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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一直都很怕你,感觉你离我很远很远。但是师父,你对徒儿二十年来的养育恩情,徒儿又要如何报答你呢?徒儿没能为你完成逐鹿中原的大业,二十多年来的辛苦栽培却只换来了一场空梦!师父,你一定很恨徒儿,一切都是徒儿对不起你!是徒儿打乱了你多年来的计划!”
“阿烟,你并不欠师父什么……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师父,那你就帮师父梳一次头发吧!这样我对你这二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也就一笔勾销啦!”
“师父……”沈寒烟用颤抖着的双手拿起桌上师父曾为自己梳头时用的桃木梳,含着泪轻轻的为她梳着头发。她像师父当年为她梳理时一样,轻轻的在桃木梳的木齿上面沾上江南一带的桂花油,然后再轻轻的梳在头发上,淡淡的桂花香,打开了两个人彼此尘封了多年的回忆。
“师父,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吗?”沈寒烟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从小师父就不让她多问一句。
但这一次师父回答了她,“因为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仇恨,我以为你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收你为徒。后来才发现……就算再深的仇恨也不及爱来的强大……我们注定不是同样的人。”
沈寒烟梳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师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这样无奈的真相又让她如何诉说?告诉她,对她是好还是坏?石阴姬无奈的一叹,“阿烟,有很多事知道了反而是种苦恼,不知道真相的人未必不是幸福的!”
“可我真得很想知道师父究竟是谁!我很小的时候就想知道。但是师父从不允许我过问你的事,师父……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石阴姬起身,回过头来看着她道:“阿烟,你恨师父吗?将来你或许会恨师父。但是当你明白所有真相之后……你就不会再恨我了!阿烟,就让师父在你心中永远成为一个谜吧!答应师父,别在追问什么……师父不告诉你那是因为师父不想再伤害你啦!”
石阴姬话一说完,沈寒烟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晕,就被她点中睡穴击倒在地。石阴姬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褥。然后看着她道:“姑姑说她成全我的幸福,同样也要我成全你的幸福,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替你隐瞒真相,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阿烟,你放心,师父会将你的秘密带进坟墓中去的……没有了这个秘密你们才能安安心心的过一生。我愿意成全你,希望你不要像我这样痛苦的过一生。别怪我曾经的残忍,也不要对我今天所做的有所感激。我们只不过是碰巧相遇,你遇到我是你今生的幸运,却也是你不幸的开始!”
石阴姬说完,带着人皮面具离去,白色的身影匆匆穿越在夜色茫茫之中。现在她要去见她最后要见的人,亏欠得最多最对不起的一个男人。一个让她难以忘记,不愿伤害,却从开始将他伤得最重的男人!
留在石室中的沈寒烟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她恍恍惚惚看到师父离去的身影,想要用手拉住师父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师父……师父……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道神秘的门,迂回阡长的的通向记忆的深处……这是一扇一直隐藏在她记忆深处的暗门。
她向她脑海的深处走近去,四周都是一片空白寂静无声,她伸手去推开了那扇尘封多年的记忆之门。一道血光从她的眼前滑过,血滴像琉璃一样被击碎在地上,斑斑斓斓的血迹淹没了她……
这一觉,似乎睡了许久……
这是什么地方?墨少白模糊不清的摇着头,这一觉为何睡得好沉?当他醒来时眼前是一片朦胧的感觉,他听到水声,还有风从洞中穿越而过的空洞声。睁开沉重的双眼,只见眼前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头建成的厅堂,脚下是一张铺着白色羊毛的石床,石床四周都是幽静流动着的清水。桌面上搁着檀香炉子,紫烟袅袅,前方隔着一扇木制的雕花屏风。屏风的背后显然有人,因为经过屏风后的流水,上面都飘荡着一片片颜色各异的花瓣,粉红、淡黄、白色、紫色、红色,细细碎碎的漂了满地。
“这是什么地方?”墨少白用力撑起身体,他知道自己中了迷香,所以头才会如此疼痛。
屏风背后传来一阵女人轻柔的声音,“这里就是你一直想要来的地方!”
