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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涛苑里,午睡起来如婳看着桌上几样补品,心里一阵火起,又低头咳了几声:“谁要她烂好心!我这样,全部都是她害,她还这里猫哭耗子假惺惺!”素锦看她又莫名气了起来,赶紧喏喏称是:“是,小姐,奴婢这就拿出去!”
“慢着!”如婳看着桌上摆着燕窝什么眼中又是精光一闪:“这些东西,是她丫鬟送来?”
素锦跟了自家小姐这许多年,心里当然知道她又走是什么心思,当下暗叹二小姐算是将自家小姐脾性摸了个透,赶紧福身说到:“回小姐,送东西来是茶药库上妈妈,说是寒馥轩拿了银子,托她们选了给送来,选好了没有过手,直接就拿过来了。”
听了她回话,如婳心里堵了,当下怒一摆手:“都给我扔出去,扔远一点!”
素锦赶紧应了,急匆匆下去办了,如婳重躺倒床上,揉着昏昏沉沉头,想到已经到了外院待月,心里又是一阵嫉恨难耐。
若不过是一时兴起纳玩物也就罢了……
“真儿?呵呵”如婳攥紧了身下床单,尖利指甲把锦缎都挑刮了丝:那样宠*,这样相近名字,他居然还没有死心!
自己也是愚钝,竟然被那丫鬟低眉顺眼样子给骗过了,光想着看不顺眼便摆一旁,却没注意到她那张狐媚脸……那样相似眉眼,怪不得会得宠啊!
她恨得咬牙切齿,将这一桩债,又算了如筝身上。
如婳暂时安稳了下来,如筝终于有时间理一理院子里事情,叫了夏鱼等人说了这一月间阖府情形,又给雅菡居张氏吴氏请了安,之后便着意带着礼物去了凝香苑一趟,谢过了三房夫妇到林府吊唁一事,她记得苏有容曾经无意中说过,这个府里,和自己血缘近是世子苏清辞,敬佩是大老爷苏清言,但和自己脾性投契,却是三老爷苏清述。
自己前世对这个隔房三叔印象不深,只觉得他身为嫡子,却只是为家族料理庶务,成日里和夫人说笑打闹有些轻狂,如今再到凝香苑见了三房夫妇,上心观瞧下才隐隐有一丝感觉,虽然这三老爷不过才是三十出头年纪,言谈举止间却难得带着洒脱超然,院子里也是清清静静,虽说他如筝到访不久就借故去了前院回避,但如筝还是能看出,他和三夫人程氏之间定然是极为和睦恩*,也是因为她今生体会过,才能看出夫妻之间那种淡淡默契和情意流转。
晚间待苏有容回来,如筝向他说了松涛苑之事,只是隐去了待月改名字这一宗,听到如筝托茶药上给如婳送补品时候,苏有容笑着摸了摸她头发:“不错,跟着苏狐狸你也修炼成了小狐狸了,不愧是我夫人……”又惹得如筝一阵嗔笑。
按大盛朝世家惯例,似这样出嫁女守亲娘嫡母孝是要素服守上半年,前仨月是严格,不但要茹素禁饮宴欢愉,夫妻也不能同房,回府第一宿苏有容暖阁儿忍了一宿,转天如筝就着丫鬟们将东厢房收拾了出来,要自己搬过去,却被苏有容死活阻了,让丫鬟们内书房搭了床,美其名曰“夜读书”。
如筝知道他是怕自己体寒受不得东厢房阴气,心里一阵感激,见天色晚了,便陪着他来到书房,苏有容赶她去睡,如筝却执意要陪他读一会儿书,不过是为了看看书房夜间会不会太寒罢了。
给他添了茶磨了墨,如筝便歪倚榻上拿了本诗集来看,偶一抬头看着面前烛光里苏有容侧脸,蓦地又想到了那句“岁月静好”,心里便想着,若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一转念却又蹙眉抚上了自己小腹,想着明日定要想着给叶济世修书一封,请他来给自己把个脉才能放心。
夜深了,昏黄灯光照人昏昏欲睡,苏有容起身坐如筝身边,伸手搂了她一会儿,便催她去睡,如筝起身到床前,帮他打点好了被褥衾枕,便回了西间卧房。
☆、212、子嗣(上)
212、子嗣(上)
之后的几日风平浪静的;如筝便如往日一般,送走苏有容便到春晖园请安,回到自己院子筝也弹不得;她又不爱串门子,便趁此时机将自家夫君书房里的书,捡着有趣的挑了几本看,不然便是为他赶制春装;十来日里;不过是到凝香苑找程氏聊了几次天。
日子过的虽闲;如筝却也没放松对府里诸事的打探,夏鱼报上说府里诸事平顺,只是两桩事情特意回了如筝,一是雅菡居大房进日似是对自己院子打探之事上了心,夏鱼便令人略收敛了些,如筝点头赞了一句,夏鱼说到第二桩,却是时常会听松涛苑丫鬟们抱怨主子越来越难伺候,二公子借少夫人守孝的因子,十天半月也不进正房一步什么的,如筝听了心里也打了个点,想着廖氏恐怕不会就这么任由他冷淡了如婳,果不其然,四月初一这一天,男丁们都休沐在家,一大早漪香苑便传了令,让两对小夫妻去给老诰命请安之后来漪香苑说话。
