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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不多时也到了,他将赵誉城的表情收入眼底,眼底精光一晃:莫非,这誉王并没有娶思菱公主的心思?
如果赵誉城想娶,燕帝怕不会如他的意;可若赵誉城不想娶,他若是就这么将思菱公主随意越过誉王指给别人,反倒会落人口实。既然赵誉城不愿娶,那“谦让”一下搏个好君主的名声也不错,必定,是他自己不想娶的,顺便给赵誉城添添堵也好。
赵誉城与燕帝过了这么多招,将他的心思拿捏的极准。
果然,晚宴进行到一半,开始了这场宴会的重点。
燕帝的视线首先落在虞煜临与思菱公主身上:“这一晃,大虞使臣来了也有近一月了,不知在别馆住得可还愉悦?”
虞煜临站起身,颌首:“可,劳燕帝过忧。”
燕帝:“这是朕分内之事,不过今晚邀请诸位前来,也正是要说一件事,就是吾大燕与贵国的秦晋之好,朕这一月来,为了思菱公主的婚事,可谓是殚精竭虑不辞辛劳,怕选的不妥影响了两国邦交,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有了五位适合的人选,也算对贵国有个交代。”
虞煜临垂下眼,嘴角抽了抽,拱手客套了两句。
周良鱼站在身后,默默望着脚尖:燕帝啊燕帝,你还能更龌蹉点么?谁家一个皇帝当着别国使臣这般自夸?
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哎呦卧槽,你这是殚精竭虑怎么思考不让赵誉城娶思菱公主吧?
燕帝满意了,挥挥手,让冯贵将这五个人选念出来。当誉王的名字一出,宴会鸦雀无声。周良鱼的心脏却噗通噗通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既不想真的再次嫁人,却又惶然,若赵誉城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办?他若是算错了燕帝的心思……周良鱼摇摇头:赵誉城这厮虽然不要脸了点,但好在聪明,应该能成事吧?
周良鱼一恍惚,定睛再看,大殿上已站了四人,皆是世家出身,但多为次子或才情不出众日后无大建树,当然,还有一位……就是赵誉城。
对方刚没了王妃,也是合适的人选,他身份不低,只是坐在位置上,俊脸阴郁盯着一处,仿佛没听到他在五位之列。
思菱公主按照计划红着脸也站起身,垂眼:“思菱但凭燕帝与哥哥做主。”说罢,并未再朝无人看去一眼。
燕帝眼底精光更胜,如此正好,他先给赵誉城添添堵,再随便从其中四个选出一位。
燕帝定下心思,装模作样看向赵誉城:“既然思菱公主如此说了,朕就费这个心,誉王……不知你可要代表大燕,与大虞结这秦晋之好?”燕帝不问他愿不愿意娶思菱公主,而直接上升到两国邦交,赵誉城一旦拒绝,文武百官虽然夸一句他对良公主情深,可未免男女情长,对两国这般重大的事都置之不理,可不就将赵誉城又踩了一脚?
燕帝笑眯眯瞧着赵誉城,等着赵誉城拒绝。
赵誉城一直凤眸定定瞧着一处,闻言,慢慢抬眼,那一眼,让文武百官看得心惊胆战。不知要怎么形容,愣是将那种痛失所爱却又被逼迫另娶他人的怨愤与不安,却又为了国家不得不屈服隐忍的大义给愣是表演了出来,看得燕帝一懵,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刚想阻止,赵誉城已拱手起身:“臣……愿代大燕与大虞结这秦晋之好。”
文武百官:“……”呜呜呜,天啊,誉王都快让他们感动哭了,明明对良公主那般情深义重,可为了国,放弃了自己那点情绪,成全了大义,谁说誉王冷情的 ?这是誉王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反观皇上,明明知道誉王刚失去了心爱的女子,竟然这么快就逼他纳新王妃,这不是过分了?但这话他们不敢说,只敢在心底嘀咕两句。
燕帝:“…………”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别以为朕看不懂!
啊——气死他了!
