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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勉强挤出一笑,说道:“商量那么重要的事情,就应该让下人守着门。”眼神扫过,严丹倒是十分镇定,只是赵勇倒是涨红了脸看着日旭,日旭一脸苦闷往我这边走来。
习惯的倒退了两步,我安静地说道:“是不是想杀了我灭口?”
“月华,听我解释好不好?”日旭停住了脚步,犹如对着一支惊弓之鸟般抚慰道:“我们都是有苦衷的。如今的灾情肆虐,你身在梁家,见到的不过是万分之一。”
严丹踱着步子向我走来,一作揖道:“严某和夫人之间有过信诺,夫人还相信在下吗?”
“军师舌生莲花,月华可以相信吗?”我侧过身子反问了一句,“我还可以相信谁?”
严丹制止了日旭,继续说道:“夫人深明大义,听过严某的话,一定能明白事情的利害。此次皇上拨款三十万两赈灾,可是为何武朝内外还有那么多忍饥挨饿的灾民?将军心中不忍,派人追查,得到的结果却是用来赈灾的款项可能少了二十万两?请问夫人,您觉得这二十万两的灾银去了何处?”
我不得不暗叹严丹的厉害,把话从我母亲的身上转到了灾款,草草答了一句:“军师请直说,不用拐弯抹角。恕月华目光浅薄,只看到自己母亲的妄死。”
“白大人主管赈灾,所有款项的支出必须经过他的审核,如今要查这二十万的亏空,我们不得不从白大人着手。”严丹的话果然如我所料,得到了证实后,我更是痛恨白松诚的胆大妄为和泯灭人性,“我们和将军商量了许久,觉得有必要去获取证据找回这些银两,所以着火那天我们找了一个身手了得的可靠人去白大人府上走了一趟。”
“那又如何?”我不屑的问道,“私闯民宅,纵火杀人的罪名就此一笔勾销?”
赵勇窜到我的面前,指着我呵斥道:“你怎么就说不通呢?纵火的是你的父亲,杀人的还是你父亲,这些将军最清楚,却为了不让你伤心忍着没说。”我的心事被赵勇揭破,愣愣地往后退去,那么母亲把自己锁在书房中真的是为了我?
日旭神色紧张地往我这边冲来,一把揽住我的腰,说道:“不要命了?再退下去便是楼梯。”
我别过头去,说道:“夫君也认为是我父亲纵火杀了自己妻子的?”
“如果严某的推测夫人相信的话,那么就容在下大胆一次了。”严丹见我神色还好,接着说道,赵勇看到日旭护在我的身前,大叹了一口气悻悻然退了回去。
日旭摆了摆手,说道:“军师莫要再说了,我们派人私闯家宅终究还是有错。”
“军师请说。”我轻声说道,有些颤颤悠悠,但是心中难免想知道母亲死去的真相。严丹为难地看了看日旭,日旭仔细打量了我的神情后微微点头。
“发现我们派去的人可能是夫人的母亲耿氏和白松诚两人,因为将军进屋救人的时候,看过那个已经死去的人的伤口,很明显有一道浅浅的口子和一道致命的撞击。”严丹条理清晰的说道:“白松诚最先发现书房有人入侵,便给了那人一击,也因此知道自己的事情可能败露,觉得有毁灭证据的必要之后,料到或者派人让耿氏在差不多的时间会来,装作与那个早已昏厥的人作搏斗,耿氏见了一时冲动再次砸向那人。这些将军可以作证,我们派去之人手上有挣扎的痕迹。”
“可我母亲为何会被反锁在书房内自焚?夫君,我母亲全身上下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对吗?那么就是他自愿的,这是为何?”我有些激动的问道,这一直是我想不明白的。
严丹看了我一眼,为难地说道:“白松诚侵吞灾款的事情,耿氏可能已经知道了,怕蛛丝马迹通过夫人传到将军这里,所以白松诚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而为了不着痕迹,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耿氏自愿去死。”
我听得心如刀割,白松诚到底是怎样的魔鬼?母亲是被逼而活活烧死自己的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落在日旭的手背上。
“月华,这些只是军师的猜测,你不要放在心上。也许真的是意外。”日旭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话,只是为了让我可以心安。
我摇了摇头,说道:“何必要自欺欺人呢?军师的推测有根有据,夫君你到过书房,一切心中有数。你们想找的那些证据是不是早已付之一炬了?而可以拿来威胁我母亲甘心去死的理由,除了我这个不孝女,还有什么?”