“天一神宫?”墨少白大惊。
屏风后面的女人伸出雪白纤细的手,将屏风缓缓折叠起来,然后向他走了过去。
“石阴姬?!”墨少白又一次惊讶住了。
“没错,墨少白,我们又见面啦!”石阴姬戴着金色的面具,一身白色的裙纱,白色珍珠穿连而成的长绢群缦拖扫在地上,还有点点坠落的花瓣散在上面。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不久前西蜀王爷不是带领重兵连同武林人士剿灭了你们天一神宫?传闻天一圣母石阴姬已经当场死亡不是吗?怎么会……”
石阴姬笑笑,“你一定很奇怪吧,其实他们杀的不是石阴姬,而是天一神宫的第一夫人!”
“什么?”这下墨少白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无法质疑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他问。
“因为……我将要死了!所以,想在临死前让你再见一个人。这个人,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啦。”
“谁?”
“十年前的上官红袖!”
“什么!”当石阴姬说完这句话时墨少白的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你说什么?!”
石阴姬向他走来,停在他的面前默默的对他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我让你看看我是谁!”
墨少白看着她那张金色诡异的面具上开放着的诡异花朵,屏住自己体内心脏的颤抖,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去为她揭下这神秘的最后一层面纱。
这离真相的最后一步!
“咣当——”金色的面具掉落在地上,与石头擦出沉闷寂静的声响。
眼前的这张苍白美丽的脸上,一颗朱红色的美人痣,死死的印进他的脑海中。
一切只剩无言,冷漠如冰封的沙石,滑进彼此的心底。
“墨少白,好好看看这张脸吧,她不是红素,是你魂牵梦系想念了多年的红袖的脸!”
“你……说……什……么?”他忍不住惊恐颤抖的说,此刻他的脑海只剩一片空白。
“如你所见,我就是石阴姬!石阴姬也就是红素!但是我身上的这张脸却是你最爱女人的脸。十年前上官府灭门一案是我做的,因为我要将红袖的脸移植到我的脸上来。所以,十年后你才能见到现在的红素。你并没有认错人,她的确是你的红袖,一张相隔阴阳的脸……”
待石阴姬将一切真相毫不隐瞒的告诉他后,一切谜团终于大白。为什么当年红袖一家会被杀?为什么十年后他会见到一个与红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为什么当他看到红素时心中总是红袖的身影……
他痛苦的摇摇头,看着她,“现在我该怎么叫你呢?是那个陪我在雨花小楼看花雨的红素?还是残忍无情的石阴姬?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里,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要让我知道真相?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残忍地对我说出真相?”墨少白顿时在爱意情仇之中失去了方向。眼前这个人,他爱过恨过,现在的他应该怎么办?上天为什么要拿这样的抉择来为难他?折磨他?自己苦苦追查十年前的真相,现在明白了,却让他更加的痛苦。
“叭——”的一声,他一拳狠狠的打在地上的石块上,顿时坚硬的石块被击得粉碎,一颗刚强的泪滴溅在石块上。
“石阴姬啊!石阴姬!你予我的到底是情?还是仇?”
石阴姬看见他痛苦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会那样做!但是,上天让我做了,我就回不了头!错终究就只能是错了。姑姑替我去死,我也想过用红素的身份来接近你,偿还我对你的过错。但是这份情太重了,我还不了,也无法还!墨少白,我知道我在你心中已是罪该万死之人,但我对你的爱却都是真的,如果没有这天大的仇恨,也许我们能在一起的,但是我无法再欺骗你,多年来我的心早已死了,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清醒之后的我是多么的痛苦!要面对过去一直被麻痹时犯下的错,这些错几乎让我无力承担。对于我来说,立刻死去比现在想尽量偿还我对每一个人的错还要容易!可是,就算是死,我同样也无法偿还我所对你们放下的罪……在内心爱与恨的挣扎之后,我最终还是选择要用自己是石阴姬的真实身份去面对你,告诉你一切事情的真相!我要让你亲手杀死我,为上官红袖报仇!我还要为上官红袖完成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夙愿,让你们能够穿越阴阳彼此相见,了却十年来的痛苦与相思!”