如筝和苏有容商量了一下,都认为自己夫妻二人不过是陪绑的,便着意慢慢溜达,晚些才到了漪香苑,果然进去的时候便看到廖氏沉着面色,旁边苏百川拧着眉似乎刚刚辩驳过什么,如婳手中绞着帕子,脸上还挂着泪痕。
苏有容和如筝装作没看见似的给廖氏请了安,又同苏百川二人见礼,便坐在一旁装屏风。
廖氏见该说的也都说了,苏有容和如筝又已经到了,便叹道:“川儿你就顺着你媳妇吧,她也是好心,如今外院那个丫头不明不白的放在你房里也不是个事儿,便给她个侍妾的名分,挪到内院来吧。”
听了廖氏的话,如筝心里也明白,如婳这是故技重施,要整治待月了,她虽然担心,却也知这不是自己能管的,便当没听到,垂眸不语。
苏百川却是想也不想便开口言到:“娘亲,并非孩儿不尊您的慈令,只是如今热孝在身,若是抬了真儿为妾,儿子心里还是过不去,便先这样放在外院吧,她自己也说不在意名分,当丫鬟也无妨,儿子日后多回松涛苑陪如婳就是了。”
廖氏见劝不动他,他又多少吐了口愿意回松涛苑,便也笑着顺了他的意思,如筝听到苏百川提了待月新改的名字,心里又是一恨,面上却不愿显露出来,只是装作不经意看了一眼苏有容,果然看到他眼中也带了一丝探究之意,转瞬又化作笑意:
“哦,小弟倒是不知,兄长身边又添了新人?”
苏百川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如何不知他是听出门道,吃味了,当下也笑了笑:“是啊,以前倒是没发现,你二嫂的这个丫鬟,容貌上很合我意,不过,终究是个玩物,算不得新人。”
苏有容听他这话,心里升起一丝薄怒,面上却是笑的更开了:“真儿?名字不错,只可惜……”他抬头直视着苏百川,虽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厉色:“冲撞了大嫂的闺名!”
经他一说,大家才想起长房大媳妇吴氏的闺名的确是叫做吴雅贞,贞真同音,还真是冲撞了主子的名讳,其实这种事情,若是本主不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此时被苏有容冷口说出来,若再不改,苏百川便难免担个纵容宠妾藐视长嫂的名头了。
苏百川怎不知他突然发难是为了什么,却也无法,只得肃容点头:“这倒是我疏忽了……”
廖氏不知个中情由,便也没当成什么大事,当下笑到:“那就不要改来改去的了,这丫头原本是叫什么的还叫什么吧,不过是个通房,何必搞这么多名头。”
苏百川赶忙起身应了,廖氏又叮嘱了几句,才转向苏有容:
“容儿,你兄长屋里已经有了两个侍妾,如今又有了个通房,你院子里却还是冷冷清清的,看着也不像样,本来你和筝儿成亲日子还早,我也不想这么早就让你纳妾,不过眼见现下筝儿和婳儿一样,都要守孝半年,便是后仨月松一些,还有前仨月呢,上次给你的丫头,也做了闲事……想来你定是不喜,我看不如在筝儿的贴身丫鬟里提拔一个起来,哪怕先做个通房也好。”
如筝隐隐觉得廖氏怕是要旧事重提,却没想到她竟然说的这样直接,抬头看上位并不妥当,她心念一动,抬眼看了看如婳,果然见她满脸得意看着自己,如筝心中一阵好笑,却也不是不气的。
果然是她在怂恿……
她心思刚一动,便听旁边苏有容笑了一声,言到:“母亲体恤,我感激不尽,不过这通房丫鬟还是免了吧,母亲也知道,我是在外面野惯了的,素来不喜欢有丫鬟在耳边嘀嘀咕咕束手束脚,我外院自有小厮伺候,内院有筝儿体贴着也甚可意,三个月不过眨眼便过了,正巧我这几日工部的事情繁忙,回家便是吃饭睡觉,在书房里看看公文也方便,用不着人伺候。”
一番话有理有据,倒是把廖氏顶了回去,若是一般家里的嫡母,儿子这样说也就笑笑揭过了,可廖氏一心想要安抚如婳,当下想了想,又开口劝到:
“容儿,你和筝儿夫妻和顺自然是好的,不过现下她不能伺候你,即便是为了子嗣着想……你也该纳上一两个才是。”
苏有容被她逼得急了,心里烦着面上却笑的更加谦恭:“母亲说的是,也是我成亲以来军务繁忙,倒是顾不得后宅之事了,既然今日母亲提了,那等三月之后热孝一过,我定当上心此事,至于通房……却是不必了,若是为着有人伺候,我有小厮伺候起居,用不着丫鬟伺候别的,我嫌恶心。”他说的直白,廖氏面色便现出一丝尴尬,苏有容却像没看到似得,又笑到:
“若是为着子嗣,我是母亲教养大的,自然知道大家世族庶子不能早于嫡子出生,何用什么通房侍妾?母亲素日里立下的规矩,我向来是如奉纶音,不敢违了半分的!”
