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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才兼备的儿女。
朝中“清流”一派对两位大儒很是敬重,其余官员也无意因此事与杨家做对。
转天,下起了细雨。仿佛千万条银丝线一般,飘扬在湿润的空气中,像炊房烟囱冒出的烟雾,佳人衣裙笼罩着的薄纱。最终同往年的落花一并化入泥土,滋润了刚探出头的青草,和柳树枝头的嫩芽。如诗如画,珍珠碎玉一般,点缀了闺中女儿的青砖绿瓦。
沈云梳轻轻推开窗,她喜欢听春雨的声音。轻灵却不娇弱,像百灵鸟歌声的伴奏。落到桃花瓣上,落在房檐上。
一片烟雨朦胧中,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那个明明没分别多久的人。
雨停后,兄姐一同来闲云阁看望。
“梳儿,看起来你倒比我这个刚上任的新官还忙。”打趣的话语未落,二人看到一名侍女跪在地上,泪水涟涟。沈云逸不悦地看了一眼,转头温言问道:“小妹,怎么回事?”
“不知大哥可听说了幽州一案?” 沈云逸一怔。“略有耳闻。怎么,这个婢女。。。。。。?”
当年幽州刺史被告贪污受贿、鱼肉百姓、以权谋私等十余条罪状。刚继位不久的新皇大怒,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将他处斩。另有二十余人牵涉其中,也的确为朝廷扫除了不少蛀虫。
然而,就在今岁科举放榜后不久,突然犯案了。不知是哪位心腹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天子宣布其中七人无罪,官复原职,还赐下金银绫罗作为补偿。
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黎民百姓,对此举都是一片赞誉。从古至今,皇帝出言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当今天子相比之下就十分令人敬佩了。
据说,顾栖梧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敏安公主无意中的一句话:“为君者,当为天下表率”。他曾感概,长女比当初的自己还灵慧三分。
“她父亲是冤枉的。。。。。。”沈云梳话只说了一半。清莲,不,现在该叫袁文芝了。父亲沉冤昭雪,却因一路颠簸过早地显出饱经风霜的老态。年仅六岁的幼弟,更是活活病死在边疆。
家破人亡的伤痛,岂是赐下的金银能挽回的。
沈云逸多少预料到了这样的答案,跟着叹了口气。
“清莲,我说了。你父亲官复原职,你还是袁府闺秀,刺史千金。”沈云梳当着他们二人的面说,“卖身契我撕了。无论你决定留下还是回去,都是自由身。”
其实按她的想法,肯定是让袁文芝回去。然而这世上并非所有父亲都像沈侍郎一般仁厚;要是清莲的父亲嫌弃这个当过奴婢的女儿丢人,该如何呢?
清莲的泪止住了。感激与愧疚在她眼中交融,最终俱化为了坚定。
她刚刚看到了那一幕。白纸黑字,碎片如雪花般飘落在地,被小丫鬟清理出去,仿佛这段卑微的经历不复存在。
“多谢姑娘。奴婢收拾收拾东西,翌日就出府。”
幼弟早夭,爹爹经历这么一场大变,身子也定然不如之前。这种时候,做独女的怎能不陪伴在身边呢?
然而念起这些年月,看似平常的日子里,姑娘对她们的关怀,好似涓涓细流,温暖了每个人的心。
其实就算是为奴为婢,也没有那么下贱不是吗?
第61章
清莲行礼退下,动作仍像往常那般恭敬而谦卑。
“小妹; 今日我方明白何为以宽服民; 不令而信。”
沈云梳失笑:“这些我可是跟大哥学来的。”
“大哥真的不是在变着法子夸自己吗?”沈云华眨了眨眼; “前些天才说了你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 今天又互相吹捧起来。”
沈云逸无奈一笑。“谁不知道梳儿从小最亲近你,你这么说; 她该不高兴了。”
“谁说的。”沈云梳撇了撇嘴,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家长姐。“无论阿姐跟我像不像; 都是我最亲近的人。”
“你们两个啊。”沈云逸摇摇头。
三人都很会为别人着想; 言语坦诚的同时也让人听着舒服。
“梳儿,往后那位姑娘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 她父亲只比中书侍郎低半级。对待她的态度; 你可要把握好。”
沈云梳笑着应下,随即开口道:“不知大哥可知道我们前些日子在做的事?”
