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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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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尽快派人过去。兵部已经点完兵,不日启程赶往江地,粮草三千担已在押运路上。”
言罢,也不多做停留,拂袖而去。
“恭送皇上。”我扶着桌案又跪了下去,叩首在地。
书太医若是行医不成,去做个帮打小人的活计也是不错。他说我活不过两年,如今一年过去,我已然觉得身子虚亏得厉害,本就胃有些损伤,加点腿脚逢阴雨天疼上一疼的毛病,后来在渊王府佛堂跪张衣柜,一十军棍一受,总觉得哪里不对,药没少喝,可仿佛是生了锈缺了刃的刀,总可卡着似地。这回生产更是大灾,除了孱弱加身,什么也没得。
我确实深恐大限将至。
一个没见过的小公公,适才跟着李淳风一道来的,将抱在怀里的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搁在我面前,很没眼力见道:“王妃保重身子,皇上听说这滋补药材对产后的女子调养身子很好,特意寻来的。小的告退。”
话音落下,一颠一颠地跑了。
张公公在边上面色青白,恨不能追出去敲死那个小公公,也是,这等事定是早被列为我的禁忌,小公公白目,他如何能不气。不过,李淳风能让我住这长安殿,心思也是一绝,许是小公公猜度出了圣意也不一定。
我自己权谋多年,又活在权谋之中,太过惯以将人往那不好的地方想,想不到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盟虽在(五)


凉风过来扶我起身,也没跪多久,却是腿脚僵硬,又一个踉跄紧跟着,幸而凉风很有眼力见,迅而扶住我,待我腿脚血气畅通,才松开些,扶着我去坐了。
书太医全程冷面斜眼看我,见我扫了眼风过去才恨铁不成钢地跳脚训道:“你是不是不懂如何过安生日子,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算完?”
“是皇后暗里撞我,我没躲开。”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书太医。屋里却是连着没走的张公公全因我的“语出惊人”默默颔首垂眉,很不能将自己缩小到不见才算万事。
书太医更是气不过,跳着脚,一蹦三丈高:“你是傻的么,傻愣愣地让她撞?你的身手呢,你不是号称能以一敌百的,区区一个皇后就让你傻眼了不成?吹牛总是比保命容易。”
我不欲与他争辩这些,毕竟我也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会儿这般笨拙愣是躲不开皇后的冲撞,我素来以为自己造适应了自己越来越浮肿的身子,虽比不上身轻如燕,可也不至于……
“把手伸出来!”
书太医恶声恶气地落座,然后让我伸手帮我把脉,面色委实难看,皱成川字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半晌,他气呼呼地道,“死不了。”
后面那含糊在嘴里絮叨的半句“起码比皇后好”,还是落在我耳朵里。我趁着他含混其词预备走人将他拉住了,抬眼看着他,一动不动。
书太医羞恼地甩开我的手:“做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从前我很适应这些弯弯绕绕,可这会儿忽然觉得心累不已,适才李淳风关于李渊一的说词让我宛若惊弓之鸟,生怕再次错信:“书太医在宫里多年,一时沉稳处事,连小错也不曾有,怎会在我面前说溜了嘴,不过是存心想让我知道,既是想让我知道的,不如说说清楚。”
“你不是不理别人死活。”书太医恼羞成怒道。
“凉风,送客吧。”
我没要继续寒暄,抑或是互相猜测的意思,干脆让凉风送客。
却是,书太医急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道:“皇后害你难产,更是没保住世子,皇上几乎将她打入冷宫,听闻后宫凤印也被收回了。皇后闹绝食,从渊王府回来那日起的头,也不知还能捱多久。这回左以清他们的话,皇上也没理会……”
我轻轻一笑,自己都觉得太过讽刺:“书太医希望我是去劝劝皇后,还是去皇上跟前求求情?书太医,你以为我是谁。”
“皇后是不对,可撞你那一下,恐怕她也没想着事态会这般严重。”书太医撇过脸去,闷声道。
“书太医的怜悯当年可一星半点也没留给我爹。”
他回头看我,面目扭曲,也不知是恼我讥讽他头上,还是当真他对当年不曾出手帮我爹也心存愧疚。
“你不去便不去吧。”
“凉风。”我让凉风扶了我施施然往外走,“去,为何不去?”
