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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嫂子走进屋里,规规矩矩行礼后才道:“娘子吩咐小的过来,说家里厨房已经单独挑了个厨子,打下手的人也已安排好,专门给仙师您做素斋。若仙师觉得不方便,在这院中另设一处小厨房。娘子让人过来布置。”
静慈仙师的眉微微一挑,她倒乖觉,这时候就把这事给安排好了。静慈仙师沉吟一下才道:“也不用另设小厨房了,就专门安排人就可。”
赵嫂子应是,打算退下,静慈仙师瞧着她:“赵安媳妇,你就没别的话和我说?”
赵嫂子立即停下脚步,对静慈仙师恭敬地道:“小的是怕打扰了仙师,仙师这些年在外头清修,小的十分想念,只是事情太忙,小的也不能常去给仙师问安,心中万分担忧。”
“撒谎!”静慈仙师笑着说了一句才道:“你和我说说,我这孙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嫂子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果真来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话要怎么说,才能既不说胭脂的坏话,又能让静慈仙师满意,还真是一件难事。
赵嫂子在心中思量定了方才开口:“仙师,娘子是个大气的人,不计较小节。”
大气?静慈仙师又笑了:“赵安媳妇,你这些年,果真口齿见长。”赵嫂子额头上又开始冒汗珠了,双手逼的紧紧地贴在腿上:“小的并不敢在仙师面前撒谎。”
“是吗?”静慈仙师又笑了,接着静慈仙师就道:“我在这住的日子还长,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你退下吧。”
赵嫂子应是,恭敬退下,静慈仙师面上渐渐有笑容闪现,大气而不拘小节的人,其实就是没教养啊。
赵嫂子退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静慈仙师的屋子,以后的日子,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这做人,怎么会这样难呢?
静慈仙师第二日也感觉到做人有些难,虽说静慈仙师是婆婆,可也要先去还公主礼节,前往公主府拜见。
永和长公主迎出府来,静慈仙师忙要行礼,永和长公主拉住她:“婆婆快休如此,进了家,我们就是家人。”
静慈仙师应是才道:“公主昨日只让人送东西给我,所以不敢带四娘子来。”
“明日我会去国公府,到时再见四娘子就可。”永和长公主请静慈仙师坐下,侍女送上茶来,永和长公主亲自捧茶给静慈仙师,静慈仙师起身接过:“公主明日要去国公府?有什么事,让人吩咐一声就是。”
“我已久不见那边娘子,婆婆既然回来了,四娘子也回来了,索性明日我去国公府,见见大家,也算是家人团聚。”永和长公主的话让静慈仙师开始琢磨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永和长公主倾向于胭脂?这倒有些难办。
毕竟永和长公主虽嫁进赵家,可身份摆在那里。就算给静慈仙师一百个胆子,静慈仙师也不敢在永和长公主面前摆婆婆架子。到时永和长公主真要护住胭脂,那可不是有一点点难办。
永和长公主喝着茶,看着婆婆面上神色变幻,这赵家的事,看来还不止这一点点。不管怎么说,明日先探探赵琼花的口气再说。
赵家女儿,又有一个公主继母,想嫁谁不可以?为何还要想着去嫁柴旭?做他的妾,对赵家来说,难免有点丢脸。
次日永和长公主果然过来国公府,静慈仙师忙带上孙媳孙女迎出去,永和长公主并没走大门,而是从两边府邸相通的便门走进来。
瞧见赵府众人,永和长公主就给静慈仙师行礼:“儿媳见过婆婆。”这是永和长公主还静慈仙师做儿媳的礼节。
静慈仙师如何敢受,急忙扶住永和长公主:“都是一家子,这些就免了。”永和长公主顺势起身,和众人一起往里面去。
到的厅上,胭脂和赵琼花重又对永和长公主行礼。永和长公主拉住赵琼花的手,对她问了几句,不外就是起居等事。
赵琼花一一答了,永和长公主瞧不出赵琼花面上有什么不对,那眉不由微微一皱,放开拉着赵琼花的手才见静慈仙师和胭脂还站在那里。
永和长公主不由笑道:“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婆婆快些请坐。”静慈仙师应是,但不敢上座,依旧坐在下方。
胭脂和赵琼花一边侍坐。永和长公主这才又开口:“婆婆,都说了今儿是一家子团聚,都别拘礼。我让你准备的酒席,准备了吗?”
这后一句,问的是胭脂。胭脂恭敬地道:“已经准备好了。因仙师茹素,特地又设了一桌素席。”
“甚好。”永和长公主点头:“那我们就先入席,大家也就坐在一起,团圆着,岂不更好?”
