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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痛得昏厥过去时,模糊的视线似乎看到了一抹微光。
“风。”
赵文步的笑声响起,她似乎看到了那头黑豹在他的身旁绕了几圈,然后向她跑来。
“风?”赵文步不解的回过头,却见风跑到姚采香身旁,适时的撑住她前倾、软趴趴倒下的身子。
* * * * * * *劈劈啪啪……劈劈啪啪……
姚采香幽幽的苏醒过来,她眨眨眼,将模糊的视线定焦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洞穴里,而那劈劈咱咱声则来自洞口架起的一堆柴火,成堆的木柴烧得红烫冒烟、火焰流窜、木头进裂。
赵文步、孙康义、江至祥跟风全坐在火堆旁。
她试著要坐起身,但一动,脚踝处立即传来一阵剧痛,她咬著下唇连忙躺了回去,却也注意到身上披了件衣服,她拿起来一看,这不是赵文步的外衫吗?
一抹感动从心口涌上,就在她看著那件蓝绸外衫出神时,风的头突然靠了过来,把玩著那件蓝衫,还在她的胸口来回磨蹭搔痒,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突然觉得它一点也不可怕了。
在洞口的三个男人听到这银铃似的笑声,全转过头去,却见风正在吃美人的豆腐。
“看宠物是什么样,就知道是什么人养的。”孙康义开玩笑的瞥了好友一眼。
“俗谚说,物以类聚,我是什么样,你们这两个好友也是半斤八两,差不多。”赵文步马上将他一军。
三个人起身走向姚采香。
一见到赵文步,她酡红著一张粉脸,将外衣拉起盖好,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大话时,脸下红、气不喘,怎么真的受伤了,一句话都不敢吭?”他蹲下身子看著她。
“我说了你也不信的。”她嗫嚅的回答。
“那是因为你先撒了谎。”他也不否认。
不想再让众人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她转移话题,“找到其他的花草山石了吗?”
什么都没有,半山腰那处可疑的四合院已被烧成灰烬……三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没什么事,这山上什么都没有,所以等你的脚比较不痛了,我们就下山去。”
“这—一”她狐疑的看著赵文步,明白他一定隐瞒了什么事。
他没再看她,走到另一边与友人小声交谈后,孙康义跟江王祥即施展轻功离开下山。
赵文步走回来,在她的身边坐下,风也甚为乖巧的在她身边伏地躺下。
“你睡一觉,我们明天早上再走。”
姚采香点点头,侧转身子背对著他,阖上眼睛却迟迟无法入睡,因为她心头小鹿乱撞,那怦然狂眺的心跳声敲击著她的胸膛,大得令她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以为他会说什么,但她身后却没有任何声音。
她悄悄的转过身,却见他靠躺在风的身上,呼吸均匀的熟睡著。
她凝睇著他那张俊美的五宫轮廓,一颗心竟揪了起来。
怎么办?她似乎、似乎喜欢上这张脸孔了……
第四章
山抹微云,疏星微亮,夜临。
京城德亲王府里的霞云楼中,一脸凝重的赵建东将一封信折好系在信鸽脚上,走到窗边,手一扬,看著白色信鸽展翅飞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建东,吃饭了。”谢毓玉甜美的嗓音在楼下响起。
他神情立变,凝重之情瞬间由一抹温柔取代。
他斯文儒雅的步下楼去,看著巧笑倩兮的妻子,轻拥著她朝饭厅走去。
“爹、娘。”他微笑的跟在座的养父母点点头,体贴的为妻子拉开椅子,见她坐下后,这才在她的身边坐下。
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山珍海味,几个人动筷吃饭,赵奕君跟马姿晴却是吞著白饭,连道菜都没夹。
赵建东放下了碗筷,安慰道:“你们放心,弟弟在杭州没闹事,很努力的在处理布匹跟花草山石的事。”
赵奕君叹了一声,“我知道,李知县传来的消息是这样写的,但你弟平常胡闹惯了,谁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要知县写出那种不需要我们担心的信?”
