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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错!童书雅既好气又好笑,总算明白他这阵子反常又乌龙的行为,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了。
“笨蛋!”她笑斥。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追女孩子追到这么矬的。
“啊?笨蛋?”他愣住。有人会喜欢笨蛋吗?
“你其实是想说卤蛋吧?还是茶叶蛋?”有可能,他们每次出去吃面她都会加卤蛋。
“笨蛋。”她又重复一次,这回语气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温柔。
追求过她的人不算少,所有的追求者里面,就数他最笨拙,只会土法炼钢,愚公移山似地跟在她屁股后头跑,可偏偏……却是让她最心动的那一个。
“下次不要再大清早到我楼下站岗吹冷风了,有时间不会多睡一点?”
“啊可是——”他不提早去,她根本不会等他啊。
“还有,也别一有空堂就跑去我教室旁听。”
“啊——”
这次更惨,只来得及张口,就被打断,完全不给上诉。“我如果要你陪,会告诉你。”
就是怕她不告诉他啊!
他闷闷的,很不情愿。
“梓勤,你不要急,我说过会等你。”她轻轻地、轻轻地,如是告诉他。
“咦?”话题什么时候跳到这里来了?
以前,每次她送消夜来给他,他很喘地跑下来,她都会轻声说:“慢慢来,我会等你。”
课表他满堂,她空堂多,常常都是她在等他,下了课急急忙忙赶到约定地点,怕她等太久,她还是笑笑地说:“急什么?慢慢走就好了,我又不会跑掉。”
他没追过女生,很笨、很龟速地追,想了解她的喜好,多宠爱她一点,她又刚好在这时说:“别急,我说过会等你。”他可不可以硬拗,偷偷把那句话凑到这里来用?
梓勤,你不要急,慢慢追,我会在原地等你——
可以吧?可以吧?想来自爽一下也好,比较不会那么挫折……
“那你等我睡醒,我们去阳明山看夜景。”乘机打劫,二十岁的老伯,极度固执地坚持要完成这个追求程序。
他还不死心?童书雅叹气,简直是认命了。
“是,大爷怎么吩咐,小女子照办。”刀山火海都奉陪了,不然怎么办?
有了她的承诺,他很安心地睡着了。
不用再问她怎么知道的了吧?盯着横过来的手臂,她已经很习惯,完全见怪不怪了。
在心里默默倒数三十秒,没意外地脚也跨过来,完全巴住她。
这个人——是无尾熊吗?
宿舍单人床毕竟不比她住处的双人床,她快掉下去了啦!
伸手要扒开缠抱在身上的大无尾熊,不期然听见他模糊的呓语。
原来他不只睡相夸张,偶尔还会说梦话。
听清他喃喃低哝了什么,她柔柔笑开,伸手回搂他。“笨蛋,我也是。”
那么轻、那么浅、那么不经意,却又教人怦然心动的一句话——
我喜欢你……学姐……
第七章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居然配合他做那种蠢到极点的事情,在寒流来袭的时候,大半夜飙到阳明山去吹冷风!
风景赏到了什么?不知道,她忙着发抖;夜景美不美?谁有空注意那个,擦鼻水都忙不过来了!
这下可好,回来的当夜,她就知道完蛋了!
隔天早上起来,喉咙痛得半死,发不出声音来,来势汹汹的重感冒,让她连爬出房间的力气都没有。
所幸罪魁祸首还算有良心,接送她看医生,全程照料。
本来她还很担心他,怕他加重病情,不过怪的是,这人吹完一夜的冷风,居然好很多了!
所以——这孩子适合在逆境中成长,不用对他太好吗?
这几天无法去上课,他早上来、中午来、晚上也来,准时替她带来三餐,晚上就赖在她这里不回去。
他说得很理直气壮——怕她晚上发烧没人照顾。
看他那么有赎罪的诚意,实在不忍心戳破他——有你在,我才睡不好好不好!
