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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的,就如以前在皇玛法身边一样。只可惜自皇玛法殡天,大哥与福儿去泰陵守陵三年,回宫后就都开始变了,只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天下事难有两全齐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羡慕那种普通人家才会有的真情流露,又留恋这皇家权势,果真是自己太贪心了!一次次告诉自己:我是大清朝最尊贵的皇阿哥,是当今天子最看重的嫡子,将来还有可能会继承这大清江山社稷,天下人都要羡慕嫉妒的。可是我又无比清醒地知道,这些人当中一定不包括大哥和福儿。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实不是真的无情,只是因为所有的真情在权利利益诱惑面前都是如此不堪一击罢了。大哥和福儿舍弃了那个诱惑,所以他们才是这紫禁城里最幸福的人,而自己也必定永远守护这份幸福,皇额娘走了,他们和宝儿就是自己最亲的家人,至于皇阿玛——君父君父,他首先是君王,然后才是一个父亲,皇额娘临终的嘱咐,自己必定铭记于心。
“二哥可是又熬夜了?瞧瞧眼睛都有些肿了!”不像和荣这些年慈宁宫储秀宫甚至泰陵的偏殿轮着住,和敬一直在孝贤皇后身边长大,作为帝后的嫡女,她得到的关爱自然会更多,再加上自幼所受到的严格教养,这丫头无形中便将乾隆的霸气,孝贤的雍容学了大半,当然,也少不了这宫中每个主子身上都会有的精明利落,这一切,都使得这丫头随便一个眼神便能将皇家的尊贵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对眼前这个血脉相连一母同胞的兄长,和敬自然是亲近的,但却又不像永璜与和荣兄妹间那种毫无隔阂的亲密无间。在和敬看来,无论是皇阿玛还是皇额娘,在他们兄妹中都是以这个兄长为先,这本也无可厚非,只是说实话,孝贤临终前的安排着实让她伤心好久,虽说远嫁蒙古一向是大清公主的夙命,但是纵观各朝,也不是没有留京的公主,可是皇额娘却在大病之际“请求”自已去蒙古,要皇阿玛将自己一个人送到遥远的草原大漠。
和敬当然明白自个母亲的苦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孝贤逝去的时候她便释然了。她是皇家公主,便要负起和亲的责任,她的同胞兄长是当朝天子的嫡子,以后的路已经不容他自行选择,既然只能进不能退,那么自己便堂堂正正去草原替他看护蒙古各部,京城有大哥和荣帮着,还有舅舅一家,二哥一定能走到最后,皇额娘的在天之灵必能得到安息,还有可怜的永琮,她那只活了八个月的弟弟——那些欠了他们母子的人必定要加倍偿还所欠的血债。
“这还用问?算算这才几天,二哥竟又抄了这么多经书!”被和敬的话引过神来,和荣正好看到宫女迎夏示意的眼神,于是也略带无奈接口道。
“左右夜里睡不着,就在书房多呆了会儿。宝儿倒是有双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想到两年后这个妹妹便要一个人远嫁蒙古,永琏也是满心怜惜。之前大哥去蒙古主要目的就是考校蒙古王孙子弟的品性才学,若他猜测不错,宝儿的额驸,皇阿玛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倒是福儿,乌雅家的诺渲和瓜尔佳氏德敏都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中,诺渲是兆惠将军嫡子,瓜尔佳氏更是满洲大族,德敏还是几个表弟的舅家表兄,将来福儿的婚事,何尝又不能说明皇阿玛对自己和大哥的态度!
“二哥倒是很能让皇额娘放心!”和敬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自嘲,想到这个寄予了皇额娘和自己全部希望的二哥如此不爱惜自己,她便有些无力。
对妹妹别扭的关心,永琏只是回以怜惜的淡笑,这时的他与大阿哥永璜的气质便像了六分,只是纵观朝野深宫,也只有眼前这两姐妹有这个眼福能见到二阿哥的这一面。
“二哥,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家宝儿可是实实在在的刀子嘴豆腐心。”静静看着这一幕,和荣突然抿唇一笑,“不过好在真正能让她挂在心上去念叼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不然,她这张利嘴还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呢!”
“既是让她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子?”收到和荣的暗示,永琏亦接口道:“突然这么说,莫不是宝儿这几天又冲撞了谁?”
“唉,要细想起来,前两天这丫头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冲撞了令嫔娘娘!”
