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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这次硬要把洁儿带走,不依他还打人,我看不过去才动手的。”
“我只是要教训她!”占炫齐为自己的行为找藉口。
“洁儿?”海彧眼一眯。“看来你根本没把我的警告听进去,还瞒著我做些丑事,我都还没跟你清算藏著洁儿不上报的帐,现在你又给我捅出楼子来……”
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现在回办公室跟里昂办交接,船在葡萄牙靠岸后你就给我滚出维京号,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对女性员工性骚扰!还真会给他找麻烦!
“老板……”古炫齐垮著一张脸苦苦哀求,“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用再说了,全给我下去!”海彧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挥了挥手要他们离开,表明了没有转寰的余地。
古炫齐脸色苍白,知道他这回是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把人轰出去后,一股气梗得他胸口发闷,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向吧台,自酒柜中取了一瓶威士忌,扭开瓶盖注入杯中,连喝两大口才罢休。
他在自己专属的舱房里发脾气,脑中浮现的却是一张总是带著甜笑的纯真睑庞、
平安夜那晚,是他头一回见她笑得这般开心,他只是陪她吃一个冷掉的便当,她就像拥有全世界一样开怀,这么的天真满足。
是他的自私亏待她了,她不该受到这种屈辱,他应该有更好的安排才是。
她呢?有没有被波及?
他越想越是担心,匆匆丢下酒杯,走出舱房去找洁儿。
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她有无受伤罢了,到了上海还得将她送回美国,可以她得平平安安才行!他这么说服自己,拒绝承认自己对她的关心,待人一向冷淡的他,会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有所牵挂才是。
在走廊上拐了个弯,就看见洁儿像迷路似的四处张望,他不自觉小跑步的朝她跑去。
“洁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回过头来,惊喜地道:“我总算找到你了!”小手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眯起眼,看著她左颊上头未淡去的五指红印,又想起数日前自古炫齐手下救回她时,她也被打得嘴角流血,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紧紧地掐住他心脏。
他明明该给她舒适的环境,毕竟她会在船上是他督导不力的结果,却又为了他的私心将她留在船上,还将她安排在古炫齐手底下工作,他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还是这么做了,才会害得她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欺负。
“你找我做什么?”深呼吸多次,他好不容易才能开口问道。
“我听说了古经理的事,你是不是把他开除了?”她语气紧张的探问。
“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你不要开除古经理好下好?再给他一次机会嘛!”她柔声软语地替古炫齐求情。
开玩笑,她的报复才刚开始,还没结束呢!怎么能让他就这样下船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古炫齐离开维京号,在爹地派人来接她之前,他哪里也别想去!
所以她硬著头皮,跑来找海彧求情,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她也要试一试!
“你帮他求情?”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那样对待你之后?”
“他也是为了生活,你就别责怪他了。”
他伸出食指,轻刮她脸上的五指印,眉头几乎打了重重的结,抿紧的唇透露了他的不情愿。
“他是个可怜人,你别跟他计较……”要计较也是她亲自出马才会好玩。“撇开古经理的私德不说,工作上他还没让你失望过,对吧?”
海彧不得不同意她的话,古炫齐这人在工作方面确实无话可说。
洁儿见他有软化的迹象,便趁胜追击,“古经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敌不过她的苦苦哀求,他终于松口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耶!成功了!
“海彧,你人真好!”洁儿刻意带著崇拜的眼光,注视著一脸不自在的他。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他连忙转过头去,黝黑的脸颊还泛起淡淡红晕,她见状,笑意更深了。
快了,“海上皇宫”变成“海上地狱”的日子就不远了。
第六章
维京号航行的第十七天,依旧以全速横越大西洋。
海彧习惯在每天凌晨两点后来到Lounge Bar,坐在为他保留的位置上,喝一杯洁儿为他调的酒。
就像强迫症一样,即使不想,但仍会这么做。
一杯“蓝色夏威夷”递到他面前,洁儿看了他阴沉的睑一眼,若有所思地垂眸,当她抬起头来,睑上只有甜美笑意,看不出她的心思已百转千回。
“海彧,你心情不好吗?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刻意放轻语调,诱哄他说出心事。
可惜他高筑的心防没这么容易打破。
“你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他轻扯嘴角,反唇相稽,“你以为你知道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管我闲事!”
“我只是关心你……”被他的冷言冷语剌伤,她不禁瑟缩了一下。“你跟我哥哥一样大,所以不自觉问就把你当成哥哥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多问了。”幽幽地说完后,她沉著脸拿著雪克杯转过身清洗,再回过身面对他的时候又是一张带著体贴笑意的小脸。
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受伤令海彧一时不忍,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年轻少女,这么年轻单纯,她也只是单纯地表达关心而已,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他也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总是在固定时间来到这里,坐在老位子上,只要她的陪伴,默默的等她为他调一杯酒,他也不说话闷闷地喝,直到她打破沉默与他说话。
她一开口就会被他奚落一顿,羞辱到让她无地自容,但她仍旧不死心,付出她的关怀及善意。
他头一回遇见像她这样的人,有点傻,但傻得很可爱。
“你说,你有一个与我同年的哥哥?”海彧僵硬不自在的想找话题与她聊。
你刚刚不是不想听吗?她很想这样回他,不过说了就前功尽弃,好不容易他态度有软化的迹象,她才没那么傻的放弃机会。
“是啊!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大我十岁,而且非常疼爱我。”说起兄长时她眉飞色舞,一脸的崇拜之情。“小时候我还跟我妈咪说,长大后我要嫁给哥哥,当哥哥的新娘子。”一个恋兄情节的儍妹妹。
“哦。”他轻应一声。看到她那崇拜的表情,他心里不是滋味,只是为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你呢?有兄弟姐妹吗?”洁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在维京号上抓人把柄,四处打听八卦,她收集了不少有用的资讯,同时也听到一些关于海彧的八卦消息。
他是中国首富海立哲的庶出儿子,一出生就被送到英国,直到十八岁才回上海。
为何一出生就被送出国?她听过不下五种版本,因此她深知流言的以讹传讹,不足以采信。
她问这问题是无心的,她不知道自己误触了海彧的伤心处。他像是被人揍了一拳般,脸色阴沉难看,瞪著洁儿的眼充满了痛楚与……怨恨。
洁儿吓了一跳,他那哀伤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伤害他了吗?