沈云逸明显知晓她指的是什么。“街头巷尾的议论; 净尘山庄的收容,甚至著书立说。。。。。这几天拾墨都跟我讲了。”他愧疚地叹了口气。“自家妹妹出书; 还是在初墨阁那般严苛的地方,我这个当兄长的竟是最后一个知道。”
他听说; 钱老对小妹很是看重。想到圣上下的那道关于女学的旨意,大概东陵这些人也参与其中;想想有些好笑; 这不就跟朝廷中的党派一样吗?还打探到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姑娘; 正是杨孝和的嫡亲孙女。
“大哥何必如此。”沈云梳听他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起来。“怪我没跟您说——哥哥备考时; 我等怎敢用闲事烦扰。从今以后我们出门,说是当朝探花的妹妹; 脸上也有光。”
沈云逸被逗笑了。“往常倒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之前父亲提出将沈云梳记在母亲名下,他是全然赞成的。这个妹妹将来不同凡响,顺水推舟给她一个嫡出的身份,对双方都有利无弊。更何况,虽然这一年来相处不多,每次见面沈云梳留给他的印象都不错。
“其实,小妹这回提起此事,是有一事相求。”沈云梳正了正脸色,将方才脑海中那个想法赶了出去。
阿罗也这么说过。。。。。。自己是不是的确有点油嘴滑舌?
“哦?”
“现下书院中支持我们的闺秀们不少,然而没有什么少年英杰,小妹也不好去。。。。。。”
沈云逸一听就皱起了眉。这确实是个问题,碍于名声,他也不可能让妹妹去跟男人打交道。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沈云梳一听有希望,眼神一亮。“哥哥探花郎的名头足够了;如果得空,偶尔写篇文章就好。”
“明白了。我也会跟同窗好友说说,尽量给你拉些人来。”
“多谢大哥!”沈云梳有些意外,又很感激。兄长平时温和宽厚,却并不是很细致的人。
春光正好,新上任的年青官员们在急于做出一番事业的同时,也没忘了昔日的友人。成群结伴去酒楼郊外中游玩庆贺,好一副热闹景象。
忠烈侯府早已不复往日的门可罗雀。几辆香车停在府门前,丫鬟小厮来回穿梭着,昂首挺胸,似是终于扬眉吐气了。较为体面的几人却面色不改,身上没有一丝傲气,更不会露出阿谀奉承之色。仿佛天子驾临,也会先去跟主人通禀。
顾玉琦微微撩开里层的绸缎帘子,暗自点头。眼下忠烈侯府似乎又成了炙手可热的人家,更何况几代传承下来的人脉,不是一些新贵可比。
树大招风,皇帝将他们捧得这么高,未必没有利用的意思。好在世子夫人和大小姐她了解,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定然明白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该低调稳重。
众位妇人注意到有一架马车雕工极妙,外边的帘子都用浑圆的东珠串成,不由得议论纷纷。又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媳妇女儿?
“婢子参见绮罗郡主。跟我来,世孙正等您呢。”
今个是休沐,祝瑛正在校场练武。听闻挚友来了,自是赶忙去洗漱更衣。
她被封为世孙后,世子夫人喝令府中人不准再称呼她小姐。一开始下人们还不太习惯,这么些天也改过口来了。
“竟是绮罗郡主,难怪了。”人们悄悄说着话,顾玉琦已经走入园中。花圃一片春意盎然,早无先前暮气沉沉的模样。
行入庭院,只见祝瑛一身短褂,肩上披着件斗篷,用毛巾擦着乌发便迎了出来。青丝还未干透,偶尔有水珠落在锁骨间。她身形看着瘦削,实际却很康健,与沈云梳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绮罗,你来了。”她脸上挂着浅笑。在面对别人时,她似秋霜般萧瑟;唯独在顾玉琦面前,如脉脉春风。
即使已经决心放弃,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能改的。
“嗯,我来看看你。”顾玉琦上前,温言劝道。“春寒陡峭,子佩还是先回屋擦干发梢吧。我在外间等你。”
“好。”祝瑛平静地应下,就像往常一样。
当时只道是寻常。
顾玉琦坐到榻上,热茶冒着白烟,袅袅如佳人般纤美。墙壁上挂着的画,桌案上棋盘的位置,都丝毫没变。
可她担忧,往日形影不离的人会渐行渐远。这些时日,子佩忙兵部的事,又要准备科举,骑射武艺也都没落下。而她跟着云梳忙各种集会,加上净尘山庄的事,也很少主动关怀。
她有些内疚。她们是高山流水般的知音,按理说不用讲究这些,往后日子还长。可偏偏子佩之前流露出对自己心意,此时难免有刻意疏远之嫌。老实说,顾玉琦的确想过这么办,但立刻否决了。子佩再冷静理智不过,自己这么做反而伤了情分,不如坦白说清。
“久等了。”
丫鬟端上一叠栀子酥,随后轻轻掩上门。顾玉琦拈了一块品尝,“何必客气。子佩得偿所愿,光耀门楣,我也是来跟你道喜的。”
祝瑛轻轻笑了笑。原本是我太贪心,有了世孙名分和进士出身还不满足,想心中眷恋的人,也和自己抱有同样的心思。其实,能遇到如此知己已然不易。她们还是挚友,什么都没变。
不过脑海中,为什么会出现那个人的影子?
