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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扶着成维的手躺下看了会儿书,但心里到底是惦记着外头的太子,越看反而越是心浮气躁。便干脆摔了书,“让那个逆子进来!”
六月正热,太子在外面跪了半天早有些头晕眼花,心里更是委屈,进来了也不行礼,往那儿一站便不说话。皇帝本是想着如果他认个错儿这事儿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如此倔,“你还觉得自个儿没错儿么?”皇帝厉声问道。太子被他这么一喝问更是委屈,当时眼泪便下来了,但偏还不肯示弱,狠狠地擦了一把,竟侧过身去不看皇帝。皇帝一时气急,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抓起手边的书便扔了过去,“倒是朕说错你了不成么?”
父子俩正剑拔弩张的时候,薛皇后过来看皇帝了。
太子虽然不是薛皇后所生,但好歹现在也叫她一声母后,看着他这样红着眼,薛皇后多少也有点儿心疼。加上她并不知事由,只当太子是和皇帝顶嘴了,便劝道:“陛下,太子还小呢,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也是常有的,您别气坏了身子。”皇帝冷笑一声,“你们母子倒是一条心!只朕是个孤家寡人!”
薛皇后见皇帝气得这样厉害也觉得诧异,便只好转过去去劝太子,“太子给你皇父认个错儿罢,哪儿有儿子顶撞父亲的道理呢?”
太子见薛皇后也向着父亲更是生气,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转身就跑了。
皇帝一惊,一捶大炕对成维喝道:“愣着做什么!快去追!不许他去昌恩宫!”
☆、二十二
不许他去昌恩宫?薛皇后听见这句话不禁疑窦丛生,只是慑于皇威不敢多问。
皇帝显然也无意解释,只是缓缓的躺下,合着眼养神。一时间,殿内寂静如死。
过了许久成维才回来,皇帝也不睁眼,问了一句,“太子去哪儿了?”成维小心翼翼地答道:“陛下,太子……太子去慈晖宫了。”
皇帝摆摆手,没有表示。但坐在一边儿的薛皇后却几乎能听见皇帝心里的石头落地的声音。皇帝又道:“皇后怎么过来了?”薛皇后便道:“陛下身子不爽,我心里总放不下。”皇帝嗯了一声儿,“那就陪朕坐会儿罢。”
薛皇后本来是为了三月新选入宫的端贵人李氏来的,但此时皇帝身子不好,心情更不好,她哪里敢提?按说,薛氏贵为皇后,一个端贵人不算什么,也不值得她亲自过来跟皇帝交代什么。但这个端贵人说来也是厉害,才进宫三个多月,竟是在第一次承恩就有了身子,此时已然两个月了。
皇帝躺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心里有事儿,便只说躺得身上疼,要起来坐一会儿。成维过去扶了他坐起来,又往皇帝身后塞了个软枕让他舒服些。皇帝叹了口气,“算了罢,皇后有什么话就说罢。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坏的不得了的事儿了么?”薛皇后便忙笑道:“不是坏事,是喜事。端贵人李氏今儿早上不大舒服,便传了太医,结果被太医诊出喜脉,已经两个月了。”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是好事,赏罢。”薛皇后拿捏不准皇帝对这个李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只道:“已比着例赏下去了。”皇帝便点点头,“那就好,跟太皇太后也说过了么?”薛皇后便说已经命人禀报了。皇帝嗯了一声儿,“朕这段日子身子不爽,皇后该多去太皇太后跟前儿替朕多尽孝才是。”
那日寿康劝过之后,皇帝虽然也还日日去慈晖宫请安尽孝,但终归心里存了些芥蒂,不如过去那么亲近了。薛皇后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当下便答应了。又听皇帝并不再提端贵人,心中又颇有些疑惑。这两三个月皇帝召幸过端贵人四五次,于众宫妃中算是最多的,想来应该正是宠爱,怎么如今听说她有身子了却没显出太关心?不过,这样的事儿薛皇后也只是想了一回就放下了,不过是个贵人罢了,就算再受宠,也是不能越过自己这个皇后去的。
“对了,今儿太后离宫,皇姐说什么了么?”
