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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的杜丽萍个性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因此常常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双肩,配着白黑色的校服或漂亮的洋装;纺织女工时的杜丽萍学会了坚韧,为生活而幸苦拼搏,长发被扎成一个发髻用素花布包着以免弄脏;身上是朴素的麻布衣,常年染上的灰尘和棉絮掩盖了俏丽的面容。
定妆那天,远在北京的杨逸凌收到周蔓发来的一条彩信;照片里,周蔓一身民国学生装:白色斜襟衫袄配黑色中裙,脚上是白袜黑鞋,头上还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肩上;俏丽脱俗,静静地站在一棵老榕树下看着镜头微笑,或许当时有风吹过,老榕树的根须在她头上轻轻摇曳;照片下还附带了一首粤语流行曲:
西关小姐佢个个娇俏/你那美态犹如弯弯月儿
白襟衣伴长裙飘飘又回眸一笑/知书识礼佢觉重要/金山不会折其腰
西关小姐莫怪我轻佻/看你笑意犹如清风送月影摇
我住东山你住龙津东又门当户对/奢望今世岁月里牵手相对儿女成堆
杨逸凌听不太懂歌词在说什么?但婉转的旋律和歌者富有现代感的R&B唱法合在一起,也别有风味;他特意查了查得知这首歌是广州本土歌手“东山少爷”的作品——《西关小姐》:从一个东山少爷的倾慕语中体会那个时代的西关小姐的美与贤。
没想到这丫头在那个地方待久了,都快把自己当成广州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杜丽萍·上
清朝末年至民国初期,杜家在岭南地区算是有名的广绣世家,杜家老爷杜靖子承父业经营着;虽然家大业大,声名远扬,德高望重;家里姨太也五、六个,但一直无后,杜丽萍是杜家独女,大太太李倩蓉1920年所生,自幼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深得杜靖喜爱;在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杜靖算是开明的人,有意让她继承家业;早早便把她送到学堂里接受西式教育,在家就亲自给她传授广绣技艺。
15岁前的杜丽萍是无忧无虑的,在家得父母疼爱,在校得老师喜爱,和同学互赠诗篇、谈论未来志向,憧憬外国的进步。
15岁后,她的命运开始走下坡、来了个大转折;那年,杜靖因一时大意遭生意对头暗算骗去大半家产,根基也被打得摇摇欲坠,老人家50岁便郁郁而终。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突然的变故让杜家顷刻间乱了套,姨太太们走的走、散的散,剩余的一丁点财物被分得一分不剩;遣散了家丁,杜丽萍和母亲也不得不搬到电影《72家房客》里的那种西关大院里生活。
李倩蓉不再是富家太太,为了生活也只好给别人洗衣服、缝缝补补挣取微薄的家用;她可是一位娇养惯的西关小姐,十几岁就嫁给杜靖,从没吃过苦,如今马死落地行,这种低下粗活于她有多幸苦可想而知。
杜丽萍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便毅然选择退学;她的成绩很好,谁都会觉可惜,不过老师、同学的挽留都无法阻止她的去意;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退学后,杜丽萍经由大院邻居的介绍到纺织工厂去应征女工,在日复一日的流水线上工作;一恍惚就过了一年,那时候她最怕在大街上遇见旧时的同学、朋友,那些花枝招展的花样年华本该属于她,亦也不再属于她;这种发自内心的自卑无法解释。
然而,无论她怎么躲,也终会被发现。
一天晚上,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工厂里出来,从骑楼下走过,刚好被陪着妹妹在百货公司购物的黄天佑透过橱窗看见;黄天佑是典型的东山少爷,出生富贵之家,但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是杜丽萍从前学堂的同班同学。
他连忙追出去,远远望见杜丽萍渐行渐远没入人群里;回到店里他和妹妹黄淑英说了几句,叮嘱仆人陪她回去,自己又跑了出去;他想知道她的近况,因此一路不远不近跟着,或许太累了,她一直回到大院都没有发现;头上、简朴的衣服上满是棉絮和线头,为生活奔波已让她失去曾经的朝气。
黄天佑站在大院外,看着她和邻居打招呼,十分熟络的样子;而后走进一间简陋的小木屋,屋里透出丝丝昏黄的灯光;他看了一眼大院的环境,默默转身往回走:“唔通,佢就住喺啲噉嘅地方?”
