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哭红了眼的赵青墨,一脸诚惶诚恐的赵青池,最可怜的是满身滴水还被冻得抖抖索索的沈灼,这天寒地冻的,只怕这承乾宫的暖气,还是抵挡不了他这一身落汤鸡的造型。
这个教训也够了,他相信柴倩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从他遇见她的第一眼开始。
柴倩换了衣服,等待着殿里人的传唤,承乾宫里除了宫女和太监的衣服,就只有沈贵妃的服饰了,她身量较长,宫女的衣服都短一截,太监的衣服穿上又觉得不合适,沈贵妃的衣服就更不要提了,完全出离她想象的繁复,最后在万般无奈之下,柴敏挑了一件算是市面上男女通款的直裾长袍,难得的是上面没有帝王家特有的龙纹,正是前几日赵青池出入勾栏为了掩人耳目新做的便服。
赵青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身量修长,难得又清瘦,这件衣服穿到柴倩的身上,出奇的合身,宫女为柴倩梳好了发髻,披上沈贵妃特意命人送来的狐裘斗篷,柴倩淡漠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英气。
就连廊上伺候着的小宫女,在看见柴倩柴敏两人走过去的瞬间,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私下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道:“柴家的大小姐英气逼人,柴家的二小姐国色天香,当真让人目不能移。”
更有花痴的小宫女手握香帕,拖着腮帮子道:“听说柴小将军和柴大小姐是龙凤胎,两人生来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若是柴小将军没有阵亡,不知道要勾去多少大周少女的芳心啊!”
柴倩耳力极佳,闻言只微微一笑,那挺拔的脊背如关外的胡杨树,气势恢宏,让人不敢靠近。小太监软绵绵的细嗓子出来传话,略带不忍的给一旁的柴敏使了个眼色。
柴敏会意,优雅颔首,蹭着四下无人,送出袖中的一锭银子,笑靥如花:“有劳公公了。”
柴倩进殿,看着整整齐齐三个人跪在殿中的金石地板上,心中多少已有些不忍了。承乾宫的大殿了并没有铺厚实的羊毛毡。
她抬眸,殿中阶几之上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人,明黄锦袍,带着赤金双龙戏珠华冠,下颌有几根不明显的胡须,面色白净,容貌俊雅,并不像说书人口中所说的真龙天子那般,浑身上下散发着真命天子的气息,逼的人不敢直视。
他很平和,这是柴倩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他很面善,这是柴倩看到他的第二反应,之前的十多年一直都在为这个人拼杀在前线,如今看来,到底也不算太糟糕,他看起来既不昏庸、也不无道。
将遇贤主,这就够了!
“臣女柴倩(柴敏)叩见皇上!”依旧是一粗一细的声音在殿上响起。柴倩屈膝跪扣,礼数周全。
赵明辰看着她们两人进来,如果说身为帝王的他从来都没有被任何事或人震惊过,那么这将是他这一生中的第一次震惊。
明明连俊俏都称不上的容貌,眼前的这位柴小姐却能摆出一副天下无我的气势,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有意垂敛了眉目,但从她身上发挥出来的光芒已经掩盖住她身旁堪称绝色佳人的柴敏。
这两个女子,将来必不是池中物,赵明辰被自己瞬间的想法给惊呆了。他甚至忘记了方才的怒意是为了什么,转而习惯性的拧了拧自己的龙须道:“快快请起,小女鲁莽,让柴小姐见笑了。”他甚至都没有用受惊两个字,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因为这种闺中玩笑而受惊呢。
“区区小事,不必介怀。”柴倩起身,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跪在一旁抖的筛糠一样的沈灼,忍不住露出落井下石的笑意:“信义侯世子不过只是一时贪玩,听说在宛城,世子还曾带着众将士在护城河冬泳,今日只怕还没过瘾。”她眯了眯眸子,深深的看了沈灼一眼,那人筛糠一样的身子忽然不动了。他低下头,在金石地板上狠狠磕了几个头:“臣一时糊涂,请皇上军法处置。”
沈贵妃见情势千变万化,终于轮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候,忙不迭站了起来,熟稔的上前抓住柴倩的手,才摸上去便觉得手感不对,却也没办法当成烫手的山芋丢掉,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你看,臣妾就说柴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会和这两个孩子计较。”