“月华,你想太多了。还有很多可能的,比如白松诚打晕了岳母,锁好门从别的窗口逃出。”日旭摇了摇我的身子,着急地说道:“军师,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认真地看向严丹,示意他不要再过多隐瞒。
“将军,夫人的心最为清楚,我们在过多掩饰也不过是掩耳盗铃,不如把事情都分析清楚了,夫人也可以明明白白。”严丹果然知道我的心意,“以严某灼见,白松诚多半是欺骗耿氏他杀了我们派去的人,而如果事情暴露,耿氏便成了杀人犯,而夫人今后在梁家就没有立足之地;另外更重要是可能白松诚把侵吞灾款的事情和耿氏摊开说,事情一旦败露,白府必将遭受灭顶之灾,而以将军的性格,如果派去的人失了消息,那么依旧会追查,一切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表面上的杀人者和所有证据一同在这个世上消失,那么夫人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害死母亲的直接凶手是白松诚,而我和日旭却是那个间接凶手。
第六十三章 真相(二)
“够了。”日旭感觉到我瑟瑟发抖的身体,打断了严丹的话,“月华,如果我们再仔细去调查而不派那个人去偷盗证据的话,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归根结蒂是我鲁莽了。”日旭揽下所有的罪责是为了让我可以不责备自己。
“将军,出主意的人是我,而赞成的人除了赵勇还有其他的将领,切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严丹觉得不妥便替日旭开脱道:“夫人,将军面对的是武朝成万的百姓,难道就因为夫人艺人而放弃不追查?这个坏主意是我出的,夫人若要怪罪,我严某一命偿一命。”严丹想把我逼入绝境而不得不妥协?还是希望我就此发作让日旭彻底对我失望?
“军师是武朝军队的灵魂,月华怎敢要军师的性命?”我冷笑的说道:“用月华母亲的一命换千万百姓的性命,想来我母亲地下有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月华……”日旭拉着我的肩膀,想说什么。严丹也许已经料到我的退让,在一旁冷眼看着。
我挣脱开,拂了拂身说道:“赈灾的事情也请将军勿要顾念月华,如果父亲真的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事情,那么就请将军严办。母亲的事情,就请勿再提及。”说完,便转身下楼。任由那三人或担忧或不解或不屑的眼光落在我的背上。
走到烟雨搂的大厅才发现,梅兰和心儿都一脸心急地看着我。“小姐,姑爷他……”
“你自己送点心也不小心,打翻了东西弄脏了将军的文书,不过被训斥了几句,就一个人傻坐在门前,成何体统?”我不知心儿是否已经和梅兰说了听见的事情,也不知刚才我们在楼上的话他们又听见了多少,但是此事决不能声张出去。“梅兰,谢谢你照顾心儿,我已经祥将军解释过了,回园子吧。心儿,以后可要小心。”挽起梅兰的手往外走去,心中却如五味瓶打翻不是滋味。原以为自己会怨恨日旭,可是如今更恨的是自己。
“月华姐姐,你没事吧?”梅兰还是察觉到我的不妥,小心的问道:“是不是大哥那里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梅兰这样问,也许是没有听到我们在楼上的谈话。
“怎么会有什么坏消息?”我诧异于梅兰的问题,急忙转过话题说道:“日照从军营回来已经有三天了吧?不知道重新编制进军队后,他可以封个什么官位?”
梅兰咯咯地笑了几声,回答道:“一个新兵,能有什么官位?我只盼望他能够平平安安地就好,只是身在军中,谁又能保证什么呢?”梅兰说着说着神色有些苍凉,“我回风满楼了。”
“小姐,你为什么要对梅兰小姐说谎呢?”心儿看着渐渐远去的梅兰,问道。
我原本微笑着的脸庞冷了下来,说道:“心儿,你就当作没有听到那些,知道吗?”就算日旭顾念着我,不会对心儿怎么样,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将士谋士难免不会狠心下手,“有些事情你不过一知半解,休要胡乱说出去。”
“可是夫人她……太冤了……呜呜……”心儿说道一半就哭了起来。我知道娘死得冤,罪魁祸首便是那白松诚。脑中闪过可怕的念头,又或者这些是苻清流的安排?