廖氏步步紧逼,却给自己讨了几分没脸,当下脸色便阴沉了些,却又不好发作,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便罢了。”
不多时廖氏便放了他们回去,苏有容和如筝并肩走出漪香苑回到寒馥轩,一进里间的门,苏有容回头看了看自家夫人紧紧抿着的唇,笑着摇了摇头:
“傻丫头,就这么点小事堵了你这许多天?”
如筝抬头看看他,心里一阵委屈:“子渊,你听了很生气吧,我……这种事情……”
苏有容自然明白她那种厌恨又说不得,还带些自责的情绪,当下便执起她的手坐在窗边说到:
“筝儿,以后这种事情若是你看不惯又不好开口,自来告诉我,我替你去出气,切不可这样自己憋着,你也别怕我会多想什么,我苏有容脑子里没那些腌臜念头,我自知道我夫人冰清玉洁,他们爱觊觎什么,是他们德行有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说的有趣,倒把如筝逗笑了,心里缭绕的愁雾也散了许多:
“嗯,我省得了,夫君。”
苏有容看她放下了,才笑弯了眉眼:“就是,咱不气,他们觊觎你,说明我筝儿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这样的好姑娘被我骗到手了,才说明我有本事呢~”他伸手把如筝搂在了怀里:
“不过人家厚颜无耻,咱们也得防着点,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惹他,还要防着他没脸没皮地污了你的名声,你放心……日后我定然要给他些教训,敢觊觎老子的女人,找抽呢……”
他学着营里那些大头兵的口吻,将一句话说的凶狠沙哑,逗得如筝前仰后合,夫妻二人笑成了一团。
之后几日,寒馥轩又安静了下来,如筝做好了给苏有容的春装,又得了他一阵夸赞,廖氏的不死心,让夫妻俩多少有些厌烦,借着春暖花开的因子,二人携手逛园子的次数也多了,在后园还好,每每信步走到花厅附近时,便总能看到苏百川带着定名为月儿的待月观花品景,狭路相逢时,苏有容总要暗讽上几句,每每呕得苏百川一阵憋气,如筝虽然看着解气,却也怕长此以往他得罪了嫡兄总是后患,再游园便刻意绕开了二门而行。
四月十六,太子府里突然传来意旨,说是苏良娣有孕,思念家亲,太子特准许归宁一月,让苏府准备迎接,并刻意提到自己也要送良娣省亲。
一时间国公府上下惊喜交加,又忙碌了起来。
消息传到寒馥轩时,苏有容正和如筝说笑着读书,待屏退了传信的丫鬟,他眉目间的笑意就淡了,自合上书册,看着烛火想心思。
如筝怕扰了他思绪,便屏息看着,见他伸手摸茶碗,才上前给添了茶。
苏有容这才回过神儿来,对着如筝一笑:“我出神儿了……”
如筝将茶碗递到他手上,点头笑到:“夫君想到什么了?”
苏有容喝了口茶,目光又变得幽深:“我在想……太子此番所为,怕不是送长姊回来省亲这么简单……如今太子和恭王殿下表面上是一团和气,内里却是针锋相对,我恐怕他此举,是来提醒父亲,或者说是……威胁。”
经他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