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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光狱当中天光透入之处,不但离地高达十数丈,而且四壁陡削平坡,底宽上窄,角度比之垂直的墙壁更难粘附。幸而还不是光滑如油,所以步无影还能够勉强施展壁虎功。
只见他往上游了六七尺,越游越慢,终于停住不动。
白发老人摇摇头,惋惜地叹口气,心中想起了“功亏一溃”的成语。
要是步无影还能够游上两尺,他就可以扭住岩块突起的边缘而借力翻了上去,可是只差这么一点点,却有如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
步无影虽然上不得,下来却容易,贴壁滑下来时,只须略略缓住下降之势,转眼间已安然落地。
他向白发老人摊摊双手,苦笑道:“在下不行啦!”
白发老人道:“你不再试一次么!”
步无影道:“不要啦!这一次上不去,再试一百次也不行。”白发老人道:“你功力之精纯,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呢!”
步无影听出他话中另有用意,便问道:“老前辈这话怎说?”白发老人道:“三天之前,你恢复正常,开始进食睡觉之时,我听你的鼾声,发现你比常人还不如。当时我相信你是思虑过多加上饿得太久,真元损耗过甚,所以才会发出那种鼻鼾声。”
步无影静静地听着,没有作声。
白发老人又道:“可是今日看起来,你分明真元并未亏损,这是什么缘故呢?”
步无影毫不在意地耸耸肩,道:“大概是在下已经恢复了。
管他呢!”
白发老人道:“不!如果你不是真元损耗,那么一定是有某种绝症潜伏在体内。你最好设法查个明白。”
步无影哈哈一笑,道:“咱们若是出不了此地,不免是死路一条。在下就算真的有病,又有什么关系?”
白发老人道:“话不是这么说,老朽如果不提醒你,你可能到死时还不知道。”
他停歇一下,又道:“现在咱们先想法子登到突岩上,瞧个究竟。”
步无影道:“在下实是毫无办法!”
白发老人道:“我有法子就行啦!你先得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能助你脱困,你须得把我也弄出去。”
步无影心中不信,但口中却答道:“行,在下一定遵守此约。”白发老人道:“好,咱们开始吧!你纵身跃起,只须到我头顶的高度就可以了。第二步是我出掌托住你脚底,向上推送,这时你也尽力往上拔。以你的功力,加上我一托之势,定可飞上突岩!”
步无影一愣,敢情这主意确实可行。此老一早就表演过他深厚无比的内功,出手助他,实是绰有余裕。
他忍不住问道:“老前辈,你现在为何肯助我?”
白发老人道:“我瞧了好多天,已深知你是个耿直的人,可以信任你。”
步无影欣然道:“好,在下先上去瞧瞧。”
他提气一跃,脚底恰好在老人头顶之处。老人双掌一托一送,“呼”的一声,步无影腾空飞起,轻而易举地越过两立半高的突岩,飘落其上。
只一眨眼间,步无影探头下望,高声道:“老前辈,这儿有一个洞口,大约两尺见方,足供一个人钻出去,可是里面却被铁栅封住。这一重铁栅绝对毁不掉。”
白发老人讶道:“奇怪,何以从前的空气跟现在不一样?步无影,那洞口是不是刚刚凿通的?”
步无影道:“不,但有一扇木门却朽坏了,掉在地上。”
白发老人道:“这就对了,定是木门刚好坏了,空气大为流通,才被咱们发觉。”
步无影道:“或者有法子可以弄开这道铁栅。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对不对?”
白发老人冷晒一声,不置可否。
过了好久,步无影懊丧的声音从岩上传下来,说道:“老前辈,这道铁栅不知是什么钢铁铸成,就算有刀锯也弄不开!”
白发老人应道:“自然是五金精英打制的,此地专门囚禁武功高强之土,不坚固行吗?”
步无影站起身,在这块突岩上,他着足之处还算平坦,但面积有限,只有数尺方圆。
他心情沉重,叹了一口气,仰头望时,那投入一线天光之处,少说还有四五十尺高。就算是当世间武功绝顶之人,也难飞越。
他呆呆仰视了好久,但觉无计可施,心焦肠结,突然喉头一甜,“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自发老人皱起鼻子嗅了几下,大声问道:“步无影,你吐血么?”