“宝儿的性子我们都了解,况且幼时令嫔娘娘又与她相熟,我可不相信宝儿会对令嫔娘娘不敬!”也只有兄妹三人知道,永琏那一句句淡然的“令嫔娘娘”背后,压抑着的是怎样的憎恶。
“二哥,冒昧问一句,皇额娘故去,你以为最伤心难过的人是谁?”沉思片刻,和荣似有所决断般问道。见永琏只是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没说,她也继续喟然道:“沉浸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二哥也许还没有想过,我们身边还有比自己更难过的人正为了亲人的逝去而痛苦,这个人他与皇额娘在一起相濡以沫二十多年,互相扶持相依相伴,他们早已是彼此心底不可或缺的灵魂归宿,如今其中一个突然离世,被留下的人又该是多么痛断肝肠!”
“是我不孝,只想着皇额娘,竟然忽略了皇阿玛的伤心!”片刻,永琏也幽幽道。其实他并非真的就没有注意到这半年来乾隆的反常,毕竟整个朝野可都看到了皇帝的剧变。脾气变得暴躁,常常会一个人发呆,即使在面对朝臣时。这半年来,从朝堂到内宫,人人无不谨小慎微如空中惊鸟,就怕一个不慎成了皇帝发泄怒火的杯具。当然,担心之余,众人也讶异于皇帝对皇用的用心,只是皇后如果真的是皇帝的最爱,那么之前十几年来一直被捧得几乎和皇后平起平坐的高氏皇贵妃又是怎么回事?当然,没有人敢亲自去问皇帝为大家解惑,于是众人只好将此归咎于“君心难测”。对于乾隆专宠高氏,永琏心里自然是有些怨言的,再加上皇额娘丧礼上永璋被斥责一事,他这半年的表现当然要慎之又慎了。
“只是这又关令嫔娘娘什么事?”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永琏又轻道,“不管以前如何,娘娘现在都是伺候皇阿玛的人,我们这些晚辈都该敬着才是。”
“若不是早就知道宝儿的心思,我只怕也要跟二哥一样误会了。”微叹了口气,和荣语带惆怅道:“之前无意中听到宝儿在皇额娘画像前的祈求,我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皇额前生前宽和大度,即便统率后宫也堪称一代贤后,如今必是到了西方极乐净土。她在天有灵,肯定也是希望大清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希望皇阿玛千秋鼎盛如圣祖和皇玛法一样成为一代明君,同样,皇额娘也定是希望我们这些子女都平安康泰事亲至孝!可是看看我们这半年来都在做什么?二哥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累得自己一脸憔悴,皇额娘能安心么?至于我和宝儿,也是前些日子得了老佛爷旨意才走出长春宫大门。皇额娘是皇玛法和老佛爷给皇阿玛选的嫡妻,老佛爷有多喜爱这个媳妇我们有目共睹,亲生母女只怕也不过如此。可如今,老佛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强忍着悲痛打理这后宫琐事,而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可有皇额娘生前的一半孝顺她老人家?至于皇阿玛,他跟皇额娘一样是我们最亲近的人,可是如今满朝野的人都知道他在伤心难过,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却对此视而不见,二哥,我真的好惭愧,好难过——”
“是二哥的错,是二哥眼盲心瞎,没能明白皇额娘的苦心,二哥也不配做皇阿玛的儿子!”听到此处,永琏终于红了眼眶,而被勾起丧母之痛的和敬早就泪水涟涟,和荣也不时用帕子抹着眼角。
“二哥,犯错没关系,只要我们能改。还好宝儿提醒了我们——”半晌,和荣也继续哽咽道:“那天令嫔娘娘又来长春宫悼念皇额娘,想着她曾经是皇额娘最信任的人,如今又在皇阿玛身边伺候,宝儿便请她多多开导一下皇阿玛,不要两个人一起伤心。我们都知道逝者已矣,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我想令嫔娘娘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当时她便一脸凄婉地请求宝儿不要阻止她来长春宫,怀念皇额娘。那时我刚进来,不明内情的我还责备了宝儿,然后亲自送娘娘离开。只是待回头听了宫女的转述,我便知道自己错怪宝儿了。自皇额娘丧礼上令嫔娘娘哭晕灵堂,这后宫上下谁不知道娘娘是个重情义的?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娘娘仍是一脸哀恸,令见者无不复又想起逝去的皇额娘。宝儿定是早就想到了这点,心焦于皇阿玛的悲痛,这才会对令嫔娘娘有了那样唐突的请求。二哥,只要皇阿玛早日能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我不觉得宝儿这一次做错了!”
