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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方面。
“妹妹下午可有空?”
“淳儿姐有事吗?”
“只不过有几处问题想请教。云梳若不得闲也无妨。。。。。。”
“自然是有时间的。后日就复学了,我正想找人温习一二呢。”沈云梳笑眯眯地说。
李淳儿知道她是给自己找借口,满怀感激地应下,立刻回了卧房翻出两本书来。那书明显经常被翻阅,却没有一丝折印或撕裂的痕迹。
她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原来里面夹着一片红叶。说是红叶,其实更偏黄些,没有火的艳丽灼人。沈云梳满面笑意地赞道:“李姐姐好巧心,罔你平日还说自个儿不是雅人。”
“只是弄着玩罢了。”
二人讨论了一阵,不得不说李淳儿是个很有悟性的学生,沈云梳同时也感到收获匪浅。一个时辰后揣了一屉包子准备带给小丫头们吃,拱手告辞,约定六日后休沐日时再会。
直到沈云梳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才略微了悟李淳儿能得祝瑛青睐的原因。祝姐姐一向厌烦后宅中勾心斗角的女子,她们虽饱读诗书,也不免沾染几分俗气。而李姐姐是小院中散养大的姑娘,不但好学上进,还自有一股旁人比不得的诚挚与洒脱。
就像她能自然地说出“一直想见她一面”,而自己少不得斟酌二三。
此刻,她心底竟生出几分羡慕。
回院中换身衣服,已是夕阳时分。
风华院中罕见地静谧,畅通无阻地传过几株垂柳,月圆正守在琴房门外,神情颇有些百无聊赖。看见沈云梳规规矩矩地行礼,嗓音却轻快,还透着股稚气。“二姑娘稍等,容婢子去通禀一声。”
小大人般的神态。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出一道带笑的声音。“梳儿,进来吧。”
屋中窗明几净,透着清潭般的幽静。台上摆着两盆兰草,开得端秀而不柔弱。桌上又放了一个椭圆形的缸子,里头养了几尾鱼儿。满室馨香,动静相宜。
而蓝裙佳人正坐在瑶琴后,穿着素白的上裳,嘴角挂着柔和的笑。仿佛普渡众生的神佛,又恰似广寒宫的仙子。
然而她只是沈云梳的长姐。
“我打扰阿姐了?”
“没有。”沈云华拉过碧蓝的绸布,将玉琴盖上,鹅黄的穗子乖顺地垂下。
“昨日花神庙中,我看着阿姐抚琴了。很美。”
阿姐往日很少穿这颜色。她相貌美艳,唯有如火的红才能与其比肩;在外人面前又素来端庄,杏黄该极好地衬出她的风度。
相比之下,蓝、白反而显得过于柔弱了。玲瑶姐姐穿就最合适了;清丽无双,正如屏风上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可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原来这两种颜色,也是极衬阿姐温柔的性情的。
“今个想要啥,又来我这儿讨巧了?你会不知道都是你玲瑶姐姐的功劳,我恐怕是个拖累呢。”
“阿姐怎能这么说。”
沈云华看着小妹紧皱双眉,想起那人也是这个反应,不禁笑了。
“好好好,是阿姐错了,不该妄自菲薄。”她抢先说了沈云梳的话,“你给我讲讲铺子里的事吧。”
之前觉得这个假期很长,忽然间就仅剩一天了。就连沈云梳也难得地有些紧迫感,她放下书本,闭门不出,只为思考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和阿罗。
就像幼时偶然发现一本古籍,诵读百十遍却仍然无法理解。她若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恐怕接下来几天在书院学习也不得专心。
最终,她解出了答案。
我喜欢她。
之前分明有许多预兆,自己实在太迟钝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山庄中的夜谈,书阁中的偶遇,还是。。。。。。棋艺课上,第一眼的悸动?
