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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我不愿意的,可没有办法。
而一向与我不对付太妃难得没有说话,因为当初求我进宫的人里就有她一个,只是我想连她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出不了宫罢了。
一夜大雪。
张公公忽的领了李淳风口谕过来,道是许我回一趟渊王府,不过不能久待,要在日落之前回宫的,十三兵卫里身手最好的零和十一跟着我一道出宫。
渊王府。
李渊一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今年,四月中旬突降大雪,钦天监恐怕要焦头烂额了,不从他那堆惑人的破书里翻出个好点的说法,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我本想找那个气人的钦天监算算今年可有哪个月份与我是不犯冲的,现下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本是专心来回走的李渊一忽的偏头,见着我,面上露了个好似孩子的笑颜,嘎吱嘎吱地踏雪而来,在我面前站定,乐成个傻子:“南箫,你怎么回来了?李淳风没提什么要求?”
又搂着我,在我身上上下其手,不悦道,“李淳风那个小气鬼,堂堂一个皇帝还克扣你的吃食不成,怎比我走时瘦了这般多。”
我摇了摇头:“有话问王爷。”
见着我面无表情,李渊一的笑颜僵硬了不少,甩了甩两只胳膊,故作轻松道:“何事?”
我示意零和十一在稍远的地方守着,这才开口道:“书太医什么都说了。王爷先前说没再有瞒着我的,书太医这又是一件了,所以来问问还有没有。”
“哦,书太医啊,估摸着是太久了,一时不曾想起来。”
李渊一边说边小心地偷眼看我,想从我脸上瞧出些端倪来,到底是没看出什么,只得一味卖乖,“旁的更是没有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措辞理得顺了些:“李渊一……”
这是我头回这般叫他,反倒是惊着他了,只是他还来不及惊喜,就被我接下来的话弄沉了面色。
“李渊一,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要为阜家翻案……或者说,你预备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能不翻案就不翻案?”
李淳风黑着脸道:“李淳风说的?”
“不是。”
我摇头,“当初大理寺来查笙歌一案,我想凭着你断不能是毫无证据在手,要靠用左以清和梁生他们的命来换李淳风妥协。我想了好久,除了你不想帮我为阜家翻案,实在也寻不着其他的因由了。”
李渊一意欲辩驳,我抬眼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又干净,全不像那个战场上的杀神,我说:“李渊一,我们能不能偶尔有一次坦坦荡荡地说话,不用猜忌,不用阴谋阳谋。”
“是。”
李渊一撇过头去,抖着声道,“南箫,若是我早早帮你为阜家翻案了,你会在哪里?这个渊王府能不能留住你,我不知道。好像从前那顿军棍,我觉得你不是吃亏的人,你被打疼了总该求一求我,服个软,可你没有。我早早收了陆心源、书太医,看着你一步一步要翻案,我没少漏消息出去,让李淳风捡漏……你翻不了案,总还需要我帮忙,会留在我这儿……”
我只觉得难过:“李渊一,你知道我最怕什么?”
他没回头,只是闷声不语。
我还是戳破了他的乌龟壳:“我最怕被算计,前有李淳风,后有你李渊一。我自诩聪明,可李渊一,我怕某日幡然醒来,你不过是另一个李淳风,幸而,我没全信过你,你也不曾全信过我……倒是不如我退一步……”
两不相欠。这个词我没说出口,李渊一太早知道我要为李淳风出征一事,也就没有意义了。
李渊一的眸光如寒风里的烛火刹那熄灭。