众人应是,赵琼花起身往那席面摆的地方走去,眉不由紧皱,现在瞧来,永和长公主十分喜爱胭脂,现在做出的姿态,分明就是在给胭脂撑面子。到底这胡氏,有什么好处,能让永和长公主也表示喜爱?
心中虽然狐疑,但在永和长公主望向自己时候,赵琼花的眉早已松开,面上笑容依旧端庄,如同她没有经历过这许多的事。
赵琼花,也的确比宋氏更适合。永和长公主在看到赵琼花的仪态后,忍不住品评一句,不过木已成舟,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压下。
赵琼花和胭脂坐在一起,见胭脂的举止,赵琼花轻声提醒:“嫂子,这道菜有点热,您还是等会儿再用。”
胭脂觉得这样彼此温和地笑着,不时还要互相吹捧一下的酒席,真是难以下咽。偏偏还要跟着一起假笑。
胭脂瞧向赵琼花,真想问她一句,你这样假笑不累吗?接着胭脂的眼又转向另一边,嗯,也许她们已经习惯了。或者还会觉得真心笑出来是很失礼的举动吧?
“吴县君和赵五娘子来了!”丫鬟前来传报,胭脂和赵琼花忙走出去相迎。瞧见赵琼花,赵五娘子面上原本要露出快乐笑容,接着那笑容就消失,这变化没逃过赵琼花的眼,看来这有变化的,不止胡氏一人。
☆、第134章
“二婶子为何这会儿才到?公主已经问起数次。”胭脂的话刚说完;赵五娘子已经嘟起嘴:“嫂子,你不晓得,我们原本早早出来的,早该到了,谁晓得经过邹府门口,堵的水泄不通;连绕路都没办法;这才到的很晚。”
邹府?胭脂还没问;吴氏就拍女儿一下:“你就是爱瞧热闹;这别人家的事管这么多做什么?”
这邹家,还真是热闹,也不晓得这一回,是邹大娘子出事还是柳氏娘家终于忍不住;要给女儿出头?不过此刻不是细问的时机,胭脂请吴氏和赵五娘子往里面去。
进到里面,又是一番行礼问好。吴氏带着女儿坐在胭脂和赵琼花对面。赵琼花已经问赵五娘子:“邹府是出了什么事,竟堵的这样水泄不通?”
“听说,是邹夫人在乡下,还有一个女儿,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儿寻上门来,要和邹夫人相认。”赵五娘子浑不在意地说。
吴氏打女儿手一下:“方才就嚷着饿了,怎么这会儿又不饿了?快些吃吧。这些话,哪是你们没出阁的小娘子能听的?”
赵五娘子吐一下舌,没再说话。胭脂已经恍然大悟,当初忠义伯离家乡之后直到得以封伯才去接了妻女回来,中间再没回去过。
邹夫人这个女儿,定不是忠义伯的。难怪没有带到汴京。有这样的娘,难怪邹大娘子会那样行事。只是这件事,还不晓得忠义伯怎么处理?
胭脂心中思虑定了,又是别家的事,自然没放在心上,继续和众人说笑。
静慈仙师已经瞧出,永和长公主的确袒护胭脂,这让静慈仙师有些不满,可是势不如人,也只有先压下,再做打算。
用完了饭,撤去残席,众人重新回到前厅,烹茶说话。永和长公主今日的目的既已达到,也就准备离开,刚要开口,赵嫂子就走进来,面色有些古怪。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心中都有同样疑问,赵嫂子已经走到永和长公主面前跪下:“公主,有人自称柴家旭郎,前来给他姑母问安。”
柴家旭郎?那不就是当朝太子,难怪赵嫂子的脸色会如此古怪。永和长公主刚要起身出迎,猛地想到太子会这样来,定是不愿意别人知道,于是对吴氏道:“还请二婶子和大郎媳妇,去把他请进来。”
吴氏应是,和胭脂起身离去。胭脂离去之前,并没忽略赵琼花眼中闪过的一丝激动。看来,太子是打着为姑母问安的旗号来的。
胭脂心中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眉不由皱一下,却不是为了赵琼花,而是为了赵镇,如果他知道,自己妹妹处心积虑要去做这件他反对的事,到时他会怎么想?
