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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袭明黄的身影负手而立,似乎陷入了这琴音之中……
北燕皇帝答应过苍翟,不去昭阳的墓地祭拜,但今天对他来说,终究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每一年,到了这一天,他的脑中便只有昭阳,什么国事,什么奏折,他全都看不进去。
没办法去墓地祭拜,他也只能到昭阳殿中怀念昭阳了,刚进了昭阳殿,他便听见那首曲子,不过,他只是讽刺的一笑,这样的事情,他见过不少,后宫之中,有些事情,虽然平日里禁止拿出来说,但根本就不是秘密,几乎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听到有人弹奏这首曲子,她们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都想借由这首曲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继而得到自己的宠幸。
哼!可那些女人连昭阳的分毫都及不上,今天这个弹琴的人,也同样弹不出昭阳的韵味儿,想着这首曲子,北燕皇帝想起一个人,苍翟身旁的小侍卫,他倒是有些想再听听那小侍卫弹这首曲子,可是,苍翟怕是不会同样的吧。
他似乎以违逆他的意思为乐了。
只是,那琴声在停了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同于先前的平淡,同样也没有昭阳的韵味儿,但是,从这首曲子中,他却听到了“思念”,浓的化不开的思念,而正好和他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终于,北燕皇帝还是被那琴音牵引着,顺着琴声飘来的方向,缓缓走去。
到了目的地,北燕皇帝看了那弹琴之人一眼,便闭上了眼,循着那琴音,脑中闪过昭阳的一颦一笑,从那日在东秦国,他误闯了昭阳的飞花小筑开始,到得知她有未婚夫的事实,再到他用尽手段,逼迫昭阳退婚,远嫁北燕……
昭阳跟着自己,她并不情愿,若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国家,她也不会委曲求全的跟着他走,他承认他阴险,不够光明磊落,在东秦战败的情况下,趁人之危,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不用手段,就得不到她了。
昭阳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她即便是跟他走了,但却时时防备着他,他从来不知道,会有女子避她如蛇蝎,这世上,怕只有昭阳会不稀罕他啊。
从东秦回北燕的路上,那无疑是他最幸福,最开心的日子,没有皇宫内那些女人的明争暗斗,没有母后的压力,有的只是他和昭阳,虽然昭阳一直对他冷淡,但他却相信,只要他火热,终究会将昭阳融化。
他一直都是个铁血硬汉,可是,那一路上,他为了能够讨昭阳欢心,做尽了一切可以让她高兴的事,就连苍寂都说他如一个坠入爱河的小伙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帝王,为了博得佳人一笑,他怕是连天上的星星都愿意为昭阳摘下来。
他记得那正好遇到了三年一度的花灯节,那一晚,昭阳在一片花灯的海洋之中,弹着这首曲子,整个人美得不可方物,就在那一晚,他将昭阳变成了他的女人,那之后,他以为昭阳会对他更加热切,可是,他错了,虽然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昭阳的性子,依旧是淡淡的,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从她偶尔的目光中,他却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为此,他雀跃不已,他知道,昭阳不再抗拒他,而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彻底的爱上他!
后来,他曾问昭阳,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却只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她最爱弹的曲子。
他曾问她,有没有后悔跟他来了北燕,昭阳依旧是但笑不语,坐在琴前,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这首曲子。
她后悔吗?在最后一刻,她应该是后悔的吧,他自私的毁了她的生活,以为自己可以给他更好的天地,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想到那天苍翟对他说的话,在最后一刻,她记住的是苍翟,而他早就被她忘记了,这是昭阳对他的惩罚吗?如果是的话,这些年,他真的已经在煎熬之中受到惩罚了。
在外人眼里,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北燕皇帝,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个躯壳,他的心,早已经不在了。
“叮……”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唤回了北燕皇帝的神思,北燕皇帝睁开眼,眼中蕴藏的泪水,赫然滑落脸颊,在泪眼模糊之中,他看到一个女子慌乱的跪在地上,抬起头,不停的摇着。
那女子眉心的红梅,赫然在目,北燕皇帝身形一怔,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昭……昭阳……”
梅花妆,那日昭阳随自己离开东秦国之日,她就画了一个梅花妆,那朵红梅在她的眉心之间,分外的灼人,妖娆灿烂,那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昭阳,竟是那么的让人移不开眼,而他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她。
安兰馨心中一震,昭阳?皇上他……将自己当成昭阳长公主了吗?
