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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来了没?傻瓜!别呆呆坐在那儿啊!
可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鬓边发绺垂落,掩去他眼中的情绪。
他到底怎么想的?她睇他,心跳愈来愈快,酒精的后劲此刻彷佛也慢慢袭上来了,逐渐占领她全身。
她脸颊烧红,肌肤发烫。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再下去只好只做朋友。”懂了没?笨蛋!“……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
为什么他还是一句话也不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吗?或者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多情?
会不会他对她根本没什么其它意思,真的纯粹把她当朋友而已?
“……你能不能快一点决定?对我说——”我爱你。
唱不下去了。
她颓然,双手一颤,麦克风和酒杯同时落了地。
杯中残余的酒液流溢地面,朦朦胧胧,映出一张惆怅的容颜。
“……小心一点。”裴逸航哑声道,捡起麦克风和缺了一角的酒杯,进厨房拿抹布,蹲下来擦地。
总算有反应了。
她愣愣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觉得好悲伤。
她深情款款地唱了整首歌,还不如打翻一只酒杯能激起他一点点注意力。
她捧住胸口,头很晕,心很痛。
他擦完地,回厨房洗干净抹布和双手,才又慢慢走出来。
修长挺拔的身躯直直站着,俊秀的脸对着她,幽黑的眸忽明忽灭,似乎陷入天人交战。
“呃,小雅……”
“你不要说话!”她尖声打断他。
不要说,不要说!她发现自己没勇气听了,深怕他话一说出口,两个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要。不能当他情人,至少要当他的朋友。她还想跟他做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你不要……说话。”她白着脸,颤着唇,眼睛漫开薄薄泪雾。
她好后悔,早知道刚刚不要唱那首歌了,早知道不要逼他表白真正心意。
“我……只是喝醉了,我没什么意思,你别乱想。”她细细喘气,胡乱为自己找借口。“我要……呃,十点多了,我先去睡了。”
她转过身,刚想拾级上楼时,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
两人互看一眼,温雅隐入楼梯间躲好,裴逸航去开门。
“哈啰,逸航。”韩秀丽娇声打招呼,明眸娇媚地睇他。
他一怔。“你怎么会来?”
“我睡不着。跟你的助理问了你家地址,就来找你一块喝酒喽。”她举高一瓶特地买来的香槟,甜甜一笑。“我可以进来吧?”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踏进屋里,环顾四周干净优雅的环境。
“你家布置得挺不错的嘛。”
她怎么上来的?
他蹙眉。“秀丽,你怎么……”
知道他要问什么,韩秀丽主动解释。“你们这里的管理员很可爱呢。知道我是韩秀丽,二话不说就让我上来了,还答应我一定会保密,不会把我们俩幽会的事说出去呢。”她嫣然一笑,玉指暧昧地画过他的颊。“你说为了不让他失望,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一阵激烈的抽气声忽地响起。
韩秀丽一愣。“谁?”她左右张望,不一会儿,便发现僵立在楼梯问的温雅。“你不就是今天那个临时演员?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颦起眉,怀疑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裴逸航还来不及解释,温雅便打断他。
“你别误会,韩小姐,我只是……我也是他的助理。”
“你也是助理?”
“对,我是助理。”温雅幽幽道,缓缓下楼梯。
裴逸航眼光深沉地望着她,眉峰拧拢。
“我只是来跟他讨论未来几天的行程。”她绷着嗓音。“我现在要走了。”玉手搭上门把。“再见。”
打开门后,她停在原地几秒,等他开口说话。
可他只是沉默。
她心口蓦地一揪,走出去,甩上门。
一、二、三、四……
她在心底慢慢读秒,抱着一丝希望,等他追出来。
可他没有追出来,他用一扇门隔开了她与他,他把她挡在他世界之外。
他居然不理她!
“裴逸航,我再给你十秒钟,你最好快点出来追我,否则——”
否则怎样?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一颗心像被拧碎了,痛得她发慌。
十、九、八、七、六……
快追出来啊!你还待在屋里做什么?