第二天早晨,黄天佑打着瞌睡早早守在大院外,悄悄跟着她来到工厂外;看着她进入工厂后,想了想就问身边的小摊贩:“唔知,头先嗰个女仔喺厂度做啲咩工作嘅呢?”
“哦,佢丫?佢系纺织女工,日日起早摸黑嘅,都挣唔到几个钱;听讲丫,佢以前系有钱女,而家落难喇,阴公!”
小摊贩正唏嘘着,他的老婆就说道:“嘿,你理人哋点咩呀?再唔开铺,我哋都食谷种嘅咯!”
摊贩夫妇的话让他十分愕然,回到学校把所见所闻告诉他的班主任陈少芬女士;说来也巧,杜丽萍做小工的工厂是陈少芬女士的一个亲戚开办的;通过他,她找到了正在工作的杜丽萍,经过她的循循善诱,杜丽萍终于答应不放弃学业;为了不妨碍她挣钱养家,陈老师就每天夜里到大院给免费她上课,后来黄天佑得知了也来凑合,让杜丽萍遗落的功课赶上去;对此李倩蓉万分感激。
再后来,大院里的其他邻居的孩子也被他们的父母赶去他们家,站在门槛边听着;就算没钱上学也受受熏陶,或许未来不如自己这一代难熬。
黄天佑,这个好心的男孩;在未来的日子里还会默默帮助她,彼此经历时代的变迁、时间的沉淀终成一对,相濡以沫;在电影的后期,每每有记者采访老年时期的杜丽萍问道:“在最艰难的时期,你最感谢谁?”
她都会牵起身畔已然满头白发的黄天佑的手对记者说“我最感谢的,是我伯爷公。”
两人对视时眼眸里流露出的温馨,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动容,使沉沦在情欲游戏的现代男女汗颜;此乃后话。
时间荏苒,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走过两年,也在这个倔强的女孩身上留下了痕迹;她的勤奋得到了老板的赏识,让她一人管两只三台的编织机,工资也直线往上升;现在,仅靠她一人的能力已能管一家人的温饱。
然而有一天,她看着编织机上布匹猛然想起父亲的遗言:“阿萍,你要好好守住家业,唔好丢、唔好唔记得,知唔知道?”想起那时的自己曾哭着点头,现在却未能做到,跟忘本有什么区别?
然而是该放弃现在有稳定工资的工作,回到原点重新来过;还是为了这份工作而可能让家业断送在自己手中?
两种选择各有难处,曾经让她左右为难;知女莫若母,她的烦恼被李倩蓉察觉,母女俩坐下来谈了一次,商量着她依然在工厂里工作,这是生活来源暂时不能丢;家业部分则由李倩蓉来做,她虽然在杜靖在世的时候养尊处优,但跟了他几十年也学会了一二;杜丽萍听取母亲的意见,继续留在工厂,晚上闲暇时就帮着母亲。
渐渐,李倩蓉发现做刺绣卖给那些富太太要比给人洗衣服来得赚钱;正当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好的时候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正风云万变,黄天佑来和陈老师来给她上课时告诉她,日军在7月7日发起“卢沟桥”事变,正式对中国发起侵略战争;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争持续了8年之久,造成我国3千万人民死于非命。
那时候杜丽萍和李倩蓉都想着广州有国民政府看着,应该能避免一劫,战争也不是长久的,应该很快便结束。
孰知,一年后广州沦陷了;1938年10月21日,杜丽萍18岁生日两天后;她带着母亲逃难躲避漫天风飞的炮火,大街上满是逃难的人群、烟雾弥漫、尸横遍野、残垣败瓦、充耳都是炸弹的轰鸣声、人的惊叫声、惨叫声、嘶喊声;听得她毛骨悚然,心生惧怕。
然而她告诉自己不能怕,她还要带母亲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在恩宁路附近,她们遇见了峰头垢面、衣裳褴褛的黄天佑,他神情哀伤就像个游魂一样;细问之下才得知他的家人因为走避不及被日军轰炸机投下的一枚炸弹炸个正着,连尸体都找不着;他现在都不知怎么办?
那个时候,逃命最重要;于是三个落难人决定结伴同行,一路辗转奔波跟难民潮走,互相扶持进上海的公共租界里,因为这是英、法的租界,日军暂时不敢打进来,算是得到了暂时的安定。
为了能在异乡生活,杜丽萍在街边做起了小生意,可卖什么呢?
