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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外的,见她又是呸嘴,又是低头猛将嘴往衣裳蹭,那模样娇悍的令他心痒难耐,他垂下脸,贴在她的耳垂边,以戏谵轻佻的口吻低语,“说实在的,你跟海家的关系,早在柳晨远那老头一死,就算是没瓜葛了,可偏偏夏晏非在你离开后,动用关系打压海家,让我们在江湖上无法立足,逼不得已,海家老爷暂时将大部分的门下弟子遣散,而我这个早被逐出师门的劣质弟子,没了归处,自然得找个出气的对象,好泄泄心头之恨啊!”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关我什么事?”她真的是有听没有懂。
“传闻中夏晏非承继琴侍之名,冷血寡情,就不知道对旁人能冷眼旁观的他,同样的情形用在他的妻子与孩子身上,不知他是否也是抱持同样的态度?”海燕勾唇微笑,那张脸……柳絮杏仅瞄了一眼,为了肚子里孩子的胎教,就让她暂时当个睁眼瞎子吧!
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柳絮杏转了转眸,打心底还是觉得——
夏晏非那么讨厌看到她,八成是不会来救她,况且,他又不知道她怀孕了,但是如果他知道呢?他会来吗?
如果他来了,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她?
还没见到夏晏非本人,柳絮杏已经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起来了。
柳絮杏完全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会这样虐待孕妇?
先是被五花大绑,后又被悬吊在临崖边生长的古松下,随崖底由下往上吹起的山风,她的身体如钟摆般摇晃着。
这这这……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喂!姓海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衰!真是够衰!
先是家毁了,然后没了亲人,又因为身无盘缠,无法再支付跟随多年珠儿的薪饷,只好让她回老家去嫁人,如今她又为了未婚夫手中的那把琴,一再被海家的人骚扰兼利用,是不是老天嫌她个性太乐观,故意要整她啊?
“别急,我特意帮你挑了个风景秀丽,既靠山,又可下眺水景,你就先欣赏一下美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海燕身负筝,腰系短刀,与那日没咽气的仅存两名同黟,好整以暇的或倚树而立或席地盘坐,在他们看似轻松的外表下,其实却不时紧张的四处张望。
经海燕一提,柳絮杏这才垂眸详看四周环境,发现崖底真有条急流,每当湍流撞在大石上,就发出打雷似的巨响。
可以想见若是摔下去,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会葬身在涛涛江河之中。
“你们这帮人,真的是武林败类,那日夏晏非对你们手下留情,可是你们却恩将仇报,步步近逼,现在连没有反抗能力的孕妇都不放过,是不是真要走上黄泉路,你们才会彻底悔悟啊?”
“呵!这点不劳你费心,因为会先走上黄泉路的人,绝不会是我们兄弟三人。”海燕老神在在,心中早有盘算。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执意要得到怒潮琴?还有你不是已被逐出海家吗?为何还要为海家卖命?”不懂?真的不懂?他们海家不是对他们的萧筝很有信心吗?何必硬是要抢人家的琴?
“我们要的不是琴,而是琴内所刻的琴谱,虽然我不想承认,但音堡的武功确实在我们海家之上,不过若我们能得到那本秘谱,必能从中研究出破解之法,甚至是与萧筝指谱融合为一,届时想统治武林,就易如反掌了。至于我嘛!其实我离开师门,只是图个方便,身为海老爷义子的我,不为海家卖命,又要为谁呢?”海燕难得对旁人吐实身分。
“你们这样的心态有两种解读方法,一是输不起,二是死不要脸。”按照海燕的说法,海家明明就已承认音堡的武艺凌驾在他们之上,偏偏死不认输,嘴巴嫌人家的菜色不好,手却犯贱的硬要往人家的碗里抢,一个习武的人,能将自身尊严给抛得如此彻底,也算异数了。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现在也只剩那张嘴巴能逞强了。”海燕眼尖,瞥见远处一抹白色身影疾掠而来,他抬眼望了下天色,给两个同伙使了个眼色,他舒懒着腰,准备上工了。
“女人!别说我待你太苛,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夏晏非没有抛下你不理,这下子你就算魂归西天,也该含笑了。”语毕,海燕还自以为幽默的哈哈大笑两声,然后与两名同伴一起迎敌。
柳絮杏听到海燕的话,心头凉了半截,原来他根本没打算放她活着离开这里!
