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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青丝一贯严肃缺乏表情的脸由于眼角微微露出的一丝笑意而变得柔和起来。
「另外……你们自己也多加小心。」轻声嘱咐。
即便用的是与平日那波澜不惊相彷的语调,但她不经意间放柔的声音足以让他们感受到无尽的温暖。
她就是这样,在他们面前从不曾失了主子的气度,却又不若许许多多的主子那般高高在上,不将仆从当人看。
她包裹在冰冷面具下的温柔不会因为他们只是下人而吝于释出。
佟清世不由得在心底想,这,大抵便是为何在北苑的他们都对小姐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缘故了吧。
毕竟,人心是要用人心去换的。
「是。」
光是听他们齐应答时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能清除感受到他们为了小姐即使要赔上性命也在所不辞的心境。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慕容青丝摆摆手。
待到人都散去,她又沉回刚进北苑时的那张脸,低声对还留在她身后等着她差遣的佟清世道,「清世,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是。」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穿过蜿蜒的庭院小径,来到地处北苑中央的书房。
这是北苑最大的一屋。
以前北苑仍是慕容府客苑时,这间屋子通常是作为北苑主要的客居而存在。慕容家两个小主子搬入那阵子,他们都以为这将会是慕容青丝或者慕容青瓕居住的主屋,却没想到此屋最终成了书房,而两位主子竟都选择了几乎与他们下人休憩的小屋一般大的厢房住下。
不过这间书房绝对称得上是北苑中除却慕容青瓕的厢房之外,慕容青丝花费了最多心思张罗的一间,里面丰富的藏书,是这些年来供足不出户的她了解府外世界的最重要的媒介。
「坐。」
进了书房,慕容青丝坐到书桌前,同时也将书桌前的一张檀木椅示意给佟清世。
等他一坐定,她便毫无赘言直接进入正题——
「你这次去常州有听说过一家叫『玉记』的陆运商和一家叫『前锦』的钱庄吗?」
「『玉记』……『前锦』?」喃喃重复。
「对。」
「这两家都是近一年多来突然崛起的商号,小姐如何得知的?」
其实他的问题纯属多余。小姐走出慕容府门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她对外面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
也难怪,若是无法对时事了如指掌,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料理得了慕容府诺大的家业呢?
「我们在苏州、杭州、宣州的分号要做的那几笔生意,原本说过是要交给你全权负责的。」
「是的。」
「那么你考虑好我们的合作伙伴了吗?」
虽然说依照慕容家的财力而言,这些生意完全可以独立完成。事实上,慕容老爷过去也一直是如此做的。但自从慕容青丝管事后,她便反其父之习惯而为之,释出大把大把的商贸机会给规模与慕容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商家。
原本慕容老爷是很想不通……甚至可以说是反对她的作法,不过她却坚持,「共襄盛举」此擧即使可能导致慕容家损失眼前的小利,然则亦可为家业谋得长远的大利!所以她硬是顶着父亲的不赞成彻底执行了。
接下来的几年中,慕容家的财富不断且大量增加的事实证明了她决策的正确性,同时也因她大方分享商机的举动为他们赢来了大批忠实的主顾与同行。
此次慕容青丝决定在苏杭宣三州联营的几张单子同以往一样将招募商家参与合作。
可巧方才她问起的两间商号都想在这次慕容家的生意上分一杯羹,因此他稍有些许意外。
「回小姐的话,想参与的商家卸啵迨涝菔被刮从卸邸!顾瞎П暇吹鼗卮稹
换来慕容青丝的斜睨。
依然是平淡无波的表情,唯有那双精明的眸子闪烁着浅浅的疲惫和无奈。
「行了。这会儿也没外人在,说话那么一板一眼的做甚?」
「可是……」
在他还想为主仆之礼不可废发表高见时,她的话题已经又转了个向:「今天王老爷登门,除了『贺中秋』之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
佟清世没再吱声,只安静待着小姐的下文。
「他想卖个面子给我们,希望我们能给『前锦』钱庄行个方便。你觉得呢?」
末了加上一句问话,似是要询问他的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3
北苑里他们这几个护卫都在小姐的要求下跟着二少爷的几位夫子学习了不少,各有所长,出谋划策根本不在话下。即便是珠儿、翠儿那两个婢女,就算说不上洪涛雄略,但若想与之粗略地谈古论今一番的话,却也几乎是难不倒她们的。
也罢,有谁能想到会有主子出钱将自个儿的仆人当作少爷小姐一般培养呢?