安兰馨顿时激动万分,她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她想着,弹完最后一曲,就离开了,可是,老天听到她的祈祷了吗?竟让皇上出现了,昭阳?哪怕是皇上将她当成昭阳长公主,她也不在意,她甚至还庆幸,因为,自己或许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真的可以做那人上人,不再任凭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
“昭阳……”北燕皇帝将面前的女子扶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名字,昭阳,昭阳显灵了吗?她回来了!这么多年,他每每梦到昭阳,都是触不到她的身体,而眼前这梅花妆……
安兰馨分外雀跃,看向北燕皇帝,瞧见他脸颊上的泪水,心里一惊,皇上他哭了?他是想着昭阳长公主才哭的吗?皇上真的很爱昭阳长公主吧!
安兰馨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怀中掏出绣帕,伸手靠近北燕皇帝的脸颊,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只是,在泪水擦去的那一刻,北燕皇帝确实倏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儿,不断地用力,目光没有了方才的眷恋,满眼愠怒,“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画这个妆?”
北燕皇帝一脸凌厉,那眼神好似恨不得杀人,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不是昭阳!
北燕皇帝骤然的变化让安兰馨顿时慌了起来,目光闪烁着,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安兰馨心里更加慌乱了,想着用写的,但北燕皇帝抓着她的手腕儿,更加让她动弹不得。
“哼,当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吗?这么做的,你不是第一个,同样,你也不会是成功的那一个。”北燕皇帝嫌恶的道,一把狠狠的将安兰馨推开,好似她玷污了心中那一抹神圣。
弹琴引诱他的,她确实不是第一个,但是,知道画梅花妆的,她却是第一个,这女子,看来是做了不少功课啊,哼,他最讨厌的便是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
梅花妆,是独属于昭阳的,除了昭阳,谁也不配!
“快将你额上的梅花擦掉,不然,朕……”北燕皇帝凌厉的开口。
摔在地上的安兰馨神色慌乱,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顾不得起来,立即用方才拿在手中的绣帕擦着额上的梅花,她是弄巧成拙了么?皇上生气了,从皇上的眼里,她看到了厌恶,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也许,利用昭阳长公主吸引皇上的注意,本来就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在皇上的眼里,便只有真正的昭阳长公主,而容不得任何替身存在。
安兰馨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脱身的办法,顾不得眉心的红梅凌乱的印染在她的额头上,安兰馨快速的到琴旁,写下自己想要说的话。
北燕皇帝看着她的举动,片刻之后,那女子呈上了一张纸在他的面前。
“皇上,奴婢知错,奴婢先前确实有那样的心思,想要用琴音吸引皇上的注意,可是,奴婢知道,奴婢弹不出皇上想听到的曲子,所以,奴婢到最后不敢奢望什么,请皇上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北燕皇帝锐利的眸子倏地收紧,“你不会说话!”
