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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那站在人潮中对著人家招牌流口水的样子实在太蠢,袁畿实在不想过来。
不舍的把眼光从滚沸的贡丸汤上面移开。“咦,是你啊。”她整个心思还在食物上头。
“你这样太难看了。”像闻香而来的小狗,在人家店门前嗅来嗅去。
谁知道亮亮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我一个人进去吃太难看了对不对,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亮亮已经把手上捧著的零食通通堆到他宽阔的臂弯中,然后空出来的手将他往前推进面店里头去了。
“你……男女授受不亲。”
“你的手我都牵过了,你ㄍ一ㄥ什么!”他怎么这么“必素”啊!
“你……我要去打工,我赶时间!”袁畿停止呼吸。
他不能呼吸,空气中满满是食物的香气。
他不能呼吸,要不然……可恶!他刚打完球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要不是强烈的意志力控制,他早就去打劫食物了。
“吃碗面又花不了你很多时间!”
拉著他落坐──叫面!
她真幸运,每次想吃东西都有人作陪。
说起来他们三两次搭上线,算不算有缘?
“老板,两碗大鲁面,加蛋、加青菜,还有上面的鲁肉汁要帮我多加几汤匙,你桌上的辣椒酱是配什么的?小菜……好哇,好多小菜,都很香,看起来都好吃……你多少切一点送我啦。”
哇啦哇啦……她真的是十几岁的女生吗?那种讨价还价的架式简直远远赢过经验丰富的欧巴桑。
几分钟过去。
他们桌上除了各自的大鲁面,大大小小的小菜竟然有七、八样那么多。
“快吃,这些都不用钱,老板请客!”亮亮大方的抽了两双卫生筷子,丢一双给袁畿,还不忘朝面店老板挥手表示她的谢意。
被从天而降瘟神A光所有小菜的面店老板脸部快抽筋,却仍然要面带微笑……微笑……
这瘟神到底是从哪来的?呜呜……他只是小本生意啊!
忍耐、忍耐,她只是偶尔经过的“奥”客。
袁畿深邃的目光从店老板痛不欲生的脸回到若无其事已经开怀大吃的亮亮身上,半晌,笑意从他年少老成的嘴角浮现。
这邬亮亮……真是败给她了。
“谁招惹小姐生气了?”挂著“擅自进入是贱狗”字样的牌子的门前杵著两尊门神。
“我正想问你呢。”他们是最小ㄎ丫的喽啰,负责照顾小姐生活饮食起居,平常绝对不可能在房间待上半小时的小姐居然破天荒一晚没踏出房门耶……会是生理期不顺吗?
“她关在房间很久,没动静咧。”大丛跟细汉就像劳来与哈台──一个瘦小,一个庞大,虽然身材上比例悬殊,做事却满能互补。当然啦,他们可也不是一开始感情就融洽的像现在这样,两人不打不相识鼻青脸肿后才变成换帖朋友的。
“对啊,这情形从来没发生过。”
“要去跟老大报告吗?”
“我去!”大丛赶紧说。
自告奋勇的人前脚才伸出去,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
“你们在外面哭三小?!”被他们吵得快发火的亮亮阴晦落一张俏脸。
“小姐,你还好吧?”细汉一只眼偷偷往房门内瞄。
亮亮索性把门关上,身体贴在门板上。“我好的不得了,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又想到我爷爷面前打什么小报告?”
“哪有?”细汉立刻倒退。“天地良心啊小姐,我跟大喂是担心小姐一个人在房间太久,怕你闷出病来,我们是关心你呐。”
“那是最好,别动不动什么都跟爷爷说去,下次再犯,我就把你们活埋!”
“是的小姐!”
