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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时候那个会欺负她的小堂弟,变成跟她最要好的弟弟,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雄太长得好快,都像她的哥哥一样—。
她还有一个姐姐,但是姐姐受不了爷爷太传统的教育方式,在还很小的时候就由父亲做主,送到国外读书,所以只剩她一个人,堂兄弟里头就是雄太跟她年龄最相近,雄太能改变态度,她也很高兴。
边想边换着,门外等候的池雄太已经不耐烦了,又拍拍门,“喂,你是乌龟啊?好了没?再不快点我就不等你啰!”
“好了好了!”池奈央快手快脚的换好,“我已经换好了。”
池雄太拉开门,满意的看着她,走过来拿起腰带,“手举高。”
池奈央乖乖把手举高。
池雄太绕了两圈。“会太紧吗?”
“不会。”她希望让高阪哥哥看见她最好的样子。
“你太瘦了!”池雄太皱着眉说。
“哪会!水野姐姐说这样刚好。”
“你别听水野瞳说的,她的评价不好。”家里只有他跟她妈妈知道她和水野家的小姐私底下常会碰面。
“别这么说水野姐姐,我很羡慕她呢!她好独立、好有主见!”
池雄太皱眉,“你会被她带坏!下次不要掩护你了。”说着,他手下未停,俐落打出飞扬的蝴蝶结。“好了。”
“不要这样啦!”池奈央旋身面对堂弟,“要是你不帮我,我就不能自由出门了!”
爷爷家教很严,她能经常出去跟水野姐姐学华话,都是有赖于雄太说要她陪着去图书馆查资料,才能出门的。
池雄太无法拒绝堂姐汪汪的大眼,叹气,“好吧!不过你可不要学水野瞳,太强悍的女孩子没有人会喜欢的。”
“水野姐姐才不会太强悍呢!”池奈央反驳,拿起同款布包,“走吧!我准备好了。”
池雄太退一步看着,穿着织工细致的和服的池奈央好美,像画里的仙女。
他双手收在腹部,俨然是潇洒武士的模样,“走吧!”
“嗯。”池奈央踩着细步,跟在放慢脚步的堂弟后面。
高阪胜丰看着前来行礼的他们,奈央丫头装扮后,出落得更加娇美了。
池奈央跟池雄太行礼完,就乖乖跪在一旁。高阪爷爷看起来虽然很严肃,却不像爷爷般严厉到难以亲近,所以她不怕他。
感觉到高阪伯母的注视,池奈央浅浅一笑,“伯母好。”
高阪千姬没有女儿,对落落大方的奈央是越看越喜欢。还是女孩子家贴心,要是能常常看到她,该有多好!
“奈央现在是中学生了吧?”
“是的。”高阪伯母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池奈央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堂弟,池雄太则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高阪千姬有个想法,便对高阪胜丰说:“公公,我想教奈央插花,可以吗?”
高阪千姬传承自娘家,是未生流这个插花流派的宗师,许多名门千金都会上门学习,她觉得奈央这个孩子的气质沉稳,应该很适合学习插花。
“奈央有兴趣学插花吗?”高阪胜丰问。
“可以吗?伯母愿意教我吗?︶”池奈央喜出望外。高阪伯母收的学生个个都是名门千金呢!
“当然愿意。”高阪千姬笑嘻嘻的说。
“谢谢伯母、谢谢高阪爷爷!”以后可以常常到高阪家了!
“爷爷会答应吗?”池雄太小声的在她耳边提醒。他可没把握有办法常常掩护她出门。
想到严谨的家规,池奈央灿烂的笑颜顿时失去了光彩。
高阪千姬听见了,不忍见她失望,于是说:“至于池家老爷那里,要麻烦公公说一声了。”
高阪胜丰说:“我会跟亲兵卫老弟说的。”先让奈央丫头跟着千姬学插花吧,她定性够,说不定将来也有机会教她茶道。
有高阪爷爷出面,爷爷一定会答应的。池奈央终于松了口气,笑盈盈的说:“谢谢高阪爷爷!”
高阪胜丰点点头,“高阪家的成年礼有很多特别的习俗,等一下还有寻宝游戏,如果按照指示找到宝物了,那项高阪家的传家宝物就送给找到的人,你们好好玩。”
池奈央弯身说:“谢谢高阪爷爷。”
两人告退,走到外面时,她对池雄太说:“有寻宝游戏耶!太好了,你一定会找到宝物的!”雄太最喜欢玩推理寻宝的游戏了。
“哼!”池雄太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当然是我会赢。”
“小子,几年没见,你还是一样骄傲啊!”
