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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很眼尖的看到了李妍,李妍此时正穿着一身兵士的衣服,因为最近卫青打了胜仗,所以乐府也知道皇上在打仗上面下功夫,歌舞都和打仗有关。
李妍从掖庭除名,但是宫中的人就是小心谨慎,一个女人一夜失宠,但是终究是上过掖庭簿册的人,也可能有朝一日又一夜得宠,皇上的心思谁能揣摩呢。
所以没什么人去难为李妍,都多长了一副心眼,李妍又回到了乐府里,顶多是有人背地里说三道四而已。
嬴政看到李妍穿着男装的时候,脑子里忽然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笑了笑,就走了过去。
众人见到是丞相来了,纷纷行礼,李妍看到是嬴政,吓得脸色“唰啦”就惨白了,毕竟自己的兄长李延年是因为跟东宫皇太后面前嚼舌头根子,说皇上和隆虑侯不干不净,才落得今天这幅田地的。
李妍只是个想往上爬的女人,心眼虽然多,但是一吓也就怕了,因为吃了亏,所以怕嬴政怕的极为厉害,再见到嬴政,以为对方要和自己过不去,几乎就要筛糠了。
嬴政见她一直打抖,不禁冷笑了一声,这么点儿的胆子还能一直在宫里头混,也算是不容易了。
嬴政让众人都下去,李妍见就留自己一个,更是害怕。
嬴政坐在亭子间的栏杆上,道:“你还认得我?”
李妍赶紧跪下来,磕头道:“奴婢……奴婢自然认的丞相大人。”
嬴政笑道:“你本该是个才人,若是混得好,能得到皇上的欢心,就算是夫人也不为过,如今却落得这个田地,有想过为何么?”
李妍一听,觉得嬴政确实是来难为自己的,更是沙康的发抖,道:“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丞相饶命啊!”
嬴政一挑眉,装作诧异的表情,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我何时说要为难你了?我啊,只是想提拔你。”
“这……”
李妍有些不知所措,显然不相信嬴政会这么好心。
嬴政笑道:“我还犯不着骗你一个歌女,是不是。”
“可是……可是……”
嬴政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道:“我只问你,想不想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回到掖庭簿册上去?”
李妍咬了咬牙,干脆的道:“奴婢自然想!”
嬴政道:“自然这样,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做的好了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你也能得到皇上的宠幸。”
李妍道:“真的可以这样,奴婢自然愿意。”
嬴政笑道:“皇上马上要巡幸淮南国,这个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李妍赶紧应声。
“这一路走过去,也需要解解闷儿,不是么?如果你能随行,还怕得不到皇上的宠幸么?”
李妍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赶紧磕头道:“奴婢全听丞相大人的。”
李妍千恩万谢的,嬴政并没有说他让李妍做什么,只是说到巡幸的时候会让她随行,剩下的以后会知道。
嬴政站起身来准备走,出了小亭子,忽然转身看着李妍,眯眼笑道:“随行的时候,记得带着你这身行头一起。”
李妍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巡幸的事情准备的很快,卫青和李广一起张罗着,一个谨慎,一个经验多,办得自然就快。
御驾的仗势非常大,还没有起驾,所有诸侯王都已经听说了,有些是抱着看好戏心态的,有些则是作壁上观的。
刘彻并不着急,让人给皇太后的车驾多垫些草垫子,一路平稳不怕慢,反正是游山玩水,正好看看大好河山的风光。
这次出巡,刘彻一个后宫的妃子也没有带上,就连椒房殿的卫子夫也没带,地方的各个官员知道了这件事情,心中纷纷都有些跃跃欲试,想着若是能推举美人送给皇上,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就好了。
淮南王刘安听说皇上的御驾启程了,一开始还很激动,只要刘彻进了自己的淮南王宫,就别想活着出去,只不过等了好久,算了好几次御驾都该到了,但是就是不到,让淮南王等了又等,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刘迁买通的那些敢死之士,早在等待中磨没了兴致。