“不要在我门前走来走去,看了叫人心烦,有事我会叫你们。”她是细汉从小看著长大的,可,现在的她用不著细汉再处处以她为主。
“小姐……”
“大丛仔,多带细汉的出去泡妞,别老是守著我的门。”
“没问题的小姐!”大丛笑咪咪,圆呼呼的脸皱起来眼睛都不见了。
“OK,就这样!”用手扭开门锁上里兄闪回自己的房间。
“小姐嫌我烦。”细汉有著无以名状的失落感。
“你啊,想太多了!”大丛可没细汉这么多愁善感。
“可是……小姐……”
“走啦……我发现一家新开的居酒屋,去喝两杯吧。”把大丛硬是把还想苦守寒窑的细汉拖走了。
至于眼不见为净把两尊门神轰出去的亮亮回到她宽敞的房间,只见书桌上放著吹风机跟个书包,还有几本掀开的书本。
她刚刚在忙著的国家大事就是这个。
洗干净的书包还泛著湿,她刚才花了很多工夫把书包吹干,麻烦的是那两本书。
她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想不到皱皱眉、叉叉腰,叹了口气之后,她又重新坐下来拿起吹风机继续奋斗。
足足隔了两天后,袁畿才想起来他的书包。
带著欧风的建筑物,洗石子的梁柱,辽阔的草坪,镂花大门,除了看家的狼犬,更多晃动的人影,一个个看来面貌凶狠,衣著不是黑就是白,两极化的对比,有的西装下还鼓起一团,想也知道那底下藏的绝对不会是点心糖果。
他看似来到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了。
“小子!你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有人来理他,这省掉袁畿开口的麻烦。
“我找邬亮亮。”他神情自若。
“邬亮亮,我还乌漆抹黑呢。”叼著烟的喽啰脚踩三七步,露出衣服外的手臂上满是刺青,完全是混黑社会的标准模样。
“卢鳗,他说的邬亮亮是小姐的名字啦。”
一经旁边的小弟提醒。卢鳗的三七步不抖了。
“我临时给他忘记……从来没有人……同学来找小姐,他是第一个,破天荒第一遭耶。”
“那我们要给他用力的款待一下。”
“怎么款待,老大说不能随便放人进来,你想找死喔!”
“小姐的朋友耶,惹火了小姐也很恐怖的。”他们这些当手下的好为难喔。
“欸,这小子带种,别人要是看到我们早吓得尿裤子了,他奶奶的脸色完全没变过。”
“喂,别把人吓跑,我去请小姐,你把人带进去。”卢鳗指挥旁边的小弟,他则是赶快通知亮亮去了。
“同学,你进来里面等,我们家小姐马上就出来了。”小弟哈腰鞠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必,我只有几句话跟她说,你叫她出来,我在这里等就好。”袁畿不领情。
他很忙,忙著要去打工,也用不著这样大张旗鼓的。
“欸,你给脸不要脸喔。”真不,这!
即使拳头已经逼在袁畿鼻梁前面,他的眼也没有多眨一下。
“你这小子有个性!”苍老的声音带著无限威严传来。
外出散步的邬霸天恰巧经过听见袁畿的话,听著听著,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临危不乱用嘴巴讲很容易,可这男孩小小年纪却已经拥有成人所不及的沉稳,很不简单!
方头大耳、面貌堂堂,虽然他不是迷信的人,不过从这小子的态度看来──未来可期!
“老大!”小弟看见老大出场,连忙把花拳绣腿收起来,恢复乖乖牌的模样。
“没事,去忙你的。”
小弟鞠躬下台。
无谓的人清场完毕。
“你来找我家亮亮?”邸霸天虽然快到花甲年纪,可凌厉的眼神、凶恶的剽悍气息依然不输当年。
“是。”袁畿背直腰挺,年少的脸蛋上有著不服输的倔强,衣著虽然破旧,也称不上干净,但黑亮的眼神炯炯有神,凝著薄薄的霜,叫人难以亲近。
但是邬霸天一点也不觉得不好,他阅人多矣,越是难驯的狮子才有那样的眼神。
“我没见过你。”
“我叫袁畿,跟邬亮亮在同一间学校读书。”除此以外毫无瓜葛。
“好小子,你跟我讲话都不怕吗?”
“老伯需要人家怕你吗?”
邬霸天一怔,想不到他敢这样质问他,好胆量!
他原先深刻的法令纹转换成欣然的笑纹。
“爷爷!”急忙跑出来的亮亮有点喘,看见邬霸天乐不可支的样子又瞧瞧依旧面无表情的袁畿,这一老一少搞什么鬼啊?!
“亮亮啊,你跑那么快,紧张什么?”
“爷爷,你跟他说了什么?”她因为奔跑泛红的脸蛋带著不自觉的捍卫。
“没有啊,我出来散步刚好看见你的同学,他来找你,我是你爷爷,难得你有朋友,总是要出来打个招呼。”邬霸天疼爱亮亮不可言喻,一看见心爱的孙女,脸部的线条都软化了。
“你老人家不要管我们年轻人的事情啦。”她可不领情。
“有了少年的不要老的喔。”
“爷爷,你胡说什么!”