吴氏和胭脂到了前面,站在那里的果真是柴旭,他今日做平人打扮,瞧见吴氏和胭脂出来,柴旭已经上前拱手行礼:“原本是来给姑母问安,谁知倒劳烦两位,心里着实抱歉。”
吴氏和胭脂急忙还礼,柴旭也只一揖就在吴氏和胭脂的陪伴下往里面去。
赵琼花虽说眼中的激动神色一闪而过,但心里的激动是怎么都按不下来的。昨日自己才回到汴京,这会儿晓得自己回来的人都没几个。而柴旭就来了,想来定是有人告诉了他消息。
定是二婶婆,她为了自己,真是想的太周到了。赵琼花的眼在看到柴旭踏进厅里时候,明显一亮,接着赵琼花就按下眼中激动,起身随众人行礼。
柴旭先去扶住永和长公主:“姑母休如此多礼。爹爹如果知道侄儿如此,定会狠狠骂侄儿一顿。”
太子为储君,身份和其他皇子不同,永和长公主即便身为姑母,也要给侄子行礼。此刻听到柴旭这样说,永和长公主笑着道:“大哥要骂你,那就我担着,告诉他,国礼之外,再修家礼。”
柴旭已经笑着长长一揖:“是,姑母说的对,国礼之外再修家礼。姑母在上,受侄儿一拜。”永和长公主笑出声,终究还是坐了上方,柴旭坐在下方相陪。
众人又依次坐下,按说柴旭进来,赵琼花和赵五娘子这两个闺阁女儿行完礼就该退下,不过柴旭没做这样表示,永和长公主要解心中狐疑,因此她们俩并没退下,依旧坐在那里。
赵五娘子和赵琼花想法不一样,只觉得十分无聊,可是上面两位没发话,赵五娘子也只有乖乖坐在那里,眼咕噜噜在那转来转去,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柴旭问过永和长公主几句,又问候过静慈仙师,这才开口问赵琼花:“赵四娘子当日出外清修,今日能归来汴京,很好。”
“多谢太子挂怀。”赵琼花的回答中规中矩。这让永和长公主的神色有了些变化。一旁完全是看戏心态的胭脂很想打个哈欠,这样的对话,好无聊。
“赵四娘子,之前是叫我,旭郎的。”柴旭对赵琼花,情感本就复杂,虽有了李氏,但并不觉得赵琼花不好。娶了宋氏之后,觉得宋氏大不如赵琼花,而李氏现在怀孕,也不复昔日的娇俏可人。
柴旭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不然也不会听到宫人议论,就心血来潮想借着探望永和长公主的名义,前来瞧瞧能否见到赵琼花。
此刻听到赵琼花一口一个太子,不再是当年的旭郎,柴旭只觉得心中有些闷的慌。
“那时是我年少不懂事,况且太子方才也说过,先修国礼,后修家礼。我对太子,就算再无礼,也只能叫声表兄罢了。”赵琼花把在心中演练了很多时候的话说出,说话时候,眼中好似还有泪光,这让本就喜欢女子柔弱些的柴旭心中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觉得自己当日做的太过,难怪杜老太君会气恼,难怪祖母会气恼。哪有及笄礼上,前去挽发的事?可是这事,可当日姨母说素娘本是孤女,以后名分又不如人,若连及笄礼上都没多少人前去,实在太可怜了。因此柴旭这才前往,现在细细想来,这样做,着实太冲动了些。
去就去吧,哪能还要去挽发?柴旭面上的怅然之色,落在赵琼花眼中,赵琼花心中大喜,但面上神色,依旧那样端庄自衿,仿佛刚才的柔弱,只是柴旭的错觉。
自己伤琼花,伤的太重了。柴旭忍不住又做这样想,甚至连和永和长公主对答,都忘了。
永和长公主看着这些,眉重又皱紧,事情,似乎转入另一个方向。静慈仙师却十分欣慰,这样看来,自己孙女,还是很有机会的,太子他原先不定性,这才会那样做,等以后,就好了。
“太子去了国公府?”赵匡义很快收到消息,面上露出得色,往棋盘上又下了一个子,这棋局,本就在自己掌握之中。甚至,当初那场风波,并不是什么坏事。赵匡义用手摸一下胡子,也许,该让宋氏结束太子妃的生涯了。只是要怎么做呢?
赵匡义又下了一个子,看着棋局,眉头松开,笑浮现在脸上。
“娘子,您说,太子这样来,是不是对四娘子余情未了?”送走永和长公主,送走柴旭,已经过了午时很久,胭脂回房稍微休息一下,刚进屋红玉迎上就问。
胭脂摇头:“这是什么样的事,你们都敢议论。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能露出外面去。”胭脂难得这样严肃,红玉被吓到了,立即应是。
胭脂叹了口气,又笑了。红玉疑惑地问:“娘子,您怎么了?”
胭脂摇头:“如果大郎知道,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