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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阁妖粉使用指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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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谙问他:“馆子里有新鲜的鲫鱼,还有今年新酿的甜米酒,那就再来一壶甜米酒,来一道米酒煮鲫鱼。“宴谙点完菜,伙计夸奖宴谙:“您怎么知道咱们家有新鲜的鲫鱼,和新酿的米酒,这鲫鱼是今早刚从河里捞的,米酒到今天喝,日子刚刚好。”
  宴谙笑着回答:“我就是知道。”
  他询问俞秀山:“小舅舅要吃什么?”
  怕小珍珠椅子坐着硬,俞秀山把那两件衣服铺上,将她抱到椅子上坐下,听到宴谙问他要吃什么。俞秀山先问坐在旁边的小珍珠:“珍珠想吃什么。”
  珍珠扒着桌子上的茶碗,她的脸都要埋进去了,只露出两个黑色的小髻,在茶碗两边晃来晃去。听见俞秀山问她,珍珠从茶碗里抬起头:“饭。”
  她捧着茶碗来回晃:“空的,宴哥,饭呢。”茶碗太大,珍珠一下把茶碗盖在脸上,活像一个茶碗上长了两个黑色的小髻。
  宴谙敲敲茶碗:“被小珍珠吃光了。”
  小珍珠把脸藏在茶碗后面,使劲的喊:“珍珠没饭吃。”
  宴谙逗她:“珍珠把饭吃光了。”他逗珍珠的时候顺便看了眼他的小舅舅。
  他的小舅舅正双手托着腮苦思冥想,小舅舅少年抽条可还有点孩儿面,双手托着腮把脸上的嫩肉都挤进手指缝。
  俞秀山一边听着宴谙和小珍珠斗嘴,一边琢磨给小珍珠吃什么。他对伙计说:“要一碗蝌蚪粉,少放盐,少放蒜汁,不要辣椒面,多撒点葱花,多点几滴小磨香油。”给小珍珠要完蝌蚪粉,俞秀山又点了自己喜欢的澄沙团子和笋肉夹儿。
  蝌蚪粉上的快,大勺子漏下面糊,煮开锅捞出来就行,圆头细尾,舀进碗里,就像一尾尾的小蝌蚪。蝌蚪粉小而滑爽,很好入口。这家馆子里的蝌蚪粉太实惠,盛着蝌蚪粉的碗足有一个小洗手盘那么大。洗手盘那么大的碗里放着一柄跟珍珠手那么大的木勺子。
  俞秀山拿开小珍珠面前的茶碗,把蝌蚪粉端到珍珠面前。珍珠拿着大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她倒是聪明,还知道把勺子里的蝌蚪粉吹凉了再吃。
  吹凉蝌蚪粉,珍珠的小嘴巴撅起来,贴着勺子的边一小粒一小粒的把蝌蚪粉吸进嘴巴里,吸得腮帮子鼓鼓的,才开始嚼,像个松鼠。
  澄沙团子里面的红豆泥熬煮的绵软,不甜不腻,笋肉夹儿的肉馅很新鲜,都是好吃的。可再好吃,尝了一口宴谙点的豆腐和鲫鱼之后,俞秀山觉得先前口中澄沙团子和笋肉夹儿的味道都不见了。
  他口中被米酒的甜味,豆腐的浓郁,鱼肉的鲜嫩占领,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俞秀山舌尖上的每一处味蕾都绽放开了。
  俞秀山从鲫鱼上夹起一块白肉,认真的把肉里的刺捡干净,刚要放进小珍珠的大勺子里,又小声说:“不能给小珍珠吃,菜里有酒呢。”
  小珍珠举着大勺子盯着俞秀山筷子上的那一块白白的鱼肉。鱼肉都到勺子边儿,小叔叔又把鱼肉放到他自己的嘴里了。
  小珍珠转头看向宴谙:“宴哥,肉,我的。”
  宴谙从箸笼里抽出一根干净的竹筷,筷子头在倒满米酒的酒杯中蘸了一下。宴谙把筷子送到小珍珠的嘴边:“宴哥给你吃更好的。”
  小珍珠舔舔筷子头。
  宴谙问她:“好吃吗?”
  小珍珠笑的眼睛弯弯:“甜呀。”
  宴谙喂了小珍珠一点点的米酒,注意到他小舅舅的孩儿面早就变了脸。俞秀山压低声音对宴谙说:“别给小珍珠喝酒,她还小呢。”
  宴谙回他:“一点点,不碍事儿。”
  俞秀山才不同意:“一点点也不行。”
  宴谙笑起来:“是甜的,一点点真的不碍事,小舅舅没有喝过甜米酒吗?”