赵誉城不是对良公主恨不得殉情吗?为何要同意娶思菱公主?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直接随便选一个赐婚不就好了?可千金难买早知道。
燕帝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没想到誉王你已经走了出来,如此甚好甚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赐婚你与思……”
“等等。”赵誉城站起身,走到大殿正中央,拱手垂目,目光苍凉:“皇上且容臣多言几句。”
燕帝强忍下怒意:“誉王……说。”
赵誉城:“皇上,臣虽为了两国能结秦晋之好,可公主活着的时候,臣曾应过他一件事,此生此世,再不娶别的女子。”
燕帝:“???”
周良鱼默默继续看脚尖:“……”老子怎么不知自己说过?别给自己加戏!
不过赵誉城这厮简直戏精上身,刚刚那一眼简直绝了,连他这个当事人差点都信了,自己是不是其实真的死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众人懵逼了:诶?诶!再不娶别的女子?那还结什么秦晋之好?
赵誉城继续道:“臣不愿违逆皇命,又不愿让公主黄泉之下难以安眠,是以,臣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既是结两国秦晋之好,只要是大燕子民与大虞子民完婚即可,是以……”赵誉城深吸一口气,视线突然看向了周良鱼那边:“臣愿意与大虞结亲,但结亲的人选……却并非思菱公主,而是……他。”
众人本来就被赵誉城的话给怔住了,脑补了一番明明誉王对公主情真意切,还要被皇上给强逼娶他人,简直……不能更残忍了。只是,听着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啊……最后,随着最后一句,他们的视线顺着赵誉城的手指看过去,等对上一个满眼懵逼着小眼神、胡子拉渣、短寸的糙汉子,都傻眼了,等回过神,齐齐懵逼:“…………”完了,誉王受刺激太大,为了守住对公主的承诺,这愣是……将自己的性向都给转了啊?这是生生掰弯啊,他们想象都觉得疼啊,这也就算了……王爷你弯了也就弯了,您好歹选个貌美小公子,您……口味这么重,审美这么扭曲,公主她地下有知,真的……不会诈尸吗?
第83章 赵誉城: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周良鱼本来正懵着; 可一眼瞅见众人的目光; 这小心情就不美妙了。你们一个个那是啥眼神?老子这形象怎么了?别以为看不出来你们对老子的嫌弃……这多男人啊; 甚至比赵誉城都……
他默默看了眼即使随意站在那里,将一身王爷华服穿得正气巍峨; 攻气十足的模样; 默默将自己那句话收回来。
算了,他不跟赵誉城比……至少,他比那些文弱书生男人多了吧?
周良鱼因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形象被嫌弃脸色阴郁,与眼神凄绝的赵誉城完全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想也是啊,一个是刚痛失所爱却不得不为了国牺牲小我;一个不过是陪同自家公主来参加个相亲宴,结果……天降横祸!
竟是以男儿之身被“逼”嫁人。
这也罢了; 偏偏还不能不嫁。
毕竟; 这次来宫宴的大虞使臣就三个; 一个思菱公主; 女的; 王爷不能娶;一个王爷……堂堂一国王爷,还是将军,让这位嫁人?那是天方夜谭。最后……还真就剩下这最后一位; 比较合适了。
文武百官在心底默默给这被突然拉出来溜圈的近卫长默哀:为了大国; 兄弟,你就牺牲一下吧。
不就是嫁人么?眼睛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
周良鱼收获了一圈同情的目光:这么简单……你们嫁去?不过想想算了; 赵誉城这个妖孽,还是他来收吧,省得再出去祸害旁人; 也只有他戏精本鱼,能对付得了这只大尾巴狼了。
思菱公主与临王还算淡定,毕竟提前知晓了,可饶是如此,还是被赵誉城的演技给懵圈了,差点都以为,先前信誓旦旦提议要娶俞大哥的不是面前这位了。
最终默默对视一眼:惹不起惹不起。
虞煜临低头灌酒,思菱公主低头,否则她怕自己会泄露出眼底的情绪。
周良鱼三人,加上一个赵誉城,将整个宴会的火给烧了一把又一把。
燕帝却是在发呆,一开始,他快气死了,以为便宜了赵誉城,结果,峰回路转,赵誉城竟放着金凤凰不要,要一只……燕帝看了眼,望着那胡子拉渣的模样,不愿再看第二眼。大燕以无须面白为俊,周良鱼这模样,完全站在了他们审美之外。
若非如此,细看之下,也会发现端倪。
此人五官极为精致,尤其是一双眼,若非那胡子太过醒目,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了。
正是因着燕帝没看第二眼,才惊喜若狂,赵誉城啊赵誉城,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娶除了良公主之外的女子?这话朕可记下了,没有子嗣,这正是他千盼万盼的。
他这皇位……终于坐稳了。
燕帝心情太好,难得忘了隐藏情绪,以至于外露到刚刚冷静下来的文武百官都听了出来,有私下交好的同僚对视一眼,怔愣:皇上这般高兴?誉王被逼娶了一个男妃,皇上就这般愉悦?