动了动圆滚滚的身子,柳絮杏连想转过身瞧清楚身后的状况,都有些吃力,她死命扭啊转的,几乎忘了她是被悬吊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见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形飘掠而来,她的眼睛顿时睁大。
“晏非!”她喊他,那口气很自然,一点也没有别扭的感觉。
搞了半天,她之前担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根本就是庸人自扰。瞧!隔了三个月不见,即便曾经心里很恨、很恼,如今再见到他神采依旧,俊秀如昔,心坎也不由自住的为他而怦然心动。
爱情,不曾远离,是她以为她能忘个彻底,其实却不然。
“絮杏。”在距离她三尺处被拦下,夏晏非看着她被悬吊在断崖边,呼吸顿时一窒,但随即感觉到深沉不善的目光扫来,他及时收回关切的眼神,只因为他明白,越是存心为恶之人,玩弄人性之心就更甚,他不能让絮杏有任何闪失,因为……再次见到她,他内心是多么的欢喜。
本来他还担心再见她时,她会不会气恼地不愿认他,没想到她倒是先喊出他的名,毫无生疏感的亲昵呼唤,让夏晏非紧绷的心缓了缓,冰封三个月之久的心情,终于流过一丝暖流。
海燕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将夏晏非一闪而过的欣喜担忧之情敛入眼底,他不意外夏晏非会遵守约定只身前来,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可全在他的掌握之中,除非他真的不在意柳絮杏的生死,真能狠下心不要他的骨血,否则就算他是琴侍,也得乖乖地将怒潮琴给双手奉上。
“音堡大当家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男子汉,既然你敢只身前来,想必你身后匣中所负,必是怒潮琴无疑罗?”海燕明知故问,,一点也不觉得他的手段有多卑劣肮脏。
“放人!”夏晏非先是冷眼扫过柳絮杏,初步确定她暂无性命之危,后又顾虑起,海燕究竟是如何掩人耳目潜入逐香园的?除非……
所以他曾想过找大总管商议救人之事,不过担心音堡内真有他的内应,再加上时间紧迫,顾虑柳絮杏及腹中胎儿的安危,他最后还是选择只身赴约。
“款!别急,基于上回受骗的经验,这回我决定先验货。”海燕咧唇笑着,伸手做了个讨琴的手势。
冷漠严肃不苟言笑的脸,冷冷的瞪着他。
“不给吗?那么先看看这个如何?”海燕伸手在系着柳絮杏绳头的一端,用力扯了下系着她身体重量的粗麻绳,原本上头系了三个活结,现在被他硬扯下两结,柳絮杏的身体顿时往下跌了三尺。
“啊——”伴随柳絮杏的尖叫声,夏晏非的心被狠狠地拧紧,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视线范围往下掉。
“住手!”夏晏非大喊。
“放心!你看这儿还有最后一个结呢!”海燕一派轻松的指着连系古松那头下垂的粗麻绳,还有从崖下传来的咒骂声道:“听到了没有?你的女人现在还活跳跳的,不过你若坚持不先将琴给我,等一下她若再跌深些,你大概只能往崖底去为她收尸了。”
夏晏非的黑眸填满怒火的瞪着海燕,但是他没有动,就怕刺激到他,毕竟谁都无法预测丧心病狂的他,会再做出什么举动?
“别这样瞪我,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想把我大卸八块,可是你也该听过死猪不怕滚水烫吧?我海燕先后参与毁你音堡,后又杀了柳叶山庄十余口人,这两笔血债,别说官府不会放过我,就连江湖正道人士也放话要杀我,反正横竖都是死,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柳絮杏虽然惊魂未定,但察觉肚里的胎儿似乎也受到惊吓,猛踹了她的肚皮一脚,先是自语似的安抚肚子里的宝贝,再仰头怒骂着:“该死的家伙,有种你就一次把我给摔下去,不要在那里假好心。”
听到柳絮杏中气十足的声音,断断续绩地自崖下飘来,夏晏非攒起的眉,缓缓松了些,他冷眼深觎那紧抓着一端绳头的手,心思起伏。
虽然他早料到海燕会因为脸伤而挟怨报复,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一再牵连到柳絮杏,早明白祸源皆是为了手中的琴+多少人因它而牺牲,又有多少人因它受牵累,匹夫无罪,怀璧为罪,身为琴侍者,他到底该保护怒潮琴,还是该守护心爱的女人?