“好了,你别再说了!”墨少白眼中的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石阴姬伸出洁白的手,将他临近摧毁的脸捧在手心,痛苦的看着他道:“跟你说对不起也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伤害,就算我死在你剑下也无法抵偿什么!少白……少白……我也曾想过此生要与你天荒地老永不分离,可是我做不了。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你,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才能清洗自己的灵魂……”她将他一双颤抖着的手放在他的脸上,然后看着他落着泪,默默道:“现在的我是来替红袖偿还此生情债的,她欠你的现在就让我来替她还给你,你再好好的看看她,因为将来你将永远也见不到她啦!”
“为什么会这样?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墨少白看着这张脸,这张楚楚动人面带梨花的泪脸,一张美丽而凄凉的脸,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的脸。它的生,却只是注定为了一场悲哀荒芜的死亡。
石阴姬轻轻的伏下身去,用双唇温柔的亲吻着他满脸的沧桑,用白玉一般的手指为他抚平一生的倦容。对不起,这些都是是我造成的,是我让你过早的苍老,是我让你变得满身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仇恨你会活得幸福,这些应该是你十年前就该得到的美丽幸福,可却因为我而变成了毁灭。现在我全心全意的替红袖来偿还你,同时也是我这一生对你的爱,以死来铭志的爱情。
这份爱来得离奇却也痛苦,痛苦相恋,痛苦的承担爱情的伤痕。他们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这段以死来彼此惦记的爱情。红袖,这个年少浪漫的女孩,这个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他想好好珍惜,与她执手携老的人。他亲吻着她的这张容颜这让他多么想念而熟悉的脸。十年来一直被压抑的情感统统都被爆发出来,无可阻挡,无法掩饰的流淌着。像海一样深的爱,他亲吻这个女子的身体,是来自另一个让他又爱又恨,折磨得他死去活来的女人的身体,冰凉得如一座冰冷的山岳,没有人来温存保护的柔美身体。一点一点细腻的亲吻着她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像是铭记她此身所受过的痛苦,与人世的无奈,同时也是在洗涤着她这一生罪孽的灵魂。
她痛苦的哭泣着,为他擦试着他脸上的热泪。
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对不起……所有的错都让我一个人来将它带入地狱的最深处,然后将它冰封起来。我愿意历经刀山和火海,愿意在满是荆棘的路上行走,地狱中每一层的酷刑我都能一人承受,但我却不能面对我对你的伤害。在她白玉一般的手臂上有她面具上面的那朵诡异的花朵,红色的花瓣像开往地狱幽深处的花朵,呈现出不祥的光芒。在这朵寂寞血花的上面,有一颗红色的守宫砂,祭奠着这个女人一生被爱灼伤的痛苦。
眼前是回忆中雨花小楼上那浪漫飘飞的白色梨花……
落花飘洒青丝额,
斑斑点点如丝雨。
一腔仇恨引成雪,
片片梨雪染白头。
这到底是谁的错?石阴姬,我是该爱你?还是恨你?
对你,我只有这极端的两种情感,我曾经爱你爱得真切,但现在恨你恨得痛苦。
他们在这爱恨不清的情感纠缠中相互交融在一起,彼此带着最深的痛苦流着泪水。这样的相爱是痛苦的,这样的结合是苦涩的。如果人生能够重来,那会怎么样?如果彼此不曾相遇,又该如何?到底是仇恨成就了爱情?还是爱情麻痹了仇恨?
他们无从解答,惟一知道的结局就是他爱她,她要他杀了她。他恨她,他要杀了她。
如果世上没有仇恨,那么他们彼此曾经所铭记着的又是什么?
千般悲愁同幻渺。
眼泪流成了河流,相爱变成了万情苦海,两个看似曾经多么坚强的内心都被溶化掉……
柔弱的烛光下,墨少白从怀中掏出一只杯子放在桌子上,此刻,他不想去分辨自己到底是恨石阴姬?还是爱石阴姬?他也不想去分辨她这一辈子到底是错?还是对?她到底是个受害的人?还是一个害人的人?还有,他不想去分清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情仇爱恨?这个江湖中什么是恩怨分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