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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师父不喂阿浣就不吃了。”
听得杜君衡嘴角有些抽,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可是转眼看自家师弟却一副笑意深深的模样,给小祖宗一勺一勺地喂到嘴边,夹菜盛汤,怎么看怎么觉得一脸温柔欲滴,让人慎得慌。
待实在看不下去的国师大人落荒而逃之后,崇宁才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地凑在师父耳边小声地说:“师父,我下午和梧桐姐姐学刺绣了。”
谌墨这下才了然,难怪把手指扎成了那副模样。
“学那个做什么,不是不喜欢女红么?”
“想给师父做件衣裳。”小姑娘被喂了一口鸡丁,咬字有些不清,咽下去了见师父又挖了一勺饭来,别开脸不吃:“哎呀,我吃饱了。”
谌墨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碗筷,一边拿了湿帕给她擦嘴一边说道:“为师不缺衣裳。”崇宁觉得师父这是在嫌弃她的手艺,急急辩道:“那不一样的。”
别人做的衣裳和她做的才不一样呢,她的工夫是比不上那些绣娘,可是别人远没有她那么认真用心,远没有她那么喜欢师父。
所以她做的衣裳和别人做的衣裳,哪能一样呢。
谌墨看她急急忙忙争辩的小模样觉得很是惹人疼,赶忙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阿浣喜欢便做,无论做成什么样师父都穿着。好不好?”
崇宁这才乐意了,笑嘻嘻地勾住谌墨的小指:“那说好了,做成什么样师父都要穿。”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伞上鸳鸯纸上的情话
次日崇宁又是起了个大早,长公主看她迫不及待要往国师府跑的样子忍不住嗔怪道:“阿浣,放眼看看这满京城里哪家的千金如你一般闹腾?”
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她家师父,听了母亲这话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母亲您放眼看看这满京城里哪家的千金有女儿这般机灵?”
长公主听了这话简直不知道怎么接才好,这满京城的还真没有哪家的闺阁千金像自家女儿一般,成日里惹事闯祸,日日溜去国师府不见人影。所幸是众人皆知暗月谷主在国师府中,才没有招人闲话。倒是跟着服侍崇宁的贴身婢女回话时提到小郡主说了好几次要嫁给谷主的话,让长公主越发愁起来,阿浣前几年也爱说这话,不过还小也就由着她去了,可现在都是快要及笄的大姑娘了,成日里把这话挂在嘴边可怎么是好。
曾和夫君商讨过女儿如此不矜持该怎么办才好,谁曾想卫国公倒是看得开:“有谌墨这般珠玉在前,想必阿浣日后也不会轻易就被迷了眼,这般想来也是不错的。”
卫国公这么一说倒是让长公主又好气又好笑,推推他的胳膊嗔怒:“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女儿。”卫国公颇无辜地揽过爱妻,分析得头头是道:“咱们家阿浣本就不是深闺里养大的娇弱千金,我倒觉着她这股子直爽很是不错。再想想,阿浣也只是孩子心性嘴上喊喊罢了,就算是当真来的,嫁给谷主总比嫁给外边儿那些不着四六的纨绔子弟强上许多吧?”
其实卫国公的话想来也没错,谌墨确是万中挑一的好男儿,除去年纪比阿浣大上略多以外,实在是无可挑剔,只是女儿这也太不矜持了些,让她这做母亲的很是糟心。
崇宁才不管母亲糟心不糟心呢,她还赶着去找师父呢。师父说了今日带她回谷,回去了之后就不用像在京城这样还得跑去国师府里才能见到师父了。
长公主看着女儿一溜烟跑了的背影,叹了口气,当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女大不中留,又兼崇宁这姑娘是养成了惯不得,越惯她越来劲,只要你给她扶扶梯子,小丫头就能噌噌噌地爬上墙头完了还笑你爬得慢的得瑟性子。有时候连卫国公都觉得这个女儿让人头疼,所幸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也太爱闯祸了些。姑娘家家的成日里扮个男装乱晃悠,前些日子竟还梧桐一道借了太子和四皇子的暗卫把吏部侍郎家那个抢了民女的儿子从青楼里揪出来揍了一顿。挨骂的时候还跟个死鸭子似的嘴硬:“我又没做错,没打死他还是轻的了。”气得卫国公动了家法,扳直了她手心拿戒尺一下下抽得响亮:“你再躲试试,再躲打得还多还重!”崇宁只好挨着打也不敢躲,所幸这会儿不是冬天,可是崇宁自小养得精贵架不住这疼,抽一下就凄厉地哭着喊一声师父,小脸上湿漉漉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泪痕,看得卫国公又好气又好笑,不好再怎么罚她了,也就放过她让她去休息。崇宁哭得一抽一抽地回了房,要不是已经宵禁了一准儿跑去国师府找师父哭。