所以外人当然不会晓得,北苑在慕容青丝的刻意经营下早已经「藏龙卧虎」、仆人们个个都能是一笔生意的「决策者」,说不准还只当不时在外奔走的他们不过是帮主子跑跑腿的而已!
至于眼下关于商会的王老爷凑在这种非常时刻登门造访的事,其实不用慕容青丝赘言他亦能猜到王老必定是为了走关系。
「中秋节」毕竟不是一个好藉口,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此番佳节并非应当「登门拜贺」的时候。
「但凭小姐吩咐。」
跟随她多年,他太清楚她何时需要建言而何时已有了定论。
「就跟他们两家合作,『玉记』负责我们的一切货运,『前锦』负责资金中转。」
「是。」
慕容青丝轻轻靠着椅背,十指于胸前交叉在一起,视线落在书桌一角的笔架上,看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默了须臾,她像是做了决定般转向他,语调极轻且语速飞快地道:「『玉记』这边交给你统管,务必给予他们所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这……小姐……」
他想插话,只是被她接下来的交代堵了回去——
「『前锦』的部分我就给王老爷一个面子。你把资金传运的事情转交给子谦,交代他想办法一定要赚竞前锦』的每一分利润。」
「小、小姐?!」
他张口结舌地盯着慕容青丝阴郁的神情。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在生意合作上,她一贯是直来直往,该她赚的她一分也不会客气,该分给别人的她也一毫不会吝啬。像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举动,她向来是不屑做的。
可是为什么……
「很意外?」
望着那双熟悉的清澈却深得看不见底的眼眸,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是命令。」微微眯起的瞳中透出冷意,「你只管照做便是。」
见到她比平时更加冷漠的神情,他忍不住合上了双眼,片刻后,再睁开,回复平常的平静。
「……明白了。」
他知道,小姐的心里有一处阴影,谁都碰触不到。
而她掌权家业的这些年来,一直在策划着什么谋算着什么,或许有些推测,但即便是距离她最近的珠儿、翠儿与他也不清楚其中真谛。
不能为她抚平伤痛,他能做的只有在最大程度上帮助她达到她的目的。
「对了,」此时,慕容青丝的语调突然一转,「最近你有空时多给子谦搭把手,他一个人守备整座北苑想必压力很大。」
「嗯……」
佟清世回答得稍稍有些犹豫。
这一番交待使他不由得想起了略早前在前厅发生的事——她即将成型的……亲事。
招赘。
没错,她是这么说。
可是他好奇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方才的晚膳恰好结束在这一话题,从老爷惊诧的表情很难看出他的想法,所以她的想法究竟能否实现还未知。
其实,他分明没有询问的身份与立场,可是他仍然无法不挂心。
情感和理智交战,想问,却又难以启口。
然,问了又能如何?小姐终究会有一天成为别人的……
「怎么?有话想问?」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慕容青丝轻声问道。
「小姐……」
「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可以直说。」
这语一落,他只好深呼吸,一鼓作气将心中惦记的事全盘托出:「今天听到说……小姐想招赘?」
「对。」
他嗫嚅的问句换来她干脆的回答,一时间教他接不下话去。
「如何?有什么建议吗?」
「不……不,只是……只是问问。」
「是吗?」
对于他与言辞全然相违的艰涩神情,她不予置评。
「……老爷不一定会同意。」半晌,他挤出一句。
「是啊……」她浅浅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毕竟还是男尊女卑,她若是想招赘,会来入赘的角色可想而知。
然而依照爹宠她的程度,一但想到这一层后他必定不会同意她的选择。除非……
她若能提出很好的选择。
「那小姐……」要怎么办?