“没有,也没去送。只听说永宁长公主搬过去的时候,皇姐提了下个月贤皇后的祭礼,别的也再没说什么了。”薛皇后此时已经知道这对姐弟跟太后的恩怨,更不愿意多说什么。皇帝点点头,“许永宁去太庙……”说到这儿,皇帝突然停住了,是了,贤皇后并未升祔太庙,皇帝笑了一下,“瞧瞧朕,都病糊涂了……去太庙干嘛呢?去先帝的妃园寝罢……许她去那儿陪着贤皇后过八月十五罢。”薛皇后心里忍不住嘀咕,堂堂皇后连太庙都入不了……这也就罢了,但哪儿有让长公主去园寝过中秋的呢?这不是明摆着不待见人家么?但她也不愿意为不相干的人惹皇帝,自然便只是答应了。
“嗯。还有,八月初二就是皇姐的寿辰了。让下边儿早点准备罢。去年遇上……那样的事儿没办成的,今年都一一给皇姐补上罢。”皇帝提及去年贤皇后的丧事不禁皱眉。薛皇后还没来得及答应,皇帝就突然补了一句,“有些人那天就不必让来贺寿了,皇姐的大好日子,别让人冲撞了。”
那就是说和顺长公主了。薛皇后心里是觉得和顺在这些新旧恩怨中多少显得有些无辜,但……怎么说呢?这也都是命,谁让你摊上那么个母亲呢?
薛皇后会以为皇帝只是不喜欢和顺了,主要是因为她不知道外头的事儿,不知道和顺的驸马崔栖桐已经由督察院左督御史直落三级,降为国子监祭酒了。而罪名是所参之人其罪不实……
时至今日,驸马也知道如今种种怕都是因为和顺圣心不再了,但夫妻多年,他也不愿意把自己被降职这件事太归咎于和顺,便还是安慰道:“公主别多想,这回是我上奏太不谨慎了,也没多加查访……”和顺流泪道:“驸马不必宽慰我,若不是我惹恼了皇兄,驸马也不必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崔栖桐也算是官宦世家,祖上以军功起家,只是如今家中子弟大多弃武修文罢了。是以,崔栖桐自己虽然是个老实头,但家里颇有几个精明的兄弟、堂兄弟,也都和他说过,和顺的身份摆在那儿,不可能休弃,但总要想办法在皇帝跟前儿表一下心迹,万万不能被连累了——这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一家子的前程和安危。崔栖桐想了想便道:“公主……如果……不如就入宫和陛下请个罪罢……”崔家人虽然不知道太后母女和皇帝的恩怨,但总知道这次徐氏之祸让太后都不自在了,竟离宫去了五台山。便猜测八成儿是和顺给徐家人求情来着……女人心软,倒也是常有的。
但和顺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就明白这个罪没那么好请。话要怎么说呢?是要说当年该是我嫁给耿鹗?还是说母后是朝廷的罪人,竟逼得皇兄违背先皇旨意,将大姐改指婚给耿鹗?抑或要说,母后窥伺帝居,该死?然而再不好请罪,为了夫妻关系,和顺也还是要答应下来。
跟皇帝无法请罪,但跟寿康……和顺猜这个姐姐总比皇帝要心软。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二天和顺就递牌子入宫求见寿康。
寿康知道皇帝最近正是烦和顺的时候,加上皇帝身子不适,她也不愿意惹他生气,因此原本是不打算见和顺的,但因太皇太后说了一句,“都这样了,见见罢。她也怪可怜的。”寿康也就不好逆着祖母的意了,只好答应见一次。
才一见着,和顺也不管什么请安行礼,便只急着哭诉驸马被贬职一事,将现因后果匆匆说了一遍之后道:“我虽是妇人但也知道所奏不实这种事儿,一般降旨训斥也就罢了,何至于直落三级呢?姐姐,我知道陛下恼我,那只管罚我就是了,何必拿着我驸马出气呢?”
寿康静静听完她一篇话,也不让她起来,只道:“和顺,你是菩萨么?”
和顺让她这么一问自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道:“和顺是凡夫俗子,焉敢比菩萨?”
“是了,你既然不是菩萨,又何必总认为你的以身代之就能救别人呢?你不要急着回答我,且先听我说。”寿康见和顺急着要辩解,便摆摆手,“你为太后说话,我向着你,是不希望陛下落个不孝的名声。你说你对不起我,我还向着你,是因为耿家最开始要的就是我,而且也是我自己糊涂,竟没想到这是要让陛下悖逆皇考旨意的事儿。这是我的错,也是耿顺那个逆臣贼子的错。太后是为了你,是出于一片慈心,推波助澜了而已。所以我说,你没对不起我。太后也没有。你明白么?但太后后来窥伺陛下,离间我们姐弟,她连我最后的一点儿希望都不给我留,都要夺,所以我恨她。不过这件事你并未参与,所有参与的人又都受到了惩罚,所以我还是不怪你,而且,还要说你是个孝顺的,是个好的。但今天不行了。你驸马是不是犯了错?是。陛下该不该罚他?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可‘只管罚你’的?你对你驸马难道也是一片孝心么?”