作者有话要说:
☆、惟一人相念半生不负也
卫国公向长公主说起崇宁挨打时的情形,忍不住感慨道:“难怪国师大人说这丫头没有父母缘,小时候在咱们身边小灾小病的不断,这长大了一颗心也都扑在她师父身上。”说话间竟有些吃味的意思。
长公主却是笑他:“也不知是谁与我说的,夸得谌墨天下无双一般,现下竟吃起味儿来了。”
卫国公也不恼,反是一本正经起来:“天底下做父亲的都是这个样子。再者说那暗月谷主也确实是难得的人物,堪称是君子世无双。”
而被盛赞是君子世无双的暗月谷主谌墨本想着收拾妥当了去国公府接他的小徒弟,结果刚踏出院子就听见崇宁欢快的声音:“师父,我来找你啦。”一溜小跑到谌墨面前,扑到他胸口蹭了蹭而后又乖乖站好:“师父师父,有没有觉着我长高了些?”谌墨看着觉着这段时间小丫头似是抽高了些,笑着点点头:“你若是肯每日好好吃饭,高的可不只是这些。”现今崇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偏偏又挑食,这个不爱吃那个不爱吃,食量也跟小猫儿似的,费心哄着多吃两口也不肯,单是为了让她多用些饭菜就让他这个奶爹操碎了心。
崇宁听了师父这话很是正经地说:“我觉得我每日都是好好吃饭的,就拿昨日来说,阿浣可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大碗下去的。”
“连吃个饭还得人哄着喂着吃,也不难为情?”谌墨捏捏小徒弟软嫩的脸颊戏谑道。
“别人喂我还不要呢。”崇宁乖巧地跟在谌墨身后走着,一边小小声地嘟囔着。谌墨却是听清了,回身抬手轻轻在她额上敲了一记:“娇气包。”
被轻敲一记的小姑娘大大方方地扯着师父的袖子:“就是娇气,反正师父疼我。”谌墨简直要拿这没羞没躁的小丫头片子没辙了:“鬼头鬼脑的。”嘴上这么说着,眼底眉梢却俱是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摇晃的马车里欢脱的小姑娘熬不住无趣的路途,安静乖巧地枕在师父的膝上沉沉睡去,马车颠簸,她睡得有些辛苦,昏昏沉沉地嘤咛了一声,谌墨赶忙轻轻拍抚她才重又安稳睡去。纤弱的女孩子软嫩的脸颊贴在他膝上睡着,乌亮的长发往一边散去,露出一截白嫩嫩的颈,谌墨轻轻抚着她颈间细幼的肌肤,动作格外轻柔,让娇气的小姑娘睡得更沉,掌间薄薄的茧摩挲着让小姑娘觉着有些痒,沉沉梦境之间语焉不详地嘟囔了一声“师父”,这一声唤得谌墨神情更为柔和,就连黑眸深处也蕴着深沉似海的温柔,轻轻揽着她的肩防着她摔下去,一手理顺她的长发,明知沉睡的小姑娘听不见却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我在。”
原先想着崇宁也是大姑娘了,再同乘一辆马车也有些不合适,于是和这个娇气包打商量让她自个儿坐着马车,谁知话都还没说完小姑娘就不乐意了,作天作地地闹别扭,哼哼唧唧地就要哭给他看:“师父你又嫌弃阿浣了嘤嘤嘤。”说着好像真的一般,眼泪都要掉下来,看得谌墨心尖尖儿疼,连忙哄着给这小丫头顺毛。
上了马车小姑娘就不安分地净吃自家师父豆腐,一会儿鬼灵精怪地攥着谌墨一撮墨发编着玩儿,一会儿白嫩嫩的指尖在谌墨掌心写字让他猜写了什么,后来架不住路途颠簸才乖乖趴在谌墨膝上睡过去。
谌墨觉着崇宁越发爱和他撒娇使着小性子了,有什么不顺她心意的便要和他闹腾,变着法的要他哄。原先小时候还没这么爱哭的,近来像是掐着了他的软肋似的,一不高兴了就揪着他袖子眼泪汪汪的,连杜君衡都说看来崇宁是长进了吃定了他心疼不舍。
虽然嘴上说着崇宁这小妮子折腾得没边儿了,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崇宁这些小花样在他而言可是受用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旧时节雨纷纷 黄叶下青苔痕
不过说起来崇宁这姑娘哭起来也是十分讲究的,她不像三岁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巴不得连天上的鸟儿都给震下来似的,那样一点儿也不好看,她总是眼眶红红泪汪汪的,扯着她师父的袖子,一抽一抽地隐忍哽咽,那样子看起来颇为凄惨,回回都让谷主大人心疼得搂在怀里哄,哄好了还会嘴甜地说上一句:“师父最疼阿浣了”。当然这是对她家师父撒娇使性子时才有的,像被卫国公收拾了的那回可是没有这般讲究的,见了师父就放开了呜哇呜哇地哭,还一边把手心伸给谌墨看:“师父你看,阿浣被打得好惨啊,父亲太过分了,呜呜呜。”
可是小姑娘诚然是做错了事,谌墨也不好惯着哄着她,只愉悦地皱着眉道:“阿浣,哭得这丑兮兮的,怎么好意思见人?”崇宁还是一抽一抽地哭,一边还知道反驳:“我只见师父,又不去见外人,呜呜呜。”
“好了不哭了,自己做错了事还哭成这个样子,羞不羞?”谌墨拿了帕子给小姑娘擦眼泪,崇宁慢慢止住,理直气壮地说:“不羞!”