是高阪哥哥!池奈央觉得呼吸加快,热气全往脸上冲。
“哼!”池雄太想起昔日所受的屈辱,学他一脚跨在廊下,一脚踩在楼梯,“我们来决斗吧!”
高阪拓站在廊上,看着一脚站在廊下楼梯,反而更显矮的池雄太,哈哈大笑,拍拍他的头,“乖,随便找人挑战是小孩子玩的把戏,高阪哥哥成年了,不玩这种游戏了,你找其他人玩吧,”
“可恶!”池雄太气死了。
“雄太!”池奈央赶紧冲到他面前,双手挡住,“我们是来作客的,不可以无礼。”
高阪拓看看挡在他们中间的小女人,“你是他的妹妹吗?”
池奈央听了,错愕的转身。他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她了?
她为什么一副受伤的表情?高阪拓恍然大悟,理解的点点头,“要是我有这种哥哥也会觉得惭愧的。”
“你!”池雄太气得又要冲过去。
“雄太。”池奈央以背挡着他,“不要无礼。”
听出堂姐声音里的难过,池雄太忘了生气,看着她的脑后,“怎么了?”
池奈央只是摇头。她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十年来,她没有一天忘了高阪哥哥,没想到,前几天才见过面的他,却不记得她了。
鲤鱼旗的约定呢?他也忘了?十年的等待,没想到只有她一个人放在心上。
高阪拓看着表情怪异的他们,耸肩,“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
池雄太无心理会他,专注看着堂姐的表情,“怎么了?”
池奈央勉强扯出笑脸,“没事,可能有点渴……”
“我去端茶。”池雄太急匆匆的走了。
他走了之后,矢部义元突然出现,“池小姐。”
“矢部管家。”池奈央优雅回礼。
“我们少爷不太擅长于认人,尤其是女性。”
池奈央愕然抬头,顾不得被识破心事的尴尬,问:“所以他不记得我,却记得雄太?”
“是的。”矢部义元说:“少爷满十八岁之后,碍于人情,老爷曾经安排过几次相亲,可是小姐是知道的,少爷向来抗拒传统,自此之后,少爷对穿着和服的名门淑女更加排斥,或许,在少爷眼里,穿着和服的女人都是同一种样子吧!”
也就是说,高阪哥哥眼里只有和服,一看到和服就自动产生排斥,虽然跟她说话,其实根本没把她的脸看在眼里,怪不得刚刚他看着自己的表情很空洞。
“是的。”矢部义元继续说,“而且承袭武家的传统思维,少爷相当重视‘朋友妻、不可戏’的信条,只要小姐仍然是日向家少爷的未婚妻,少爷就不会多注意小姐的。”
“日向家的未婚妻?”池奈央很错愕,“是指隆司哥吗?”
她曾在家里见过日向隆司几次,他是个斯文好相处的人,可是……未婚妻?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不知道!矢部义元说:“据小的所知,十年前日向家隆司少爷跟池小姐就已经由两位老爷做主,订下婚约了。”
十年前?“是我吗?或者矢部管家弄错了,定下婚约的是我姐姐?”
“池大小姐早就被池老爷逐出家门,不再是池家的小姐了。”矢部义元看她一脸震惊,叹气。原来她连这个也不知道!“小姐应该收过一方墨玉佩吧?那是日向家的家传玉佩,也是订婚的信物。”
池奈央不自觉地握住熨烫在胸前的玉佩,那玉佩突然像个烙铁似的,烫在心头!
见池家的少爷快要来了,矢部义元深深弯腰,“是小的多嘴,小的告退。”
池雄太端着茶过来时,看到堂姐一只手提着前襟,表情十分哀伤的样子。
“你怎么了?”他小声的问。
池奈央移动视线,呆滞的望着堂弟,“姐姐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池雄太不自在的回避她的视线,“嗯,听说二伯当年坚持让大堂姐在国外受教育,爷爷不能接受,一气之下就宣布将她除名。”爷爷的脾气太硬了!
她小的时候,姐姐就被送到国外了,坦白说,她对姐姐其实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想到后来爸爸也因病过世,没有人能够再替她们母女做主,妈妈一定很伤心吧!