就在淮南王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刘彻的御驾终于到了淮南的地界。
刘彻一行人重甲开路,精兵护卫,又因为皇太后身子不能劳累,所以走得很慢,到了淮南地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嬴政骑在马上,正和博望侯张骞说着话,一个内侍跑过来,道:“丞相,皇上请您参乘。”
嬴政勒了一下马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刚进了淮南地界,也不知道刘彻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嬴政调转了马头,勒马到马车跟前,翻身下马,内侍打起帘子,扶嬴政上了马车。
刘彻见他上来,笑道:“隆虑侯啊,你看看,淮南国果然是富庶啊,这水,真清亮啊。”
嬴政知道他叫自己过来肯定不是闲谈,于是笑道:“皇上所言极是。”
刘彻拨起窗帘子往外看,道:“这到哪里了。”
嬴政道:“回陛下,是望江亭。”
刘彻又看了一眼外面,这才坐正了看向嬴政,笑道:“天色晚了,今天不进城了,朕看望江亭不错,咱们今天跟望江亭夜宿了。”
嬴政听了一怔,抬眼去看刘彻,没想到刘彻竟然不进城去。
刘彻说着,对外面朗声道:“停下罢,今天就宿在望江亭,一切规格按照军队露营来办,朕可是要过一过军人的生活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了车,回身伸起手,示意要扶嬴政下来。
嬴政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垂了一下眼,还是将手放过去,让刘彻扶着他下了车。
嬴政跟在他后面,听着刘彻称赞望江亭的景色优美,刘彻道:“朕在宫里头呆的太久了,早该来看看大好河山,不过现在来了也不晚,你瞧瞧这水啊,多美……朕一直想过一过兵士的生活,与兵士同吃同住,也好感受一下艰苦和不容易,今天朕要吃将军们亲手打来的野味,谁也别偷懒啊。”
刘彻说的非常轻松,将士们听了也哈哈笑起来,气氛相当不错,只是卫青李广对视了一眼,嬴政也有些吃惊。
不得不说,嬴政真是有些吃惊,他小看了刘彻,没想到刘彻早就想好了应对淮南王的办法。
半路停下来不进城,别管淮南王是不是有小动作,肯定都打乱了他的计策,再有就是刘彻玩笑的一句一切按照军队的规格来,这军队是什么规格,建起哨塔,十二时辰有兵士轮流巡逻守卫,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军营来,更别说是刺客杀手了。
刘彻还要卫青李广霍去病亲手打来的野味吃,淮南王就算是下毒,也没有地方下去。
而这一切,刘彻都在嬉笑之中,两三笔就带过去了,一个人能用几句玩笑话化解了身边的危机,不可谓不厉害,不可谓不聪慧。
刘彻在一旁歇了会儿,兵士们动作很快,打起了帐篷,安置好床榻,请刘彻去休息。
刘彻笑道:“搭起篝火来,这么好的地方,朕今天晚上要跟这坐一坐,也体会一把幕天席地的感觉。”
李广应了一声,赶紧让人去搭篝火。
刘彻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嬴政也坐下来,笑道:“丞相看这地方,怎么样。”
嬴政道:“富庶,安逸。”
“好啊,好一句安逸,”刘彻一边说一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真是说到朕的心坎儿里来了。”
刘彻环顾着四周,看着兵士们忙碌,却有条不紊的样子,不禁笑道:“安逸好啊,四海升平,也免得朕天天为这个为那个,瞎操心。”
说话间有人搬着东西从刘彻眼前过去,刘彻眯了一下眼,突然道:“等等。”
那人惊了一下,全身都有些打哆嗦,赶紧“扑通”跪下来,头垂的很低。
刘彻道:“抬起头来,朕看着你眼熟。”
那人更是吓得魂都飞了,又不敢不抬头,不得已只好磨磨蹭蹭、期期艾艾的把头抬了起来。
刘彻当即眯了一下眼,脸色一沉,道:“谁让你跟来的!”
那跪在地上的人险些吓的扑倒在地,正是穿着兵士衣服的李妍无疑了。
李妍听了嬴政的话,穿着男装跟来了,还以为能讨得皇上的欢心,没成想变成现在这样,赶紧委屈的哭诉道:“是……是丞相让奴婢来的。”
刘彻没想到李妍会这么说,侧头看了一眼嬴政,嬴政也不否认,面上云淡风轻的,笑道:“确实是卑臣擅作主张,不过卑臣也是为陛下分忧。”
“哦?”