谌墨真是拿她没辙了,只能装作凶狠的样子训她道:“下回再做这种事,师父也要收拾你了。”
崇宁一点儿也不怕他这个样子:“师父要是打我我就不吃饭!”
谌墨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小丫头真是出息了:“不好好吃饭饿着的可是你。”
崇宁皱皱哭得红通通的小鼻子歪头看他:“可是心疼的是师父,我知道的。”
谌墨看着小姑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人又恼又爱,于是诱哄着她:“阿浣若是答应为师以后再不做这些没轻没重的事,今年便带你去天山避暑。如何?”
听了这话崇宁一双眼睛登时晶亮,眼睫上还带着泪呢人就已经笑开了:“阿浣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闯祸了。”
小姑娘这见风使舵的功夫修炼得着实精进,谌墨拿了湿帕给她擦干净小脸,无奈地捏捏她的鼻子:“鬼灵精。”
崇宁早就盼着去天山了,避暑倒是其次,这么些年去过的避暑地方多了去,相较之下,天山也不是首选之地,可是听国师大人说今年品剑大会要在天山办。
品剑大会,其实无非就是各门派之间的比武大会,看看哪家的本事又强了些,哪家又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神兵利器,好在众人面前显摆得瑟。
师父今年带她去天山那么远的地方避暑,多半也是为了这个去的。
爱热闹爱惹事的小姑娘将这事记在了心上,跟谌墨回了暗月谷便天天钻在那珍宝库里,千挑万选的给自个儿找件趁手的兵器。
最后挑了一大堆,觉着都是心头爱,哪个也舍不下,便去找谌墨给她挑一件出来。
谌墨还在书房看书,忽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抬头看却是崇宁带着几个侍从抬了个大箱子在门口。
“阿浣,这是做什么?”放下书走向一脸兴奋的小姑娘。
崇宁让人把箱子打开,很是高兴地拉着他:“师父,快替阿浣挑一件。”一箱子琳琅满目的兵器,看得谌墨暗暗抚额。
兴致满满的小姑娘拿出里面的九节鞭:“师父你觉得这个白玉九节鞭怎么样,我前两日试了试觉得挺好看的。”
“还有还有,”崇宁说着丢下九节鞭又拿了一柄玄铁剑,“这把剑也不错,虽然有些重不过用着也还趁手。”
说着又找出一对峨眉刺,拿在手上舞了几下:“师父你说哪个适合我呀。”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说着又要弯腰下去找。
谌墨忙拉着她:“阿浣你捣鼓这些是要做什么?”
“品剑大会的时候用呀。”崇宁说得理所应当,“师父你只有我这么个徒弟,到时候说什么阿浣也得给师父,给暗月谷长脸。”
谌墨还没说什么,几个跟来的侍从已经不小心笑出了动静。
暗月谷里谁不知道崇宁学什么都是半吊子,论到这武艺,怕是还不及谷主之万一。指望她在品剑大会上给暗月谷长脸,简直是天方夜谭。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城中日月 蝉鸣后又初雪
可是崇宁不这么觉得啊,她觉着自己的武艺虽说不及师父不及国师大人但是也还算尚可啊,在品剑大会上出头多威风啊,到时候又能向毓成和梧桐炫耀一番了。
谌墨轻咳一声,让他们把箱子抬下去,唤了崇宁进书房。
“阿浣,怎么好好的想去品剑大会,嗯?”
崇宁回答得迅速又欢快:“给咱们暗月谷长威风啊!”说着已经开始在脑中勾勒出自己力压群雄的英姿,说不准以后在江湖上还能有自个儿的名号呢,不再只是暗月谷主的关门弟子。
谌墨被自个儿徒弟这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