“夫妻之情岂能轻易割舍?驸马无辜受过,我岂能置之不顾?”
“孝心重要,所以你急切、你担忧、你口出无状,我都体谅你,都不说你的不是。这是咱们姐妹的情分所在。但这回,你驸马犯了错,你不但不知道督促他悔改,相反,为人臣子,你居然怨望天子,口出不敬之言。为人妹妹,又居然责怪兄长,心存怨言。这是谁教你的规矩?还有,你是女眷,外头爷们儿的事儿是你管得的么?他没本事,弄砸了差事,你就要进宫来求情?这又是谁给你的教训?”寿康斥责道,“和顺,姐姐劝你一句,陛下这两天可能不高兴,给你脸色,但只要你回去好好儿过自己的日子,别存了不该存的心,陛下总会消气。到时候,你们还是兄妹,咱们也还是姐妹。然而如果你走错了路,学了不该学的人,那这些就都只是开始,以后也没人救的了你,你明白么?”
“他害了你一辈子,但到头居然还是只有他是你的亲兄弟。”和顺轻声道。
“他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寿康笑了一下,“和顺,别糊涂,我们是臣子。为人臣者,唯有尽忠和感恩这两条路可走,其余的,都是死路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三
薛皇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知道皇帝自和顺入宫之后便气不顺,对昌恩宫都有疏远之意,故而更不敢拿宫妃争宠这种事去烦他。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好去见寿康。
原来端贵人和之前入宫的静嫔争执起来,静嫔说她以下犯上,端贵人却不说话,只是哭,薛皇后再三问了,端贵人才说总之是她的错,惹了静嫔生气了。薛皇后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只好去询问跟着的奴才。然后才知道静嫔入宫虽然日久,但并不得宠也无子嗣,见了有孕的端贵人之后心里泛酸,便说了端贵人几句狐媚惑主之类的话。端贵人不甘示弱,就顶了几句嘴,这就吵吵起来了。这事儿两人都有错,但一来嫔的地位不算低,二来端贵人是有身子的人,也不好罚,所以皇后便不好自己做主,只得拿来和长公主商量。
寿康听了也觉得这事儿不是自己二人可以擅专的,但也明白皇后对于皇帝最近脾气不佳的顾虑,“太皇太后可有什么主张?”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不好,并不敢拿这样的事儿去打扰。”自从那次为太后说话的事儿之后,太皇太后便病了。太医看了半天只敢跟皇帝说这就是人年纪大了,换季的时候有不适应。然后私下里才敢跟寿康还有薛皇后说,这是心病。寿康听了皇后的解释半天没吭声,“那也罢了……静嫔行嫉妒事,且先禁足在自己宫里,端贵人以下犯上,但有孕在身,也禁足罢。等陛下……心情好些再议。”薛皇后心知也只能是这样。皇后虽尊,但宫妃位分升降也不是她自己能说了算的,凡是重一些的处罚都得跟皇帝或太皇太后请示,如今太皇太后身体不好,皇帝心情更差,她也只好依靠寿康做个主,免得日后皇帝责怪。
“是,陛下近来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头的事儿不顺心了。”薛皇后就算不是神棍,不会掐指一算也知道这事儿八成儿就和寿康见和顺有关,这么问自然是试探的意思。
寿康却是知道缘故的,当下便只是语焉不详,“大约罢。这些事儿咱们这些妇人也不好说什么,回了后宫就别让陛下烦心了。”
薛皇后见寿康一点儿没打算露出口风来,也就没再试探,又说了几句宫务就回去了。
薛皇后一走,原本侍立一旁的揽星便拉了傍日等人跪下。寿康心里也明白,便叹了一句,“罢了,起来罢。我当初留下你们就是说明我不介意这个了。”
“奴婢原也以为长公主是放下了。”揽星伏在地上道,“但看到现在才知道长公主这只是在和陛下赌气罢了。”
寿康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住口,然后命众宫人退下了,“往日看你还是个稳重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奴婢等第一天到长公主身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陛下送过来的,是要看着耿氏的。后来跟着长公主回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