联想到先前皇上硬逼誉王娶妻的话,忍不住心底起了涟漪。
这些年皇上面上仁慈,可接触久了,他们其实也了解了,皇上此人擅疑,可饶是如此,他们也无法想象,皇上竟会因为怀疑忠心耿耿的誉王,以至于设下这等毒辣的计策。
若是皇上知道誉王提前应了良公主不娶女子的事,那岂不是硬逼着誉王改娶男妃——断子绝孙?
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初良公主嫁给誉王之前,曾传出过一事:云王那赐下婚约的侧妃爆出良公主不孕一事,当初对方信誓旦旦,后虽证实为假,可一个侧妃怎可能无故说出那等事?莫非……这其中也少不了皇上的手笔?
若是如此,联系到一起,不难理解皇上的动机:忌讳誉王权势,以至于先逼其娶了一个不能诞下子嗣的良公主,未料到,誉王动了真感情,良公主惨死,皇上为了防止誉王娶别的女子,借着这次机会,先下手为强,又……算计了一把誉王。
想想誉王自小随赵王征战,为大燕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可结果呢,忠臣被算计,这心怕是要凉啊。
文武百官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这样的“仁君”,哪里担得起一个“仁”字?
赵誉城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视线敛入眼底,他今晚演这一场,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点燃这个导火线,否则,师出无名,他即使报了仇,夺了那个位置,也只是一个叛军、一个反贼;可若是燕帝自己先失了臣心,他则是众望所归的真龙天子。
他要将当年燕帝算计父王的皇位,重新夺回了。
他死去亲人的血仇,他也会一并讨要!
目的之二,就是再次迎娶周良鱼,他已经失去了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赵誉城等差不多了,重新拱手开口:“皇上,臣恳请迎娶大虞国这位……”赵誉城假装不知对方的名字,完全将他不过是被逼之下,不得已临时起意表现的淋漓尽致。
众人望着誉王这模样,都湿了眼眶:誉王真是……太惨了。
周良鱼一脸木然得瞧着这一幕:演,老子就静静看着你演。这厮要娶的是老子,为何无人问他意见?
虞煜临适时开口:“俞旭。”站起身,顺手将人揽了过来,“也是思菱的救命恩人。没想到,誉王竟会如此重情重义,本王也愿成全誉王的大义。”
周良鱼神情恍惚地走过去,也将为了大国,不得不苦笑着应允愿嫁。
等燕帝大喜过望将赐婚圣旨颁下,婚期竟是在三月后。
文武百官:皇上诶,你是不是太心急了?这也太不地道了!
被同情的赵誉城:三个月?是不是太久了?
周良鱼:这次休想让老子披凤冠霞帔!当然,赵誉城若是愿意,想想那身板穿嫁衣……还挺……辣眼睛的。
赵誉城宴后被留了下来,周良鱼三人则是出了宫。
燕帝后来冷静下来,才察觉自己太高兴了,不知有没有露出情绪,找来赵誉城,安抚一番,等赵誉城一一应了,才满意将人放行。
赵誉城面无表情出了宫,宫门外还停了不少软轿与文武百官,他们本想安抚誉王两声,让他看开些,左右皇上也不会让他留下子嗣,娶男妃也就娶了,好歹……好歹……想想那未来誉王妃,他们也想不到安慰誉王的话了。
结果,他们还未过去,倒是有一人大步阴沉着脸率先走了过去,正是闻信而来的云王。自从“良公主”死后,云王这人性格阴晴不定,今日宫宴,他压根没出现,称病在床。
燕云峥将赵誉城拦在了马前,低吼出声:“赵誉城!良儿才死了多久,你竟然就要娶别人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她吗?”
赵誉城木着脸,并未看燕云峥,冷漠道:“这世上谁都能说本王对不起公主,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