我并不是是非不分,当时皇后撞我是无心的,我如何不愿意也无可否认,尽管在旁人的眼里乃至李淳风全觉得皇后刻意为之。
凤阳宫。皇后躺在凤床上,面上惨白无光,神情都有些恍惚了,她身边的贴身婢女见着我眼神不善。
我屈膝款款施礼:“参见皇后。”
皇后好一会儿才缓缓偏头看我,开口的第一句却是:“本宫听说,满八个月的孩子都长好模样了……”
我有些难受,低下头,不去看她。何止是初具模样,他还在我肚子里折腾了好几个月,要是能生出来,最多算个早产。勉力也稳不下心神来,我转身跌撞着离开。
李淳风再来长安殿,我开口让他免了皇后的罚,他道是我去过之后,知道我没追究也就一早免了,皇后也开始用膳,不过南朝怕是要多个一心向佛的皇后了。
“皇上此番来,可是江地战事有异?”我见着相对无言也委实诡异,想了想还是问了最想知道的。
李淳风摇头,温言笑道:“说什么傻话,江地离帝都路途遥远,即便是最快的千里马,日夜兼程,来回也要十来日,昨儿才传出去的消息,哪里会这般快得了消息。”
我知道李淳风没说真话,江地战势如火如荼,一刻也慢不得,他不可能是放着飞鸽不用而用什么千里马,可我也奈何不了他,他是皇帝,我是个来宫里做人质的王妃。
实在无话可说,我也便住了口。
李淳风竟是自得安逸,每日总来长安殿坐上一坐,常常带了不少好吃好玩的过来,唯恐我吃穿不好,或是觉得宫里太过沉闷。他对我各种好,我倒是无所谓,只觉得眼前老转悠个人,动不动要行礼,烦得厉害。
还有一个日日来的是书太医,来时面无表情,帮我一把脉又总是怒不可遏,当是我身子的虚亏毫无起色,这不用他做出怒气冲冲的样子,我自己也能觉察出来,毕竟病在自己身上。
书太医丢了包药到我怀里,恶声恶气道:“心思过重,心神郁结,多好的药用在你身上也是浪费。”
“那边不用了,省得喝药。”我顺势开口。
书太医白了我一眼,装作写药方,眼神却是左右转了转,忽然道:“你也算是半个病痨子了,总说久病成医,你瞧瞧这方子上那样药材是能省的,若你能说出个一二三了,我也就帮你省了。”
说着甩了张还带着墨迹的药房子给我。
书太医是个大夫能得我爹一个南朝才子又是丞相的青眼,他的最厉害之处是一手的蝇头小楷甚为惊艳。
药方子上鬼画符一般的大字里头藏了不少蝇头小楷:外头关于你的流言再起,总不是好的话。事出渊王爷在江地伤重,渊王府人心惶惶,清乐公主就是个花架子,太妃虽能震慑一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好赖你才是渊王爷之外,渊王府里的主子。莫要说与我听,道是你贪恋宫中。
我看完药方,抬眼瞧人,得了一顿白眼加冷哼。
我慢慢地笑,世事艰难,一个太医如何会懂。我本不想进宫的,我不想再见李淳风,不过我没有办法,李淳风拿李渊一的命威胁我,他是皇帝,他一句话,不说援兵,更是能收了李渊一的兵权。虽然李渊一最终能靠着先帝仪铭护着自己兵权,不过皇帝的圣旨,李渊一还是要听,只能亲自请先帝遗诏到御驾前,这些时日,黄花菜也凉了,卫冉更是能随时要了李渊一的命,江地失守。
何况还有太妃跪求,我虽没多久好活,还是怕折寿的。
将药方子递了回去,我指着上面的蝇头小楷道:“这几味药,太苦了,帮我换些药性想通,却好入口些的。”
“没有。”书太医吹胡子瞪眼。
“那就去了吧。”我伸手取了纸笔,重重落笔,一团浓墨上了药方子,多好看的蝇头小楷都没了踪迹。
看这时辰,李淳风又该来了,不知这回他是笑着说江地无事,还是告诉我李渊一伤重,我预备用什么来换李渊一平安。我从前不在乎,所以不怕李淳风的威胁,现今在乎了,李淳风一威胁一个准。
李淳风看人最准,何况我在他身边一十五年,恐怕在我自己明白前,他就知道什么时候拿李渊一的命来威胁我最是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我十分肯定,接下去一两章肯定能结局了~~~泪目~~

☆、山盟虽在(六)

日暮歇了,李淳风竟是没来。
及至晚膳时分,张公公一溜小跑过来,说是来送李淳风点名御膳房做的吃食。吩咐宫人将吃食摆上桌的间隙,也便顺道提了提与姜国的战事有变,李淳风与兵部大臣们正商议对策,不得空过来。
张公公过来是李淳风吩咐的,能提及战事有变,定也是得了李淳风点头的,否则他没这个胆子。我以为李淳风会搪塞或是要求我答应什么来换消息,却是没想到他是不瞒着只人藏了出去。