十秒钟过去了,他还是没追出来,她喉头一酸,眼睛迸出两颗泪。
她想她应该潇洒点,扭头就走,可是发颤的双腿却定在原地,动不了。
她将耳朵贴上门屝,很下争气地想听清楚屋内的动静——他们在干么?不会已经开始“做”起来了吧?
不会吧?
她试图安慰自己,偏偏脑海里晃过的,却是今日在片场目睹的热吻——那种石破天惊的吻,正是她一心盼望的。
可他却不肯那样吻她,只是一个蜻蜒点水的吻,他就懊恼得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
他不喜欢她,根本就不喜欢她!
“……你骗我,芊芊,你骗我。”她哭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坠落。
很快地,视界便茫了,她的心也跟着认不清方向。
她扶着墙,一路踉跄地搭了电梯下楼。或许是哭得太厉害,她一时不小心,在社区中庭重重跌了一跤。
她没喊痛,怔怔地爬起来,捧起痛楚的膝盖一看,只见皮擦破了,周遭还淡淡红肿。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她哽咽一声,眼泪又是纷纷。扶着腿,一拐一拐往前走。
忽地,身后传来焦急的叫唤。
“小雅,小雅!”
是他!她身子一凛。他终于来了。
“小雅,你去哪儿?”他追上来,握住她臂膀。“很晚了!”
“你、你管我去哪儿?”她甩开他,背对他偷偷抹眼泪。“你有那么漂亮的美女送上门,干么还理我?”
“小雅,你说什么?”他蹙眉。“你气韩秀丽来找我吗?我没要她来啊!”
“我才没生气呢!谁来找你关我什么事?”她回身瞪他,跺了跺脚。“我只问你,你干么出来追我?”
“我——”他愣然,脸色阴晴不定。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她颤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我来——拿钱给你的。”他忽地将皮夹塞给她。“你身上没带钱,能去哪儿呢?”
她心跳一停,不敢相信地瞪着手中的皮夹。
他追下楼只是为了拿钱给她?
老天!她糗大了!从来没这么糗过。她今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啊?到底在期待什么?
泪水,当着他面前从她眼眶溜出来。她真的很想忍住的,真的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可是没办法。
活了半辈子,她从来不曾这么难堪过。
高中时对学长自作多情,长大后被一个接一个男人嫌弃,都不如他今晚对她做的让她难过伤痛。
她岂止是丢了自尊,连心也碎了。
一辆出租车驰过,她招手要司机停下。
“我讨厌你!裴逸航,我这辈子都恨你!”她哭喊,不等他反应,立刻坐上出租车离去。
他张口结舌,愣愣瞪着飞快淡逝的黄色车影,半晌,突然赏自己两个重重的耳光。
“裴逸航,你是白痴。”他喃喃斥责自己,神情尽是懊悔。
不远处,一道镁光灯一闪而逝,心情低落的他完全没注意到。
流言,如烈火燎原,沸沸扬扬。
刚刚出炉的八卦周刊,因为一张雷霆万钧的封面,上市没几个小时便断了货。
封面上,是一个长相超俊美的男子,他站在夜里,比黑夜还湛深的眼静静注视着远方,脸上的神情好忧郁、好落寞。
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忧伤伫立的男人,拧碎了无数女性芳心。
她们急急翻开杂志,迫不及待地阅读封面故事。
故事从一场在饭店里的争风吃醋说起,两个单身优质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女人甚至将其中一个酷哥以柔道摔倒在地,赏他了个狗吃屎。
记者从现场某位目击者口中得知这个故事,兴致勃勃开始追踪,总算在几天后亲眼目睹女人与另一个帅哥对峙的精彩画面。
女人怒气冲冲指责帅哥,逼得他自打耳光。
“我一辈子都恨你!”
女人说的话好狠、好决绝,帅哥当场好受伤——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表情迷倒了多少女人?”