步无影道:“只吐了一点点!”
白发老人厉声道:“你身有绝症,再加上吐血,恐怕功力已经大损,咱们今生今世再也逃不出此地啦!”
步无影怒道:“逃不出就逃不出,有什么了不起!”
白发老人也把声音提得更高,骂道:“蠢才!如果你不吐血,咱们可以从上面逃走,就用刚才那个办法。真是蠢才!功力折报了,你还有什么屁?”
步无影“呸”了一声,恨恨道:“没屁用就拉倒,真正气死我了!”
这个回合之后,双方都怄气不作声。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申四姑送饭来,又向步无影冷讥热嘲了好久,最后才以得意的笑声结束了这一场讥骂。
步无影很快把饭菜吃光,似乎对申四姑的侮辱全然无动于衷。
白发老人忍不住骂了几句,道:“这丑婆固然可恶,你小子也太没种!”
步无影道:“随你说!有种也好,没种也好,反正都出不去,谁也不比谁强!”
白发老人哼一声道:“老夫要不是下半身瘫痪,嘿!我老早就逃出去了!”
步无影本想驳,想想又何苦来呢?便不言语。
白发老人的气却越来越大,厉声道:“小子你不信是不是?好,老夫露一手你瞧瞧,露过之后,要你小子跪在地上叩头赔罪。”
步无影气往上冲,忍不住大声道:“好,你如果露一手能逃出的本事,我跟你叩头。如果你不行,哼!以后别跟我说话!”
白发老人双手交替撑他,只见他仍然是盘膝而坐的姿势,但身形却迅速飞移,霎时到了墙边。
这时正是中午,是石洞内最光亮的时刻,步无影在远处瞧看,连老人的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
白发老人身形“呼”地飞起七八尺高,往石壁上一贴,左掌疾出,撮指屈腕,宛如鹤啄般向石壁啄去。
“咯”的一响,石屑纷纷洒坠,只见他指尖已插入石壁,至少有两寸深,身子稳稳挂在壁上。
他这一手啄石成粉的指功,把步无影瞧得两眼发直,感到难以置信。
白发老人暴声长笑,右手迅向石壁啄去,石屑应指籁籁坠地。
他双手交替啄向石壁,身子一路升高,到了三支以上,这才停住。
步无影疑惑道:“莫非他已告力尽,无法再往上升起了?”
白发老人断然飞坠,一只手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响声。直到他盘起的双脚快碰到地面时,猛一曲腰,以另一只手掌击向石地,“砰”的一声大响,稳住下坠之势,轻飘飘地恢复秩坐姿势。他实是绰有余力,是以姿势美妙,亦不喘气。
步无影至此更无疑惑,晓得此老并无虚言,而且手上练有绝世奇功,的确有本事逃出此地。
他钦佩之心油然而生,躬身行了一礼,道:“在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白发老人冷冷望他一眼,道“算你还识得进退。”
步无影道:“敢问老前辈,您既然惊有绝世奇功,必能出得此地,为何数十年来都不逃走?”
白发老人道:“我双腿瘫痪,就算出了此狱,也逃不远。哼!
赵魔音早已计算过时间,每天三次有人送食物来,我只能在这些间隙中逃走,可是时间有限,被发现之时,我还在他势力范围之内。”
步无影恍然“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您老人家没有轻举妄动了。”
白发老人道:“你要知道,任何人被囚禁在这等地方,四十多年下来,一定会发疯发狂,但我却没有发狂。你可知道为什么?”
步无影茫然摇头道:“在下不知道。”
白发老人道:“这便是因为我具有逃出此地的能力,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而已,所以在心理上,我的负担轻多了,因此我没有崩溃!”
他淡淡笑一下,又道:“我甚至不曾试过一次,因为申四姑这个丑八怪妖女十分厉害,只要留下一点痕迹,她定必发觉。”
步无影吃一惊,道:“那么您不是已留下痕迹了么?”
白发老人道:“是的,希望她短期内不会察觉。”
步无影道:“既然有被发觉的可能,何不试上一试?”
白发老人道:“不能轻举妄动。咱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被抓到,就永远不必烦这个心啦!”