话未说完,只见她竟忽地抬起头,直直望入他的眼——
四目相接。
那一瞬间的触动止住了他未讲出的话语。
静默,蔓延在沉寂的书房内。
直到她缓缓再移开视线:「三日内,爹必然会找我商讨这件事。那便是我唯一说服他的机会。」
他仍沉浸在刚才的视线交汇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对小姐呢喃似的低语没有任何反应。
那双眼……
在诉说着什么呢?
心……悸动不已。
「清世。」
「唔……」
「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呢。」
「……」
心中一震。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深虑,就怕是自己想得太多。
只是她在此时提到他,无论如何都让他联想不已。
「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他甚至从未考虑过成亲这种事。
认定一生最重要的人不能成为他的另一伴的话,他宁可独善其身。
正因为早已明瞭他的结局,正因为早已做了决定,在被询问到的当下,他反而不知该找何种藉口才好,仅能默然顿在原地。
慕容青丝瞧着他怔怔的模样,略微蹙起眉。
等了稍许仍不见他有回应,她别开眼,淡淡地道:「算了,先下去歇着吧。」
一声遣退总算唤回他远走的思绪,只是已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了。
「是,小姐也早些歇息。」
折腰行礼与明知她不会照做却依然忍不住吐出的关切的叮咛,换来她似是有些不耐地胡乱摆手。
终于,还是只能退下了。
轻带上门扉,掩去那里面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直到这一刻,他才敢将满腔的情意诉诸于眸海。
长满剑茧的长指温柔抚着门板上的凋痕,那力度轻得彷彿是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的小姐呵……
终有一日会离他远去的小姐呵……
他该拿自己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感情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1
果真如同慕容青丝所料,不出三日……事实上不过是中秋后的第二天晌午,慕容老爷便差人上北苑请她过去「话家常」了。
慕容青丝自然也把握住这个机会暂且推拒了爹亲欲为她定下亲事的好意。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如何说服老爷的,只知道在他们「聊」完之后,慕容老爷很坚定地知会夫人说她可以为她的表姪另谋亲事。
为此慕容夫人可是私底下不乐意了好些天——当然,这都是后话。
由于慕容青丝在中秋家宴上的一席话,加之慕容老爷接下来确实不再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因而府里的下人们由此确信老爷已经默许小姐招赘,这件事便很快传开了。
整个扬州城里满是等着看好戏的人。
而慕容府大门的门槛也在很短一段时间内几乎要被登门毛遂自荐的人踩坏了!
毕竟是江南首富的小千金,又是目前当家作主的掌权人,慕容青丝根本就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似锦前程的代名词,难怪不少游手好闲的「青年才抗们会趋之若鹜。
不过那些「货色」压根入不了慕容老爷的眼,所以多在府门口就被拦住,深居北苑甚少外出的慕容青丝自是不会被此现状影响到。
那些被拒之门外的人必定也想不到,这造成慕容府门庭若市的始作俑者成日在家抚琴弄花,过得好不惬意悠闲,哪会管她淡淡说出的两个字几乎已经把全城的秩序都打乱了!
「小姐,小姐!」
着急的呼喊声由远至近,却没能让琴前的人儿停下指尖拨动的旋律。
那製造噪音的源头好不容易拂水过湖进到「听水阁」,见到小姐正专注弄琴的光景,不禁也噤声,等待一曲终了才好继续说话。
「怎么了,翠儿?」
只是琴声停下良久她仍不肯回神,完成一曲后特意顿住琴兴候着她下文的人不得不出声提醒。
「啊!小姐,您弹得真是太好了!」
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根,她总是会不由自主陶醉在小姐出神入化的琴艺中不能自拔。
「何事如此慌张?」
讚美对于慕容青丝来说并非什么值得她浪费心神的事情。
一方面是从她初展头角起便不曾少听过,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另一方面,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执着于这些虚言是多么没有意义的事,聪颖如她、算计如她怎可能再为此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呢?!
反倒是翠儿可能带来的什么消息更教她有兴趣一些。
「啊,对!」这话让翠儿终于想起自己急急忙忙奔到「听水阁」是为何种缘故,赶紧疾声道,「小姐,不得了了!」
「哦?」
不能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