唉,生病的人需要良好的睡眠啊……
上完课,带来她想吃的广东粥,第一件事就是先查看药包。
“你中午没有吃。”马上抓包。
这个人啊……童书雅很想笑,又被他这个固执的小举动弄得心里暖洋洋。
“忘了咩。”
“吃药不可以忘。”然后他拿出便利贴,推算医生交代四个小时吃一次的服药时间,把每一个时间都写下来提醒她,吃完再撕下来,他就知道她哪一次没吃了。
不用那么严格吧……她傻眼。
“你是重感冒。”她同学来探病,都笑她现在整张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看她鼻塞流鼻水,卫生纸擦到鼻子红通通的,有时候咳到眼泛泪光,眼睛肿、嘴巴也肿,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好可怜的样子,他很难不心虚愧疚啊!
那天,他本来以为他睡着之后她会回去上课,本想等睡醒再去教室找她,没想到醒来是枕在她腿上,而坐在他床上的她正压低声音讲电话——
“有点名?喔。我反应平静?不然要怎样?点都点了,尖叫有用吗?反正从认识他开始,我什么衰事没见识过……”
几句话听得他极度心虚。
邓教授没在随便点名的,一学期就点那么两次当平时成绩,而平时成绩占了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她最起码学期总成绩的十五分飞了。
后来在阳明山,两个人都冷到皮皮挫,完全感受不到传说中的浪漫。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有抱到她,因为她太冷了,抖得很可怜,所以才会给他抱吧?回程路上也有被她抱到,而且抱得比平常紧……不过代价是,很猛的一场重感冒。
他觉得自己好糟糕,本来是想培养一点浪漫气氛,让她有幸福甜蜜的感觉,结果却害她感冒发烧兼流鼻水。
“发什么呆?”吃完粥的童书雅,光看他皱眉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朝他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床位要他过来。
关梓勤片刻也没耽搁,殷勤地靠过来。“你要什么吗?”
她探手摸摸他的额头、脸颊。“光顾着盯我吃药,你呢?有没有好一点?”
“我好很多了啦。”除了轻微的咳嗽,几乎没什么异状了。“现在比较惨的人是你。”
这家伙,只要提到她生病的事,逢人就说:“是我的错!”
绯闻情侣同时感冒,他又从医生到她的同学,全都用一脸羞愧、头抬不起来的态度说这句话,这样是要大家怎么想?
也难怪她同学要用一脸暧昧取笑她:“过度恩爱是要付出代价的。”、“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伤风感冒流鼻水,墓仔埔也敢去。”
她的形象早晚有一天会被他破坏光光。
但,就算是这样,看到他沮丧挫折的表情,她一颗心还是柔软得一场糊涂,开口安慰他:“没事啦,几天就好了。来,陪我聊聊。”
“你要聊什么?”很乖巧地坐好,一副听候训示的模样。
她失笑。“梓勤,你好像没有正式跟我提过你的家庭。”
有时不经意会提到大哥最疼他、四哥每次都说他脑残,小姐姐害他差点成为中国最后一个太监……感觉得到,这一家子的感情维系相当紧密,不过……他到底有几个兄弟姐妹啊?她从没弄清楚过。
“我们家有七个小孩啊,我排行最小。爸爸叫关复兴,妈妈叫关刘桂枝,然后大哥叫关梓言,谨言慎行的言,二哥叫关梓群,敬业乐群的群,三哥叫关梓修,四哥叫关梓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思,大姐叫关梓韵,清韵雅致的韵,小姐姐叫关梓容,我叫——”完全关子悦附身,开始背族谱。
“我知道你叫什么,这个可以跳过。”她拚命忍笑。很可爱耶他!
“我知道你知道啊!只是要向你说明名字的由来而已。我出生时爸爸有帮我算过命,说这个小孩命中不会大富大贵,事业企图心也不强,一生平平顺顺,没什么大起大落,小灾小难会有,但是不会有大病大灾,勤奋一点的话,会是他七个孩子里面最有福气的一个。所以从小到大,大家一直告诫我,勤能补拙。”
勤能补拙,好妙的一句话。
依他“拙”的程度,确实是需要很勤劳、很勤劳!
关梓勤不爽地瞪人。别以为他没看到她在偷笑!
“哥哥姐姐常欺负你吗?”四哥毒舌、二哥会偷偷把不喜欢吃的菜赖给他、小姐姐有时会捉弄他……他的童年有没有那么悲情啊?
