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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思来想去,只好“以物表相思”,不停 的给康三元寄好东西了。
若干年后,通航南北的京机运河上流传着这样的一个故事:XX年前的那个年关前后,这运河上曾发生过几次罕见的大拥堵,那时节,隔不了一天就能看到挂着贴着“镇国侯府”字样的大红灯笼的货船从河面上经过,开的又快,船又大,有时候还是好几只。别人家的船为了给它让路,常常堵成一片,连江连岸的,几个时辰都解不开。啧啧,有时候一天能看到几条这样的货船呐,据说是镇国侯给他的小情人送年货的,年货哪有送这么些的吆,啧啧
其实景年给康三元送的年货也不多,大多是随时想起来的好东西,比如有一次,就是专门封了应景的富贵花——牡丹,连花带盆的用棉布罩子包好了,放在船上,文火熏养着,等到了锦夜城张齐抱回家的时候,那富贵牡丹正好怒放——正好摆在厅上过新年。
牡丹花容易得,难得的品种好;品种也还罢了,更难得的是牡丹花恰好在新春这一天怒放——
这主要是船上的花匠火候掌握的好——景年说了,如果送到了锦夜城花儿不是恰好开,就叫花匠不要回来了,可怜小花匠生在京师长在京师,刚娶的小媳妇还没亲热几天呐,自然不敢错一天
康三元的预产期是正月二十一,这信儿章大夫把准了之后,早就修书一封命张齐着人飞马送回京师了。
信到京师的时候,正是正月十五,景年也刚开始拆脸上的绷带,手脚尤其是胸腹处的还都不能动,吃饭也还得人喂着。
他一听近侍念完信,肚子里掐指一算,便急的饭也不要吃了,这就命人叫大夫来拆绷带,他要南下。林夫人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留恋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就挂心成了这般,想来一定是非等闲之辈了,便也不多说,只劝他先听听大夫怎么说。
其时恰好张方等人在侧,知道景年之伤的严重性,便纷纷相劝,景年自是不肯听——他一边咕咚一声迈下床来,一边挑眉睁眼的道:“你们哪里知道三元的性子,如果我再去晚一步,等她生完了孩子,身体也养结实了,保不住又去哪里躲起来了,到那时再找可就更难了!府里的喜帖都发出去了,可拖延不起——”
一边也顾不上等御医来了,自己用嘴扯着就开始解绷带。慌得旁边的侍从忙忙的上前帮忙——等御医来了时,景年已经拆完绷带,换了出门的衣裳坐在厅上自己端着碗喝茶了,一边满脸不耐的等着打点轿马的人收拾好。
御医看看无法,只得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比如:不可纵马狂奔,不能过于颠簸劳累了等语,又再三的叮嘱他胸口那块绷带一定要等到了日子再拆。
景年摸了摸胸腹处那个鼓鼓的包,虽然嫌弃它有碍自己华美的仪表,但还是决定先凑合一下再说吧——如今,自己可不是一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还有三元母子呢,做事情不能太任性了
这样,一番忙乱之后,景年也不拜别亲友,只辞了林夫人,趁着天黑,便在京城漫天的烟花中,乘着四轮马车,带着随从、银票、草药包什么的,雪沫横飞的南下了
而此时的康三元,正在自家小楼上看烟花,盘算怎么离开景年——与景年所猜测的一样。
十五一过,康三元这个新院子里便一片紧张的气氛,康三元行走坐卧都有产婆并青布看护服侍,一举一动都有人在后面张着,生怕出什么差错——张齐已经在背地里给众人上过课了,说:侯爷说了,夫人和小侯爷母子平安我们大家才都平安,侯爷回来自会有重赏。不过,如若出一点半星的差错,咱们大家一样,都没得活!各人粉身碎骨那是小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诸位看着办吧
威胁,向来是景年张齐辈的所长,这些本就没见过大阵仗的小妇人们具被张齐的话震慑住。于是每日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服侍着,弄得康三元也紧张了起来。
康三元没有生育的经验,根据上一世观摩电视剧的所得,只知道生孩子是个生不如死的活,因此日夜担忧,李嫂顾嫂等人的安慰话她也一句听不进去。以至于饮食渐减。
煎煎熬熬的好不容易等到了章大夫预测的产期,这一天楼上楼下所有的人都坐立不安,作为孕妇的康三元更是紧张十足,躺在二楼卧房的床上,觉得自己像刑台上的羔羊。
她一辈子再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当妈了,而且是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当妈,她不由得十分怀念上一世那个医术发达的社会,不禁对着在床前排排站在产婆们暗暗叹气。