“琴我可以给你,可是你必须信守放人的承诺。”夏晏非做出了选择。
“当然,江湖人重然诺。”海燕虚应着。
崖下的柳絮杏听到夏晏非说要交琴,连忙拉高尖嗓阻止:“夏晏非,你别多管闲事,我跟你之间早在我爹死的那刻起,就毫无关系了,我不需要你拿琴保我性命。”
“絮杏,你仍在恼我吗?”夏晏非听得出来她话中对他的坦护之意,也清楚她是故意以言语相激,所以他不反驳她的话,仅是淡淡的反问一句,成功堵住她的嘴。
第10章(2)
她还恼他吗?废话,当然恼!
可是她恼的是,他明知海燕居心不良,为什么还要傻傻的跟这种江湖败类谈承诺?
那不是等于请鬼拿药单——找死吗?
只是她不要他为她冒险,所以只能避过不答,嘴里逞强地嚷叫道:“我跟你已经没有瓜葛了,你定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夏晏非知道她在说反话,心里软软一叹,还未及开口,在一边的海燕早已耐性尽失的催促,“你到底要不要给我琴?”说着,手又作势要扯最后一个活结。
“我给!”夏晏非制止他,然后神情肃穆、动作徐缓的解下背上的琴匣,他注意到除了海燕对琴打着主意外,他身边的另两位同伙,眼中也射出欲求的光芒,他思索半晌,语调徐缓地道:“相信你也很清楚怒潮琴的珍奇之处,不过内中所载琴谱非一蹴可几,我知道你是海家老爷收养的义子,但就算你夺得怒潮琴,海家老爷也未必会因此对你另眼相看。”
“这不关你的事吧!”海燕眉心拧起,表情很是不悦。
“你为海家卖命,先是扮了出叛门的戏码,成了劣徒,后又背地里继续为海家做些台面下不干净的事,试问,若夺得怒潮琴后,你与身边的两位同伴,却无法精研其中奥妙,可会甘心?”
“这……”闻言,两名同伙面色微怔,如果拼死夺琴,却无法钻研那媲美明代《神奇秘谱》的琴谱,岂会甘心!
像是意会到夏晏非的挑拨之意,海燕十分不耐的再次催促他将琴交出,夏晏非这回也不赘言,慎重地将怒潮琴自琴匣中给捧了出来,再转交给海燕的同黟之一,自始至终,海燕都跟夏晏非保持三尺之距,不让夏晏非寸进半步。
俟海燕将琴拿到手,仔仔细细的检查确认为真品后,便心满意足的将琴给搁回琴匣,并且转手让身边的人接着,却忽略掉那人眼中的一抹贪婪。
“在我放人之前,有句话我想先跟你说……”海燕一脸猥亵的表情,让夏晏非心口不由紧缩。
“你的女人,尝起来甜美可口,我终于了解,你为什么会为她动心的原因了。”他故意将话说得暧昧,然后不待夏晏非反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扯掉最后一个紧系着柳絮杏的绳头活结。
措手不及的变化,令夏晏非来不及阻止,眼见绑着柳絮杏的绳索咻的一声脱离了树干。
柳絮杏因突来的下坠感,只觉一阵晕眩,身体急速往下坠落,尖叫声不自觉冲出喉头——
夏晏非连想也不想,身形如疾电般冲至崖边纵身而下。
迎面而来的山风,吹得柳絮杏连呼吸都感到窘迫,就在慌乱之间,背后缚着她双手的绳子倏地一紧,急速坠落的身体瞬间停止。
她在慌乱中抬眼,见到及时拉住她的夏晏非,他一手抓着缚着她的绳子,另一手不知紧抓何物。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夏晏非担忧的嗓音,仍清楚的传来。“絮杏,你还好吗?”他很担心她受伤。
“嗯,还好。”虽然肚子紧紧的,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很懂事,刚才踹了她肚皮一脚后,现在却像是睡着般很安分。
“哼,想不到这样还弄不死你们!”海燕站在悬崖边俯首端详,欲确认人是否有如他所愿的摔进深谷里,却意外看见夏晏非居然手腕缠着类似钢索,另一端则缠在适才吊着柳絮杏的树干,只是因重力之故,那原就倾斜生长的古松,已经发出自根部零星碎石崩散的声音。
看情形就算放任不管,这株古松也会因为承受不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