“终于达到目标,反而有点怅然若失。不过每天这么忙,倒没啥时间东想西想的。”
顾玉琦挑了挑眉。“有没有发现,你好像比以前多了一股烟火气。”
“是吗。”祝瑛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喝一杯?”
“好啊。”
吩咐侍女取来地窖中珍藏的桃花酿,祝瑛亲自提壶,为挚友满上。清洌,带着清甜香气的酒,缓缓倒入玉杯中,是无比悦耳的声音,扫净了心上的尘埃。凉风习习,微微吹起佳人裙摆;对面,巾帼英豪的披风却纹丝不动。
“你自梳的事。。。。。。跟父母说了吗?”
祝瑛点点头,眼神平静无波。“他们同意了。我是忠烈侯世孙,要真嫁出去也不像话。”
“那小玖。。。。。。”
如果子佩不招赘,下一代侯府世孙就只能是祝玖的孩子。娶妻的世家大族对于这个条件很可能不满,子佩如此疼爱妹妹,做出这样的抉择定然经历了很多挣扎。
“母亲让父亲纳妾,再生一个男丁。”
“这。。。。。。”顾玉琦心底悄然叹了一口气。她虽是个外人,却能看出世子夫妇相敬如宾,却还真算不上恩爱。
祝瑛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最近怎么样?当初说沈家姑娘绝不会有我重要,如今看恐怕不尽然吧。”
她声音中带着笑意。
少年的一腔爱恋和隐痛也许只是心底的执念,随着时光的流逝,会慢慢消逝。到时候,会有另一个同样美好的女子,走入她的眼。
顾玉琦犹豫了一下。祝瑛在她心中和家人同等重要,不忍她心痛,却更不想对她欺骗或隐瞒。“我和云梳。。。。。。在一起了。”
祝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见她认真中带着忐忑的神色,才断续地说:“绮罗,你的意思是。。。。。。?”
顾玉琦轻轻点头。她有些怕祝瑛会问出既然能接受她,为什么不接受我的话。毕竟她是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然而要真说出这种话,她就不是祝子佩了。
祝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却立刻扯出一抹笑容来。“绮罗,我很高兴你不是因为同为女子的原因拒绝我。。。。。。前方多歧路,请保重,祝你们初心不改。”
“。。。。。。多谢。”顾玉琦的眼角微微湿润了。
如此玲珑剔透,却又至情至性的人,世间难求。自己何其幸运,遇见她们。
顾玉琦辞别后,祝瑛在院中独坐了片刻,望着庭前的梅树发愣。梅树叶子还没长出来,却已经抽出六七朵花儿,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她忽地站起身,吩咐侍女备马,径直来到府门前。利落地翻身上马,奔着那个熟悉的方向驰骋而去。
“驾!”
清冷的低喝声,回荡在街道上,又很快消逝在了一片繁华中。
第62章
路过灶房时,看见李易在里边烧菜。菲菜炒肉的味道; 屉里的包子也不差多少火候了;不用看就知道一定皮薄馅厚; 白生生的。
大堂内劳累一天的男丁; 携家带口来吃饭。一盘包子; 一道小菜,再加一碗鸡蛋汤; 份量管饱。和熟人聊天扯皮,好不热闹。油烟的味道让自小在伯府中长大的祝瑛稀奇; 却没有不习惯。想起挚友说的话; 也许自己就是在这里,沾染上了烟火气。
“老伯。”李易听到她的声音; 停下了翻炒的动作; 惊疑地往外边望了一眼。他对外人沉默寡言,在众人眼里老实本分; 在祝瑛面