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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尽量平心静气地想,那日谢鲤所做虽不厚道,却也难怪她——毕竟谁愿意被抚蒙呢?她愿意将这一节揭过,因此带了点礼节性的笑容道:“的确是多日未见了。”
谢鲤见她竟还如此和气,倒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道:“你如今在殿□边可还好?”又问“可知道吴姊姊、周姊姊准备在这儿就送嫁?”再问“怎得也不来找我?”
贾元春有礼貌地一一答了,“还好。”“听说了。”“实在不得闲。”
向来长袖善舞的谢鲤此刻有点卡壳,关键是她自己心底发虚,有些话就不太敢开口了。然而奇怪的是,面对贾元春这样平静的回答,谢鲤感到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在体内盘旋起来,她尽力压制着自己,却还是道:“昨日,皇上给我和靖亲王世子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你可知道?”
贾元春这事儿真不知道,虽然知道那日八王聚会之后,谢鲤嫁给永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皇上旨意下的这么快还是超乎她的预料。
“这事我先前倒不知。”贾元春如实道,舌尖有点苦涩,“恭喜你了。”
皇上亲赐的婚事,又是亲王世子正妻;只眼前看着就足够荣光了。
更遑论永沥会成为皇帝。即便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皇后,那毕竟也是皇后。
贾元春想到这里,忽然思绪混乱起来,这一世太孙没死,她没被囚,这些可以变化那帝位呢?想到这些严肃的事情,贾元春的脸色沉重起来。
谢鲤不知她所想,观其颜色口中笑道:“贾妹妹你竟也是个会捉弄人的,明明就是知道的,怎么偏偏要我来问呢?”
贾元春诧异道:“我当真不知。”
谢鲤瞥她一眼,腹内暗诽,装得还真像,面上笑道:“怎么会呢?你既然知道嫣贵嫔有孕,怎么会不知道……这两则喜讯皇上可是一同下的,还给各处送了马奶酒的……”
贾元春同她讲不清楚,索性不再辩驳,眼见已经到了分手处,一点头笑笑道:“再会。”便径直转了方向走了。
小金帐外面,二喜隔了很远就迎过来,脸上还冒着汗,“好我的女史姐姐哎,您怎么去了这么久?殿下都问了两回了。”
贾元春先是笑他那滑稽模样,听了殿下问,奇怪道:“殿下问什么?”
二喜偷偷翻个白眼,您说问什么?还能问什么!
不等他回答,贾元春联系上下句已经把意思明白过来,忙进了小金帐。
按照那个脾气暴躁的胡太医的意思,皇太孙这三日尽量不要行走,要先让膝盖里面的淤血消散。
所以,皇太孙此刻正靠坐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书。
贾元春走到榻前三步外,福身行礼。
正被翻着的那书页又悠悠落回原处。
皇太孙缓缓抬眸,将她从脚到头看了一遍,又一下收回视线,低声道:“让他们传晚膳吧。”
贾元春应了,问道:“殿下您找臣女有事?”
皇太孙看她一眼。
贾元春好奇地望着他,补充解释道:“二喜说您找臣女。”
皇太孙翻了两页书,才道:“去嫣贵嫔处可还顺利?”
贾元春恍然大悟,她只顾想着前世今生那些变化,倒忘了太孙和小冯氏的事情,难怪太孙方才举动诡异——也是,这种事情该是她主动汇报才对,还要等皇太孙降尊纡贵来问,她这女史也太失职了。她忙将功补过,把看望小冯氏的一言一语都说了,总结道:“嫣贵嫔看起来气色很好,心情也不错。”
贾元春说完了悄悄瞅一眼,却见皇太孙面上颜色不改,还是一派沉静似水,心下一转: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了别人孩子,还过得不错——这种消息似乎不能算是好消息。她犹豫了一下,找补道:“不过脸上还是比先前消瘦了些,看到臣女去了才高兴起来。”她不是代表小金帐的么。
听完贾元春的话,皇太孙还是没什么反应。
静了一静,皇太孙确定她说完了,问道:“没别的了么?”
别的,什么别的?
☆、第38章
贾元春不太明白皇太孙想知道些什么;于是按照时间顺序一一道来:“旁的么,先前服侍臣女的两位宫女也都在,说了一会儿话……”她见皇太孙面上没有烦闷的神色;便继续道:“可惜我不能带她们同来;多亏了那边贵嫔身边的大宫女照应着……”如此说了一通,抬眼看去,皇太孙还望着她,一副等她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贾元春绞尽脑汁;“哦,对了,还听说了谢女史与靖亲王世子之事皇上已经指婚了。”这一节说完她可真没什么可讲了。
皇太孙听了这话才动了一□子,随手将书倒扣在塌边,打量着贾元春笑道:“怎得一副才知道的口吻?”