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写道,“奴婢嗓子出了问题,不能说话了。”
在写下这句话之时,安兰馨的眼里,分明闪过一抹恨意,但她却掩饰得很好。
北燕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想到方才听到的琴音,缓缓开口,“你方才所弹,确实不及昭阳的十分之一,但你所表达的思念,却很真切的蕴藏在琴音之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想到了过去的种种,这女子,弹奏出了他方才的心声,倒也是一个难得的。
安兰馨身体一怔,立即写道,“皇上,奴婢的琴技登不得大雅之堂,方才,奴婢想到了奴婢死去的娘亲,奴婢……”
“哦?你是在思念你的娘亲么?”北燕皇帝叹息了一口气,“倒和朕是同病相怜之人。”
“奴婢,奴婢不敢,请皇上恕罪,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弹这首曲子,再也不敢画这梅花妆了。”安兰馨立即写下保证,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还真是别人难以揣测透的。
北燕皇帝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你这身衣服,应该是这一届的秀女吧,你如此大费周章的吸引朕的注意,不就是想得到朕的宠幸,好在这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么?”
安兰馨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她的心思,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猛地跪在地上,不停的摇头。
北燕皇帝冷哼一声,“你既然想吸引朕的注意,那么朕告诉你,你成功了……”
安兰馨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北燕皇帝,她成功了?皇上的意思是……她成功的吸引了皇上的注意,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
北燕皇帝将安兰馨的欣喜看在眼里,嘴角扬起的讽刺更加的浓烈,那**的模样,倒是和苍翟有几分相像,任凭她高兴一会儿,北燕皇帝好似恶作剧般,一字一句,朗声道,“今日起,你就在御书房当一个宫女吧!”
丢下这句话,北燕皇帝看了一眼安兰馨脸上骤然变得僵硬的脸色,冷哼了声,转身大步离开,朝着昭阳殿中,昭阳曾经的房间走去……
安兰馨如遭雷击,甚至在北燕皇帝走了许久之后,都没有反应过来,脑袋中一片空白。
宫女?为什么是宫女?宫女是这个皇宫之中最低等的存在,她今日,本就为了能够得到皇上宠幸,再不济也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应常在,可是,竟然是宫女!
呵……呵呵……
安兰馨整个身体虚软的趴在琴上,老天爷是在耍她吗?宫女?她这是自作孽啊,一个宫女,一个奴才,她如何向恩人交代?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路,会这么难走?!
想到安宁,自己的二姐姐,和她比起来,她更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安宁不仅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宸王妃的高贵身份,而她……却沦落成一个宫女!
皇陵。
昭阳长公主的墓前,苍翟和安宁,一直到了下午才离开,昌都的街道上,马车徐徐而行,马车内,安宁自始至终,都将手放在苍翟的大掌之中。
马车还没到客栈,突然一阵喧闹传来,安宁掀开帘子,看到喧闹的源头,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北燕国,除了皇室和三大望门,还有谁出行有这么大的阵仗?”
从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被四匹马拉着,身后的一干侍女,随从,足足有几十人上下,而周围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安宁的耳里,更加让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好奇。
“裘公子回来了,听说,今晚裘公子在极乐园中设宴,一掷千金啊。”
“一掷千金又如何?对裘公子来说,那些都不过是九牛一毛。”
“我倒是觉得,我们该快些到极乐园门外等着,好抢占先机啊!”
“哼,凭着你这身板儿,也想抢占先机?你怕是还没进入人群,就被挤出来了吧。”
“你……哼,我们等着瞧,今晚,我非要抢到裘公子抛下的绣球。”
“哼,那我便等着!”
耳边二人的争论声渐渐停息,安宁的眉心倒是越来越紧,“这裘公子,听着倒是对一个男子的称呼,又何来抛绣球一说?这北燕国,还真是怪了。”
苍翟嘴角微扬,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眸子中,隐隐有一抹异样闪过,“宁儿可愿意去看看?”
安宁眼睛一亮,她正有此意,“去看看也无妨,这裘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似乎在这北燕国挺出名。”
苍翟但笑不语,出名么?除了三大望门之外,这几年迅速窜出的新势力,自然出名了,但谁也摸不透那裘公子的底。
苍翟吩咐车夫往极乐园的方向走,不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安宁和苍翟一出了马车,看到眼前的场景,安宁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今天是什么日子?整个昌都的人都到这里来了么?”
眼前这一切,怎能让她不吃惊?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