“小地方啦!其实他们很疼我。”就跟学姐一样,嘴巴上喜欢闹闹他,但遇到事情时比谁都要维护他。
像前阵子被误会学姐怀孕、他始乱终弃时,二哥一接到电话,半夜就立刻跑来,而且全程将他护在身后,他很清楚当时场面若是无法控制,二哥也绝对会挡在他前面,不让他受到伤害。
思及此,他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你真的……是黑道大哥的女儿?”
不像、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啊!她明明就那么漂亮、有气质,成绩好,谁会把她和黑道大哥联想在一起?
“真的啊!骗你做什么?”她起码讲过一百遍了吧?他老以为她在开玩笑。
这种事,说给一百个人听,一百个人都不会相信吧?哪能怪他。
“我爸一辈子都在道上混,没读过什么书,他常说他是大老粗一个,但是他的女儿,一定要很有气质,千万别跟他一样,所以从小就让我受最好的教育。书雅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文雅又有书卷气。”
“所以之前……那些人真的是要保护你的?”
“嗯,对呀。你不要以为黑道大哥一定都很凶狠,其实我爸和你的家人一样,也是很疼我的。他年轻的时候很荒唐,情妇一堆,然后莫名其妙就有我了,他对那个生我的女人不见得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在社会价值观的定义上,也不算是什么好人,可是他绝对是个好爸爸,竭尽所能将能给的父爱都给了我这个独生女。”
“所以他现在金盆洗手,也是为了你吗?”
“嗯,因为我七岁那年,曾经被绑架过。”
“啊?”他一脸错愕。
绑架这个词,在他的人生中是很陌生的,家人就曾经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有人要绑他,父母大概会相当不可思议,这么笨的小孩也有人要绑?算了,你要就给你吧,我们再生一个看看会不会比较聪明……
“江湖上的恩怨很多,有时候人家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无辜的老弱妇孺,虽然后来有惊无险,但也在医院躺了好一阵子。出院之后,我开始学防身的功夫,在那种环境下,如果不能保护自己,就会拖累别人。不过这件事情之后,我爸反而下定决心金盆洗手,不在道上混了。”
关梓勤睁大了眼瞧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说不出一句话来。
童书雅见他表情呆愣,接着补上一句:“这次是真的,没有开玩笑,我背后还有一道当时留下来的伤痕。”
解开两颗扣子,露出背上的疤痕以兹证明。
他没有不相信她,只是在想,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小女孩,就必须学会自我保护,以免拖累别人……
七岁那年他在做什么?应该在玩游戏、看卡通、抱怨功课太多,每天过得开心没烦恼,她却是战战兢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虽然她口气说得那么淡,但是她当时一定很害怕,毕竟才七岁的小女生……
难怪她的个性如此独立坚强,聪明又有主见,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自己不放精明点,行吗?
关梓勤不由分说,一把扑向她,等发现到自己的行为时,已经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梓勤?”
“等一下。”他声音闷闷地,将脸埋在她发间,紧紧抱住不放。
他觉得……好心疼,就是好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她。
等一下?要等什么?等他豆腐吃到饱?
其实她也没怎么认真挣扎,意思意思说两句而已,还当真等他抱个够,才凉凉地问:“抱得很顺手厚,要不要再往下多摸一点?”
再不出声,他那双来回摸她裸背的手,说不准要往下剥掉内衣了。
“啊!”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如梦初醒,像要澄清什么,急急忙忙扔开她。“不是、我、我不是、不是……”不是要吃她豆腐。
天!他居然将她整个人像沙袋一样扔回床上!
童书雅感冒未愈,又被摔得头晕目眩,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学姐……”惊觉自己情急下干了蠢事,很心虚地喊了声。
“关梓勤,我到底眼你有什么过节?”她好无力、好无力地问。
抓她去吹冷风、害她重感冒,又趁她身体虚时,拿她当一袋垃圾抓来扔去……追求是她在自作多情,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报仇吧?
后来,看夜景看到害女方重感冒的事情,被兄姐们笑了很久。
“天,怎么会那么好笑?!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