磨镜之交,她从杂记野史上看到过。然而轮到自己头上,想不到也实属正常。沈云梳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枕着《怜香伴》和衣睡下。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般傻笑着,进入了梦乡。
梦里,也是她。
门外的曹氏微微担忧地探看了几眼,思虑片刻,对着清荷吩咐了几句。
次日。晨读半个时辰,仔细妆点一番,同阿姐去往东陵。想起初到的忐忑,从容一笑。
床娟一身湘色襦裙,面上有些紧张,她长姐站在一旁殷切地嘱咐着什么。沈云梳转头一看,祝瑛也陪着妹妹来了。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那儿,如松柏般几经风霜而屹立如初,自然地成为了祝玖的榜样。
书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质朴又庄严的紫竹仍然伫立如故,守卫着几十位学子。阔别已久的师生们相互问候,为寒冷的清晨添了暖意。
沈云梳心中有些失落。几月来耐心教诲,亦师亦友的施先生留在宫中教导敏安长公主,不会再回来了。
第51章
林怀雪来到她身边,“云梳; 早。”
祝玖看到; 也浅笑走来。“怀雪; 云梳。”
沈云梳抬起头; 目光和祝家长姐交汇。只见祝瑛对她轻轻颔首,随后转身离去。一身牙色长袍; 很好地衬出了她丰神俊朗的眉目,却又不似往常冷淡。腰间挂着一个秋香色的荷包; 熟悉的细密针脚; 沈云梳看了一时有些心乱。
那是。。。。。。阿罗做给她的。
阿罗都没有给自己做过香囊呢。
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自然地知晓之前的醋意和难受是从哪儿来的了。可所有的担忧和阻碍; 都还存在。事实就是; 她一介女流,连和那些上恒王府提亲的人一较高低的资格都没有。
但感情这事; 怎么能讲究先来后到,用年份或性别衡量呢?
“早。”
沈云梳目送祝瑛的背影远去。这是她敬佩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起了把她当对手的想法。可现在一看; 还是狭隘了。本是同根生,一个书院出来的学子; 该守望相助才是。自己写文章; 不就是为了让天下奇女子能更容易地实现目标吗?
“云梳姐姐。”庄娟凑到她身边。她一身碧色锦衫; 青丝用玉蝴蝶步摇挽起,看着比往常文静了些。眉眼之间自然地流露着温柔的神态; 是一种让人舒服的气质。
“娟儿,紧张吗?”孙馨巧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一旁。她一身秋香色绣裙,双眸中透着灵动活泼,却比往日多了一股温婉。“该紧张的是我们才对,待会儿常先生就该宣布成绩了,要是我哪门得了丙等怎么办?姐姐一定会失望的;她下个月就出阁了,我可不能再让她操心。”
沈云梳眼里带了些无奈地看到自己身边的四人,突然想起淳儿姐先前讲述的“金陵十二钗”之说。馨巧和庄妹妹,也许会代替孙姐姐她们,成为其中的一员。
“馨巧,不会的。你之前那么用功,至少大部分都是甲,再不济也应该只有一两个乙等。”说罢又转头对庄娟道:“妹妹也放宽心,第一日先生们定然不会为难你们。”
顾玉琦说的总是对的。沈云梳确实成熟了不少,从“妹妹”成为了“姐姐”。
她毫无成为了五人中领袖的自觉。孙馨巧和庄娟少了稳重,林怀雪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按理说最合适的是祝玖,可她不知为什么,只是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颇有些寡言少语的意思。同样,沈云梳也没有察觉,无论是新生还是之前的同窗,有不少人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当初那个无人在意的沈家庶女,不知何时,已然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是因为绮罗郡主吗?好一招“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走过熟悉的大理石路,孙馨巧与庄娟依依不舍地告别,沈云梳哑然失笑。再转头一看,林怀雪也拉着祝玖的手。
“珍重。”
“雪儿何必。。。。。。”祝玖眼含无奈地笑着。
沈云梳一时间竟升起五人中,唯独自己是孤家寡人的错觉来。摇了摇头,方才虽忙着说话,却没有忘记四处打量。望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却没看见她。
再次来到讲堂内,一贯严厉的常先生脸上带着笑。沈云梳其实也挺紧张,虽然她已经被程氏记在名下,之前的那个约定大概不算数了,但如果没得全甲,她自己都会觉得心虚。感觉发挥的不错,但这种事谁也做不的准。
常先生似乎理解她们的心情,没怎么卖关子,直接打开竹筒。一瞬间沈云梳觉得讲堂内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
“恭喜。”沈云梳面带微笑地对两位友人说。
孙馨巧垮着脸,佩服地对林怀雪道:“你四门选修,只有丹青一个得了乙等,已经很厉害了。我就不行,妇言这样的课没得甲,回去娘又得说我了。”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地看了一眼同窗,咬了咬下唇说道:“抱歉。”
林怀雪已经没有母亲了。
“无妨。”林怀雪摇了摇头,轻巧地转开了这个话题。“最厉害的是云梳,四门选修还得全甲等。”
“她一直这样,我都习惯了。”孙馨巧扁了扁嘴,认真对沈云梳说:“往后你学习都叫上我吧。”
“好啊。”沈云梳浅笑着,心里不得不说是雀跃的。“把玖儿和娟儿她们也叫上吧。”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她们已经不是书院中最小的了。肩上似乎又多了一份责任,作为她们的榜样。。。。。。
阿罗肯定也得了全甲等。想和她分享这一刻的喜悦。为什么没有早生一年呢?
