但眼神里满是兴奋,仿佛在提前庆贺他们又回到了权利的顶端。
“太上皇,不好了,淑妃与乱臣勾结,擅自调动禁军进宫意图逼宫。”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赶来,一开口就喊出一句叫众人心跳的话。
宫妃们自然是忧心忡忡,皇子们个个诧异。虞之渊心叹这太监戏演得太假,瞥见宸妃嘴角一抹浅笑,暗道宸妃定以为淑妃死定了。
“岂有此理!皇上尚在,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正头戏来了,跪求的老臣们赶紧磕头,再次喊出“请太上皇回宫拨乱反正”等话。
“求皇祖父回宫。”虞之渊脸上被风吹红了,两只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想不明白是不是自己不来,今日的正头戏就不会上演了?
虞之渊猜对了,太上皇不是冒进的人,虞之渊不来,就说明皇帝那边还有反手之力,那等情况下,他怎肯乱动?
“提早宵禁,打开城门,召令徐传峰率兵进京铲除奸妃逆臣。”太上皇此时才出面。
原来是等这个呢。果然是师出有名。待太上皇一挥手,虞之渊便站了起来,不似早先那般去搀扶太上皇,心知太上皇今儿就叫是人知道他老而弥坚呢,自己去搀扶他,不定会得罪他。可太上皇也是秋后的蚂蚱,自己得罪他,又能怎样?
自嘲地腹诽一番,虞之渊脸上便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如此看在太上皇眼中,太上皇越发地不疑有他。
一番调兵遣将后,听说徐传峰将军已经等在明园外了,太上皇便亲自骑马,带领跪求的皇子、宫妃、老臣向皇宫去。
此时已经是一更天了,宵禁后的京城中回荡着空洞的车轮声、马蹄声。
虞之渊冷不防地瞧见通向宫门的大街上金阁老夫妇、玉老将军、玉将军,甚至沈老尚书等人都在,猜测到他们是被太上皇强请来的,咋舌地想:莫非太上皇要借刀杀人,将带头不遵从他号令的人借着淑妃的手杀了?只是,金老夫人过来做什么?
此时金老夫人跟着金阁老站着,眼瞅着太上皇带着人来了,微微侧头,却是拉着金阁老的袖子,“表哥,这是皇上打猎回来了?”
“嗯,皇帝打猎回来了。”金阁老拍拍金老夫人的臂膀。
虞之渊恰从这边走过,听见这句话,诧异得很,连忙下马,望向金阁老:“老夫人这是……”
“内子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金阁老哀痛地道。
街上火光忽明忽暗,衬得金老夫人一身绫罗分外的华贵。
虞之渊果然瞧见金老夫人面上露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天真烂漫”,看着他们二人,不由地想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句。
沈老尚书眼皮子跳个不停,打死他,他也不信金老夫人那毒婆子糊涂了,跟玉老将军递了眼色,果然玉老将军也跟他一般,猜到是金老夫人不肯叫金阁老一个人来,金阁老说不过她,又觉带着她来有些不便,是以才叫金老夫人装糊涂。
沈老尚书、玉老将军这次猜对了,金阁老两口子虽都算计好对方死后,自己要做什么,但冷不丁地被太上皇点了名,这二人又决心同生共死了,因此这二人握着手,一个装傻,一个哀痛,都在偷偷地打量马上强忍着咳嗽年迈的太上皇。
“王爷。”
虞之渊听见一声呼唤,扭头就见陆繁英有些慌张地跟一干女眷站在一起,眼瞅着太上皇是把所有皇子皇子妃都叫来了,心登时提起,疑惑莫非太上皇还想着用他们做人质?
“咳咳,进宫。”太上皇道。
果然,立时一群太监就来令皇子妃并玉老将军、沈老尚书等人打头阵,先进宫去,只把皇子们扣在太上皇身后。
“王爷。”陆繁英又喊了一声。
虞之渊待要过去,就被个老太监拦住。
“皇祖父?”虞之渊脸白了,瞧见陆繁英被逼着进入轿子,赶紧去哀求太上皇。
太上皇咳嗽两声,叫他就近说话,“陆家是个累赘,趁着这机会,甩开陆家吧。”
“皇祖父不可,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啪”地一声,太上皇干脆利落地给了虞之渊一巴掌,“你道祖父为何挑上你?你是个好孩子,奈何身边都是累赘,待祖父替你把累赘铲除了。你瞧瞧陆家那女人,哪里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
虞之渊呆住,听轿子里陆繁英嚎啕起来,又赶紧求太上皇:“皇祖父……”忽地醒过神来,心道自己糊涂了,皇上好端端的,皇上他无缘无故去杀陆繁英做什么?这就是太上皇以为金阁老他们是去送死。
才略安了心,又见太上皇狡诈地叫一群士兵把金阁老、陆繁英等人的轿子团团围住。
到了宫门前,就见城楼上羽箭不住地射下,宫门外哀声一片。
继而轰隆一声,城门被炸开一道口子,又有几声响起,城门大开。
随着徐传峰号令,陆繁英、金阁老等人的轿子便先进了宫。
“祖父,那是……”虞之渊听说过天雷地火,此时远远地听见轰隆声,忍不住就去看太上皇。
太上皇的野心,此时淋漓尽致地显露在脸上,半真半假地说:“若没那东西,今日朕还安心在明园含饴弄孙。可既然有那东西,朕怎能、怎能……”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创下千秋霸业,而他,只能背负着致使三王作乱的骂名,慢慢地在纸醉金迷中腐朽。若有了那东西,哪怕他还有两三年的阳寿,他也能创下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