池奈央望着堂弟,“我跟隆司哥订婚这件事,你也知道吗?”
池雄太低下头,“嗯,是在上一次到高阪家参加男儿节后不久的事。”
当时听到大人们谈论订婚的事,他才猛然惊觉一直陪在身边的堂姐终有一天会嫁作人妇,正因为如此,才开始懂得珍惜她,希望她在出嫁前能够过得幸福。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当事人呀!”
面对她的责难,池雄太只能说:“对不起;这是爷爷的指示,爷爷认为在你还没有学习到能够做个完美的媳妇之前,不需要让你知道太多。”
所以排了一大堆的课程,要她学姿仪、学书法,这一切只是为了她能做个让池家有面子的女儿?
池奈央苦笑,“希望爷爷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
“爷爷或许比较专制,但是出发点是为了你好。日向家同样是世家大户,爷爷不希望你嫁过去被嫌弃呀!”
但是她的心呢?爷爷考虑过她的心意吗?池奈央觉得被浓浓的悲哀笼罩着,偏偏无力挣脱。
她没有勇气跟爷爷反抗,更没有勇气面对反抗的结果,母亲禁不起再失去一个女儿了!
“奈央……”池雄太担忧的看着她。
突地,远处亭钟响起,要公布藏宝的谜题了。
池奈央艰难的笑笑,“去吧!去看看谜题,既然来了,没好好玩就太可惜了。”
“可是你……”
“我没事,只是有点震惊。休息一下,就能消化这些事了。”
“真的没事?”池雄太还是有些担心。
池奈央勉强笑着,“快去吧!我等你找宝物回来。”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虽然不放心,但是知道她想独处,池雄太只好离开。
池奈央想找水野瞳聊聊,无奈走着走着都没瞧见她。
这也难怪,与高阪家、日向家和池家部属奈良传统世家不同,水野家世代在神户经商,算是商家,跟奈良三大世家有关连,是因为水野瞳的父亲和池奈央他们的父亲是同学。
这次水野姐姐大概没有受邀吧!很遗憾看起来和善的高阪爷爷也会囿于门户之见,就像爷爷一样,池家的聚会从来不曾邀过水野姐姐。
前方闹烘烘的,大概是寻宝游戏开始了吧!没有心情面对人,池奈央一个闪身,弯入旁边的小径。
这是一条山路,没想到高阪家这么大,越走,参天古木越多,这样也好,清静些。
忽然,池奈央发现前方山坡似乎有个人躺在地上,穿着黑灰两色的传统男子和服。是谁在那里呢?她小心翼翼的走近。
是高阪哥哥!池奈央吓了一跳,直到看清楚他正闭目休息,才松了口气。
慢慢的走到他身边,小声的说:“高阪哥哥?”
高阪哥哥好像睡着了,没有听见。
池奈央四处张望,周围都没有人,便放松下来,蹲在他身边,看着他英挺的鼻、如剑的眉,还有唇线分明的唇。
高阪哥哥,虽然你早就忘了我,我却每一天都把你放在心上啊!
她忧伤的眼将更加潇洒的五官牢牢刻在心头,然后,小心的移动蹲酸的脚,不顾一切地躺在他身边,停在可以感受到他体温,却又不至于碰触到他的地方。
身旁躺着的是朝思暮想的高阪哥哥,眼里看的是他睡前所看的景色,感觉上跟他好近好近。
池奈央侧身望着他,胸前的玉佩因她身体的移动而晃着,打破少女的浪漫思绪。
小手抓着玉佩,池奈央闭上眼睛,不甘心自己的一辈子得由长辈决定。
张开眼,她望着熟睡的高阪拓的眼里充满坚定。她的心早就已陷落,除非他斩钉截铁的拒绝她,否则绝不放弃。至于婚约,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池奈央温柔的望着他。高阪哥哥,你送来的鲤鱼旗,我把它细细收好,当成信物,现在,请收下我的信物,此心,终生不渝。
缓缓的弯腰,她轻柔地以吻为誓。
池奈央轻轻的在他唇上一触后便慢慢的起身,动作很轻,没有惊动熟睡的他,一双动情的眼深深的望着他。
忽然听见踩到树枝的声音,她大惊,转头,却不见人影,正要回过头时,瞥见不远处的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