入夜。
我趁着夜色换了夜行衣,从看守相对松懈的后窗处翻身出去,悄然落地。宫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委实有些冷。凉风随后翻身出来,看着我,压低声音道:“小姐,你面色不太好,不若由我出去看看情况,要是……”
“嘘。”
我竖起食指搁在唇上,让她噤声,带周遭巡夜的守卫脚步声远了,才翻过围栏,矮身在庭院里迅速穿梭而去,直奔宫墙而去。
凉风紧随其后,望风后道是无异状,与我一道躲进了西北宫墙旁花坛制造的阴影下。
我在宫中好歹住了三年,自是知晓哪里守卫最为松懈,借着夜色躲了,静待夜巡的守卫轮班。这会儿到轮班时辰好太早,可若是不趁着这会儿我平日里才上。床的时辰先出来,长安殿里收拾好的的宫人进来守着我,那便再无出来的时机。
冬日夜里太凉,夜行衣又是单薄,我觉得自己快成了那寒风里的落叶时,总算轮着换班。我示意凉风注意我的动作,跃身上了宫墙。
“谁?”
换班的守卫一齐出声,往我原先藏着的地方看过来。果不出我所料,李淳风早重新布置过守卫,我跃身上宫墙不过是被城门前的灯火照着了影子,便引得守卫注意。
凉风如事先安排的那样迅速现身,一派坦然道:“是我,凉风,长安殿渊王妃的婢女。”
两个过来的守卫微微颔首,握着长枪的手却是半分不松懈,其中一个问道:“凉风姑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渊王妃忽然想吃渊王府厨子做的小点心,御膳房的做不出那个味道来,因而差我出宫去。”
凉风一派镇定。
出宫寻吃食的事宫里那些个恃宠而骄的妃嫔也没少干过,有一阵子还时常发生,似乎不来这么一出就不能证明自己受宠似地。后来李淳风出面处置了一个妃子,才算熄了这股风气。
不过,我在这宫里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加之李淳风态度暧昧,再起这个风气,想来也还是可行。
不出所料,守卫收了长枪,问道:“可有出宫的腰牌?”
凉风故作为难道:“腰牌是没有,因而才在边上迟迟没有出来,不小心弄出了响动惊着两位侍卫大哥,不过渊王妃的命令又是不能不听的……”
估摸着我从前对下人太狠的名声还有效用,两个守卫也没多为难凉风,只说让她赶紧着回了,免得再被当成了刺客。
凉风点头哈腰地连身应是,转身,目不斜视地慢慢往回走。待她人走远了,两个守卫才会去继续交班,与在宫门口等着的守卫寒暄了几句,趁着时机,我从宫墙上悄然落地,人已然在城墙之外。
我维持着落地的姿势没动,适应了夜色的视线正好落在面前那双龙靴上。我有些想笑,还以为自己处处算准却原来是自己处处被人算准了。
“地上凉,起来吧。”
李淳风接下身上的披风盖在我身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好像对我诸多无奈不能抒发似地。
我自嘲地笑了笑,迅而施礼:“参见皇上。谢皇上。”
李淳风朝着我脸伸手过来,我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手,他也不恼,只是比划了下自己的衣领处道:“披风没系上,要掉了。”
我站着没动。
李淳风也不纠缠,只又叹息了一声,出现在他身后的小公公高高举了盏灯笼起来,正能看着夜色里他呼吸出的热气氤氲出来的白雾。
“不欲与朕说点什么?”
我抬眼,直直地看着李淳风反问道:“书太医是你的人?”
太医本就是拿的皇帝俸禄,我话问的可笑,可李淳风能懂我的意思。晌午与书太医那一手我自问长安殿里的宫人没一个能注意到的,可李淳风知道了,还特意守在这里等我,除了书太医是他的人特意试探我,旁的理由我实在想不出来。
“朕也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等到穿夜行衣的你。”
李淳风慢慢悠悠地说话,一双星目甚是光亮,“看来朕要食言了。朕在你嫁进渊王府前一日答应你会接你回来,不过看来,你不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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