赵明辰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自己的这位爱妃打圆场一向有两把刷子,于是他顺着梯子下来道:“青墨青池,还不快给柴小姐认错。”
柴倩忙道:“不必了,她们也没什么错,平常百姓家也是这么玩玩闹闹的,倒是不知我这嗓子不好,引得他们如此上心而已,明儿等虞太医为臣女医治好嗓子,就不会如此了。”柴倩眉峰一闪,视线游移之间,与赵青舒又互相打了一个照眼,两人视线一触即离,将方才彼此靠近之时的那一点尴尬慢慢消化。
赵青池赵青墨弱弱的张口:“柴姐姐,对不起……”赵青墨视线偷偷的瞥向沈灼,显然对他这个罪魁祸首颇有几分食其肉、啖其骨之恨。
那边沈灼偏偏又好像感觉到了赵青墨的视线一般,湿答答一滩伏在地上,又耿直道:“请皇上军法处置。”
赵明辰对沈灼毕竟也有几分疼爱,再加之帝都侯门贵胄中的年轻一代,也只有他上过战场,有几分血性,连赵明辰也夸赞他有他祖父沈侯爷的风范。所以,只挥了挥手道:“算了,洗洗去吧,听说你臀上还有伤,别熬坏了身子。”
沈灼依旧不动,脸上神色似乎比方才皇帝生气时更多了几分惧怕,怯懦懦的开口:“沈灼请柴……柴小姐任罚。”
柴倩倒是真的很想罚他,往日在军中,二十军棍是逃不掉的,但现在皇帝都说不罚了,如今大家都卸甲了,也无需再提军令了。
“皇上说了不罚,那便不罚。”柴倩淡定的开口,那边沈灼才如蒙大赦。赵青墨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感觉这个表哥给柴小姐面子比给她当皇帝的爹还要多……
难道说……!!赵青墨虽然还未及笄,但是很多事情早已通晓,她看着沈灼那双还在偷瞄柴倩的眸子,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也不顾仪态,捂着脸哭了起来。
心里默默打小人:表哥是我的!是我的!
殿上几个大人顿时就乱了阵脚,赵明辰一时也不知道这平常还算得体乖巧的女儿今天怎么反应失常,沈贵妃又怕是方才皇帝太严厉了吓坏了孩子,又急急忙忙传了太医。
赵青舒端坐在轮椅上,手支额际,垂眸不语,但柴倩还是从他时不时略略抽动的肩头可以看出,这丫的竟然再笑!过了片刻,赵青舒忽然抬起头,颇有点主人家一锤定音的感觉:“今儿也累了,不如就这样散了吧,父皇,儿臣也要回府去了。”
赵青池这几日在宫里住的很无聊很憋屈,闻言也忙从慌乱的人群中退后了几步道:“父皇,儿臣也回府去了。”
赵明辰看着这两个男大不中留的儿子,挥了挥手,心里念念碎:这还没娶媳妇,若是等有了媳妇,岂不是更忘了老子娘了?看来选妃一事,还得好好斟酌斟酌!
☆、第二十一章
出了正阳门,柴倩便下了马车,她站在长街的尽头等着沈灼,那人换了一身干净的侍卫衣服,跳下马车,往柴倩面前直奔而来。他跑过来,想紧紧抱住她,最后却在距离柴倩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柴倩负手而立,迎着阳光的脸侧坚毅英挺。这是柴荣监察军姿时候惯用的姿势。
她幽幽开口:“不要给我添乱。”
沈灼一怵,语气都软了几分:“大哥……真的要嫁人吗?”
柴倩一滞,简直要被这混蛋气炸了肺,颇有点不甚其烦:“我本来就是个女的,在军中不过就是为了方便行事,你现在用不着再纠缠不清了?”她挑眉看他,带着些商量的意味。
“那大哥嫁我吧!”沈灼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柴倩,大哭:“大哥,我他妈的真以为你死了,你他妈的没死也不跟我说,他妈的只要你没死,就算变成女的,老子也认了。”
军中略带粗俗的话语在柴倩耳边响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在胸腔无限蔓延,仿佛要盛满整个身体,柴倩一把推开沈灼,破口道:“他妈的不准再说他妈的,老子还要嫁人呢。”
沈灼破涕为笑,一脸痞样,跟在柴倩身后道:“嫁我嫁我!我如今少说也是十万帝都少女心中的第三个选择!”
柴倩忍俊不禁:“以前在宛城还号称舍我之后第二个,怎么到了你的地盘,排名反而落后了?”
沈灼一脸不忿:“她们最想嫁的第一位肯定是逸王、第二位是福王、我能轮到第三,已是十分不易了!”
柴倩默默想:原来,他还没有王妃。然后她又对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奇怪,默默再补上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柴倩拍拍沈灼的肩膀,豪迈道:“你小子是天生就喜欢男的的吧?等我真的嫁不出去的时候,你再来娶我吧!”