  俞秀山真的没有喝过酒,小舅舅听出宴谙的语气里带着调笑。他的语气着急起来:“我是你小舅舅呢,当然要听我的。”
  看他的小舅舅气急败坏的模样,宴谙竟然有点高兴,他点头:“听小舅舅的。”
  盛蝌蚪粉的碗太大,宴谙和俞秀山吃完了蒋十娘豆腐和米酒煮鲫鱼,消灭了笋肉夹儿与澄沙团子,珍珠的蝌蚪粉连小一半都没吃掉,可她已经吃饱了。
  珍珠吃饱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不哭也不闹。宴谙拿出箸笼里插着的糖人递给她,小珍珠就举着大糖人开始舔。
  她整张脸都被糖人遮住了。
  俞秀山拿出钱袋让伙计结账,现在时候还不算晚,一会儿雇辆车,能在天黑的时候到家。
  乡下的家,是一个有小珍珠,宴谙和他的家。想到这儿,俞秀山心中就欢呼雀跃。可结账的时候,俞秀山又有点忧愁,他以为自己的钱很多,可这一顿饭就要花掉将近八钱银子。
  宴谙在俞秀山拿出钱袋的时候,估算了一下他这位小舅舅总共的钱财,看钱袋的重量和大小,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两。
  他的小舅舅真是十分有钱!
  算完饭钱,宴谙牵着小珍珠的手,小珍珠举着大糖人,糖人挡住她的脸,磕磕绊绊的走出馆子,跟着俞秀山到市西去雇辆马车。
  俞秀山想让珍珠和宴谙坐得舒服点,就雇了市西最贵的马车。马车的里面很宽敞,小珍珠都能躺在车里。马车里还铺着厚厚实实的垫子,即便路上有什么颠簸,在马车里的人也不会觉得颠的太厉害。
  马儿也强健有力,原本估计要在天擦黑的时候才能到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就到家了。
  付了车夫一两二钱银子,俞秀山拉着小珍珠的手站在房前看着自己家的房屋。宴谙咬了一口糖人,糖人有点化开了,要在嘴里不都脆了,他也在打量眼前的房屋。
  小舅舅的房屋到处充满古怪,闻起来混杂着很多种奇怪的味道。
  俞秀山弯腰擦擦小珍珠啃糖人流出来的口水:“我们进去吧,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房屋,就是很久没人住过,怕有点脏。”
  就这么进去,宴谙想,恐怕他的小舅舅和小珍珠就要死在这里了,这几间房屋一点都不像很久没人住过的模样。

  ☆、玉容散

  院子里和周围都长满半人高的杂草,各式的杂草都有,夏末秋初的草色不是春天那种明亮的绿,是带着些阴暗深沉的绿色。
  阴暗深沉的绿色中混杂着些五颜六色的花,最惹眼的是一片高过人头的黄姜花。
  成片的横在房屋前,叶子宽而大,鹅黄的花朵开在顶端,颜色淡雅,花瓣软而轻薄,像是有一群黄色的蝴蝶停驻在屋前绿色的茎干上。
  黄姜花旁边是一棵核桃树。核桃树长得不高,很粗壮,薄薄的叶子层层叠叠的长在树上,恐怕连一点阳光都透不进去。
  核桃结的密密麻麻的,一个枝头上都坠着十多个核桃,藏在层层叠叠的薄叶子下面,风刮过,吹的叶子哗啦啦作响的时候才能露出下面的也是绿色的嫩核桃。
  核桃树下面就是小舅舅说的铺子。铺子里传来一股诡异的香气,淡淡的,若有似乎。经年过去,核桃树下的铺子砖瓦颜色鲜亮,白墙灰瓦朱红门仿佛被时光遗忘,没有蒙上一丝灰尘。
  这是不正常的。
  同样不正常的还有这眼前不大的合院,黑瓦粉墙,时光经久,房顶上连一棵杂草都没有生出来,也没有蒙上灰尘。
  时光在这里被遗忘了。
  这样的院落在乡下算的上是顶好,主人常年不在,不应该空落落的,长满杂草,早就应该有人住了进去,院前的铺子在这样的乡下哪怕做不成买卖,也能做个杂物间存些东西。
  没有人住在这里大概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不敢。
  宴谙抬起手,他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黑色刻着古怪花纹的戒指。宴谙转转戒指,笑起来。他转过身,蹲下去,对小珍珠张开手臂:“宴哥来抱你。”
  小珍珠摇头,紧紧的拉着俞秀山的手指:“宴哥不抱,跟着小叔叔。”
  宴谙跟她玩笑:“那宴哥把你和小叔叔一起抱起来。”宴谙说完,看到他的小舅舅笑了。小舅舅笑着说:“快别了,我怕我和胖珍珠压断你的腰。”
  宴谙站起来,朝着俞秀山伸出手臂:“小舅舅要试试吗,保证压不断。”
  俞秀山摆摆手:“不试了不试了,万一压断了,还得我跟珍珠照顾。”