这天,再也受不了的雷枫樵捧着杂志杀到裴逸航家,冲着他横眉竖目。
“这几天每天都有女人Call…In到我的节目哭,说什么她们好舍不得你,好想把你抱到怀里好好『秀秀』喔。啧!搞什么嘛?”
雷枫樵不满地撇撇嘴。
号称“花花公子”的他主持节目,从来只有女人打电话进来对他发花痴,这还是第一次锋头全被另一个男人给抢光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好朋友。
“我知道你是偶像明星,得想办法吸引女人注意,不过请你也别要这种阴招好吗?太不光明了!我唾弃你。”
对好友夸张的抱怨,裴逸航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闷闷抬头扫他一眼。“怎么?你嫉妒啊?”
“我——”雷枫樵语塞。
没错,他是嫉妒。习惯接受女人热烈仰慕的他,的确为这阵子的备受冷落感到不太爽。
“我只是建议你手段光明磊落一点而已。”他闷闷地说,自知没什么立场,摸摸鼻子,到厨房冰箱拿了两罐啤酒。
他拉开拉环,一面喝酒,一面回到客厅,只见裴逸航还是保持跟他进门时一样的动作,僵坐在电子琴前。
“喂,要不要喝?”他扬声问,作势要将另一罐啤酒拋出。
裴逸航却不领情。“我不想喝。”
雷枫樵这才发觉不对劲。“怎么?你好象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左右张望一会儿。“温雅呢?你不是说她住在你家?”
“她暂时搬到朋友那边住了。”
“搬家?为什么?我还以为她赖定你了。”
“你不是有看杂志吗?”
“嗄?”雷枫樵一愣,想了想,瞪大眼。“你该不会是说,这封面故事里说的女人,就是温雅吧?”
裴逸航默默点头。
雷枫樵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拿起杂志又把整个故事重读了一遍,才困惑地抬起头。
“我一直以为这故事是记者乱掰的!原来真有其事?”
“你说呢?”裴逸航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不会吧?”雷枫樵喃喃地问:“所以这记者说什么有人在饭店里看见你跟某电影公司大老板打架,还有,在你家大楼外看见你自打耳光……这些蠢到极点的事——都是真的喽?”
“我知道很蠢。”裴逸航瞪他。“你不必刻意强调。”
“靠!原来是真的!”这下子,雷枫樵兴趣来了,他凑到裴逸航跟前,邪气的眼不怀好意地打量他。“究竟怎么回事?又跟温雅吵架啦?她不会真跟你说什么『我一辈子都恨你』这种八点档连续剧说的对白吧?”
“离我远一点!”裴逸航推开他,对他嘲讽的语气相当不满。
“嘿!别这么冷淡嘛。”雷枫樵笑嘻嘻。“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这老朋友说啊!说不定我能想办法帮你解决呢。”
“得了吧!你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会帮我想什么办法?”裴逸航不具信心。
“别这样说嘛。好歹人家也封我是『恋爱教祖』啊!”
“我看是你自封的吧。”裴逸航毫不客气地吐槽,顿了顿,叹口气。
“这样吧,我保证你把问题说出来,我就有办法帮你解决。”见他有动摇的迹象,雷枫樵马上拍胸脯,加强游说。
“……好吧。”考虑过后,裴逸航终于决定将整件事托盘说出。
雷枫樵听得入神。
“……你说,那天晚上你去救温雅,以为是严非凡对她下药,所以才揍了他一顿?”
裴逸航点头。
“后来你又为了帮她挽回严非凡,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裴逸航还是点头。
“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还是决定跟严非凡分手?”
裴逸航继续点头。
“然后那天晚上她喝多了酒,唱了『恋人未满』给你听?”
裴逸航犹豫数秒,慢慢点头。
“我先确定一下,是S。H。E那首『恋人未满』吗?”
“嗯。”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雷枫樵随口哼两句。“是这首吗?”
“对啦。”裴逸航不耐烦地。
雷枫樵忍住笑,望向他的眼闪着幽默。“她唱完歌,你什么都还来不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