沈灼一阵欣喜,暗戳戳的想: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嫁不出去的……
兄弟相认,格外兴奋,却也有约法三章:
第一:不准向任何人透露任何关于柴荣的事。
第二:柴荣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柴倩。
第三:人前人后,都不准再叫大哥。
若违以上三条,军法处置!
沈灼爽快的答应了,他们两个穿过围绕皇城的玉带河,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走,来到帝都最繁华的胭脂巷、柳叶街、长乐坊,沈灼拉着柴倩的手道:“大哥,我请你上凤凰楼吃帝都最有名的流水席。”
柴倩瞪了他一眼道:“说了不准再叫大哥。”她身上虽然穿着男女通款的直裾长袍,但发髻仍旧是女子常用的垂髾髻,并未刻意打扮成男装。沈灼忙避过她的视线,小声道:“就今日喊一次,下不为例。”
柴倩点头允了,两人来到凤凰楼的门口,凤凰楼是帝都最大的酒楼,前门正对着长乐坊,后门则探入卧龙湖,凤凰楼的名字也是前朝御赐,立意“龙凤呈祥”。这里自古都是文风墨客,风流才子们登高望远,一赏卧龙湖美景的地方。而在卧龙湖的另一侧,便是帝都西山。不论从人文还是风水上来说,这里都是一块风月宝地。
在楼头赏月,在舫内抚琴,柴倩想起那一身纤染的白衣,嘴角微露出笑意,几步从凤凰楼的门前经过。
“大哥,不喜欢这儿吗?”沈灼忙连续几步跟在她的身后。
柴倩道:“不是不喜欢,而是已经有人在这楼上欠了我一顿,我不想到时候没了新鲜感,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那大哥你想去哪儿?”沈灼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完全忘记自己的屁股还没好。
柴倩想了想道:“那天在画舫上那位姑娘唱的曲子不错……”她眨了眨眼,好像说漏嘴了什么……
沈灼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阴测测的笑了笑,心道:怪不得李小世子那匹千里良驹狮子骢也会马惊,他忽然觉得今天就算他不是故意失足摔下来,大概也是逃不过这么一场意外的。
沈灼在花天酒地之处颇有些人脉,不多时便联系好了当日的画舫,柴倩打散了发髻,自己随意挽了一个寻常男子的发髻,两人恣意风流的步入画舫之内。
画舫中的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容貌秀丽,是难得小家碧玉中的极品,大抵非常符合京中看遍了端庄娴雅、高门贵女的纨绔子弟的胃口。
沈灼大大方方的介绍:“妙音,这是护国公柴府的大小姐,刚从宛城回来,想见识一下帝都的别样风情。”
柴倩被他没正经的介绍弄的哭笑不得,她随意捧着一杯美酒,姿态闲适:“随便唱个小区就行了,不过是消磨时间。”
“柴小姐要消磨时间,怎么也不叫上本王。”河岸上传来幽幽的嗓音,说不出的冷冽清越,偏偏让人无法拒绝。
“逸王殿下如此雅兴,那不如一道吧。”柴倩向沈灼撇撇嘴,示意他出去把赵青舒迎进来,顺着侍女挽开的帘子,他看见那人坐在轮椅上,意态休闲,眉宇浅舒,从锦袋中拿出几粒碎银子,递到一旁穿黑衣的男孩手中,似乎还在谆谆教诲,却是难得的温柔耐心。
柴倩不禁一笑,仰头灌下一杯美酒。
赵青舒已被沈灼推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上午在承乾宫里面的那一套衣服,显然并没有回逸王府,而是一直跟着他们两个人。
“柴小姐还有这种爱好?”侍女为赵青舒斟上美酒,他端起酒盏,白皙如玉一样的手指包裹着同样白皙如玉的瓷杯,说不出的好看。为什么别人连举杯的姿态也远胜自己,柴倩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大约有半年没有碰任何兵器,原先的老茧也在玉肌霜、舒痕膏之下,渐渐的有了弹性,可是指骨纤瘦,骨节却太过分明凸起,这双手,连匀称都称不上。
赵青舒仰头,将满盏的酒灌下,歇了口道:“只怕帝都的酒,没有宛城的刀子烧让人过瘾。”
柴倩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居然也能知道宛城的刀子烧,想起那火辣辣直冲心肺的痛快,柴倩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忽的,画舫外帘子一扬,一个黄褐色的酒坛子从外头飞了进来,沈灼忙一抬手,将那飞来之物截了下来。
“箍桶巷老许家的刀子烧?”他眼神一亮,忙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