他言下之意,当然是说逃走时被捕获的结果便是一死。步无影虽是不惧,却也不便接腔。
白发老人寻思了一会,才道:“当然啦,如果咱们不试,这机会也很快消失,所以总得试上一下。”
步无影心中涌起无穷希望,问道:“您打算见时动身?”
白发老人道:“今天晚上,晚餐之后,咱们便逃出去。”
步无影兴奋得走来走去。白发老人把他叫住,道:“你这种样子,申四站见了立刻晓得有问题。”
他赶快坐下来,但还是兴奋得身子时时扭动。
白发老人又遭:“咱们逃走之举很不简单,须得作点准备。”步无影虽然认为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但却不敢得罪他,恭恭敬敬问道:“怎样准备法?”
白发老人道:“哼!咱们没有代步牲口行吗?没有干粮饮水行吗?夜间在沙漠中逃窜,没有罗盘行吗?而且在夜晚,沙漠酷寒,没有御寒衣物行吗?”
步无影为之啼笑皆非,他何尝不知道须要这等物事,问题是他们的处境不比平日,哪能办妥这些东西?他苦笑一下,问道:“您意思说咱们定须有这些物事才能动身,对不对产白发老人道:“当然啦!我告诉你,今晚正是最佳的机会,因为正是上弦月时分,晚上的星月光辉足够给咱们利用,但追兵却又不够远眺搜索咱们影踪。此外,我在风里嗅得出来,天气不会有变化,只略略寒冷一点而已!”
步无影听得心服口服,道:“那么咱们要用之物,却如何准备法?”
白发老人道:“去偷呀!现在就去!”
步无影吃一惊,道:“现在?大白天偷东西么?”
白发老人道:“你小心听我的指示,依言去做,便有七八成把握木会败露踪迹。”
他详细地说出他多年来拟想妥当的计划,每一个步骤都经过千百次推敲,一切突然发生的意外都算到了。步无影又是一阵心悦诚服!
青石砌的墙壁,打磨得十分光滑,宽大的房间内,除了石制的家具之外,便都是酸木桌椅以及高大的橱柜,富丽而又悦目。
虽是在大白天,但房中仍然点燃着四盏纱灯,柔和的光线使人感到很舒服。
两个人先后走入房内。一是个身子圆胖、头颅大如笆斗的幽燕王赵魔音,另一个则是风度翩翩的公孙元波。
他们的神色举止都显得很严肃,各自在椅上坐下之后,赵魔音道:“元波,既然你决定冒险以捷径修习本门玄功,为师也不劝阻你了,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情,实在急于再度出世,也唯有你炼就了本门‘声闻玄功’之后,才能够施展千喜万籁种种绝艺,阻遏方胜公的凶焰!”
公孙元波道:“弟子正是此意。”
赵魔音又道:“你报骨之佳,天下难遇,为师真不愿让你冒这种奇险。你只要循序渐进,必能成为绝代高手。啊!我又提起这些老话了!”
他那圆圆胖胖巨大的脸庞上,泛起一阵苦笑,接着又道:“你内在遭受的诸天阴魔侵袭,得要你自己独力抗御,为师也爱莫能助,但外界的侵扰,有为师护法,你尽可以放心,好在咱们森罗官还没有人潜入来过。”
公孙元波恭应一声“是”,他满面坚决的神色,一望而知已下决心,永不动摇。
赵魔音招呼一声,登时一阵香风扑鼻,一条啊娜人影闪了入来。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本宫七妹中的高手房七姑。她面色有点苍白推怀,但仍然含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赵魔音道:“七囵,你面色不太好,为什么?”
房七姑道:“这几天没睡好吧,我倒不觉得怎样。”
赵魔音道:“你自家要小心些。现在你听着,元波要用捷径霸道的方法修习本门玄功,在他醒转之前,不许有一点声音惊扰他,更不能碰触到他身体。如果他受扰的话,非死则伤.绝对不能幸免,你听清楚了没有?”
房七姑道:“听清楚啦!老王爷放心。”
赵魔音哈哈一笑,向公孙元波道:“其实老夫根本不用交代,她全都明白。呵呵!一定是老了,才变得这么鲁嗦!”
公孙元波道:“师父的关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