  俞秀山执意不肯试一试,宴谙也不再勉强,他对俞秀山说:“跟在我的后面,我把草踩断,路好走一点。”
  宴谙踏出第一步,他的脚落到地上,踩到书带草豌豆大的圆果子,踩断一段干枯的细竹节,发出咔嚓的轻响。
  跟在宴谙身后的珍珠从地上捡起书带草的圆果子递给俞秀山看。
  在俞秀山看不到的地方,层层叠叠的核桃叶下面一条黑色深黄斑纹的巨蟒吐着鲜红的蛇信,从核桃树上滑下来,快速的蜿蜒扭动,翻过粉红色的墙头。
  大概是夹带的私货太多,外加上墙头有点高,宴谙听到墙头外咕噜咚咚一阵响,然后闻到嫩核桃的皮破开流出的黑色汁水的苦涩的味道。天然大蟒砸核桃锤应该很好使。
  宴谙踏出第二步,草丛中一只麻雀飞了出来,扑棱棱飞到屋顶上。
  小珍珠指着麻雀笑着叫:“鸟,好看。”俞秀山看着那只歪着头朝下看的麻雀:“等着给我们珍珠养一只漂亮的鸟。”
  在俞秀山看不见的地方,成片的黄姜花里滚出来一堆黄皮子。黄皮子滚到黄姜花边上,按照大小个儿排队站好,每个肩上都挂着个小包袱。黄皮子溜溜的从粉墙下面的狗洞钻了出去。
  宴谙踏出第三步,一粒紫色果子落到宴谙的鞋上,滚落下去,被他踩碎,散发出微微辛辣的味道。他的鞋底被果子的汁水染上紫色。
  俞秀山在草丛中摘下一朵粉红色的花儿戴在珍珠的小髻上。珍珠觉得自己变得十分美了,单手捂住嘴羞涩的笑。
  在离俞秀山不远的井中,窜出一条龙头蛇尾的怪物,怪物的嘴里叼着半只人类的手臂,手臂滴滴答答的留着血。怪物从水井飞到屋檐,消失在屋檐后面,留下稀稀落落的一条血迹。
  紧接着一只八脚蜈蚣一般的妖怪从泥土中钻出,舔着血迹,跟着消失在屋檐后。
  最后一只黑色长着巨大翅膀的乌鸦,噙着一颗腐烂的人头追随着八脚蜈蚣消失不见。
  俞秀山正低头给小珍珠戴花,都没有看见。
  宴谙停住脚步,这里最不正常的是如此小的合院竟然聚集了这样多的妖怪。
  现在聚集在合院中的妖怪已经离开,宴谙领着俞秀山和小珍珠走到门前。门上没有上锁,虚虚的掩着,好像等待着主人轻轻的推开。
  一点都不像时光经久未曾有人来过的模样。
  就像是房屋的主人昨天才刚刚离开,只是出门走访了亲友,今日推门就能回来。
  宴谙推开门,打量入眼的情景。
  地面铺着平滑的青石砖,明亮的能照出影子,中央是一张红木大桌,桌子上摆着一束绣球花,粉红,淡蓝,白色的绣球花混在一起,新鲜艳丽。宴谙捻一下绣球的花瓣,新鲜的花,能拧出来花汁。
  把衣服搭在椅背上,俞秀山牵着小珍珠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所有的一切都成列的整整齐齐,棉被叠的整整齐齐,字画挂的齐整,甚至在靠窗的小塌上摆着一张方桌,方桌上有一套茶具,茶杯中是清凉的茶水。
  俞秀山摸摸茶杯,茶杯是凉的。茶水也是凉的。
  小珍珠仰着头,她渴了,拽拽俞秀山的袖子:“喝茶,珍珠渴。”
  俞秀山皱着眉,他握紧珍珠的手,小珍珠什么都不懂。他的手心都紧张的出汗了。
  俞秀山看着走进来的宴谙。宴谙走到小塌旁,盘腿坐在榻上,把小珍珠也抱上去。
  俞秀山对宴谙说:“我感觉我走错地方了,可这里就是我娘说的黑瓦粉红墙,院里有一棵大树,半壁店村东半里地,就是这里,我手里还有钥匙。”他掏出一把钥匙给宴谙看。
  宴谙看着那把一点都没有用上的钥匙,他从俞秀山的手心拿过钥匙:“用不上了,留给小珍珠玩吧。”小珍珠接过钥匙很高兴,用钥匙敲着方桌玩,发出砰砰的响声。
  俞秀山坐在宴谙对面的椅子上:“你不觉得这里太干净了吗,我娘没有告诉过我有人会来打扫房间。”俞秀山从窗户看着茂盛的杂草,心中想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有人来打扫房间吧,也不会打扫十几年。
  宴谙看着他的小舅舅惴惴不安,眼中惊慌,但还在努力镇定,大概觉得自己是个大家长,要努力做好典范。
  宴谙笑着回答他:“听闻书中常常有这样的故事,书生挑灯夜读,总有珍馐美味出现在桌前,或者农家汉下地干活,回到家中桌上已经备好饭菜,家具什物也被收理的整整齐齐,小舅舅听说过这样的故事吗?”
  俞秀山看向他:“听说过,我还看过不少呢,你这意思是说咱们的院子里藏着一个美貌的妖怪?”俞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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