“别哭了,哭得我头都痛了。”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事情总有明白的一天。”说完便匆匆走回旭日园。那些人因为一己私欲便拿百姓和我娘的生命作赌注?梁家的那么门客以大义作为借口,而白松诚又或者是苻清流利用了我娘对我的爱。想着想着便哭了起来,趴在桌上大声的哭泣着,我该怎么做?
身子被人拉起,伏在了宽阔的怀抱中,“月华……怨我……都怨我……”日旭放心不下我,还是赶了回来。
“夫君,我该怎么做?”我悠悠地说道,“我想逃走,逃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权利,没有责任,也没有烦恼和痛苦。”
“有哪一个人不想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日旭轻轻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可是这世上总要有人付出自己的所有,我出生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要承担这个责任,而你也有你注定的命运。你生命中的痛苦也许是我带来的,但是我也会尽力带给你快乐。夫妻便是这样同甘共苦的,因为我们前世、前前世的无数机缘才换得今生在此相遇。谋事在天,成事在人。月华,你我都努力过了,何必过多的责难自己?”
“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手中逝去,那样的心情不是一句节哀顺便就可以打发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白松诚的心是什么做的?”我之前憋在心中的心伤此刻都发泄了出来。
“可以不顾千万民众的人,难道还指望他有什么悲悯之心?”日旭不屑的说道,“岳母她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责怪自己。有错的人是白松诚和我。”
“夫君何必一直往自己身上揽责?”我问道,有些替日旭心痛。
“当我在战场上杀了第一个人开始,我便知道自己是修罗转世。”日旭十分平静的说道:“我是踏着无数人的皑皑白骨走到今天的,什么封赏和名利不过都是虚幻,只是抱着一个悲天悯人的心才坚持至今。看着你心痛,我一样的痛,可是我不派人找回那些银子,便有更多的百姓和你一样饱尝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我宁愿你恨我,也不得不那样做。”
日旭对我敞开心肺,第一次述说着自己的感悟。没有金戈铁马的日子,谁又能有如日旭一样有着这样的忘我无畏呢?我无法去责怪日旭,因为他说的在理,我也无法去责怪严丹和其他人,因为那是他们的责任和大义,我能责怪的只有自己。
杀死母亲的人是白松诚,而没能保护母亲的人却是我,白月华。
“天气凉了,怎么还躺在这里?”日旭虽然每天都要这样说一遍,但是我依旧记不住。我一心只想着找出白松诚的罪责。我时常满脸堆笑地回到白家,和那些极其厌恶的妻妾似有似无地说着官家的是非,也许是白松诚太过小心,所以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未曾露出。日旭见一时查不出灾款的去向和白松诚贪赃的证据,不顾手下将士的反对,主动向皇上上书要求打开军粮储粮赈灾,以解燃眉之急。
正在梁家焦头烂额,为百姓奔走的时候,却传来宫中明妃诞下皇子的消息。皇上和太后欢跃之下,赐了贵妃的头衔,下旨在中秋节宴请群臣普天同庆。
“月华,我好累。”日旭见我不动便在我身旁躺了下来,“我费尽心思,不顾手下将领的反对,提议打开军粮赈灾,可是皇上如今却大宴群臣,好像已经无事一般,我能说什么?”
“夫君,问心无愧就好。”我索然的说道:“皇上不是打算去祭天求雨?也许灾情可以缓解,而且你也已经做了自己可以做的。”日旭的头靠在我的肩上,闭着眼小睡了起来。
三天后的中秋节,随着日旭踏入那皇宫,看到了与街上的萧条完全相反的热闹,正中的大道两边挂满了五彩的灯笼,来来往往的宫人手中端着各色佳肴往景仁宫而去。日旭见了难免蹙紧了眉头,叹着气。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皇上今日高兴,你不要一直板着张脸,到时候吓倒了皇子怎么办?”日照和梅兰陪着婆婆走在见面,见日旭和我拉下了,难免催促。
“梁大人到!”公公的尖利叫声穿透了整个景仁宫,日旭挽着我走在了前头。
明妃娇弱地伴坐在皇上身边,另一侧是欢笑着地太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