阵痛的来临是毫无预兆的,康三元等的日头落山了还不见动静,正下楼在厅里吃晚饭,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袭击了她,疼的她顿时扔下碗筷,瘫下了椅子,周围一片惊叫声,身影晃动,灯影重重,接二连三的剧痛随即一波一波的袭来,康三元疼的顿时汗水眼泪一起往下流,险些晕过去——
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啊,除了痛还是痛,痛的绵绵无绝期,康三元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裂成两半了,她绝望之中抓住谁掐谁,听到青布一声尖锐的尖叫,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扒了下来,有一只温热的大手伸到了她的爪下,康三元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命的掐住——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康三元终于脱力,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之后,她恍惚听得有人惊喜的一声道:“下来了”便晕了过去。
烛火摇曳,一切仿佛都已经远去,她只有无尽的疲倦和虚弱,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她也没有醒过,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方才醒来,一醒来便见房间里帘子拉紧,密不透风,青布端着奶粥正推门进来。
而她的枕头边,多了一个包裹严实的锦囊——锦囊的头上露出一个红红的小肉团,皱巴巴的不知何物。
康三元勉力的撑着身子,俯在锦囊上细细观察——这就是我的儿子么?
真的好丑啊
康三元不胜失望,这样皱巴巴红彤彤眉毛鼻子眼都看不清啊——
她颓然的倒在了床上,看着青布手里的奶粥道:“我饿了,青布,换些肉粥来——”
青布喜气洋洋的将端着粥在床边坐下,道“夫人,果然是个公子呐,章大夫说您现在体虚,先吃些这个顺一顺才能吃大补的东西”
一边舀起一勺送进康三元嘴里,一边看了看锦包内的肉团道:“对了,还有一件喜事呐——听说侯爷已经下船了,张管家刚刚去接人了——
一句话刚说完,康三元口里的粥便不设防的咕噜一下滑进了喉咙里,她顿时大咳起来,而与此同时,旁边的锦包内也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婴啼。
楼下的奶娘等人闻声连忙上楼帮忙,卧房内一时人仰马翻
作者有话要说:祝所有的亲们:中秋快乐!好事成双!我爱乃们~~么么么么
汉唐的专栏:点这里点这里
求婚
景年是拄着一根拐在张齐的引领下进了康三元在锦夜城的新居的,他一进来,后头还呼啦啦跟进来一班整齐的跟随,个个脸上都带着好奇和兴奋。
院子内迎接的只有李嫂霍顿和章大夫,三人各各行礼,李嫂不敢抬头,景年仿若无视,嘴里只含糊的应着“唔唔”,人已经拄着拐杖,一歪一歪而又健步如飞的奔厅里去了——目光急切,满面红光,一张玉脸仿若那迎春怒放的牡丹花
张齐在一侧紧紧跟随,一张黝黝的小黑脸笑的也仿若一朵盛开的黑玫瑰花。
康三元在床上大咳之下,将刚喝下去的奶粥又呕出来了一半,正歪在枕上大喘气,床上的锦囊现在正抱在奶娘顾嫂怀里,锦囊里的小人正蹬腿蹬脚的哇哇大哭,顾嫂一边拍哄一边解着胸‘襟上的扣子,准备喂奶。青布则正在弯腰收拾地上的污秽。一边问康三元是不是奶粥不合口,要不要叫章大夫上来瞧一瞧。
康三元神昏力竭的靠在床栏上,听儿子在顾嫂怀里哭得声嘶力竭,在烦恼之余不由得有一丝心痛,正想叫顾嫂抱过来自己瞧瞧,却听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响,一转头,只见门已经被霍的一下被推开了,随光而入的是景年一道明晃晃喜洋洋的身影——紫金的冠儿,月白底子的锦袍,玉带金靴。衣服耀人眼目,但他那张脸更加的耀人眼目——是一副傻傻而笑,红光满面的模样
康三元瞟了一眼,略带失望的转回了目光——几个月不见,景年竟然成了这么一副傻样。
傻样的景年一进来便直奔床边,毫无风度的一撩袍摆直接坐在了康三元的床边,弯腰低头在康三元脸上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眉目含笑,他拉起了她的双手,道:“三元——”一边神色带些紧张的瞄着她的神情。
康三元十分呆板的应了一声:“嗯”,眼睛也不看他。
景年便低了头,目光往身后一溜,顾嫂连忙将怀里哭声渐小的孩子抱过来放在床边,拉着青布悄悄的退出去了。
身后的门一关,景年立即站起来,绕到床的另一侧,将锦囊抱在了怀里,低头审视——这孩子这会儿竟安详了,腿脚蹬蹬,竟一声也不哭了。
景年抱着孩子,一双润墨的眸子消失了平常惯有的刀锋之气,变得,有点像个好奇的孩童,就那么颇为无邪的和襁褓中的娃娃对视了半晌——他眉头舒展,五官柔和起来,竟颇有几分为人父派头的拍了拍锦囊,饱含宠溺的唤了一声:“景熙——”
景熙?!