刘彻盯着嬴政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嬴政不见慌张,慢悠悠的道:“卑臣实在是怕皇上一路上太过于单调,就自作主张调了几个乐府的人过来,晚上搭起了篝火,可以让乐府的来唱曲奏乐助兴。”
“是么。”刘彻的目光仍然没离开嬴政,一直盯着嬴政,似乎要将他看穿一样,偏生嬴政也不避讳也不害怕,就连慌张的神色也没有,似乎没有半点儿的破绽。
刘彻道:“好啊,那就依丞相说的,等篝火搭起来的。”
刘彻这么说着,就不再看嬴政,反而转头去打量李妍,突然语气变得温和了,笑道:“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李妍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皇上说话这么温和,立马怯懦的柔声回道:“皇上收服朔方,威震海内,奴婢们特意准备了这方面的歌舞,所以就穿成这样了。”
刘彻点了点头,道:“难为你有心了。”
李妍更是欣喜若狂,赶紧柔声道:“皇上的夸奖实在令奴婢惶恐,这是奴婢的分内事,再者说了,也是乐府的姐妹们一起想的。”
刘彻和李妍说了好一会儿话,但是若问说什么了,还真没几句实质的,只不过是闲扯,可闲扯就意味着皇上的心情不错,意味着李妍很可能会再一次被皇上看重,重新登记掖庭。
嬴政的本意也正是这样……
最近以来,刘彻对嬴政动手动脚的次数明显的多了,嬴政极其厌恶这些小动作,那种能让人失去理智的酥麻感和快感影响了嬴政的判断力。
李妍并不是个很可怕的角色,反而可以利用,她长得有几分和陈皇后相似,也就是说长得和现在的自己有两分相似,穿上男人的衣服,乍一看还是有相同的地方的,只不过更加阴柔气一些。
嬴政想用李妍来麻痹刘彻,反正刘彻怀念的是陈皇后,若李妍也很像,自己自然就可以抽身。
嬴政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刘彻果然和李妍聊了起来。
天色渐渐黑了,李广正好已经让人将篝火搭了起来,刘彻长身而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过去罢。”
他说着伸了手,这次却是向着李妍,李妍惊喜的几乎不能自已,连忙羞怯的伸出手,被刘彻握着一拉,李妍“啊呀”一声栽进对方的怀里,又装作一副惊慌的样子跪下来告罪。
刘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笑道:“不要这么多规矩,走,让朕看看你们的歌舞。”
李妍柔柔的应了一声,跟着刘彻往篝火旁边走。
嬴政看着二人的背影,眯了眯眼,他的目的达到了,而刘彻对陈皇后的“真心”,也正如嬴政所想的那样,果然不堪一击,和一个皇帝能讲什么真心假意?
只是嬴政莫名的觉得呼吸一滞,胸口有些难当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什么,嬴政并没有深究,也抬步走了过去。
霍去病正拿着一只穿着野味的粗树枝,放在火堆上烤着,见到他们过来,笑道:“这可是李广将军亲自打来的,等我烤好了给你们尝尝。”
卫青道:“去病,不要没大没小的。”
刘彻挥手笑道:“今日随意,不用讲什么规矩,去病高兴,就由他去,你这个做舅舅的,不要他苛求了。”
卫青这才应了一声,霍去病隔着明明暗暗的篝火,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卫青,或许是天色太暗了,霍去病看不清卫青的面色。
他们自那日之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霍去病装作不在意,卫青也没说什么,一直就这么尴尬的到了现在。
有内侍在地上铺好垫子,又摆上从宫中带来的好酒和一路巡幸而来地方上供的瓜果,刘彻坐下来,示意众人可以落座。
刘彻对李妍道:“你不是有歌舞让大家看,去罢。”
“诺。”
李妍声音温婉的应了一声,起身走过去,乐府的侍女们也都过来,这曲歌舞是排练很久的,她们知道皇上因为收服朔方,对打匈奴的兴致很高,就准备了舞剑。
李妍穿着一身男装,被簇拥在中间,手持一把木剑翩然起舞,说是舞剑,其实半分也没有力度,根本就是平日的歌舞,只不过把手中的绸带换成了木剑。
刘彻目光一错都不错的看着翩然起舞的李妍,似乎非常的专注,一明一暗的篝火映着刘彻的眼眸非常的亮堂。
嬴政用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刘彻一眼,刘彻却像立刻察觉到了,转过头来看着嬴政,那犹如点漆般的眼眸似乎深不见底,但是语气就像没发觉嬴政在打量他的脸色一样,笑道:“隆虑侯,你觉得这舞剑怎么样?”
嬴政笑道:“自然是好的。”
刘彻点了点头,又直视了嬴政一眼,才错开目光。
嬴政心里猛然一突,漏了一拍,刘彻的眼神过于复杂了,让嬴政也难以分析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问了一句有的没的,自己回了一句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