下一节是妇工。与先生们阔别已久,即使最爱躲懒的姑娘在课上都觉得亲切。
午时天气回暖,阳光遍洒大道,人身上也觉得暖洋洋的。三人刚准备去找祝玖和庄娟,却见她们两个已经等在门前了。
“书院中哪里风景比较好呢?”碧衣少女温软地问道。
“这种地方应该很多。云梳姐姐,去秋香亭吧?”
沈云梳用眼神征求其余二人的意见,看她们都表示赞成后说:“好。”
杨柳依依,拂在湿润的泥土上。果树发了芽,小小的挂在枝头。远处是湖绿色的荷花池,艳丽的锦鲤自水中跃出,惊出几圈涟漪。
侍女铺上软垫,五人在亭中落座。林怀雪感觉有点不对劲,一回头,原来是淡粉的花苞调皮地戳了她一下。祝玖笑了,将花枝扶到栏杆上,调笑道:“早听说蝶儿会挑选美人,没想到这早春的花儿也会。”
“云梳姐姐食盒上的镂花好生别致。”
“多谢。”沈云梳浅笑地拉开屉格,拿出碗盘。午膳在书院吃,沈云梳特地吩咐了不用太精致,简单的家常菜就好。
鲜美的蘑菇汤,香糯的粉蒸肉,碗中的白米饭颗粒饱满,软而不黏。红烧豆鼓与菠菜豆腐,深绿与嫩白搭配在一起煞是怡人。
众人纷纷拿出各自的菜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就像在家中摆宴一样痛快地嚼着,杯盏交错,以茶作酒。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舀一汤勺。过路人有的偷偷往这边看,神情各异。
“施先生不来,真是遗憾。都怪那些无事生非的人,到处造谣嚼舌根子,也不怕将来遭了报应。”孙馨巧愤愤不平地说。
对于美人,有些人心生好感,有些人艳羡嫉恨。 她们,应该都是前者。
庄娟不知道这事,询问地看着好友。
孙馨巧便详细地讲述了施黛妍的好处,使得她也跟着可惜了起来。
“馨巧别说了吧。”祝玖低声道。孙家小女虽比她大上三月,看着她的样子却很难叫出姐姐。“施先生进宫教导敏安公主,是难得的机会。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
林怀雪赞成地点头。“虽然不太喜欢皇宫那种地方,但是敏安公主年幼老成,是个很好的学生。”
祝玖转头看她,神情更为无奈。偏偏这人也扭过头,坦然地看着她。
说出不太喜欢皇宫的人,才更让人担心吧?
沈云梳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手中瓷勺在汤中搅着,似乎有些心烦意乱。
正说着,九曲回廊的方向走来一道倩影。仿佛带着夏日的荷香,湖水的静谧,熟悉的从容气质。
沈云梳不经意一望,筷子啪嗒一声的从石桌上滚落,猛地站起身来。高声喊道:“先生!”
已经做好了许久不见的准备,此刻见了便觉得格外欣喜。
她转回头,脸上带着安然的笑意。缓步走来,环佩叮当,头上的银钗却晃也不晃一下。施黛妍卸去华美妆容,艳色衣裙,只着一身宽大的艾绿色袍子。柔软的青丝披散,颇得几分病弱西子的神韵。
“施先生,我们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呢。”孙馨巧也跟着站起身,几人一同迎到阶前。
“不舍你们这些学生,就回来了。”
沈云梳看着她清浅的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仍然是感动的,张了张嘴,说出一句:“晚生给您泡杯茶去。”
“先生若不嫌弃,就跟着我们用顿便饭吧。”林怀雪也道。她今日一身松柏绿裙衫,清俊若竹。
施黛妍微微点头,坐在她身旁,谢过婢女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