“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洁儿小心地问,“我只是问你的家人而已……”她不懂怎么会踩到他的痛楚,看著他一脸受伤的表情,让人好生心疼。
“住口!”海彧压抑自己到口的咆哮,恨恨地道:“才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怎么,爬到我头上了?搞清楚状况!你凭什么探问我的隐私?你胆敢再问一次,”他眯起眼,恫吓道:“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他再次竖起全身的剠,不让人接近。
她低下头来,闷闷地道:“对不起,我不会再过问了。”这回的道歉是真心诚意的。
为什么只要提起他的家人,他的反应就这么猛烈?若不是真的受了伤,不会在她问起他的家人时就开始武装起自己。
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喜欢被人挖出来的深沉哀痛。
她没有办法想像他到底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有今天这种阴阳怪气的脾气?
头一回,海彧没有将她调的酒喝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去。
洁儿皱起眉头,想起他极力掩藏的受伤眼神,心,隐隐抽痛著。
“你怎么把老板惹毛的?”经理Ray好奇地问,“很久没见过老板气成这样了,刚才你们不是还聊得很愉快?”在维京号上工作多年的人都知道,老板转性了,只有在跟洁儿说话的时候会放松,要不是最近有太多人工作上出问题,让老板频频发火,不然这阵子会是维京号下水航行以来最轻松的旅行了。
“我只是问他有没有兄弟姐妹而已……”她觉得自己被吼得很冤枉。
Ray瞪大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她,“洁儿,没人告诉过你在老板面前不能提到他家人的事吗?”
见她摇摇头,Ray抚著额呻吟,“我的天!洁儿,你要记住,‘家人'是老板的地雷,你干万不要去踩,明白吗?”
“明白。”嘴上说著明白,事实上呢?她没事还是会去踩一下他的地雷,不然怎么叫报复?
谁教他要对她这么凶,哼!
凌晨四点,Lounge Bar的酒保们下班了,洁儿穿上厚外套,搭著电梯来到一楼,走出大厅来到后甲板,习惯性的来这里看一看一望无际的大海。
今天的海况下佳,风大浪大,所车维京号下为这点小浪颠簸,仍稳稳的行驶在海平面上。
走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洁儿小心翼翼,下让猖狂的海风将自己吹倒,还要下时顾著遮去视线的头发,直至走到船尾——那里,站著一个人。
是海彧。
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遇见他,毕竟在两个小时前他们还闹了不愉快,她没办法那么有风度跟他装没事,可是要现在转身就走吗?
洁儿想一想,实在没必要为了他改变自己的习惯,待在这艘船上她已经够委屈了,她才不要让著他、哄著他!
走到他身旁,她默默的扶著栏杆,看海、吹风。
海彧只是分神瞄了她一眼,然后又回头继续抽著他的烟。
在沉默了半小时后,她不禁以眼角余光打量他。没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工作一个晚上,她已经累了,正想转身离开回去休息时,他却在此时开口。
“我的存在对我父亲来说,是一生的污点和阴影。”他闷闷的抽著烟,沉痛地诉说身世。“听说我母亲是家里的帮佣,爬上我父亲的床后才有了我,当时与我父亲结缡多年的元配一直未有身孕,所以奶奶做主留下已怀有身孕的母亲,没多久,元配也传出已有身孕的消息。我唯一的兄弟,同父异母的兄弟,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是报应吧!我母亲生下我就走了,我父亲一天之内拥有了两个儿子,喜不自胜的他,把所有的爱相关怀,给了比我晚出生四小时的弟弟,他的嫡子。
“我一出生便被送到英国,没有人来看过我,我一直以为每个人的生活都该跟我一样,只有管家和保母,直到七岁上小学后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爸爸、妈妈这种名词。”他自嘲地苦笑了下。
洁儿被他亲口说出的事实给吓呆了,这跟她听到的流言版本完全不一样,大家都说他是野心份子,觊觎海家的财产,野心勃勃的开疆辟地,全为了要打下兄弟而做准备,流言对他的抨击是一面倒,指责他的忘恩负义,但没有人知道,他从小就是被遗弃的一方。
流言,果然不足以采信!
“保母哄著我、告诉我,只要我乖,而且认真读书,我父亲就会来看我,所以我拚了命的要做到最好。十八岁那年的跳级大学毕业,没有人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毕业后我回到上海,回到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讪笑,“我从来没在那个家生活过,能算是家吗?然后我看见他,比我晚出生四小时,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海续哲,他的名字,是按族谱取的,看到他,再听见他的名字,我就知道自己和他不一样,他是一个在期望和爱中长大的孩子,但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对我冀予期望,我以为只要我做到最好,就会有人爱我……”他脆弱地道出心底伤痛。
“我幻想过任何一个和家人见面的情形,可没想到,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如同一个陌生人,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没有一个人的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狠心到不闻不问十八年。那一年,我第一次和家人吃团圆饭;那一次,被当成透明人的经验,也让我开始讨厌任何一个属于家人的日子!”他握拳,在逆风下吼著。
吼得洁儿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