“爷爷说话最实在了。”
“爷爷,大厅都是你的客人你不管,我的客人我自己会招待。”要是让她爷爷瞧出个什么蛛丝马迹,绝对把别人的身家背景、祖宗八代连骨带皮通通挖出来!
“嫌我在这里碍眼,好亮亮,记住,难得有同学找你,别把人吓跑了喔。”邬霸天简直是多此一举的叮咛。
什么话,她又不是母夜叉,会吓得人退避三舍的是他们好不好!亮亮鼓起了腮帮子。
“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慢慢聊喔。”见孙女发起小姐脾气,邬霸天效法缩头乌龟识相的带著手下走人。
邬霸天一走,原本在院子里晃荡的人影也一并消失得干干净净。可见在某方面,他还是个很懂情趣的老头子哩。
撇撇嘴,亮亮突然觉得局促起来,空气中弥漫的是古怪的氛围,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欸。
“喂!”
“我的书包你捡走了?”那个药罐子晏伊容是这么说的。
“哦,对……你来拿回去吗?”
“嗯。”夜色里的袁畿眼神寒瑟,冷冷冰冰的。
两人虽然站的很近,亮亮却有著咫尺天涯的感觉。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诗情画意的女生,生活里单纯的只有武术跟学校,她不管别人把她想的多复杂,可是这一瞬间,她整个人都琼瑶了起来。
“我去拿。”她搓了搓只穿单薄无袖上衣的胳臂,盼望他能多说些什么──他们起码应该算有点交情吧?
她的希望落空,袁畿浪有丝毫话旧的意思。
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她看著他,“要进来坐吗?”
“我拿了书包就走,我……还要去打工。”不自觉她巴掌大甜净可爱的脸蛋,她不像时下单薄柔弱无骨的女生,她圆润的身材很有弹性,像他爱吃的布丁──订正,是巧克力布丁,这么一想,不禁有了别的想法。
亮亮不再说什么,耸耸肩,但是在十六岁怀春少女的心里头还是很用力的抱怨了下袁畿的无情。
她进了屋子,几分钟后把书包拿了出来。
“姓袁的,喏,拎你!”
袁畿接手,立刻发现他本来污秽不堪的书包被洗干挣了,不织布上还残留著阳光的味道。
他把书包挂回肩膀,“谢谢。”
“那天吃面的时候我忘了还给你,带到学校去也没碰到你,你究竟都在忙什么,连在学校也找不到你的人?”学生耶,外务那么多,事业做多大啊,连学校都不去也太扯了。
“我忙。”他也不知道从何解释。他一向也没那习惯。
“忙?忙什么?”她不明白。
“我没空跟你解释那么多,我赶时间,再见。”他踩著亮晶晶的月色转身离开。
眼看著他就快要走远,亮亮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拍拍屁股就闪人喔,一个冲动,手叉著腰,她说:“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站住!”
袁畿走远了没有听见她的叫声,这下,亮亮的蛮子脾气发作,心眼都著了火,追著后面去冲撞他。
袁畿姿势不雅的跌了个狗吃屎,手肘磨破了皮不说,仅有的一件长裤也报销了。
他八风吹不动的脸终于崩裂了一条线。“你做什么?”
“你拿了书包就走,又算什么!”她还理直气壮的很,挺起的胸脯把刚刚发育的柔软正对著袁畿。
袁畿两腿微弯,充满力道的身体一跃而起,他的下巴收紧,凶凶的眉竖起,瞪著她。
有一瞬间,亮亮的理直气壮出现缺口。
她摸著突然怦怦跳的心,强词夺理的说:“你凶什么凶?”她一向粗鲁惯了,语气好不了。
他继续瞪她。
“我的意思是说,你看,我为了洗你的书包指头都洗破了。”她改了语气,可是心里直骂自己孬种。
“我没有叫你洗。”他说的是事实。
“喂,你这人不知道什么叫心存感激啊?”虽然说洗书包是她自己甘愿的,也不是要讨人情,可是他那目空一切的态度就是叫人不爽。
“我懂了,欠你的,我会还。”他口气中有著强掩的失望。虽然很淡、很淡。
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