最是莫测帝王心
“幼时令嫔娘娘也曾照顾过我,当时长春宫上下谁不知道娘娘的聪慧温柔,怎么这次偏偏糊涂了起来?皇阿玛的伤心难过她有没有看在眼里?”慢慢调整好情绪,和敬也幽幽开口,“也是那天我心里憋得慌,皇额娘走时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皇阿玛现在也许心在滴血,而我又是什么都不能做,突然令嫔娘娘就来了,依旧是一脸楚楚动人的哀伤——结果我就逾越身份说了那些话,连皇额娘平日的教导都忘记了,我真是不孝!”
“宝儿也是为了皇阿玛,皇额娘定不会怪你。再说令嫔娘娘一向温柔,一定也不忍皇阿玛一直活在悲痛中。而宝儿一句话点醒了我们大家,以后就让我们一起陪着皇阿玛走出伤痛。还有二哥,也请你一定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别让我们再担心,皇阿玛现在满心哀痛却仍是要为国事操劳忧心,我和宝儿没用,也只有请二哥用心多帮着皇阿玛分担一二……”
殿内和荣又开始细细劝慰永琏,只一帘之隔的殿外乾隆早已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半年来他确实有些身心俱疲,朝堂上西南与大小金川的战争呈胶着状态已经大半年了,河南陕西几省连续几个月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雨,灾情愈发严重,辽东的流寇暴乱虽然被平息,但端王府的毁灭也使朝廷颜面大损……
而宫内,孝贤的病逝更让自己无所适从,心里空落落的。多少次午夜梦回,自己都是被孝贤雍容温柔的笑惊醒;日间,自己也是莫名神思恍惚;有时即便对着案前群臣的奏折,他耳边也会响起孝贤低柔的轻语……
曾经他也以为只有慧贤才是自己的最爱,所以在给了她所有的宠爱之后,甚至让她与皇后平起平坐,着明黄衣饰,不受皇后约事,受百官朝拜……然后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孝贤有皇后的头衔和执掌后宫的凤印,自己即便多宠爱慧贤一些也没什么。三年前慧贤病故,自己也是伤心不已,然朝堂之上自己仍是那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刚毅,果断。可是现在,经历了孝贤离去半年的伤痛,他才明白一个能与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和闲时娇宠的女人孰轻孰重。二十年来,正是因为妻子默默的支持与陪伴,自己才能全无内廷之忧,专心办差,将全部心力放到朝政上。一个皇后的头衔下她担起的是更多的责任和牺牲,而自己却以此为由几乎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另一个女人,甚至在妻子生产的时候,自己还因为这个女人人的离世而忽略亲子,孝贤也正是在这时对自己产生怨愤的吧。所以在永琮离开后,她才会待自己越加冷淡,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可是二十多年的夫妻,自己怎么会一点都感觉不到?
想到早夭的永琮,乾隆突然意识到妻子还给自己养育了一对出色的儿女,永琏的聪慧朝野皆知,当年更是先帝寄予厚望的嫡孙,自己对他也是很满意的。和敬在外人眼中也许有些高高在上的孤傲,其实也不过是被宫里的规矩累着了。作为孝贤亲自孝导出来的皇家公主,她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作为父亲,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为皇家人,必须学会自我保护,不然,终究是别人算计的对象。
还有和荣这丫头,虽然哲妃早丧,这丫头却是个有福的,出生没多久便受到先帝青睐,先帝特令养在老佛爷身边。偏这孩子自小就知道宠辱不惊,不但没有侍宠而娇,反而越长越是知礼懂事,让自己这些长辈的只能心疼。当年先帝驾崩,一向乖巧早慧的她硬是日夜哭闹不止,逼得众人不得不遂了她的心愿送他们兄妹二人去为先帝守陵。世人皆以为那是七岁的永璜心疼妹妹才想效仿十四皇叔去为先帝守陵,自已却知道,永璜请旨完全是受这丫头教唆。从那时起,自己便没将这丫头单纯当个孩子来看。而这丫头也没让自己失望,十几年来,她对永璜永琏的点拨引导,使这兄弟二人做到了连自己都不也相信的兄友弟恭。生在皇家,普通兄弟都难有真情,更何况还是嫡子和长子?偏永璜和永琏之间的兄弟之情让人看不出一点虚伪,这是福丫头和他们兄弟一起努力的结果,亦是自己的骄傲。
想到这里乾隆心里略有快慰,及至听到两个女儿说令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