贾元春奇怪道:“臣女的确是才知道啊。”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说她该早就知道这事了。
皇太孙看到她这反应,也诧异了,“昨日金帐那边太监来报喜之时,你不是也在么?”
贾元春一愣,仔细回忆昨日情形。那报喜太监来时,她正过来送呈前日的起居注,听到那太监报了小冯氏有孕时就走神了,等到报喜太监退下的时候,她就跟着一同退了。在外面发了一会儿呆,二喜传她去给皇太孙诵书,她才又入小金帐。
贾元春回忆着慢慢道:“昨日报喜太监来时,臣女只听到嫣贵嫔有孕,后边没留意……难道……”
皇太孙听了这解释,以拳抵唇笑着咳了一声,眼睛里蕴着潋滟的光,“你真是……辜负了孤昨日要你诵书的心。”
哈?
贾元春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天色已暮,廖姑姑轻手轻脚进来,点亮了烛火。
皇太孙起身下地。
廖姑姑大急,“殿下,胡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要您好生休养。您躺着吧。”
皇太孙慢慢走动着,笑道:“不碍事的,已经不疼了。”
廖姑姑哪里信他,知道自己劝殿下是不听的,急切之下从后面捅了贾元春一下。
贾元春好好地站着,被廖姑姑一下戳在腰间,毫无防备吓了一跳,对上廖姑姑的眼神,慢了一秒醒悟过来,忙也跟着劝,“殿下,您这样很可能会走成高低腿的,还是别走了。”
这是什么话!廖姑姑长吸气。
皇太孙看她俩打着眉眼官司,早已忍俊不禁,走到贾元春身前,柔声道:“陪孤用晚膳吧。”
一张小型八仙桌摆了上来,晚膳是地道的草原美食。
烤羊腿、奶豆腐。
配了两个热菜,两个凉菜。
贾元春与皇太孙相对而坐。
这格局对于一国太孙而言,太简陋了些;但是却显得亲切家常起来。
两侧是明晃晃的烛光,对面是皇太孙似曾熟悉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贾元春几乎怀疑自己回到了上一世。
皇太孙自己动手削着羊腿上的肉片,手指间飞舞着银亮的小刀,他察觉到贾元春的目光,笑问道:“贾女史喜欢什么食物?”
贾元春下意识道:“甜食。”
“唔,甜食。”皇太孙将装着切好了的肉片的碟子推到贾元春面前,又问道:“具体什么样的甜食呢?比如说,哪一样食物。”
贾元春对皇太孙的举动颇有些受宠若惊,前世相处的点滴隐隐浮现,她恍惚中听到自己轻声回答道:“红薯。”
皇太孙的动作仿佛顿了一顿,然后一种非常灿然的笑容从他面上绽放开。这样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一国太孙的脸上几乎都有些不得体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极为愉悦,“红薯,红薯吗?嗯……”皇太孙殿下极力收敛着那有些过分的笑容,“孤也非常、非常喜欢红薯的。”
咦?