李倩蓉和杜丽萍商量着能不能把刺绣用在这上面,做刺绣然后卖给那些有钱的外国人;或许能赚到一些钱;渐渐地,她们开始觉得平常做的广绣篇幅都很大,费神、费时,就算是有钱人家里也不是常常需要,要赚钱便要思量改变。
要怎么改?这个问题一直让她想了很久,有时半夜睡梦间都在思索;黄天佑是个男人,虽然经历灭门惨剧也颓废了一阵子,这一路坎坷走来,他早已把杜丽萍母女当成自己的家人;看着两人为了生活日日苦恼,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尊受到了伤害。
可是他能做什么他从小便是富家子弟,除满脑的经论、志向以外便一无是处;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没有用,每天在大街上逛着留意着,终于让他在一家华侨开办的报社外看到一则关于打字员的招聘;他试着去应征,社长看中了他的外语能力答允了。
黄天佑带着这个消息匆匆回家,刚进门就看见愁眉几日的杜丽萍正满脸笑容和李倩蓉商量着什么?
“倩蓉姨、丽萍,我有个好消息”
“天佑,谂到好计喇,我哋准备”
两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向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悦,因而言语交错着:“你讲先。”
“好,我同阿妈谂好,准备将广绣嘅技艺运用喺啲平时用到的物件上,噉,例如小香囊、小荷包,仲有枕头袋上;啲嘢好平,边个都买得起,又个个都要;你话呢个主意好唔好?”
“嗯,好。”“噉,你的好消息系咩?”
黄天佑从口袋里摸出报社的招聘书给两人看:“噔噔噔噔!我揾到嘢做啦。”
两人惊喜不已,争相阅读着单张的字句:“真系?”
“嗯,老板畀我听日就去翻工,人工虽然唔多,都为屋企出一份力。”
当徐徐老去的黄天佑和杜丽萍含饴弄孙时候,常常会想起段段往事,都说这段日子是彼此最快乐的时光;也是这份工作引领他们走向人生的又一个转折,不知幸或不幸
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在唯一的亲人李倩蓉的坚持下结了婚,简单、朴素的仪式开启了两人55年的相依相伴。
1939年的上海租界区成为了一座孤岛,而孤岛之外的中国大片土地正遭受殖民统治的无情肆虐,国民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杜丽萍和李倩蓉每天开门营业都会看见很多17、18岁的学生在街上游行、派着传单;似乎与东北战事有关,换成从前杜丽萍或许也会像他们走上街去向无能的政府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意愿;但现在她只想她的家人平安,把家业好好守着。
所以某天,黄天佑回来满脸兴奋告诉她,将会作为报社记者派驻前线,用力所能及的能力把情况通过他的笔宣告全世界的时候,她懵了、慌了;第一次像个孩子似的对丈夫发着脾气,甚至跪下来求着他。
可是,黄天佑也在兴头上哪能劝得住,是李倩蓉出面才让两人消停;出发前的深夜,他悄悄走了,以为她正熟睡不会知道;孰知,身畔的妻子其实一夜都没闭眼,竖起耳朵听着他惦着脚走出去,在门前踌躇不去回头看了她很久,满眼的不舍,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去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当低微的咯吱声响起,杜丽萍才坐起身捂脸痛哭。
刚到前线时,黄天佑还会时常写信托报社的老板带给她;无非是报报平安、写写他所看到的情况,但随着战事的越来越紧张,她要连续几个月才能收到信,心情即忐忑又不安;直到有一天,报社的老板来到她们家,坐下后没有如往常交给她家书,而是一直支支吾吾,她就知道他一定凶多吉少;果然老板告诉她,他跟随国民党的军队去往南京的途中,被日军的埋伏袭击,当援军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堆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首,已经不能从中找出他来。
当下,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醒来床畔是以泪洗脸的母亲,她把母亲赶了出去,任凭李倩蓉在房门外如何都无动于衷,翻出他写的所有信,边哭边看;淅淅的泪滴滴在信纸上,秀丽的字迹被晕开化作一片模糊,她胡乱的擦干,擦着擦着留意到他每封信的统一尾言都是:“替我好好活着。”
或许他也想到会有这一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