“我也担心他,这万一他在那儿玩过了头,忘了正事,耽搁了华宣园的布置,来不及让公主做嫁裳……”雍容华贵的马姿晴不敢再想下去。
小儿子离家这两个多月,她茶不思、饭不想,虽然他让他们两老担心惯了,可是这回的情形让人更担心啊。
赵建东看著忧心忡忡的双亲,口中顿时尝到一股酸味。
但他硬是将那口酸味咽下,温柔的看著他们,“其实我刚刚正修好一封书信并飞鸽传到江南,告知弟弟我将下杭州一趟。”
“真的?!”两老眼中顿时一亮。
“可是我——”谢毓玉愣了一下,在桌下的手摸著平坦的肚子,她本想在今天宣布喜讯。
赵建东深情的凝睇著妻子,“其实我也很担心弟弟,再加上追查那批盗匪方面又全无进展,”他叹了一声,摇摇头,“总之,当日是我推荐他下江南去处理这事的,他若处理不好,我也有责任。”
“可是,听闻江南多美女,我——”女人只有一片天,这片天就是丈夫啊,她怎么不忧心。
“我并非滥情之人。”
她也懂得,但就不知江南的美女是否多情?
赵奕君看著媳妇依依不舍的模样,遂建议,“反正毓玉在家也没啥事,就陪你一起下去,两人也有伴。”
“是啊,最好回来时毓玉的肚子也有消息,那就更好了。”马姿晴笑盈盈的看著媳妇。
“我真的可以去?”谢毓玉眸中一亮,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忧心仲忡的了。
“爹、娘,可是我是去办事的——”赵建东相当错愕。
“没关系,你去尽监督之责,这该做的事还是要叮嘱文步去做,免得他老不正经、不思长进。”赵奕君说到亲生子,还是有所期待。
“是。”他勉强的挤出一个字来应答,看著满面春风的妻子,也挤出一丝微笑。
翌日,赵建东夫妇俩告别了父母,搭乘马车前往江南。
微风轻拂,阳光炫目,姚采香却孤零零的站在白堤上。
真不知道小王爷在想什么?从那日自莫干山返回杭州后,一连六天了,都没找过她,而她也不好意思到悦来客栈去找他。
可这心,不知怎的就是割舍下下,老想著他,一双已不痛的脚也老想往客栈走“原来你在这儿!臭屁西施。”郝凌车的大嗓门陡起,这声音到人也到了。
姚采香转过身,看著眉开眼笑的她。
“走走走。”她牵著她的手就往堤边走。
“走去哪儿?”
“当然到我的客栈去。”
“去你的客栈做啥呢?”
郝凌车倏地停下脚步,看著前头走过来的胡大虎,压低声音,“到我那儿有俊公子可以看,总比看这头猪好嘛。”
“姚姑娘。”胡大虎色迷迷的走了过来,“我们再来比一场好下好?赌注一样。”
“免了。”姚采香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怎么?姚姑娘的胆子变小了?”
“谁说我胆子小?”她就是不允许有人看不起她。
“那最好,你曾自夸是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就让我挑战这一样如何?”
“这——”她愣了愣,她哪会射箭,上回夸口在山上射一头狐狸下山,还是暗中拜托猎户帮忙的……
“神射手?她哪会,她臭屁的,你都知道我叫她臭屁西施了,何必拿她的话当真呢?”郝凌车直觉的要帮她避过这场“战役”,却不知她越说,姚采香那不甘示弱的的性子就越来越强。
“可是上回她连钱塘潮都跳了,这次只是拉开弓、射射箭,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郝凌车还想说,姚采香打断了她。
“比就比,我会输你吗?就半个月后吧,这半个月我事情多,绸缎庄在赶货,我得去那儿帮忙看著。”
“就半个月后。”胡大虎得意扬扬的离开了,他会再找她单挑,自然是他家就有一个神射手啊。
“有鬼!”郝凌车咕哝一声,再将目光移到面无表情的姚采香身上,忍下住又叨念起来,“臭屁西施,不是我说你,这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别逞强——”
“是你让我逞强的!”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记,气呼呼的越过她。
郝凌车不平的追上前,“怎么这么说,我拚命阻止你——' ;”好了啦,反正话都说了。'可是她不会射箭,又到哪儿去练呢?