我转身,慢慢往外走,漫天的风雪迷了眼,腿脚只觉得麻麻的,也不太疼。
倏地,李渊一伸手拉住我,力气太大,扣得我的骨头生疼,近来确实形消枯瘦,他说,有些怅然:“我们这一生阴谋算计,竟没好好过过日子。”
南朝六十七年四月二十,渊王妃南箫随征远将军柊叶以及十万大军出征东南边陲。
南朝六十七年四月二十一日,渊王爷李渊一领兵三万增援。
南朝六十七年五月九日,渊王爷李渊一大军到达江地,渊王妃南箫于三日前遭遇姜国伏兵,失踪。
南朝六十七年五月九日夜,渊王爷李渊一领兵突袭姜国营地,卫冉卒,姜国大败,退兵。
作者有话要说:为自己撒花,终于大结局了~~~
☆、清乐番外(一)
帝都五十里开外的一处茶寮。
清乐公主将一锭官银搁在了破败的桌案上,叩出一声闷声,将整个茶寮里为数不多之人的目光全聚了过来:“小二,送些上好的茶水过来,再弄点吃食,精细着点,你可看清楚了……”
说着将官银丢在了谄笑着卑躬屈膝上来的小二怀里,姿态如何一个高高在上了得。当真是养在高门里的公主,愣是不懂一分半点的世故。
“好嘞。”
小二面色不改,笑眯了眼,伸手将那锭官银塞进怀里,调头将上好的茶水送上来,“姑娘稍等,吃的一会儿就好。”
清乐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见着茶寮里三三两两的人还盯着这边看,横眉冷哼了一声,眉眼间带着点不屑和讽刺。
茶寮里众人相互交换了一眼,全收回了视线装着专心在面前吃食的模样。
才
半杯茶水入肚,清乐公主只觉得身子一软,脑袋昏沉还不待明白过来,整个人已经趴死在桌案上了。
原本在茶寮用吃食的人全站了起来,围聚过去,与匆匆从里面出来的小二相视而笑,其中一个责难道:“店家,你这回也太心急了,才半杯茶就把人给放倒,好歹将人点的那些好菜全上了先,也让人吃上最后一顿才是。”
另一个面相稍书生气之人道:“就是,也不怕药下重了,再伤着这娇弱姑娘,平白少了银钱。”
“哎,废话少说。”
店家随意甩了甩挂在肩上脏兮兮的方巾,“我注意着分寸,将人带进去先。这是笔大买卖,关门。”
四处看了看,路上荒凉,这会儿也没什么过路人,干脆扛上清乐公主,直接丢在了茶寮后院。
店家伸手将清乐公主身上的官银全摸了出来,竟是塞了满满一个银袋子,掂再说沉甸甸得快压断手指:“一个姑娘家带这么多的官银在身上,定是权贵人家的千金无疑,为防有变,惹来麻烦,这回我们将人卖得远一点,干脆送去东南边陲,卖给姜国那边的人贩子。”
“你们好大的狗胆……”
许是适才那扔在地上的冲撞让清乐公主稍稍醒转过来,迷愣了一会儿正听着店家的话,当下怒喝道,“我乃清乐公主,我皇兄渊王爷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还不赶紧放了我……”
“公主?渊王爷?”一行人面面相觑。
清乐公主盛气凌人道:“怕了……你们拿了我的官银,只要你们敢花出去,官府的人马上就会顺藤摸瓜,将你们连根拔起……”
那个书生面相之人当即哈哈大笑道:“多谢清乐公主提醒,官银嘛,我们自会融了,左右都是银子,怎么花不是花。不过这杯官府的人盯上确实是件麻烦事,何况还有杀名赫赫的渊王爷……”
“那怎么办?”其余的人都各自担忧,议论纷纷。
清乐公主颇为自得,昂着脑袋,即便是被捆得丢在地上甚是狼狈,也不失皇家气度。
店家看了几眼地上得意的清乐公主,啐了一口道:“没法子了,干脆直接杀了她一了百了,反正我们得了这么多的官银,如何都不算亏。”
话落,操起地上一把缺口柴刀就要往清乐公主脖颈上劈过去。孰料一柄长剑破窗而入,将柴刀叮地一声挂在了墙上。
众人回眼看了看墙上的柴刀和破了个大洞的窗,纷纷后退几步,面面相觑。还是店家先开了口:“哪位好汉,既是来了怎么也不露个面,这般偷偷摸摸的,实在是鼠辈行径。”
唐远离破窗而入,长身玉立,单手直楞着剑鞘抵地,面目冷然道:“你们抓的人我要带走,官银归你们。”
“我们不答应又怎么样。”店家上前一步,恶声道。
唐远离斜睨了他一眼,身形迅而动作,剑光一闪,一行人成了一群鬼,鲜血满地,回了原地扶住即倒地的剑鞘,刚见血的剑锋上还带着鲜血浸染下的温热:“不怎么样?”