贾元春没想到皇太孙殿下的食物取向这么平民化,不过看他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忍不住也低头笑了起来。
整顿晚膳,皇太孙殿下都心情极好。
半个月后,众人回京。
皇上给子孙指婚,向来是正妻过门之前,先给两个妾室用着。靖亲王世子的婚事也是如此,指婚的确是先给了谢鲤,但是婚期定到了明年冬天;回京之后永沥先娶了侧福晋,就是先前周贵妃带着去见过太后的郎氏内侄女,年十六。
皇族并不是一妻多妾,该算是多妻多妾。像这样有侧福晋名号的,算是“多妻”中的一位。
过年的时候,郎侧妃带着永沥侧福晋进宫给周贵妃请安。
贾元春知道此刻的永沥侧福晋,就是上一世的皇后宁欣,这一世却阴错阳差成了侧室。
转过年开春,太孙所在的毓庆宫有了一次大的人事变动。
前番清洗废太子人马,毓庆宫中人员已经去了一半;后来太孙出事,宫中之人简直十不存一。如今过了两年,皇帝大约已经从当时的愤怒怀疑中醒过神来;紧接着废太子于囚禁中病死,更是勾起了皇帝的内疚爱重之心,于是近日对毓庆宫多加体恤,送了诸多御前之人来毓庆宫。
其中最紧要的一个是服侍了皇上十数年的戴姑姑,一个是曾在内务府管事的秦公公,这位秦公公是认了皇帝跟前儿秦猫儿做干爹的,人称小秦公公。这两个人走出去,寻常王亲贵族也得奉承一二,脸上就标着“乾清宫”三个金字。如今,这二人都被派到了毓庆宫。
因是御前之人,太孙对这二人不好怠慢,比照自己身边廖姑姑与苏公公的例,再加了一等。
废太子是年后正月里走的,因是“废”太子,又在囚中,更兼正月,竟没有大办,有点无声无息的意思,就过去了。
皇太孙守着孝礼,在灵前哭跪自不必提,叔伯兄弟来祭奠他还要迎送。
廖姑姑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找贾元春叹了几回,要她留心看着、细心照料着。
贾元春一一应了,每日看着太孙,却见他仿佛一切如常,只又消瘦了几分,面色苍白了些,言行举止却还是那个温润儒雅的皇太孙。
废太子头七那天,靖亲王来访,紧接着七王爷也来了。
皇太孙陪着说了一会儿话。
不一刻,两位王爷就告退了。
皇太孙独自呆在书房里,不声不响。苏公公去送人了,贾元春守着书房门听着里面似有动静,心慌不已,唤了两声不见应答,心一横便推门而入。
只见皇太孙背对房门侧坐在书桌前的圈椅上,右手握拳一下一下捶打在坚硬的紫檀木桌面上。
贾元春骇了一跳,忙上前转到他面前。
皇太孙仿佛没有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泛着一层不自然的潮红,眼睛盯着书桌右下方,那里却什么都没有,仍是一下一下地捶着桌子,动作缓慢而沉重。
贾元春心中又惊又痛又怕,双手捧住太孙右手,颤声道:“殿下,殿下,您醒一醒,您醒一醒……”她感到皇太孙的拳头在她手中微微颤抖着。
皇太孙安静了数息,目光淡漠地转回来,在贾元春惊慌的脸上停了一瞬,又安静得挪开。
“出去。”他喘息道。
只是这样简短的两个字,却令人不敢违逆。
贾元春虽然担忧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但是更深知像皇太孙这样的人,绝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她慢慢低下头去,轻轻应道:“是,殿下。”然后起身,尽量轻巧地退了出去,只没关门,站在门外悄悄望着。
好在皇太孙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安静而沉默地坐在圈椅里,直到夕阳落下,整个人都沉沦在黑暗中。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皇太孙就已经恢复正常了,用完晚膳,还叫了两个幕僚到书房说话。
廖姑姑这两日忙着安置乾清宫过来的人,下值前又问了贾元春殿下今日可好。
贾元春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把书房中的事情说出来,她想,殿下肯定不希望这样的一面被别人知道。
三月份开始,来往于毓庆宫的人多了起来。
七王爷跑得最勤。
贾元春随身侍候皇太孙,偶尔听到一言半语,拼接起来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朝廷要对西北用兵了,七王爷跃跃欲试,想要领兵出征,这是希望皇太孙能与众人一同举荐他。
想到当初七王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皇太孙,贾元春很感慨其脸皮之厚。
没想到皇太孙并没有冷嘲热讽,含笑听七王爷说了来意,当时也没表态。
但是根据后来幕僚叹息“您怎么真的举荐了七王爷呢”来看,皇太孙还是帮了七王爷的。
“孤诸位叔伯兄弟中,七叔是最善兵的,皇玛法眼中也都看着;这次领兵他势在必得,孤又何必从中作梗。更何况,抵御外辱,难道也是可以用来满足私心之事?”皇太孙的语气不重,却令幕僚红了脸,“你们放心,孤自有成算。”
贾元春安静站在角落里,她被准许留在书房听他们议政,连苏公公都没这个脸面。这是皇太孙的意思,虽然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
“殿下,皇上年高,七王爷领兵在外,一朝龙归大海,只怕难以节制啊。”
皇太孙点点头,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手指西北,示意道:“不足为惧。这次打仗拼的不是兵力,而是粮草。粮路不通,粮草只能一日一日运上去。他若有反意,孤令冯将军掐断粮路,十万大军便困死西北。”
一直坐在左手侧的幕僚补充道:“七王爷带的兵都是京都出去的,他带着这些兵,反不起来的。到时候不用哭降,只要如今几位上书房大臣登高一呼,便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