康三元大惊,本来一直做无视他状的,此时也忍不住回过脸来,问道:“你说什么?!”
景年将孩子合在胸前,眼波往康三元脸上一溜,悠然的笑道:景熙,是我给他取的名,景熙——”
康三元没想到景年已经自作主张的取好了名字,他在思索的过程中竟从没有征求过自己的意见,不禁大为不爽,道:“取名字是件大事,你不和我商量商量就草率的定了?!”
景年一边细细的审视着怀中的儿子,一边随口道:“儿子的名当然是做父亲的来取,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名字乃是我查阅了许久方定下的,是个万全的好名字,我已经着人去衙门里报好了——”
入户为安。
康三元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取了名,入了户,禁不住板下脸来问:“入在哪里了?”——她其实还是想着这孩子以后自己带,干脆跟自己姓算了的,
景年道:“自然是京都了——”
康三元想说什么,又觉得身上无力,说出来的话不够有气势,于是忍了忍道:“这孩子得跟着我”
景年道:“当然”,竟然也不和她争辩,只怡然自得的逗弄孩子。
最后,康三元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进儿”,景年听了只挑了挑眉毛,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话说景年自回来除了下楼和章大夫略作交谈之外,就一直窝在了楼上,他刚进来那会儿是白天,拉着窗帘康三元也没怎么看清他,等到了晚上就着烛光,康三元才发现景年的腮上有几道细小的疤痕,而他走路似乎也有些不大利落,更兼他常常要摸一下胸腹处,似乎很痒一般。
根据以前的经验,康三元生出了疑心,在景年又坐在她床边不知道第几次看小进儿的时候,便注目在那处鼓鼓的包上,问是怎么回事。
景年摸一摸额角,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看着墙角道:“骑马摔的,把旧伤牵动了,这才耽搁了回来,你知道,我原本说好年前一定回的——”
康三元无视他这一番解释,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末了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她心里也猜到肯定是没干好事,不然平坦的大街上骑马怎么会摔出这一脸的伤来?
景年见状,忽然欺近了一点,两只胳膊支在康三元的枕头两边俯视着她,道:“三元,下月底我们成亲吧”
“跟我回京师成亲,拜完堂我们就回源安郡封地定居,你看如何?”
言罢望着她,目光温润清澈,神情专注又严肃,完全不似平日的模样,康三元躺在枕上,整个人被圈在他的怀抱之下,两个人的呼吸如此之近,康三元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慢慢的热了——她相信了景年的话是真心之言。
但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很妥帖,也说不上是什么地方叫自己不放心,总之,她还在犹疑。
是以,康三元移开了眼睛,以免在景年这样有诱惑力的目光中失去了自己的主张,她道:“我如今只想养着进儿长大成人,我还是还是觉得我一个人先这样过着吧”
景年没有回声,康三元忽然觉得枕头上一空,头顶上的黑影也越来越小,她回过头来,见景年已经离开了床,站起了身来,并背对着她,半晌,方缓缓的道:“三元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夏风”
康三元一愣,她动动嘴想反驳,然而又不想说那样的话,于是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洪度,跟夏捕头无关,是我自己的事——”
她的这番解释似乎并不能起到解释的作用,景年似乎叹了口气一般,俯身又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