说完见是无人应答,蹙了蹙眉似乎为自己出手快了有些懊恼,动手用沾血的长剑挑开彻底吓傻的清乐公主身上的绳子,冷面道,“走了。”
“你……你想着怎么样?”清乐公主兀自强作镇定,可身子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心境。
唐远离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你最好一路上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绑起来塞在什么地方带到东南边陲去。我无心救你,不过你死了,会给北箫惹来麻烦,虽然你活得也是个麻烦。”
“你,放肆!你信不信本公主治你个杀头大罪。”清乐公主跳脚。
唐远离不予理会,看了看沾血的长剑,想了想,还是蹲身下去,捞起地上店家肩头的方巾擦干净了,套上剑鞘,扬长而去,随意丢了句:“走了。”
清乐公主本想捡地上的银袋子,可上头沾了血,她嫌弃地啧了一声,干脆不要银子了,出门去追唐远离。一路小跑过去,才觉出不对来:“喂,你怎么刚好出手救我?你跟踪我?”
唐远离默然不语,不欲搭理。
清乐公主恼了,一下子蹦跶过去拦住他的去路,伸出食指来戳着他的胸前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跟踪本公主,给本公主老实交代。”
长剑一挥,将清乐公主的手打了出去,唐远离眸光森然:“下次,你的手再碰到我,我不介意让你少几根手指。还有你一路招摇过市,不过出了帝都五十里开外,路上跟着你打你主意的不下五拨人。你最好安分些,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去跟他们秉烛夜谈一下。”
“你!”
“上路。”
唐远离没要继续废话的意思,也没要照顾她的自觉,只管自己脚下生风一路疾奔。至于后头之人为了跟上他如何气喘如牛,他没兴趣知道。
清乐公主本就是因着太妃硬要她嫁人,还把她关了起来,这才趁着渊王府因为南箫和唐远离有染的流言早就上下乱作一团,太妃无旁的心力去看管她,于是也就松懈了,被她得了空子,从渊王府里逃出来。之前店家那一出早吓了她个好歹,她断没有再独身上路的意思。
“哼,你左一个北箫,又一个北箫的,还说与王妃没有染?待我见着了皇兄,定告上你们一状,看你和那个北箫还能得意多久。”
唐远离迅速回身,刹那已经站在清乐公主身侧,剑锋闪着寒光就抵在她咽喉之处,目光里尽是杀意:“你最好别逼我在去东南边陲的路上就杀了你。”
“怎么?恼羞成怒啊……”清乐公主仗着拿捏住对方肯定不会杀自己这一点,很没底气地嚷嚷开来。
唐远离一个剑柄敲晕了人,从衣衫上撕了布条下来,绑在清乐公主脚上,干脆拖着走,至于那个公主会不会被磨破皮,疼醒,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就是偷懒才这么久才开始更新番外~~~
☆、清乐番外(二)
唐远离下手不重,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清乐公主也就被疼醒了。虽只半个时辰的路,走得是还算平坦的官道,后背还是像被掀掉了一层皮般,火辣辣的。
“大胆,放肆、唐远离,你敢这么对本公主……我绝不会放过你……”
清乐公主在地上扭动身子,被拖着行进,出口之言因着疼变得语无伦次,“唐远离,你罪无可恕,本公主一定要砍你脑袋……”
唐远离走在前头,充耳不闻。
清乐公主一路叫骂,可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知道些什么胡言秽语,翻来覆去也不过是砍你脑袋,不得好死之言。只叫骂得自己嗓子冒烟,后背除了越发疼之外,再无其他。
忽的,唐远离停住步子,回头看着地上狠喘气和早涕泗横流的清乐公主,蹙眉道:“我本没太使劲,走得也慢,你大可自己起身来走,真是蠢透了,李家出你这么一个公主,也是皇家败落。”
“你……”清乐公主一下子坐了起来,嘴上又嘶了几声,几乎要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瞧瞧天色,不算早。
唐远离干脆不再瞎走,席地而坐,从包袱里摸出干粮和水丢给清乐公主道:“吃了,你要是饿晕了、饿死了,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自然会有山猪、豺狼过来把你吃干净,也没什么人知道。”
清乐公主握着水和干粮不动弹。她没受过这种气,也没吃过这种苦,早帝都谁不是敬着她供着她,即便是逃出来前几日,她有银两傍身,吃好的住好的,也是日晒不着、风吹不着的。
后背太疼,疼得她只能掉眼泪,即便是死也不要向唐远离开口。
唐远离闷声吃完了干粮,喝了点水,然后起身向清乐公主走去,后者警惕地往后挪了挪,目光凶狠。前者也懒得先问话,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将清乐公主后背再跟血肉烂在一起的衣裳就撕扯下来,血肉模糊。
啪地一声,清乐公主回身想挥手挡开唐远离,却正好甩在了他脸上,孰料唐远离竟是面色不动,冷冷扫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