“哦,这倒让我想起来了,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呢!快快快。”郝凌车拉著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客栈。
这一踏入客栈,姚采香就见到这几天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啜饮著茶呢。
“姚姑娘。”赵文步朝她点点头,态度不冷不热,让她不由得纳闷他是否还在气她差点摔下马的事?因为那天下山,他也还是绷著一张俊脸……
倒是风亲密的冲向她,一颗头直往她的怀中钻,她笑笑的轻抚它的头,看著它开心的在她身边绕起圈圈。
郝凌车惊愕的看著这一幕,其他客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好邻居错过了吗?”郝凌车来来回回的看著两人。
赵文步抿嘴不语,姚采香尴尬的低头。
郝凌车直接将目光跳到另外两位少爷身上,但两人也只是笑。
不会吧,真让她错过一些事了!
该死的,一定是她顾此失彼的漏看好戏了。
但能怎么办?除了臭屁西施姚采香外,病猫西施也遇上点小麻烦。
而这杭城四西施都算同病相怜,美虽美矣,却各有缺陷,一个爱臭屁、一个动不动就昏倒,一个爱加油添醋,一个力大如牛,让男人离得远远的。
当然,那个肥猪胡大虎除外。
“小王爷,这姚家的千金,好邻居我可给你带来了,你问问她,她绝对欢迎你们这一群人住到她家去的。”
“你说什么?”姚采香错愕的看著笑咪咪的郝凌车。
“哦,臭屁西施,我忘了跟你说了,小王爷的哥哥跟嫂嫂也要来杭州呢,这客栈人来人往的,图个宁静比较难,所以小王爷要找个地方住下来,就跟我打探地点,”她笑笑的拍拍她的手,“这说来说去,杭州知县的府衙也比不上你家的宅院美啊,所以我就这么建议了,但小王爷说得听听姚家人的意见,这言下之意可一点都不反对呢。”
开玩笑!姚采香频频摇头,“我不妥——啊!好痛啊!”她觉得手臂被人狠狠的扭了一下,她难以置信的看著一脸笑咪咪,一边竟还狠狠的捏住自己手臂的郝凌车,“你在干什么啊?”
她忙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嗓音道:“我在帮你啊。”
“帮我?!”她揉著手臂。
“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吧?小王爷就是那一轮明月啊。”
她摇摇头,“不成不成,你这个忙就别帮了吧!”
“什么不成,这是天下掉下来的好机会呢……”
郝凌车叽里呱啦、口沬横飞的忙劝著,说什么赵文步住进去两人朝夕相处培养感情,可姚采香是越听心越寒,这往往在外头遇上了什么紧张的事而有排气的念头,她都拚命憋住,一直冲到家里才敢宣泄出来。
但,若她身后的三人一豹,再加上未曾谋面的小王爷的哥哥嫂嫂全住进她家,那不就代表——她连一个可以宣泄臭气的地方都没了?!
“臭屁西施……你听进了没有?”郝凌车说得口乾舌燥、气喘吁吁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万万使不得的啊!她频频摇头。
“臭屁西施——”
“不行!我说不行的嘛!”她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郝凌车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声吼叫。
“不会吧?你的魅力只有这样?”孙康义举起了大拇指往下指。
赵文步凛著一张脸,走到姚采香身边,看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的她,“我决定了。”
“决、决定了?!”她嗫嚅的抬起头来看著他。
“明天——不,今晚我们就搬过去,麻烦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
她傻眼了,“这,可是——”
他冷笑一声,“我这个人很厚脸皮的,别人越不欢迎我去,我就越想去住。”
“你——”她瞠视著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她完了……
她行尸定肉般的回到家,跟爹娘说了这事,两人也是瞠目结舌。
但能怎么样?小王爷点名了,两人连忙唤家中仆佣清理打扫冠玉斋、留芳楼好迎接贵客。
而这几日,几乎都以绸缎厂为家的姚宇钧也在父母的叫唤下回来了,知道一堆皇家贵族要住进家里,也是傻眼。
“那妹妹——”
大家担心的不就是同一个问题吗?要不,小王爷等人要住进来是何等的荣耀啊,哪会这样沉眉锁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